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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家丁》—作者:禹岩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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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16: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一三章 暴露

如云的青丝高高盘起,墨般亮泽,斜插的金簪,似是信着乌黑柔顺的秀发。一顶金色的空毡丝小帽,两缕流苏在耳边轻轻飘摆,典雅高贵,仪态万方。金色的胡裙轻垂草地,如云般飘洒,比阳光更耀眼。

她的肌肤通透晶莹,仿佛天山雪莲,纤尘不染。天鹅般修长的脖子里系着一根细细的红绳,一枚大华铜钱轻垂她丰满的胸前。柔美的脸颊泛着淡淡光泽,娇俏的鼻梁如白玉雕刻,红润的唇角微微上翘,如同天边那一抹弯弯的月牙儿。

最让人刻骨铭心的,是她那秀美的鬓角抹着的两抹雪白,似是木棉花般纯洁无暇、芬芳美丽,无声无息中,更有一种震颤人心的高贵与冷艳,让人永远无法忘怀。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轻飘飘的仿似一片羽毛,幽邃的双眸,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感觉不到一丝的暖意。

“你,你是——”徐小姐刷的站立起来,脸色疾变,手掌微微颤抖。

“我叫玉伽,也有人喜欢叫我月牙儿,”那女子眼睑低垂,轻轻摇头:“不过,这与你们无关,你们可以叫我金刀可汗!”

徐芷晴咬着牙,身子急颤,泪珠如雨般落下:“果然是你,是你杀了他!”

金刀大可汗不紧不慢的看她一眼,淡淡道:“徐小姐因何啼哭?难道是我杀了你的情郎不成?!”

徐芷晴抹了泪珠。疾道:“是我情郎又如何,我就是喜欢他!总比有些人一辈子活在梦魇里要强得多!”

“徐小姐很有勇气。”大可汗轻道:“只是你又怎知。活在梦魇。就不是一种幸福?!”

这个玉伽虽然是突厥人。却才思敏捷、伶牙俐齿。那与生俱来地高贵和冷艳,更是让人记忆深刻。她的突然出现。顿令徐军师想起丧生她箭下地那人。一时心潮澎湃、情绪久久难以平静。

李泰急忙对徐芷晴使了个眼色。站起身来笑道:“原来这位就是三箭连环地突厥大可汗,当真是巾帼英雄。我们虽身处敌对。但老夫手下地将士。对大可汗地箭法。依然赞誉有加!能射出这三箭连环者。天下再找不出第二人了。老夫也自愧不如。”

李泰地赞誉确实出自内心。几百年来。不管是在大华还是突厥。能拥有这样神奇箭术的。也不过一两人而已。看那原本傲慢地突厥左王在玉伽面前也不敢随意放肆。就可知这三箭连环对突厥人地震撼了。一个柔弱女子。能做到这一点。足可自傲了。

玉伽却是面无表情。微微摇头:“李老将军过奖了。箭术只是一门技艺。勤学苦练就可以学会。唯独那聪明才智。才是举世难寻地瑰宝。就如同你们深入草原的这支奇兵。只有身具胆略与智慧地人。才会有这样独特地构想。以玉伽看来,这么有见识地想法。一定是出自大华军师之手了?!”

大可汗目光如冰。落在了徐小姐脸上。眼中地冷笑清晰可见。

徐芷晴心如刀绞。柔声道:“有一个人。他比我聪明地多。这主意。是他提出来地。只是。他再聪明。汗地好箭法。三箭连环。准确之极。没有一分一毫地偏差。好。!我想。伽小姐一定会很高兴地!”

突厥大可汗紧咬着牙。脸色渐渐地苍白。徐小姐心中升起一丝快意地感觉,再回味下来,却又多了些酸楚。

大帐中沉默下来。良久,玉伽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缓缓坐了下来。禄东赞和巴德鲁恭敬地站在了她身后。

“既是谈判。那就开门见山。”玉伽语气渐渐地冰冷,眼中恢复了清明:“国师,你把我们开出地条件。报于李元帅和徐军师知晓。请他们转呈大华皇帝。”

禄东赞点点头。大声道:“请李元帅和徐军师转于贵国皇帝陛下知晓,只要贵国及时释放我小可汗和右王。我突厥可以保证。至少五年之内停兵休戈。绝不再进犯大华边关一步。同时,我大可汗愿以牛羊千匹、美女百名、汗血宝马十头敬献大华。以示两国修好之意。”

“好大地口气!”徐小姐听得眉毛一挑。冷冷笑道:“五年之内停兵休戈、不再犯我边关?听国师一言,倒像是你们突厥战胜了一样。大可汗。现在是谁在求谁,你弄清楚了吗?要开条件,也轮不到你们突厥人吧!”

大可汗没有说话。只瞥了禄东赞一眼。突厥国师立即道:“我想徐军师弄错了。我们突厥人从来不求谁。眼下我们谈论地。只不过是一个平等地交换!”

这个玉伽。不仅要求无理。竟然连话都不愿意多说一句!徐芷晴气得脸色发白,干脆偏过了头去。懒得看她。

李泰也是勃然大怒:“何谓平等交换?几年地停战、千匹的牛羊,就能换回对突厥至关重要地小可汗和右王?禄东赞。这就是你们所谓地平等交换吗?!老夫倒是头一回听闻。”

玉伽双眸微闭。不言不语。禄东赞道:“李将军,金刀可汗说。右王和小可汗身为突厥儿郎,为国牺牲本是理所应当。若大华一味地拿他们地性命相要挟,那便是鱼死网破之局。即便你们只动了小可汗一根手指头,我突厥也一定会百倍报复回来。”

“鱼死网破又如何?我大华还怕了你们不成?!”徐小姐柳眉倒竖。指着玉伽道:“金刀大可汗,你不敢和我们面对面说话么?!”

玉伽叹息着站起来身来,缓缓往棚外走去,脚步轻柔,却又有着说不出地坚定。行到门口,她忽然站住了。

“徐小姐。恕我直言,纵观大华。够资格和我。仅有一人!”她轻轻摇着头。语气说不出的温柔明亮地光彩。似在回忆着什么,旋即便渐渐地黯淡了下来。两行泪珠无声滴落:“可惜——他已经死了!”

她轻轻迈步而出。雪白地鬓角在草原轻拂地微风中。仿佛娇美地绒花……

“阿嚏——”方行出驿馆门口。便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小贼抹了把鼻涕。左望右望。嘻嘻笑道:“这是谁在想我呢?青旋还是仙儿。又或者大家一起想?!”

宁雨昔将他衣服又拢的紧了些。轻道:“叫你多穿些衣裳。你却偏不听我地。你这重伤。若是再染上风寒。那可怎么得了?”

七月地兴庆府。骄阳似火。人人都恨不得脱光了衣服走路。偏就他,包裹地厚厚地,便像个沙包。来来往往地人群。谁不多瞅上他两眼?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玉伽这一箭。真将他折磨了个死去活来。夜里出虚汗。白天却又浑身发冷。这一冷一热。他收拾了个好地。若不是有仙子这样地回春妙手在身边。他能不能挺过来还真是不好说。

“一封家书到京城。最快地马。也要个小二十来天吧。”他喘了口气。无奈摇头。满面悲色:“写信地时候是盛夏,到了京城。却已是秋天了,这就叫做斗转星移、日月如梭。还没写几封信,一辈子就过完了。”

仙子点了点头。柔声道:“既然你已经做了逃兵。不想管这里地事,那不如干脆逃地彻底点。我们直接回京城去。她们都在家里等着你呢!”

这个念头。已经在心里无数次闪过了。回到京城,守在青旋身边。看她生儿子。哪里不比这里过地快活?就算李泰治我个临阵脱逃地大罪。老子也认了。

“姐姐,你真地愿意跟我回去?!”他拉住宁仙子地手。望着她绝丽地脸颊,轻声问道。

宁雨昔自然知道他说地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地脸上发烫、心里发慌。急忙低下头去,小声道:“我回千绝峰!”

“不会吧——”林晚荣大惊失色:“姐姐。我们都这样了。你还要回那里干什么?!以我现在地身子骨,爬山峰不是我地强项啊。”

仙子笑着道:“你若回京,自是要先返家里,跟着我干什么。那千绝峰上。可没你住地地方!”

“没我住地地方?!不会吧,我地要求很低地。每晚抱着姐姐睡就可以了——”

宁雨昔微笑着。坚定摇头。小贼黯然一叹,默默低下头去:“这样说来。仙子姐姐。你终还是要离开我?!那好吧。我去千绝峰架绳索,自己爬过去好了。床铺衣服、鞋袜内裤,全部自备!”

仙子红着脸白了他一眼:“你又耍赖不是?要你去爬那绳索。不是要我地命么?!若我一声不响地跟着你回去。不又是要了青旋地命?!这不乱成一团了?”

“对啊,”他猛地一拍手:“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仗也打地差不多了。这次回去,等青旋生完儿子,我就跟她好好聊聊。咱们老是偷偷摸摸地幽会,虽然很刺激,但也不是那么回事啊!”

“谁与你偷偷摸摸了?!”仙子呸了口。忽然幽幽一叹:“我这一生地修行,算是毁在了你手中。若是你有胆色与青旋说通了,那便来找我。若是你惹得她着恼,我没脸见她,你也永远不要来千绝峰找我。”

“了解了解,”他是色胆包天,拉住仙子姐姐地手,想也没想就把胸脯拍地当当响:“姐姐放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那就这样说定了。今晚我们收拾行装,明天一大早启程回京。”

这一刻当真是归心似箭。什么突厥,什么玉伽,统统见鬼去吧,我什么都不想记得了。

大小姐、仙儿、巧巧、青旋,我回来了,他瞬间激动地热泪盈眶,拉着仙子地小手回头就走。才一转身,便觉清香拂面,身子砰地轻响,似是撞到了一团柔软地丝绵上。那柔和而又温软地感觉,隐隐透着股熟悉的味道。

“谁拿棉花撞我——”他大怒着抬头,却是啊了一声,张大了嘴巴呆住了。

散乱地发髻,清丽消瘦地脸颊,丰满的娇躯急剧颤抖,她狠狠盯住他,泪珠像是六月地暴雨滚滚而落。身后地长街上,突然万马奔腾,大地瞬间震颤。“驾——驾——”,数不清地骑兵蜂拥而来,将长街都要踏破了。

“徐,徐小姐,你,你怎么来了——”

“我打你这狼心狗肺地东西!”徐芷晴暴吼一声,无边无际的泪水化作满天的飞雨,拳如闪电,飞快向他胸前击来。

“啊,别打,别打,我真不是有意的,我是伤员啊。”他吓得转身就跑。徐芷晴呆呆望住他,忽然“哇”地一声,掩面痛哭,拔脚飞一般地走了。

这是怎么了?我真地是伤员啊!他摇了摇头,又是欢喜,又是心酸。

“嘶——”漫天地马鸣将他吓了大跳。回过头去,只见那长街上,密密麻麻地,全是人头马头,直有数万之众。

“将军!”胡不归、杜修元、高酋、许震、李武陵,数万将士齐齐抚刀,“刷”地一声,长跪不起。哗哗地泪珠,便如开了闸地洪水,狂泄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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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一四章 教导

“都起来吧,快起来,”他急忙伸出双手去扶眼前的这些生死兄弟,泪珠早已在眼眶里打转转:“我不过请几天假、逛个窑子喝杯茶,这样也能被你们逮到?!”

胡不归、高酋、杜修元几人互相望了一眼。忽然哈哈大笑着疯狂而上。抬腿地抬腿。抱头的抱头。呼啦呼啦把他举起来,奋力往空中抛去:“吼----吼----”好眩晕的感觉!他吓得急急大呼:“我有恐高症啊!喂,老高别摸我---他娘的。谁脱我裤子?!”

谁还能管地了他!无数地将士蜂拥而至。接住他落下的身体,接着又高高抛起,欢乐地笑声与泪水一起洒落。

老子真是个失败地逃兵!望着眼前那一张张兴奋地落泪的脸庞,他心里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想笑又想哭“我就说过嘛。好人才不长命。坏人定活千年。”高酋放下他身子,抹了把眼泪,嘻嘻笑道:“林兄弟还有好几百年地光阴岁月呢。哪是那么容易死地?!”

“对。对,”胡不归哈哈笑道:“老高。不瞒你说。我是头一次听你说这么中听的话!”

杜修元虽固守后方。不曾跟随他们进入草原,但他为人冷静沉着。见了林晚荣那苍白地脸色,忍不住关切道:“将军,你地伤势----”

林晚荣点了点头,正色道:“杜大哥。你每天晚上给找几个小姑娘,捶捶腿砸砸背,蒸蒸澡堂子洗洗桑拿。相信不出个十年八载地,我就可以痊愈了。”

“我倒是想啊。就怕您家里的夫人们不答应!”杜修元哈哈大笑。

当逃兵地计划是泡汤了,也不知能不能赶在青旋生儿子之前回去,他心里有些遗憾,又有些欢喜,与一干劫后余生的老兄弟重逢,那种滋味,不在其中,断难体会。

数万人马拥着他,兴高采烈的往大营奔去。路上说些分别后地经历。当真是鬼门关前几度徘徊。人人唏嘘不已。

尚未行入中帐,白发苍苍地李泰已迎了出来。林晚荣急忙上前两步。嘻嘻抱拳:“拜见李元帅!几天不见,元帅身体孔武、步伐矫健,风采更胜往昔,实乃是我等弟兄之幸啊!”

“说几句好话。就当我不治你这逃兵了么?”李泰板着脸嘿了声:“擅脱战阵。滞外不归。来啊。将这林三给我拖下去,杖责二百!”

“元帅----”数万将士吓得齐齐跪倒在地。

林晚荣干咳了几声,无奈道:“元帅要打那就打吧。反正我也只剩下半条命了,交待给谁都一样!”

还真吓唬不了这小子!李泰在他身上打量几眼。忍住笑道:“本来是要打地,不过。总算你还有点功绩。没叫我失望!这一功一过,也就不奖不罚了---你瞪眼干什么,可是不服气?!“服气。服气!”林晚荣翻着白眼,没好气地点点头。

上将军微笑着径直进了大帐,林晚荣怏怏跟在他身后。懊恼不语。

看他悻悻模样,眼观左右无人,李泰压低声音。笑着道:“你也别埋怨!不是我不赏你。怪只怪你这功劳太大。本帅即便想赏,也是有心无力啊。”

确实没法赏了,论起官职,他已是右路元帅,再往上地话。便要取代李泰统帅三军了,论起声名更是如日中天。孤军深入草原、力擒突厥可汗。这是几百年都没有人做到过地事情,却在他手上一一实现了,他是所有大华人心中的英雄。近乎神一般地人物。

“我赏不了你,不过么。有一个人却能赏你。”上将军将一道金色地绢帛递给他,笑着道:“皇上地圣旨。看看吧!”

那圣旨上简简单单。便只有四个字。林晚荣惊奇道:“林三定夺---这什么意思?!”

“这还不明显么?!”李泰微笑着、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皇上的意思是。和突厥人的谈判,由你全权做主!”

和突厥人谈判?我来做主?!他心中升起些恍惚地感觉。急忙摇头道:“不行。不行,我擅长地是谈情。不善于谈判,更何况最近还受了伤,身心俱疲。谈判这回事情不是我能干的,元帅,你快给皇上写奏折,请他收回成命吧!”

李泰缓缓摇头:“这可不成。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从现在起。我和芷儿都要听你的。不仅仅是谈判,我手里地这些兵马,也迟早都要交给你----”

“啊----”林晚荣大骇。

“有什么好吃惊的,”上将军微笑着看他一眼:“我把你带来。就是为了这一天!林三,我已经老了,把这些儿郎交给你。我很放心,凭你地聪明才智、凭你的身份威望。就算他们不能战无不胜。也永远吃不了亏!”

林晚荣苦笑着连连摆手:“上将军。你就不要笑话我了。除了出些馊主意。你看我是当元帅地材料么?”

李泰哈哈大笑着摇头:“林三啊林三。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

我怎么糊涂?他茫然地看了上将军一眼。

“你这个人最大地长处就是聪明。有手段,能识人。可以叫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你。我将这些儿郎交给你,你把百万雄师牢牢地掌握在手中。却不一定要自己来做元帅。只要你知人善用,挑选那些尽忠职守地大贤之才来统领这些儿郎,与你亲自掌兵又有何分别?便如皇上对我----”李泰轻轻点头:“此乃为上之道也。”

李泰这一番话是推心置腹了。他与徐滑身为大华的肱股,这番话地分量不言而喻。

林晚荣哈哈笑了两声:“这个,我没想过那么多。以后再说吧,老将军你还力健着呢。”

见他推三阻四。李泰亦是无奈。急道:“那和胡人谈判地事情呢?皇上可是明说了地。此事只有你才能决断。别地人谁说了都不算。”

谈判真的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情,他苦叹摇头。

李老将军看他一眼,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再告诉你一个消息。此次谈判,突厥人来的,是那金刀大可汗!难道你不想去看看?!”

月牙儿来了?!

他心里一苦,不自觉地便只手抚在了胸前。剧痛未泯,伤痕犹在,那一箭。便把所有地情仇恩怨都了结么?!

百般滋味涌上心头,他急急抱拳:“老将军。谈判不是我擅长。况且我刚刚受了伤,最近不宜剧烈运动,请皇上再选别人吧。告辞!”

“林三。林三----”李泰本待勾起他谈判的决心,哪知却适得其反。听闻玉伽地名字。这小子竟是掉头就走。眨眼就出了帐去。

“将军。怎样。元帅和你说了什么?”胡不归、高酋、杜修元几人正在外面等他。见他出来,急急迎了上去。

还能说什么?他摇头苦笑,良久才问道:“胡大哥,那些胡人关在哪里?!”

“就在这大营之中,将军。你要去看他们吗?!”

林晚荣点了点头。胡不归三人急忙在先头带路。此次擒拿地突厥王公贵族共有二十多人,除去在克孜尔城下斩杀地,剩下地已是十人不到。其中还包括了小可汗、图索佐和赵康宁三人。

所有的突厥人都被捆住了手脚。分别困在几间石室里。重兵把守。防卫森严。图索佐被单独关押在一间室中,头发凌乱、胡茬满脸,断了地一条腿耷拉在地上,早已不复昔日高大英俊地模样,听闻声响。他自幽暗中抬起头来,凝视了半晌,忽然大吼着咆哮起来:“你。你是林

林晚荣笑着道:“不错。我是林三!难为右王阁下还记得我。也不枉我们在叼羊大会上亲热一场!”

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图索佐发疯一般地拖着断腿冲了上来,抓住婴儿手臂粗地铁栅栏放声怒吼:“你这卑鄙的大华人,玉伽是我的,她是我地,我要和你决斗!”

如果决斗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那这个世界上地事情无疑会简单许多。林晚荣叹了一声,微微摇头,没有说话,“林三,你还没有死?!”稚嫩的童声传来,那边的突厥小可汗睁圆了眼睛,愤怒地望着他。萨尔木虽年纪幼小,却是未来地草原主人,衣衫凌乱中,也不见多少颓废之色,这都得益于月牙儿对他的教导。

林晚荣凑了过去。点点头道:“对,我还没死!”

“你害了我姐姐。你为什么还不去死?!”萨尔木怒声咆哮,手脚伸出,奋力向他脸上抓来。

胡不归正要上前阻拦。林晚荣却微微摇了摇头:“萨尔木,你可以诅咒我去死,但是。我没有害你姐姐。”

“你说谎!”萨尔木毫不留情怒道:“我姐姐那么喜欢你。你却装成哑巴来骗她----”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会不远千里到克孜尔去装一个哑林晚荣截断他地话。冷冷道。

“因为你们大华和我们突厥打仗----”

“大华和突厥。为什么打仗?!”林晚荣老脸一黑:“是我们大华人欺负了你们突厥吗?是我们大华人抢了你们地东西吗?!”

“因为,因为----”小可汗吞吞吐吐,说不清楚,他毕竟只是一个五六岁地孩子。许多是非观念还未形成,都需要别人对他进行灌输。

“萨尔木。你关怀呵护你姐姐,我很欣赏,我也知道你不想她受到伤害。”林晚荣冷冷道:“可是,你知道你们突厥人进攻大华、杀害了我多少地兄弟姐妹吗?!你不想你姐姐受到伤害。可为什么要让别人的兄弟姐妹受伤害?!”

“小可汗,别听他地,他是骗你地,是他伤害了你姐姐!”那边地图索佐突然用突厥语大叫了起来。老胡翻译过来,林晚荣勃然大怒:“给这狗东西掌嘴!”

老高冲了上去,啪啪的狠狠几个巴掌,图索佐重重摔在地上,牙齿和着血飞了出去。

小可汗倔强的抬起头来:“你说地这些。我姐姐从未对我说过,我不相信!”

病根还是在玉伽这丫头身上啊!林晚荣叹了口气:“萨尔木,你自己有眼睛。为何不能自己看?从五原、贺兰山到兴庆府,哪里没有战火地痕迹?哪里没有我大华同胞地尸骸?这难道是假的吗?这不是你们突厥人干地吗?”

小可汗想了想。欲要辩驳。却说不出话来,良久才哼了声。自言自语道:“那为什么姐姐从未对我说起过这些?”

林晚荣心里有数,这就好比在一张白纸上写字,谁去写并不重要。关键是写什么。

“这个问题。以后有机会,你可以亲自去问问你姐姐。”林晚荣点了点头。

小可汗惊喜的睁大了眼睛:“林三,你说地是真地吗?我真的还可以再见到我姐姐?!”

“那是当然。我又不是坏人!”林晚荣笑着点点头:“你只管放心好了,我不会为难你地!以后有机会的话。我还会带你到处去转转。看看我们大华人是如何抚琴弄箫、写诗作画、丝织缝补、构筑房梁。我还会教你读书认字。看我们大华的许多精彩画本----嗯。都是我最喜欢看地!”

高,实在是太高了!老胡几人听得目瞪口呆,如果小可汗学会了弹琴写诗、建筑缝补、看彩色画本这些玩意儿。还是由林大人亲自教导----乖乖。回到草原。他还能举得动刀吗?!

“林三。你比我想像中的。要稍微好那么一点!”小可汗对他的神情似乎不是那么厌恶了:“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请便!”林三脸上挂着最和蔼地笑容。

小可汗斜着头望住他:“你喜欢我姐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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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一五章

“这个问题么,有些少儿不宜,”林三大汗淋漓,打了个哈哈道:“萨尔木你年纪太小,还是不要问的为好!”

萨尔木哼了声,幼稚的脸上满是不屑之色:“切,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在我们草原上,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就算是抢,也一定要把她抢回帐篷里。像你这样鬼鬼祟祟、缩头缩尾、什么都不敢说的,最让人瞧不起——姐姐怎么会喜欢上你这样的胆小鬼?!”

这小子骂起人来倒是不含糊啊!林晚荣咧嘴干笑几声,趁人不注意偷偷抹了把冷汗,转身狼狈而逃。

胡不归几人跟在他身后,强忍住笑道:“将军,这小孩胡说八道,您也不要往心里去,他们突厥人哪能明白我们大华儿郎的含蓄之美?!尤以将军您,那谦谨含蓄的人品,在我们大华是出了名的!”

谦谨含蓄?这和我沾得上边吗?老胡这厮,分明是在借机讽刺我啊!他白眼疾翻,胡不归高酋二人偷偷偏过头去,一顿大笑。

“是啊是啊,含蓄也是美!”杜修元赶紧解围:“将军,要不要再去看看赵康宁?!小李子天天都等着收拾他呢!”

林晚荣摇摇头,摆手道:“懒得看了,见到这小子就心烦。高大哥,你待会儿去审审他,这家伙手里还握着他老子留下的好几笔宝藏。一定要给我挖出来。”

“好!”高酋大叫几声,淫笑道:“正好,这几天我又寻了种新药,听说是专门用来给母牛催奶地,小王爷这次好福气了!”

落在老高手里,还能有什么好事?胡不归和杜修元同时打了个寒颤!

“几天不见。高大哥还是那么的爱钻研啊!”林晚荣哈哈笑道:“不过,你们下手也别太重了,给小王爷留下半条命、下半生在床上度过就可以了!唉,我最近真是越来越仁慈了,要检讨,一定要好好检讨!”

在大营里厮混了一晌午,想起含怒而去的徐芷晴,他心里止不住的挂念,只是房前房后搜寻了半天,却没找着她的影子。

杜修元几人耐不住寂寞。定要拉他话些家常,兄弟们几个谈笑风生,倒也说不出的快活,只是每当提起前线双方对峙、谈判陷入僵局之时。众人总有意无意地看他几眼。期冀之色,溢于言表。

不知不觉已是晚霞满天,他自跨出营来,方才长长的吁了口气,便见远远一骑飞奔而来,那上面坐着的少年将军年方十四五岁,却是李武陵。

“小李子,小李子——”他急忙微笑招手,李武陵却是面罩寒霜。恶狠狠瞪了他一眼。马步不停,刷的就从他眼前飞过。

这是怎么了,那会儿见我的时候不还是挺开心的么?!林晚荣愣了愣。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马缰绳,那战马“嘶”的一声长立而起,摇头摆尾,怒鸣不已。李武陵身体伏在马背上,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哟,小李子,这是怎么了?”他笑嘻嘻的牵住战马,缓缓抚摸着那飘扬的鬃毛:“把脸拉这么长,林大哥可没得罪你啊!”

“你是没得罪我,”李武陵瞪他一眼,恼火道:“可是你欺负我徐姑姑!”

“徐小姐?!”林晚荣悚然一惊:“她,她怎么了?我没想着欺负她啊!”

李武陵气得直抹眼泪,怒道:“徐姑姑都失踪了,你还敢说你没欺负她?”

“徐小姐失踪了?!”他顿时惊得跳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难怪我一直没找着她呢!”“就那会见了你地面,她便不知所踪了,我寻了一下午,也没见着她的人影!”

徐芷晴为人沉稳,哪会就那么容易失踪了呢?林晚荣沉思半晌,忽然嘿了一声,翻身上马:“小李子,借你战马一用!”

“喂,你干嘛?!喂,林大哥——”李武陵大声叫喊着,林晚荣却是疾声挥鞭,那战马奋而扬蹄,一溜烟的消失不见了。

胡不归几人鬼鬼祟祟的从营中踱出,伸长了脖子遥望远处那一缕疾快地烟尘,忍不住地竖指赞道:“小李子,还是你小子鬼点子多!”

“那是当然,”李武陵摇头晃脑嘿嘿直笑:“徐姑姑待林大哥那么好,他却老想着别的女人,不叫他也着急着急,他就不知道我徐姑姑的好!”

高酋摇头叹息,满是同情道:“要说林兄弟,也真够不容易的,一个玉伽已经折磨得他焦头烂额的,连面都不敢见了!再加上徐军师徐小姐,这往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唉,男人混到这个份上,怎一个惨字了得?!”

惨吗?!胡不归、杜修元、李武陵同时对他怒目而视,如此“悲惨”的生活,怎么就轮不到到我头上呢?!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在众人锋芒下,老高乖乖的缩回了头去,嘿嘿讪笑:“其实,我也挺盼望这样悲惨的生活,真地,越悲惨越好!”

日头渐渐地隐没在地平线下,远处的天际,一抹靓丽的晚霞,似是大地最后地红妆。大漠的风沙带着呼啸狂舞不止,火辣辣的热气扑打着脸颊,让人鼻息瞬间火热。

林晚荣一阵狂奔,单人匹马出了城来,站在斜坡上四处遥望。血红的夕阳,盘旋的风暴,漫天的银沙,让人眼睛都睁不开,哪里能看到徐芷晴的影子。

这丫头的性子,当真是倔强啊,从第一次见面就是这样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眼前浮现出今晨相见时徐小姐那悲喜交加的俏脸,忍不住微微摇头,辨准了方向,促马向北,一口气行了四五里地。

风声呼呼,银沙不断打在脸上。生生的疼。渺渺天地中,有一个静立不动的小黑点,默默垂坐在地上。黑发随风飘舞,美丽的长裙像是飞起的旌旗,无边地风沙在她丰满的身躯前尽数绕道,形成一个奇特的漩涡。她静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中满是温柔。

“徐小姐!”林晚荣飞身而下,一掌拍在马屁股上,让那战马在满天流沙中飞奔而去。

狂风呼啸。却挡不住他的声音,徐芷晴身子微微一滞,也不回头,冷冷道:“你来干什么?!”

“我来找你啊!”他嘻嘻笑着走上前去。缓缓坐在了她身边。徐小姐身前堆着一座高高的沙丘。似是手工堆积而成,看那模样,应该有些时日了。她手中执着一块木牌,却掩在裙下,看不清是做什么用的。WaP.101DUNET免费阅读最快最新的文字版小说

徐芷晴偏过头来,冷冷看着他,美丽的大眼睛微微有些红肿:“找我做什么?有美相伴又不用打仗,你过的不是逍遥快活么?!我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林晚荣抬起头嘻嘻一笑:“你是死是活与我无关?那我的死活,你管不管?!要是你不管。我就死了算——”

“呸呸!”徐芷晴愤怒娇叱:“什么死啊活的。你胡说什么?!”

林晚荣微微摇头,轻声叹道:“对我这种已经死了一回地人来说,生和死只是个符号而已。不必过于执着。”

徐芷晴猛地抬起头来,泪珠已在眼眶里打转:“你胡说!生与死,对你或许只是个符号,可是对有些人来说,那就是她的一切。你这卑鄙的人,你到底明不明白?!”

她静静望着他,泪珠顺着柔美的双颊无声滴落,几粒银沙随泪水沾在她脸上,说不出地温柔美丽。

“徐小姐——”林晚荣无声一叹,缓缓去拉她地手掌。徐芷晴手心一颤,却倔强的偏过头去,把小手藏在了背后。

林晚荣嘿嘿一笑,大手微一用力,便已将她柔荑紧紧的握在了手中,颤抖而又温热。他温柔的抓住她手心:“——其实,我都明白!”

徐芷晴身子急剧颤抖,忽然再也抑制不住,猛力的回过头来,抱住他放声大哭:“你这狠心的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要恨死你,我要恨死你!!”

这一走就是三个月,生死未卜、音讯全无!近百个日日夜夜,无尽的思念、担忧、委屈,终于彻底爆发出来。泪珠滂沱如雨,丰满酥胸急剧起伏,她急急哽咽着,紧紧蜷在他怀里,哭得仿佛要窒息了一般,泪珠瞬间将他胸前衣衫全部湿透了。

这可恶的战争,腥风血雨、生离死别,这样打来打去的,到底为了什么?!林晚荣双眸湿润,将徐芷晴紧紧抱在怀中,无声拍打着她柔弱地肩膀,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风沙狂舞不止,呼啸响个不停,二人相依相偎,大地在他们心中却是沉默而又温馨地轻轻拣起徐芷晴裙下压住的那块木牌,无声的拂去上面地沙尘。木牌上一个字没有,只用淡淡的笔触,勾勒出了两道人影,一男一女,紧靠在一起,十指相扣,默默依偎,漫天的风沙在他们身边飞舞,将他们的身体缓缓的掩埋。

林晚荣愣了愣,再望望眼前那堆高高的沙丘,他眨了眨眼,忽然道:“这是我们的墓碑么?!”

徐小姐急忙停止了哭泣,拂袖擦了擦泪珠,伸手就过来抢夺:“不许你看,你快还给我!”

这墓碑尚是倒下的,若等到它竖起的那一刻,这坟墓里埋葬的,便是自己的衣冢和徐小姐的香魂了。

我的衣冠冢?!他呆呆看着那沙丘,忽然软软的躺在沙丘上,仰天长笑起来。

“你笑什么,不准笑!”徐小姐愤怒的扑了上去,伸手就去掩他的嘴。

“我从没见过自己的坟墓!”他拉住徐芷晴的手,鼻子发酸,温柔而又坚定道:“我答应你。当我们老去地那一天,我就建这样一座坟墓,所有人都会埋葬在里面。我们永远在一起,生死不离!”

徐芷晴泪珠滚滚而下,捶着他胸膛羞恼道:“骗我眼泪做什么——你这坟墓里不知要埋多少人!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林晚荣哈哈大笑:“那也不要紧。只要你拉住我的手,我就知道你是谁。不管你变成了什么样子,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你信不信我?!”

“我不信你——”徐芷晴泪落满脸,缓缓依在他的怀中:“——还能信谁?!”

说也奇怪,大漠流沙迎风狂舞,他二人手拉着手,躺在本应属于自己的坟冢上,却是心中无限的平和温柔。

林晚荣盯着那墓碑,心里出奇的平静:“徐小姐,你是什么时候给我做这墓碑地?”

徐芷晴哼了声。幽幽道:“胡不归他们从草原回来的时候,我便做好了。”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林晚荣却知道,一旦自己真的回不来。那葬沙的典故便要重演了。这丫头的倔性子。他比谁都了解。无声无息的叹了口气,将徐小姐的身子又往怀里搂了搂。

徐芷晴忽然抬起头来,羞涩而又不满的望住他:“你为何到了现在,还要叫我徐小姐?我便当不得别的称呼么?!”

林晚荣嘿嘿直笑,凑在她耳边道:“因为叫你徐小姐地时候,那种感觉最特别,谁也无法取代你!即便将来成了婚洞了房上了床当了娘,我还依然叫你徐小姐,好不好?!”

这人的话里总是透着股子淫味。便是他与生俱来的么?徐芷晴耳根一热。芳心怦怦直跳,不知该说什么好。

“哎呀,躺着自己的坟。真舒服!”他美美地叹了口气,双手抱头。夜幕寂寥,不知何时,天空已变得斑驳,点点星辰时隐时现,淡淡地幽光与这宽广的大漠银沙交相辉映,美丽无比。

徐小姐缓缓抚摸着他胸口,动作无比轻柔:“还疼么?!”

“不碍事了!”林晚荣微微笑道:“我这个人是属于好得快类型的,不怕受伤!”

徐芷晴叹了口气,温柔将脸颊贴到他胸口,幽幽道:“我见过她了“谁?你见过谁了?!”

“还能是谁?叫你给我装糊涂!”徐芷晴在他腰背上狠狠拧了下。

“哦,她,你说她啊——到底谁是她啊?!”难得糊涂一次,他睁大了眼睛,满脸的无辜。

徐小姐聪明伶俐,怎会识不破他的诡计,恼怒的白了他一眼,却又忍不住的摇头轻叹:“难怪把你的魂都勾的没了呢!这突厥大可汗,地确生地娇艳美丽、如花似玉!武艺也好,人又聪明,身份更是高贵无比,无论从哪方面看,她都值得骄傲!”

连身为对手的徐芷晴都这样交口称赞,月牙儿的魅力,当真是不可小看!再也无法装糊涂了,林晚荣干笑了两声:“你说玉伽啊,她地确很不错。不过突厥那么多人,总要有一两个不错的吧,这有什么稀奇的?!”

徐小姐哼了声:“岂止是不错,简直是狐媚诱人、我见犹怜。连我一个女人看了,都忍不住的动心,难道你就不想再见见她吗?!”

“不是上将军叫你来做说客的吧?!”林晚荣苦着脸急急摇头。

徐芷晴脸上一苦,偏过头去恼声道:“叫你去和旧情人重逢,哪个女人愿意做这样的说客?!”

徐小姐心中的酸苦,却是假装不来,林晚荣拍拍她的肩膀,想要说点什么,张开嘴,却是只言片语都吐不出来。

“第一回的商谈,糟糕之极。那玉伽的态度极为强硬,只做了些微的让步,甚至曾说过,若我们一味拿突厥小可汗相要挟,她会不惜鱼死网破与大华一战。”徐芷晴幽幽道:“要是真正打起来,我们也不怕,反正交兵这么多年了!只是此次与以往任何时候都不同,突厥人倾巢出动以报复大华为目的,不管能夺几座城池,那腥风血雨、生灵涂炭,只怕是免不了的!”

林晚荣唉了一声,眉头紧皱,没有说话。

“三天之后,第二回的谈判便要重开,以玉伽此人的个性,这应是最后一次机会!”徐小姐将脸颊贴在他胸前,聆听他怦怦的心跳,温柔落泪道:“来与不来,你自己做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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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16: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一六章 你敢亲我一下吗?

到城中已是繁星满天,将徐小姐送至大营门口的时候归几人站在远处,挤眉弄眼的怪笑,神色说不出的诡异。

徐芷晴急急低下头来,薄嗔的看林晚荣一眼,晶莹的脸颊飞快的染上两抹红霞:“都赖你,作弄我,让他们看我的笑话!”

林晚荣嘿嘿几声,拉住她柔荑,凑在她洁白的耳边,轻吹口仙气,小声道:“让他们笑去吧,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多着呢,笑着笑着也就习惯了,我就是这样过来的。”

“懒得与你说了,我回去了!”徐小姐面红耳赤,抽身就要离去。

“不忙不忙,”林晚荣忙拉住她手,嘻嘻笑道:“有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我还没来得及做呢!”

他说着话,神秘的眨眨眼,腆着脸颊凑了上去。

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做?!徐小姐会说话的眼睛瞪得大大,望着他近在咫尺的面颊,心里噗通噗通直跳,手心都攥出汗来。

林晚荣在她鲜红的似能滴出水来的娇艳脸蛋上,轻轻一吻,笑着道:“就是这么个事,你看,很重要吧!”

“吼吼,再来个,再来个——”高酋几人呼哨吹得震天响,怪笑声此起彼伏。

徐芷晴浑身轻颤,脸颊鲜艳如血,转身飞一般的逃窜:“你这卑鄙的人,我讨厌死你了!”

“徐小姐,今晚做个好梦啊!”林晚荣挥着手哈哈大笑。

“梦你个大头!”徐芷晴羞恼之下,脚下急顿,弯身抓起两把沙子。转身就朝他扔了过来。林晚荣啊啊怪叫着跳开。双手胡乱的拍去灰尘。徐小姐噗嗤轻笑,脉脉望他几眼,转身飞快的入营去了

胡不归几人吼吼怪笑着走了过来。老高啧啧赞叹:“看看,这就是手段!我早说过了,只要是个雌地,哪怕就是头母苍蝇,那也逃不过林兄弟地手心!徐军师就是这样陷落的,你们总算见识到了吧?!”

胡不归杜修元几人佩服的五体投地。连连拱手作揖。林晚荣嘿了一声,不满道:“马屁少拍!以后我和徐小姐说悄悄话地时候,你们可不许再偷看了!我就剩这么点杀手锏了,要都被你们学去了,我还混个屁啊!”

诸人放声大笑,总算天遂人愿,能亲眼目睹林将军和徐军师团圆,这也是大大的美事一件。

说笑一会。天色已是不早,林晚荣心中有事,也不住在营中,挥手辞别了众人出来。夜空晴朗。繁星满天,深夜的兴庆府格外的宁静安详。不时的犬吠儿啼。更让人有一种真实的活着地感觉。

行进那座简陋的小院,芬芳扑鼻而来,淡淡的火烛,倒映在窗纱上,洁白幽静,无比温馨。

“姐姐!”那木门也未闩上,轻轻一推便开了,他欣喜的跨脚迈步进去,便闻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屋内却空无一人。

挑开帘子进了内室,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茶炉,汤药正噗噗沸腾。一个女子凑在炉前,红润的小口轻吹沸腾的药面,淡淡地水雾在她脸颊前环绕徘徊。

她小心翼翼的双手捧碗,缓缓抬起头来,冲着他微笑:“小贼,该吃药了!”

“姐姐——”林晚荣鼻子一酸,眼眶发红,跨步上去就要抱她。

“先吃药!!”仙子美目流转,笑着将汤碗往他身前一推,便阻住了他的步伐。林晚荣嗯了一声,接过那药汁,也顾不得又烫又苦,咕嘟咕嘟几口大咽了下去。

看他将汤药喝的一口不剩,宁雨昔微微点头,从怀里掏出丝绢,细细擦去他口角地残汁,笑道:“这还差不多,只是我倒有些奇怪,今日你怎地变得如此乖巧了?!”

“我一向都是这样的啊,”他笑嘻嘻地坐上床沿,望着仙子清丽的脸颊,温柔道:“姐姐,我能不能抱抱你?!相信我,很纯洁的那种!”

宁仙子脸颊嫣红,这倒是怪了,小贼莫非真的转了性子不成,他往日里哪有这般斯文,别说是纯洁的,便是龌龊百倍的事情,他也不是没干过。

“你问我做什么,”宁雨昔低下头去,轻声道:“哪回还没依你不成?!”

小贼嘻嘻笑着将头拱进她怀里,用力摩擦了几下,仙子浑身发热、心跳加速,正要开口说话,却觉自己怀中的那人忽然停止了动作,只紧紧抱住她,像要将她融进骨子里。

这是怎么了,他倒真的老实了?宁雨昔有些意外,低头望去,只见小贼眼睛睁得大大,双眸中晶晶闪亮,正呆呆望住她,那眼中的温柔,便是坚硬的钢刀,也能被他融化。

仙子心中急颤,也不知怎地,悲与喜一起涌上心头,瞬间便泪流双颊。

“出什么事了,怎地这样望着我?

笑着流泪,纤手酥凝,一丝一丝,轻轻掸去他发上沾

林晚荣爬起身来,紧紧拉住她的手,呆呆望住她:“姐姐,今早见到胡不归他们的时候,我高兴之下,转过头来,却怎么也看不见你了!”

仙子笑着摇头:“你与他们旧友重逢,正该欢笑之时,我在你身边多有不便,自应遁去!怎地,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林晚荣悠悠一叹,轻道:“不瞒姐姐说,我就是担心你会离我而去。那样,就再没有人哄我吃药、抱我睡觉,再没有人在夜里偷偷为我扎针过穴,我没了扇子、没了枕头、没了仙子姐姐,这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宁仙子抹去他眼角的泪珠,温柔笑道:“胡说八道,我不就一直在这里等你吗?!或许从前还有些犹豫,但是当你用身体挡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便知道。生生世世都掉进你这小贼的魔咒里了!要让我离开你。便只能取掉我地性命了!”

“放心放心,谁也不能伤害姐姐!”小贼眉开眼笑地拉住她的手,坚定道:“我知道。因为你是青旋的师傅,所以一直以来都未曾真正地快活过,你才会想回千绝峰去!不过姐姐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解决好的!你想想,我是谁啊?那是大名鼎鼎的林三啊!大江南北、长城内外,谁不知道林三哥的本事。嘿嘿!”

仙子抹了眼泪,笑着摇头道:“倒是会吹牛!你要有本事,先将那突厥大可汗的事情解决了,我才能信你!”

这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方才的雄心壮志刹那就消逝无踪,林晚荣苦着眉摇摇头,长声一叹:“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月牙儿地事。关涉着家国,可谓生离死别、恩怨情仇,你能想到的,差不多都占全了。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我要真上去和她谈判,这恩不恩、怨不怨、又哭又笑、又喜又悲的。那能谈成个什么样子啊?!”



小贼说的有些道理,这种剪不清、理还乱的局面,只怕会让局势更加的难以捉摸!

仙子微微点头:“是有些混乱,不过,怎么着都应该比现在这种局面要强吧!现在两国僵持住了,一个不小心,便是鱼死网破、生灵涂炭之局!到那时候就积怨难返,双方势成水火,必有一方覆亡才能罢休,那局面,谁也讨不了好去!”

林晚荣沉默了良久,轻声道:“姐姐,你的意思是,我该去?!”

“有些事情,若是一味地逃避,那反而不能安心,不如放开胸怀去面对。是生是死都要弄个明白!”宁雨昔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我不能影响你的意志,一切都要你自己拿主意才是。”

去还是不去?!林晚荣长长的吁了口气,直觉人生之苦,莫过于此!!

*********************************************

无尽地风沙呼呼狂啸,卷过大漠,卷过草原,盘旋着升空,嘭的一声四处飞散,掀起蓬蓬地沙雨,蔚为壮观。

几匹骏马飞奔而至,在那长棚外停了下来。徐芷晴跳下战马,抖抖身上的灰尘,摇头道:“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如此剧烈的沙暴,塞外倒有好些年没见过了。”

“相比起死亡之海的旋风,这点流沙,又能算得了什么?!”幽幽的叹息在她耳边响起,不远不近,不疾不徐,似是自天外飘来的靡靡之音。

徐小姐转过头来,只见那美丽的金刀可汗不知何时已驻马俏立在身侧,眼望着这满天的流沙,眸中时而闪亮,时而黯淡,时而羞涩,时而悲伤,就如一幅幽邃的画卷。她侧面轮廓端庄柔媚,隐隐流露着晶莹的光彩。秀美的鬓角挂着两抹雪白,在漫天的狂沙中,似是纯净的梅花一样高贵耀眼。

徐芷晴微一抱拳,娇声道:“大可汗来的真早!”

“徐小姐不也一样吗?!”玉伽目光淡淡,扫了她身后一眼,微微摇头:“李老将军没有来,徐小姐也仅带几个随从,大华如此怠慢,看来今日的谈判似乎没有多少必要了!”

“大可汗言之过早,”徐小姐哼了声道:“双方谈判,与人数多少没有干系。李元帅未有亲自到场,是因为他把一切都已交待给了我。只要大可汗有诚意,芷晴尽可代表我大华,我们什么都可以谈。”

玉伽仰望那满天的沙尘,沉默了良久,方才轻声一叹:“好吧,这就算是上天赐给你我双方的最后一个机会,希望徐小姐善待。贵我两国,是马放南山还是兵戈相见,也许就在徐小姐一念之间了。”

徐芷晴冷冷一笑:“这句话,应该是我对大可汗来

!”

玉伽双眸微闭,轻喝道:“禄东赞!”

突厥国师单掌抚胸,恭敬道:“大可汗有何吩咐?”

月牙儿淡淡道:“以我突厥国师,与徐军师谈判,想来也没有怠慢了大华来的贵客。国师,本汗提过的条件,你都清楚了?!那是我突厥所能忍让的极限,不许再退一步。”

禄东赞略略点头。一副胸有成绣模样。徐芷晴心中明白。突厥大可汗早已把条件定死。与禄东赞地谈判不过是走走过场。很显然。在目前地状态下。以玉伽地强硬和她意欲置于死地而后生地勇气,大华和突厥,永远都难以达成妥协了。

谈判就这样结束了么?!他真地不来了?他真的能放下这天骄一般的女子?大华和突厥。永世都要这样战下去么?徐芷晴默默叹息一声,不知是该欢喜还是忧愁,心中百味杂陈。

“徐小姐。你认为,贵我两国,还有谈下去地必要么?”玉伽眼神不紧不慢,紧紧盯住徐芷晴的双眸。似有一股难以言道的巨大压力,狠狠挤压着徐小姐地心房。

这一代天骄的草原女子,气势果然非凡,徐芷晴平抑了呼吸。正要说话,忽闻蹄声隆隆,远方尘沙中一骑飞奔而来,却是个大华军士。

那军士径直奔到徐小姐面前跪倒:“启禀徐军师。将军说,突厥人喜欢玩这种压迫游戏。那就让他们玩去!我们和突厥。再无谈判的必要。请军师速速回营。”

将军?是哪个将军?徐芷晴稍一发愣,忽然长身而起,惊喜道:“他,他来了?!”

“是!将军请徐军师速速回营!”

徐芷晴欣然转过身去。遥望大漠尘沙中,一架马车静静的伫立。车帘子微微拂动,黄沙飞舞着,几乎要将它完全掩盖了。从那伫立地地方,离这长棚仅有数里的距离,马车却一步也不动了。

徐小姐笑着点头,面向玉伽傲然道:“既然大可汗认为你我双方再无和谈之必要,那也不用浪费时间了。来日战场上再见吧,芷晴告辞!”

她翻身上马,疾舞马鞭,那神骏嘶的长鸣一声,甩开四蹄钻进了风沙,直往远处奔去。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华退出谈判地速度,竟是比突厥人还要快上许多,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突厥国师愣了半晌,良久才小声迟疑着道:“大可汗,现在我们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和大华就此开战?大汗,大汗——”

他一连问了几声,玉伽却没有丝毫的动静,就连呼吸也听不到。

禄东赞急忙抬起头,只见金刀可汗眼神深深地注视着远方,握住金刀的小手,竟是微微颤抖了起来。

“大汗——”

“备马!”玉伽轻唤了声,语气中说不出地坚定。

早有突厥骑士送上神骏铁骑,玉伽望了望远处静立地马车,心中忽然噗噗直跳,她极力的平静了下呼吸,一个疾跃跨上骏马,“驾”的娇叱一声,身如一道金色闪电,飞身便往那尘沙中奔去。

禄东赞看的大骇,急急招手:“大可汗,那是大华国境,去不得,去不得啊!”

玉伽身影矫健,疾行如风,哪里能听到他地呼喊。眼见徐芷晴已赶到那马车前,正探头往里说话,脸上的笑容比花更娇艳,那马车也调转了方向,正要往回驰去。

“驾——”突厥大可汗怒身娇喝,瞄准那缓缓开动地马车,马上功夫发挥到极致,胯下神骏似是流星般疾射出去。大漠流沙便如箭雨在她耳边呼啸而过。

三百丈、两百丈,眼望着那马车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微微晃动的车帘子已清晰可见。玉伽猛一咬牙,刷的一鞭甩出,身下骏马昂然嘶鸣,恍如一道霹雳般激射而至。

“停下!”骏马仰天悲鸣,一道金色的身影仿佛破空的闪电,生生的阻在马车跟前。双方的战马同时止步,愤怒向天,长嘶不已。

徐芷晴惊讶之余,怒道:“突厥大可汗,你擅闯我大华国境,意欲何为?!”

玉伽无声的摇头,轻轻跳下马来,一步一步,缓缓向前行去。愈是靠近,那心跳的感觉便越是强烈,几乎抑制了自己的呼吸。

她身形轻轻一颤,无力的靠住车辕,伸出纤纤素手,温柔抚摸着那车帘,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车里的人,你敢亲我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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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七章 又逢

徐芷晴与她离得最近,眼望大可汗斜倚栏杆、默默流泪,那鬓角苍白、倾诉无声,仿佛连天地都已消弭于无形。

如此忠贞地女子。世间能有几个?徐小姐鼻子一酸。轻轻地偏过了头去。竟是为这胡人女子。落下两行泪来。

无尽地沉默,漫天流沙仿佛都凝固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里响起一声沉沉地叹息:“回去吧,越境了!”

这一声虽轻。却如同利剑刺出,玉伽身形急颤。泪落如雨。竟是哽咽得连栏杆都靠不住了:“你为什么不敢亲我?为什么。为什么?!”

她双手扶住车辕。纤纤十指仿佛都要抠入圆木中,身形急剧萎顿,颤如抖筛。声音几似黄莺啼血,如泣如诉。身后背着地的水囊随她身形疾摆。那缝补过的一角。已精心绣上了一只疾飞的蝴蝶。一晃一晃的,恍如大漠风沙中最美丽地蝴蝶花。

沉默中,一只宽大的手掌,带着微微颤动。自帘子里缓缓伸出,手背上。那一行深深的牙印清晰可见。仿佛天边美丽的月牙儿。

玉伽无声哭泣。泪珠如雨。颤着急急伸出小手。三寸,两寸,距离已在咫尺,她的手势却无声的减慢了。身形如急风摆柳颤动不止,泪水瞬间湿透了胸襟。

纤纤玉手轻轻落下,甫一触到那宽厚的手掌,她身形剧抖,软软地瘫坐在了地上,五指无声,狠狠抠进他肉中,感受着他温暖的掌心,与自己心灵。一起在颤抖。

“我恨你!”美丽的金刀可汗喃喃自语着。将脸颊缓缓贴近他温暖而颤动的手掌,珠泪无声无息,顺着他掌心地脉络,一颗一颗。缓缓流淌,那漫天地流沙席卷过来,却怎么也遮挡不住这闪亮地晶莹。

如此沉默着。所有人都不敢说话,深怕一开口,便会惊扰这人世间最美丽地一幕。

风暴不知何时停歇了,金刀可汗身上发髻。满是散落的流沙,她静静坐在车旁沙中,脸颊贴着那宽大的手掌。美丽地双眸紧紧闭合,修长地睫毛沾着未干地晨露。泪珠却早已流干了。

不知何时赶来地突厥国师与身后的十余随从,轻轻躬下身去。微声道:“大可汗,我们该回去了!大可汗,大可汗----”

他一连叫了几声,玉伽却似痴住了一般。根本不回答他言语。

禄东赞无奈。微一抱拳道:“车内的。可是林大人?!”

“禄兄,我们又见面了!”林大人轻声一叹。

这声音,不是林三还有谁来?突厥国师望着那蜷坐在地上地金刀可汗。恼火的哼了声:“见面?!林大人。恕我直言。你躲在车中,你能看见我,我倒是没看见过你!”

禄东赞这是在为他们的金刀可汗打抱不平!林大人沉默良久。方才无声叹息:“禄兄,我的心情。你能理解吗?!”

能不能理解,在于各人体会。禄东赞想了想。也是无奈摇头。不知如何是好。

玉伽身体微颤,猛地睁开眼来。望着那满是血渍地手掌。上面纤细而杂乱地指痕,沟沟道道。已深入到骨里。点点血丝,将她脸颊都染地红了。她含着热泪。忽然在那手掌上狠狠咬了一口,如电般弹射起来:“理解什么?我不能理解!我就恨你,我要永远都恨你!”

她嘤地一声奔入尘沙中,身形如风,竟连小靴都弃之不顾。她拼命奔跑在流沙中。洁白地雪袜,瞬间就染成了昏黄。

“告辞!”禄东赞急忙一抱拳,与那十余随从打马回头。追随着金刀可汗地身形而去,“连亲她一下都不肯么?!小贼。你未免太狠心了!”玉伽那杂乱的身形渐渐远去,宁雨昔放下窗帘,双眸忍不住地湿润。

望见自己手掌上淋漓地鲜血抓痕。他呆呆地发愣。身形忽然颤抖,喘息着摇头:“姐姐,我地确不敢亲她。因为只要亲她一下。我就永远无法狠下心了,咳----”

他急剧地咳嗽着。直痛的弯下了腰去,脸上浮起一抹鲜艳的红色,撕心裂肺般地疼痛。汩汩鲜血顺着口角滴答淌下。仿佛下了雨般。

“小贼。你怎样了?小贼----”仙子惊叫一声。急忙将他抱进怀里。

小贼脸色苍白。胸襟急颤,汩汩鲜血不断溢出,落在口角、胸前,脸上的泪珠,就像黄河决了堤般。呼呼而下。越抹越多,竟是怎么也止不住了。

“姐姐!”他抱住宁仙子。把头埋进她温暖的怀中,竟像个孩子般地失声痛哭了起来。声音越哭越大。撕心裂肺地嚎叫。穿越了风沙,在大漠草原不断地飘荡着。

仙子抱着他。一句话未说。只与他紧紧相拥,分享他心里无尽的苦楚。

方才行到边界地金刀可汗,身子急颤。似有感应般,缓缓地转过头来。遥望着远方。无声无息的瘫坐在地上。

“窝老攻---”一声温柔轻唤。她笑着笑着,泪流双颊。。。

“话说这一天。林兄弟吐血八两、月牙儿泪流五斤,直令乾坤失色、天地混浊!大漠风沙四起。草原雪舞漫天,真可谓玉伽真心惊天地。林兄弟情义泣鬼神!无论胡人大华人,统统感动地热泪涕零。皆都跪伏于地。祈求上天保佑有情人终成眷属-

“老高,你能不能说慢点,我都来不及记了!”杜修元笔耕不辍,趴在白纸上小楷疾挥。将老高地杜撰一一记录在册。

胡不归笑着拍拍桌子:“记个屁啊,别听这小子胡扯。林兄弟吐血八两倒也还罢了,月牙儿泪流五斤?那还不整个人都风干了?还有什么风沙四起、雪舞漫天、胡人大华人统统跪倒,你以为这是攻打克孜尔啊?!不过突厥王庭那一仗,倒是真地可以这样记。老高没有吹牛!话又说回来了。前日林将军和月牙儿连个面都没见上就回来了。老高你却把这说书地画本流传到酒楼茶肆。那不是误导民众么?”

“只是把几件事合到了一起而已,说不上误导。”高酋跳下桌子,如饥似渴的抡起茶罐子咕嘟几口。意犹未尽的抹抹嘴角,嘻嘻笑道:“前天没见上,明天可不就要相见了么?!就当提前预约了,找个好彩头!林兄弟说了。明日地谈判,他要亲自去!我已经主动请缨了,明日我也要去,老胡,你去不去?!”

不仅是胡不归,就连一边旁听地许震李武陵也急了。杜修元更是把笔杆一拍:“我们也要去!”

第二轮谈判曲折离奇、迭变丛生,还未开始。就已经结束了,突厥人昨天上午又送来了金刀可汗的亲笔书信。约定明日第三次商谈,事实上,大家都知道。这是玉伽要约会林将军呢!经过了他们生生死死、悲欢离合地人,谁不想去看个究竟?而大华与突厥的命运。也将会就此决定。

高酋点点头。叹道:“都去自然好。就是不知林兄弟地伤势怎样了?!”

“这个大家放心,”李武陵笑着道:“有徐姑姑地医术。还有那位神秘地仙女。林大哥现在只怕是快活死了。要不。我们待会儿去偷听?!”

胡不归啧啧叹着,在小李子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这孩子才多大年纪。怎么就跟老高一样。满肚子地坏水了呢?!”

老高跳脚。李武陵暴怒。众人笑成一团。

“这些家伙在闹什么?!”伤员躺在床上。听着远处营房的欢笑,忍不住的皱着眉头哼了声:“是不是在说我坏话?奶奶地,统统杖责三百!徐小姐,我能不能起床啊?我现在觉得浑身都是劲。干什么都行!”

徐军师无奈地白他一眼。轻轻坐在他床前:“你这身子,外表看着大好,内里却须休息调养,若是不然,再像前日那样气血不宁、郁疾攻心。几口鲜血吐出。你这辈子,只怕再也举不起揍人的大棒了。”

举不起大棒?这个问题太严重了,病人吓得脸色苍白,急忙闭口不语。

徐小姐笑着摇头,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递到他手上:“给你。”

那锦盒上绣着一个金色地狼头。林晚荣心中一颤。忙道:“这是什么?”

“药!”徐芷晴幽幽一叹:“胡人送来地药!”

那不就是玉伽送地?林晚荣长长的吁了口气。缓缓打开那锦盒,盒中用金黄的绫罗包裹着一粒小小的药丸。通体雪白,清香阵阵。旁边还放着一个小小地草人。

几日不见,这草人却已穿上了一件精致地小衣裳。丝绸织成。金贵无比。只是那贼眉鼠眼。却是永世难改了。

将草人握在手中,他心绪久久难以平静。这东西连同水囊和那几张羊皮。都是玉伽抹去记忆前,宁仙子自她身上搜出来的。并都已包好了埋在鸟苏布诺尔湖畔。没想到。月牙儿把这一切。都一一找了回来!

鼻子发酸。他猛地捏起那小药丸。一仰脖便送入了口中。药丸也不知是用什么炼制的,入口即化,冰凉中带着芬芳,还是甜地。

那丫头也知道我怕苦么?他无声长叹。

“难道你就不怕她送给你地是毒药?”徐芷晴皱了皱眉,轻声问道。

林晚荣嘿嘿一笑:“徐小姐一定亲自检验过地。我还怕个什么?”

徐小姐脸颊微红。恼火地哼了声:“你对她倒是信任地很!她射你那一箭,你就一点也不在乎么?!”

这个问题问到了点子上。他想了想,拉住徐芷晴的手微笑:“越是在乎。就越放不下!你是希望我在乎或是不在乎?!”

这该如何回答?!徐小姐踌躇半晌,无奈摇头轻叹:“这个月牙儿,确实集天地灵慧于一身。重情重义、情比金坚。我要是男人,我也不会舍得丢下她,只是,你需谨记,在谈判桌上,她不是月牙儿,而是突厥大可汗,你真的能与她坦然面对吗?!”

林晚荣嗯了声,沉思半晌。微笑道:“应该可以吧。要不然,前天的那几两血。岂不是白喷了?难道要我再喷一次?!”

“胡说八道!”徐小姐忙按住了他地嘴唇。

林晚荣眨了眨眼。借势在她纤细地手指上轻吻了一下。徐芷晴面红过耳。忙缩回手来。

“你看。这些都是从京城寄给你地新衣裳、新鞋袜,她们每人给你做了两套!还有,这许多地家书。都是给你地!”徐小姐取出一个大大地包裹。却全是京城寄来地衣物。那厚厚地家书已堆积了一大摞,这出生入死的三个月。全是徐芷晴代他收集整理的。

随手抽出一封家书,却是发自百日之前了,洁白的信笺上,描着一个嫣然轻笑地女子。凸起的小腹高高挺起,绝丽的脸颊泛起柔美的光辉,信纸上只有短短两个字:“林郎----”余下地。便已是点点泪痕。

他手握那信笺。刷的就站了起来,却把徐小姐吓了一跳:“怎地了?!”

他擦了擦湿润地眼角,望那深沉地夜色,轻道:“谈判!马上谈!谈完了,我们就回家!我老婆给我生儿子。我一定要守在她身边!”好不容易重逢了,不容易啊,感慨一声。

上善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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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16: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一八章 相见

一夜怎么都睡不着,大小姐、玉霜、巧巧、仙儿、洛美丽的面颊,不断在眼前浮现,还有那即将临盆的肖小姐,挺着大肚子对自己微笑,柔和的母性光辉,如春日的暖阳般温暖人心。

时而却又想起对面百里之外的玉伽,那如花的玉颜、雪白的鬓角,仿佛冰雕玉刻,叫人永世难忘。

翻来覆去的,实在难以安眠,索性便早早的起了床。军营里沉寂一片,巡逻的军士步伐轻缓,望见他漫步行出,急忙弯腰施礼,眼中充满着崇敬。

东方隐隐泛起一抹鱼肚白,已是五更天了,不远处五原大战的焦痕犹存,无数胡人的尸骨和大华将士的英灵,已被厚厚的沙尘所掩埋,唯有那土中斜插着的大刀,依稀可见昔日战况之激烈。

二十万大军就驻扎在这里,与数百里外的胡人遥遥相对。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着双方谈判的结果,是战是和,终要见个分晓。

翘首北望,漠漠银沙中,草原与大漠紧紧连在一起,分界早已模糊了。看不见胡人的营帐,更不知玉伽在哪里、她又在做什么。

“怎么也不多睡会儿?!”徐小姐关切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淡淡的芬芳飘过,她已默默的站在了林晚荣身旁。

“睡不着啊!”他叹了口气,偏过头瞥了一眼,却是愣住了。徐小姐身着一袭淡粉的长裙,窈窕修长中曲线玲珑,将她丰满的身材凸显地淋漓尽致。如丝地云鬓高高盘起。斜插起一根长长地玉钗。清新典雅。美丽的眼眸波光流转。修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晶莹地耳垂如玉般玲珑,清秀的脸颊似是着了粉般鲜艳柔媚。

精心修扮过的女军师。脱下戎装换上红裙,正可谓美貌与智慧并举,温柔与刚毅共存,真个是滋味别具。他看的张大了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看个什么?呆子!”

“这衣裳是特意穿给我看地么?!”他瞪直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忙不迭的欣喜点头:“好看。真好看!徐小姐。我最喜欢你穿裙子的样子,身材好地没话说!那些冰冷的盔甲。就不应该穿在你身上。”

“才不是为你穿的!”徐小姐偏过头去。脸颊发烧,明显地有些口不对心。

选在玉伽与林三谈判地日子,穿上这久违的女装。打扮一新,分明就是要与那金刀可汗别别苗头地意思。徐小姐再刚毅也是女人,女人该有地小心思。她一个也不会少。

林晚荣是瞎子吃汤圆心里有数,笑嘻嘻的拉住她手:“不是穿给我看,那就是穿给别人看的了?可惜了,天下数一数二地美女。竟然不给我面子!”

徐小姐呸了一声,薄恼着偏过头去。小手扭捏着,只是有人抓的太紧,她怎么也挣扎不开。

正欢欢喜喜的闹着别扭,身后却传来一声爽朗大笑:“林三,芷儿,你们都在这里啊!那可正好!”

徐芷晴啊了声,急急抽回手来,耳根发热,脸若敷粉,弯腰轻声道:“元帅,你找我们?!”

上将军笑着点头,不疾不缓行了过来。老胡杜修元诸人,跟在他身后,冲着林晚荣挤眉弄眼,神情说不出地暧昧,似在嘲笑他偷吃被抓。

李泰在他们面前站定了,默默打量着林晚荣,神情无比的郑重,也不知过了多久,才重重一叹:“和突厥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仗,这是他们第一次祈求我们去谈判!血流满地还是刀枪入库,林三,一切就看你的了。”

李泰地期望不可谓不高,林晚荣蓦觉身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或许,玉伽地心情也是一样吧!

他苦笑着点点头:“元帅放心吧,谈的多好我不敢说,只有一点我肯定做到,保证我大华不会吃亏!”

林三这奸商说不会吃亏,那就一定有赚的,天下人都知道这个道理。李泰乐的哈哈大笑:“听说你做生意还没赔过,有你这句话,老夫就大大的放心了!”

你倒是放心,我却是揪心!他唉的叹了声,无语摇头。

眼望那脸若涂脂、局促不安的徐芷晴,李泰忽然微微一笑:“芷儿,你过来!”

徐小姐心里怦怦直跳,急忙轻嗯了声,缓缓踱了过去。上将军拉住她的手长长一叹:“一个孱弱女子,殚精竭虑,征战沙场,为国立功,已殊为不易。偏我李家还耽误你如花年华,致你光阴虚度,老夫实在问心有愧。”

“元帅!”徐芷晴惊叫了声,哭泣着拜倒。

李泰摇摇头,沉声喝道:“林三,你过来!”

“哦!”林晚荣急应了声,三步并作两步跃到他身前。

“临出京之前,我就已与徐渭共商过了,定要遂了芷儿的心愿,为她许上一门如意的郎君。”

李泰看了他一眼,缓缓将徐小姐的玉手递到他的手中:“现在,我把芷儿交给你了!她年纪比你大上两岁,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林晚荣愣了愣,元帅,你这个因果关系好像搞反了吧?!

李泰牛眼一瞪:“愣什么?你敢不愿意?!”

“哪里,哪里。”他急忙握紧了女军师的手,嘻嘻笑道:“我是在想,什么时候到徐小姐家里去下聘礼,所以才一时失了神,恕罪,恕罪。”

徐芷晴羞喜交加,轻轻在他掌心拨拉了一下,那酥酥软软的感觉,顿叫他连魂都没了。

“难得你有这些心思,”李泰笑着点头:“这就要看你的诚意了!你且放心,出云公主那边由我和徐渭去说和,公主应该不会拂了我们两个老家伙的面子吧!”

青旋倒是不反对徐芷晴的人品,就是担心她地性子太过于高傲。以后大家吵起架来闹得不可开交。以致家门失和!

心中地担忧终是难免。看了那羞喜交加地女军师一眼,他忍不住小心翼翼开口问道:“徐小姐,要是你过了门。会和我家青旋打架么?!”

这是什么话?!徐芷晴气恼的在他手心上抓了一下,哼道:“我是泼妇么?她要不打我,我能打她么?我以后不打她,就专打你。叫你在外面风流快活!!”

噗,众人放声大笑,却原来是徐小姐气恼之下。声音大了些,这等闺房嗔语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落进了众人耳中,那还不笑翻了天?连李泰也是禁不住地莞尔。

徐芷晴“嘤”的一声双手掩面。再也不敢抬头。林晚荣

所谓,哈哈干笑着四周抱拳:“见笑。见笑了!”

眼见天边隐隐现出一抹朝霞,红日将出,终是李泰替他二人解了围:“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与芷儿也早些出发吧!”

军士们早已备好马匹,林晚荣与徐芷晴翻身上马,朝着老将军略一抱拳,转身而走。胡不归杜修元等人纵骑跟在他身后。

虽是晨时。风沙依然吹个不停。感觉却已完全不同了。从前是赶着去打仗,出生入死的,哪有现在这般轻松写意。

诸人胡乱地吃了些干粮,在大漠中慢悠悠的骑行。遥望那红日从沙尘中破雾而出,刹那间霞光万丈、映红了脸颊。实在说不出的快活。胡不归、杜修元、高酋几人却是起了玩兴,在朝霞红日中打着呼哨你追我赶,好不热闹。

倒是徐小姐心思缜密。见林晚荣一路上都在沉默,急忙轻轻握住了他的手。那无声地情意,让人感动。

也不知行了多久,黄沙渐渐地退却,远远的,大片大片的碧绿映入眼帘。沙漠和草原地交界,终于近在眼前。

“快看!”徐小姐忽然惊了声。

两国国境线上搭起地长棚,不知何时。已围上了一层粉红的丝纱,在流沙飞舞中,漫天的轻纱随风飘摆,像是嫦娥仙子疾挥的衣袖。又似天边曼妙地流云。

粉红丝纱中,遍地都是娇艳的花朵,红的,白的,蓝的,粉地,认识地,不认识地,全是新采摘来的野花,带着娇艳欲滴的露珠,一簇一簇,竞相绽放,远远望去,一片花的海洋,就像是上天雕琢地七彩地毯。



在那花簇的中心,铺满了火红地伊莉莎(玫瑰),仿佛天边瑰丽的云霞。一个头戴金丝小毡地女子,胡裙随意的摊开,她静静坐在火红的花丛中,鬓边的两抹洁白,是这万花丛中,最靓丽的颜色。

连天的青色草原,无边的七彩花簇,画中才会出现的地美妙人儿,这般瑰丽的景色,不仅是老高诸人,就连徐芷晴也忍不住看的呆了。

如此这般的美轮美奂,也只有这热烈奔放、敢爱敢恨地胡人女子,才有胆色尽情表达。换成是大华女子,谁敢如此?也不知怎地,徐芷晴忽然有些羡慕起这草原女子来,爱的热烈,恨的火辣,她的人生很完整,没有丝毫的遗憾!

“太美了!”徐小姐终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身为女子,这赞叹是由衷的发自内心,只是不知她是赞花,还是赞人。

高酋看的唏嘘不已,打马两步赶上林晚荣身形,小声道:“林兄弟,你瞧,月牙儿在等你呢!”

美丽的金刀可汗自锦簇的花丛中抬起头来,目光轻柔,直直往风沙中射来。

分明是遍地的红花绿草,火辣辣的热烈,只是她鬓角的雪白,却为这热烈中,添加了一抹淡淡的忧伤。

林晚荣眼眶湿润:“是啊,她在等我呢!”

他翻身下马,嘴唇嗫嚅几下,脚步想要往前移动,却不知怎地,双腿似灌了铅般,竟是挪不了分毫。

“去吧!”一只温软的小手无声的握住了他,徐小姐幽幽的声音在耳边轻响:“世间的女子,若论坚贞热烈,她是第一!谁也及不上她!”

林晚荣长长的吁了口气,平抑一下急促的呼吸,挪动着步伐。缓缓往前行去。

他的脚步踏在沙里。悄无声息。所有人却都秉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百丈、八十丈、五十丈,那黝黑地面孔看地越来越清晰。除了身体消瘦了些,就连嘴角地那一抹坏笑都没变过。玉伽紧紧地抓住手中鲜红的伊莉莎。身如抖筛般剧颤,任那锋利地花刺扎破了手指,一株一株的鲜血,染红了这美丽地花朵。

无边无际的花簇,美丽的就仿佛一个童话。轻轻一脚踏进去。沙沙作响。遍地的花丛都在歌唱,直让人有一种不真实的眩晕感觉。

头顶是蔚蓝洁净地天空。眼前满是斑斓地色彩,就如同置身一个花的王国。不管如何转动、如何翘望。满眼都是红绿斑杂、娇艳芬芳,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花丛中旋转。旋转地中心,便是那静坐着的娇艳女子。

如云地秀发似奔涌的黑色瀑布般泼洒而下,晶莹的肌肤。在朝霞的照射中,仿如天池地美玉洁净无暇。柔美的轮廓,如同冰雕玉刻,坚强而又温柔。

月牙儿!依稀还是那个月牙儿!

只是那新添的两朵洁白的梅花。就如同永不融化地瑞雪。缀在了她鬓角。让人生生世世无法忘怀。

他心里仿佛窒息了,呆滞地像个木偶人,良久才颤着,一步一步。缓缓上前。无边地花枝在他脚步中沙沙轻响,红绿飘荡。暗香浮动,他却一点也感觉不到了。

玉伽身子渐渐的颤栗,她一语不发。死死的盯住他,深邃的眼眸中,薄如丝纱地水雾缓缓升起,鲜红的双唇不住地嗫嚅、自语。

望着月牙儿那箭一般的眼神,林晚荣喉咙发干,分明就只有数丈的距离,这每一步却都仿佛重逾千钧,让他有一种掉头逃窜地狼狈感觉。他强自吸了口气。艰难的挪动着步伐,寂静中,他能听到玉伽急促的呼吸,和自己咚咚的心跳。分明就是同一频率。

比撼山更艰难,望见他一步步走来,踏入这鲜艳的玫瑰从中,每一个坚定的脚步,都仿佛敲在了自己心上。越来越近,他眼中的晶莹已清晰可见,月牙儿酥胸急颤,泪水无声。

“呀——”冲天的娇喝怒吼中,沉默着地金刀可汗终于爆发了,她双手鲜血淋漓,猛地抓起身边火红娇艳的玫瑰花,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向缓缓行来的那人砸去。

一簇簇,一捧捧,带着鲜艳的露珠和血渍,仿佛从天而降地鲜红花雨,打在他脸上、身上,又悄悄的落下。馨香扑鼻,却又心酸无比。

满地的火红,满地的花瓣,泪眼朦胧中,她已全然感觉不到自己,似是发疯了一般,双手疾抓,一簇一簇的火红,带着呼呼劲风,生生砸在他脸上胸前。这遍地的花枝,都成了她进攻的武器。

瑰丽的花丛中,花瓣飘飘荡荡,像是下了一场火红的雨。片片落在脸上,轻柔的,仿佛像玉伽的手。

月牙儿满面泪痕,那遍地的玫瑰已被她扔了个遍,她却仍未有停止的意思。捡起最后一枝的花朵,她看也没看,便狠狠抽了出去。

怦的闷响,这花束不偏不倚,正砸在一扇宽厚的胸

月牙儿浑身急颤,她没有抬头,却是瞬间泪落如雨。

“我——打——你——”她喃喃自语着,花枝一下下抽在那越靠越近的胸膛上,却是轻不可察,微不可闻。

“呀——”花瓣纷飞如雨,玉伽用尽全身力气,奋力钻进他怀中,一拳一拳如同打鼓,狠狠捶打着他的胸膛。、

她放声大哭,悲入云天,就仿佛泣血的黄莺。滚滚的泪珠,一串一串,滴落在他胸前。

“**他爷爷的十八代祖宗,突厥人为什么要和我们打仗?!”老高狠狠的抹了抹通红的眼角,愤怒道:“要不然,林兄弟和月牙儿该是多么般配的一对!”

杜修元重重一叹,摇头道:“怎么说呢,要没有打仗,玉伽和林将军这一辈子都不会相遇!你说打仗是好还是不好?”

这个问题实在太难以判断,胡不归笑着道:“管他呢,我们只看结果就可以了!不过眼下这问题可就难解决了,林将军和月牙儿都抱在一块了,这谈判该怎么办呢?!”

几个人都把眼光偷偷瞄在了旁边的徐芷晴身上。要说这个场景。感觉最复杂的。应该就是徐军师了。

徐小姐面无表情地摇头:“该怎样谈就怎样谈。这才是开始!玉伽能够成为折服突厥人地金刀可汗。岂是那么容易就投降地?!”

仿佛要映证她地话般。一个突厥宫女急急穿越花丛。躬身跪在玉伽身边。轻道:“启禀大可汗,国师嘱我来禀,左王大人已至。与大华地谈判即将开始。请大可汗移驾!”

玉伽轻嗯了声,急忙自他怀里抬起头来。匆匆擦了眼泪。幽幽看他一眼。

是啊,是该谈判地时候了!林晚荣忙抹了抹眼角。冲着月牙儿微微一笑,龇牙咧嘴地。比猴子还难看。

望见他脸上鲜亮地泪渍,玉伽目光一柔,情不自禁的将脸颊又贴在了他胸前。那宫女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又一道秀丽的身影穿越花丛。躬身跪在玉伽身旁:“启禀大可汗,左王殿下已至,谈判即将开始。国师请大可汗移驾!”

连续两道急奏。玉伽轻声一叹,缓缓地站起了身来。无力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疾走。两个宫女急忙跟在她身后。

这丫头,跑地倒快!他无奈地摇头,苦笑一声,却听身后脚步沙沙。那玉伽竟然飞一般的奔了回来。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月牙儿恼怒瞪他一眼。捡起地上一枝残存地花束。在他背上狠狠抽了两下,又轻哼了一声。转身就跑。

这两下可是真的,没留丝毫情面,林晚荣痛地直龇牙。这丫头,还真下得了手啊!他长吁了口气。却是觉得奇怪,月牙儿那亦喜亦嗔、梨花带雨的俏脸,在他头脑里。生生的落了根,永远都抹不去了。

“玉伽还真打啊?”杜修元不解地道:“方才还抱着林将军哭得死去活来,怎么一眨眼就变了?”

“这还不简单吗,林兄弟抱着人家半天都没说上一句话。这么宝贵地光阴,全被他给浪费了。能不叫人恼火吗?”老高摇头晃脑分析着:“再说了,那天人家月牙儿拦住马车求他亲一下,却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对一个弱女子来说,这是多么大的耻辱?把几件事加在一起,嘿嘿,叫我看,大可汗抽他两下,那算是心疼他的了!”

有道理,听老高这一分析,倒真是打地不冤枉了!

“女人心,海底针啊!”胡不归深有感叹,几个人听得哈哈大笑,唯独徐小姐不满地哼了声。

林晚荣缓缓地折返回来,脸上神情古怪,不像哭也不似笑。杜修元赶紧报奏:“将军,胡人使者已送了信来,谈判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是不是这就过去?”

林将军郑重点了点头,徐小姐却拉住他衣袖道:“等等,让我看看你的伤!”

“看我的伤?”他嘻嘻笑道:“昨日不是才刚看过的么?早已经好了!”

徐芷晴恼火道:“不是旧伤,是方才那两下,玉伽这丫头打地!”

“这两下也叫伤?”林晚荣哈哈笑了几声,徐小姐却是不闻不问,径自解开他上衣。蚕丝衣已损于箭下,他未有再穿,后背已有两道赤裸的肿痕。

徐芷晴恨得咬牙,急忙自百宝囊中取出药膏为他涂抹,恼道:“这胡人女子,下手怎地如此狠毒——你也是,便一声不吭任她毒打么?!”

徐小姐说毒打,那就是毒打了!林晚荣忙道:“无所谓,吃这两下,谈判时加倍讨回来就是了。”

“难道不吃这两下,谈判时就不讨回来了?”徐小姐眼中泛起泪花,按摩地手难免下地重了些:“要是别人打你,你也能这样忍么——我看你就分明是心疼她!!”

女人吃醋是没有道理可讲的,林将军痛地龇牙咧嘴,却不敢戳穿。

“女人心,海底针那!”望见林兄弟的惨状,这次,连老高都忍不住的摇头感叹了。

轻纱曼舞,草原那侧地长棚前,已有十余突厥人静立等候了。林晚荣缓缓踱步过去,禄东赞早已迎了上来抱拳道:“林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禄兄,”林晚荣微笑着:“你今天气色不错,看起来比前两天强多了!”

你也好意思提前两天?禄东赞偷瞄了沉默的大可汗一眼,心中着实恼火!

“你就是折了图索佐地林三?!乳臭未干,有何本事?”一个粗壮的胡人行了出来,凶神恶煞般吼道。

林晚荣嘿嘿一笑:“小可正是林三!莫非阁下就是左王巴德鲁?嗯,长得倒挺特别的,就像在五原被炮轰过似地!”

胡不归等人哈哈大笑,巴德鲁暴跳如雷,说话间就要扑上来。

“够了!”清脆的娇喝响起,左王悻悻收回手去,不敢放肆了。

林晚荣转过头,无声无息望住她绝美的脸颊。那雪白的鬓角,就仿佛一根根钢针,刺在了他地心上。

玉伽脉脉的凝望他,双手握的紧紧,连身体都在发颤。

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人几乎同时启唇。

“林将军——”

“大可汗——”

那声音虽轻,却如钢刀入体,林晚荣鼻子一酸,玉伽已无力的偏过头去,两行清泪,无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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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一九章 最美丽的意外

只是这般时刻,事关两国大局、无数人的生死,纵有万千感触,也只能深埋在心底。他长长的呼吸一口,平抑了急促的心情,眼望着对面那如花娇颜,平静的伸出手去:“大可汗,请——”

玉伽脸色苍白,良久才咬牙伸手:“林将军,请——”

双方各据一边,鱼贯而入。今日的长棚,与往日略有不同,在那桌子正当心处,斜插着几枝粉红的花朵,淡淡芬芳扑鼻,鲜艳靓丽,为这陋室,平添了几分生气。

“请坐!”林晚荣首先开口,在大华的主位上缓缓坐下,徐芷晴坐在他旁边,高酋等人则气势汹汹的站在他身后。

玉伽轻提长裙,默默的坐在了他对面。她不去看他的脸颊,却目光漂移,缓缓的落在了徐芷晴身上。无声打量她良久,大可汗幽幽叹了一声,轻道:“徐小姐,你很漂亮!”

徐芷晴本就是精心打扮过要与她别别苗头的,听闻对手称赞,欣喜中却又有些羞涩,忙在桌下拉住了林晚荣的手,却觉他掌心湿漉漉的,满是汗珠。

大可汗望了他一眼,银牙紧紧咬住,眼睑默默垂下:“国师,开始吧!”

禄东赞应了声,自大可汗身后行出,抱拳道:“林大人,不知我突厥提出的条件,贵国考虑的如何了?!”

“条件,什么条件?!”林晚荣一挑眉,不紧不慢问道。

突厥国师自然知道他在装糊涂,却又不能不答:“只要大华即刻释放我小可汗和右王,我突厥五年内停兵休戈。绝不进犯大华边关一步。同时愿以牛羊千匹、美女百名、汗血宝马十头敬献大华。以示两国修好之意。”

林晚荣缓缓点头。微笑道:“原来禄兄说的是这个啊!这就是你们的诚意?要真是这样,我们也不用谈了,大家回去各自磨刀备战吧!”

大华会一口回绝。倒也不出乎意料,禄东赞看了玉伽一眼。似在请示她地意见。

金刀可汗目光如电。紧盯住他,幽幽道:“与聪明人说话,无需拐弯抹角。林将军,我知你大华胃口远不止如此,就请你开出条件吧!合则谈。不合则散!”

“大可汗快人快语。好气魄!”林晚荣望着她微笑。眼神却是冷冷:“既然如此,我也直言相告。只要突厥满足了我大华提出地四点要求,一切都没问题!”

四点要求?玉伽微一沉吟。心中隐隐有些不妙地感觉:“请讲!”

林晚荣嗯了声,慢慢的站起身来:“第一条。两国签订停战协议,五十年内,突厥不得进犯大华,若有违背。便叫突厥世世代代遭受草原之神的惩罚!请大可汗将此事行诸条文。昭告天下!”

这一条。倒是没有多少意外。玉伽缓缓道:“两国停战。我不反对!只是要行诸条文昭示天下,我突厥没有这样地先例。恕难接受!”

林晚荣嘿嘿一笑:“不接受也得接受!事实上,昭告天下这一点,也没多大实际用处。只不过是对你们的一个小小约束。若是将来反悔。也好叫世人都知你们突厥人地言而无信,仅此而已!若连这一点都无法接受。恕我直言。大可汗,后面根本就无法谈了!”

望着他自信满满地样子。鬼才知他后面还要开什么条件,玉伽眼眸淡淡:“这第一条。容我考虑!第二点呢?”

“第二点。其实也不算复杂,”林晚荣缓缓踱着步伐。笑道:“就将禄兄方才提到的那些赔偿乘上个五倍,每年送一回,送上二十年!”

“你做梦!”玉伽还未说话,那边的突厥左王巴德鲁却已暴跳如雷:“叫你们大华人,向我们赔款还差不多!”

“我做梦吗?!”林晚荣微笑道:“巴德鲁阁下,用几匹牛羊骏马去换回你草原地天骄和右王。这笔生意谁划算?阁下为何不愿意?莫不是,你自己想做草原上的天骄?!”

“你胡说!”巴德鲁怒吼一声就要扑过来,老高刷的窜上前去拦在他面前,双方剑拔弩张,气氛顿时紧张。

现在才知道,相比第二点,他地第一个条件简直就不算条件了!玉伽长长地吸了口气,狠狠盯着他地眼睛,牙齿咬得紧紧,一言不发。

林晚荣默默抬头,无声望着她,面无表情。

二人目光交错,彼此眼中全是冰冷,竟无一丝的温暖!那玫瑰花雨中地温柔相拥,早已如天边的浮云,消逝地无影无踪!

谈判桌上没有窝老攻和月牙儿,只有林将军和大可汗,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沉默了良久,金刀可汗终于无力低下头去,不让他看见自己眼中升起地淡淡烟霭:“大华人,说说你的第三个条件吧!”

林晚荣摇了摇头,轻轻一叹:“大可汗,你确信你要听这第三个条件吗?”

玉伽抬起头来,忽然发狂一般怒吼:“你敢在我面前说,我为何就不敢在你面前听?!你说,你快说!”

林晚荣咬咬牙:“好!第三个条件,突厥退回巴彦浩特以北!巴彦浩特以南,由我大华接管!”

“什么?你要强占巴彦浩特、还有那几百里广袤丰盛的的草原?”这一次,就连那一向谦恭地突厥国师也忍不住了,脸色通红怒吼道:“林大人,你实在太过分了!”

“过分吗?”林晚荣偏过头去,淡淡道:“谈判地事情,本就是你情我愿,何来过分之说?!”

玉伽身形急颤,脸色苍白一片,她狠狠盯住林晚荣地背影,咬着牙一字一顿道:“林将军,你可不可以看着我说话?!”

林将军长长吁了口气,却仍是坚持地站定了:“大可汗生的很美丽,所以。我不能看你!”

玉伽无力地抓住椅柄。纤细地十指全无血色。几乎就要

中。她双眸微闭,竭力忍住那夺眶而出地泪珠。望影,轻道:“这一次。又是你来逼我!”

林晚荣身形呆滞。长长叹息:“还是那句话,我从来只逼自己!”

这暗语,就只有他二人自己知晓,大可汗心神恍惚。隐隐又看到了昔日克孜尔城外。那惊天动地的一箭,看着他缓缓地倒在自己面前。那浑身地鲜血。染透了草原。她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着:“还有第四个条件呢。不妨一并说说看!”



林晚荣默默摇头:“一定要听吗?!”

“一定!”

“好!”林晚荣缓缓转过头来:“答应了以上三个条件,我可以把萨尔木还给你!时间是,十年之后!”

“无耻——”玉伽再也忍不住了,怒吼一声,刷地站了起来。拔起那桌子中间的花枝,狠狠向他砸去。

林晚荣无奈摇头。柔声道:“你说地很对,我就是这样一个无耻地人!”

月牙儿颓然坐下,默然无语。禄东赞和巴德鲁沉着脸。一言不发。谈判一时陷入了僵局。

徐小姐在一边听了许久。忍不住行到他身边,握住他手微声轻叹:“你这人那。也不知怎么能狠地下心来?这样漫天要价的,你是要把她逼疯啊!”

狠吗?他苦笑着摇摇头:“我不漫天要价,她怎好大口还价?谈判。是谈出来的,她心里有数!”

感受着他手心轻轻地颤抖。徐芷晴忽然明白了,他虽是在逼月牙儿,却又何尝不是在逼他自己?徐小姐忍不住地摇头:“我总算知道了,你对你自己。比对她更狠!”

林晚荣无声的握了握她地手,算是作答。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玉伽忽然抬起头来,冷冷盯住他:“国师,左王。你们先退下,我要与林将军单独谈谈!”

禄东赞和巴德鲁无声退了出去,胡不归几人也识趣的溜走。

望见林晚荣拉住徐军师地手一步不动,玉伽冷声道:“林将军,我想与你单独谈谈!”

“不必了!”林晚荣坚定摇头:“在谈判桌上,我任何事情都不会隐瞒徐小姐!”

“可是我想请徐小姐暂离片刻!”月牙儿站起身来,声音蓦地提高了许多。

“我说不必!”林晚荣虎目一瞪,将徐芷晴的手拉地愈发地紧。

这人也不知是怕的个什么,金刀可汗气的酥胸急颤,玉牙紧咬,恶狠狠盯住他,双眸升起一层薄薄水雾。

徐芷晴急忙挣脱他手,笑道:“既是大可汗有要事与你单独相商,又事关两国机要,我留下确实多有不便。大可汗,你与他慢慢聊!芷晴告辞!”

徐小姐转身就走,林晚荣疾拉她衣袖,竟是落了个空。

金刀可汗望着他无声冷笑:“怎么,你很怕我吗?片刻之前,林将军还侃侃而谈,停战、赔款、割地、质子,你能想到的所有残酷手段,全部在我身上用了一遍,不是威风地紧吗?现在却怎么害怕了?!”

月牙儿地聪明毋庸置疑,林晚荣提出的几个条件,正是围绕这四点做文章,虽秘而不宣,却被这胡人女子一眼看穿。

“我怕什么?”诺大地长棚里空空荡荡,就只剩下他二人,林晚荣重重哼了声,望见玉伽那微微湿润地双眸,却又忍不住的心烦意乱,恼怒的摆摆手:“不许哭,哭了就没徐小姐好看了!”

玉伽哗啦一拍桌子,疾声泣道:“我偏要哭,就算我是世间最丑地女子,你也永远管不着!”

望着她那雪白的鬓角,林晚荣有些无力的摇头:“请你记住,你是草原上人人敬畏的金刀可汗,不要动不动就落泪,会遭人耻笑地!”

“金刀可汗又怎么样?”月牙儿怒道:“她今生只在一个人面前哭过!可这个人偏偏最喜欢骗她、最喜欢伤害她!”

“难道你就没骗过我吗?!”林晚荣忍不住的恼了声,愤愤道:“谁特意从兴庆府赶到巴彦浩特,出现在我地面前,特意成为我地俘虏,甚至还想俘虏我?!要不是我聪明伶俐,早就落入你的魔掌了!”

“你总喜欢自以为是!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么?”玉伽针锋相对,冷冷一笑:“我出现在兴庆府,是因为我喜欢亲手收集大华的情报,至于你么,则是禄东赞老师在我面前提起过几次,而大华也有不少人流传你的事迹,我才顺便关注了一下!在兴庆府,行刺李泰和你,也地确是我一手谋划!可是,我出现在巴彦浩特,是因为我要赶回克孜尔,才会不慎落入你手中,那完全是个意外。你以为我会以金刀可汗之尊,特意去引诱你?笑话!若是早知你在那里,我数十万大军早已把你们绞杀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老子还真是表错情了!他顿时恼羞成怒:“那你落入我手中之后呢?想出种种手段来对付我,妄想将我折服,这是假的吗?”

玉伽脸上泛起几抹淡淡的粉红,轻道:“或许是有那么些手段!可是我落在你手中,还能有比这更好脱身法子么?唯一的遗憾,就是我那时小看了你!可恨我竟忘了古老的谚语,叫做杀敌三千、自损八百!”

“这么说,都是意外了?”

“嗯,意外,最美丽的意外!”玉伽轻声一叹,笑容与泪花一起绽放,令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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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16: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二零章 狼子野心

这当真是人世间最美丽的意外!月牙儿轻轻望着他,羞喜交加,林晚荣心下沉默,无声偏过头去,躲避着她的目光。

“窝老攻——”

“请你叫我的大华名字!”

“林三窝老攻——”

要人命啊!他急忙长吸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去,郑重的摇头:“大可汗,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我们现在是在谈判,不是谈别的,请你严肃点!”

玉伽咬咬牙,无声无息的垂下眼眸:“你真的很想和我谈判?”

“不是我想,这件事本就是你们突厥人提出的!”

“那好,”金刀可汗愤怒一拍桌子,哗的站了起来:“本汗现在就答复你!林大人,你列举的四个条件,我一个也不答应!”

“你确信?”林晚荣冷冷一笑。

望着他那黝黑的面孔,玉伽身形急颤:“确信又怎地?萨尔木身为毗迦可汗的儿子,为草原牺牲,那是他的荣耀!为了我族人的幸福,玉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绝不受你要挟!”

望着她弱不禁风颤抖的娇躯,林晚荣忽然仰天长笑:“好一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大可汗,这些光鲜的话,哄哄你突厥的子民就可以了,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林某人不吃这一套!我可以毫不客气的说,若是你有放弃萨尔木的勇气,你父汗也不会将这千斤的重担交到你的手上了!”

“你——”玉伽脸色煞白,牙齿咬得吱吱作响,酥胸急剧起伏。连手指都在颤抖。

林晚荣似是没看见她地目光。迈步摇头,冷冷笑道:“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真地牺牲了萨尔木。你的族人就能因此而获得幸福吗?该打的仗会不打、该死地人会不死么?这真是个很好笑地假设!玉伽小姐。欺骗别人固然可恨,欺骗自己,那却是可怜又可悲了!”

他一声一声,寒若冰石,却把玉伽的侥幸心思瞬间就挑了个一干二净。

金刀可汗无力的闭上眼睛,颓然坐倒在椅子上:“你。是早已看准了我的死穴!”

“彼此彼此而已。你要与我单独相商。又何尝不是在找我的死穴?”着。并不是你的幸福!”

“是不是我地幸福,不要你来问!”玉伽咬牙怒叱一声,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泛着寒光:“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把话敞开了说!你这四个条件。一个比一个苛刻,不单是我,我突厥子民也绝不会答应!”

“未必!”林晚荣悠悠道:“只要大可汗能坐下来谈,总会有解决之道地!不知你愿不愿意——”

他不紧不慢地坐下了。目光盯在月牙儿身上。不言不笑,那深沉的模样。直叫月牙儿恨得牙齿痒痒,直欲当面就给他一拳。

“我数三声,若你还没坐下,那就没得谈了!”他摊着手,淡淡一笑:“一!二!三——”

“你敢?!”金刀可汗娇叱一声,脸色气的通红,哗的将板凳翻转,竟背对着他坐下了。

这般谈判。倒是世间少有!他摇头苦笑,如此却也正遂了他地心愿。若是正面对着玉伽,说到关键处,能否狠下心来,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四个条件,我们可以一个一个的谈!关于第一点,大可汗有无异议?!”

相比其他三条。第一点简直就是宽厚仁慈!玉伽哼了声,冷道:“停战我赞成!只是那昭告天下,却是为难!再者,一张纸就能管上五十年之久?不知你是真笨还是假笨?!”

“那你想管多少年?!”

“顶多三十——”玉伽愣了愣,忽然愤怒一拍椅柄:“又来套我话!你这狡猾的骗子!”

林晚荣冷笑道:“大可汗,大家都是明眼人!谁骗谁,还真不好说呢!”

玉伽倔强的咬了咬唇,微微一叹:“聪明的骗子!”

“所谓地昭告天下,不过是玩些文字把戏,可以写的无比的冠冕堂皇,我不相信你会连这么几句话都拟不出来。”林晚荣冷冷摆手:“就坦白了说吧,第一点,大可汗答不答应?”

月牙儿坚定摇头:“将条件全部谈完,我自会统一思量。你现在问我,不起丝毫作用!”

这丫头聪明的很,她是故意要将四个条件统纳成一点,要取其中地回旋,向对手施压,逼他做出让步。

林晚荣也不戳穿,淡淡道:“那第二条,纳供二十年——”

玉伽刷地站起来,转过头来冷冷望着他:“最多一年!”

“二十年!”

“一年!”玉伽愤怒拍着椅子!

林晚荣啪的一声,重重砸在桌面上:“我说二十年!一年也不许少!”

“那你杀了我好了!”玉伽一声惊天怒吼,愤怒一脚踢开身边地椅子,咣当撞在谈判桌上,支零破散,屑末横飞!二人同时睁大了眼睛,怒目相对,像是两头愤怒的狮子,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外面诸人听着长棚里面一声一声的巨响,震耳欲聋,像要把棚顶都掀翻下来,不像是谈判,倒似是在打架。只不过双方主帅都未说话,谁也没胆进去!

“不要拿杀人吓唬我,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林晚荣微微轻叹!

“可是我已经杀了你一次!”玉伽偏过了头去,泪光浮动:“五年!这是我的极限!”

“十年!这也是我的极限!”林晚荣神色淡淡,根本不给她反驳的机会:“第三个条件,巴彦浩特以南——”

金刀可汗缓缓平抑了激动的

心情,双眸冷如寒冰:“你想让我割地?我劝你不要做梦了是我们突厥人地天下。老实不客气的说,就算你得了巴彦浩特。你自认为能守住几天?!”

她脸上虽有不屑和轻蔑。却也说地是实情。



“能不能守住。那是我地事。大可汗不必担心!”林晚荣平静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现在没有选择!”

玉伽悲愤交加,拳头握地紧紧:“我也告诉你这狠心地人,若是割地于你。我和萨尔木将成为草原地罪人。再无颜面去见我的子民、去见我地父汗。若真是如此,那不如让我和萨尔木一起死掉!”

谈到这个份上,前面似乎已是一条死胡同了。根本找不到一条出路。林晚荣长长吁了口气:“好吧。我退一步,巴彦浩特可以不脱离突厥——”

玉伽愣了愣:“你。你说地是真地?!”

他郑重点头:“我说过地话自然算数。巴彦浩特仍然是你们突厥人地土地。不过。大可汗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这巴彦浩特以南的几百里土地以后虽仍然隶属于你们,但是你要拟诏,将它变成大华和突厥地一块自由贸易区!”

“自由贸易区?”金刀可汗一惊:“什么意思?!”

“在这自由贸易区内。双方都不许驻军。只留衙役维持治安!请大可汗下旨。允许大华商户在这里进行自由投资和货物交易,允许两国民众自由迁徙。通商、通婚、通邮、通航。允许两国文化自由传播!同时,由我大华派出专门人员并带部分迁徙民众来此,传授诗画礼乐、农耕播种、建筑工事等我大华地优秀技巧。突厥人也要传授我们骑射技艺!另外,我们会在贸易区内兴建大量房舍楼阁,供两国民众居住!作为对突厥提供了土地地回报。在这自由贸易区内地税收。可以由两国按比例分成!”

玉伽何等聪明的人物。听了几句便已脸色煞白!她浑身颤抖着。指着他鼻子道:“好一个自由贸易区!你。你狼子野心!”

林晚荣默默摇头:“大可汗说地话我不明白!我提这建议,既不需要你割地。又可改善突厥人地生活、修复两国关系,可谓双赢之计。哪里来地狼子野心?”

玉伽仰天长叹。悲怒交加:“我现在才明白。你提出那割地地请求还摆出一副慈悲地嘴脸所谓相退一步,这根本就是你算计好地。从一开始。你就未打算占据巴彦浩特,因为你明知它无法占据。你就是为了这所谓的自由贸易区!说地好听,什么投资贸易、文化传播!你是想要我们突厥人读诗书、种土地、住阁楼。一旦我们接受了这种安逸地生活,谁还会去留恋帐篷马背、游牧漂泊?有了这个贸易区地辐射。整个草原都不会安宁。越来越多地族人会喜欢这种生活!只要我们离开了马背。突厥便是自废武功。一切都不攻自破!”

“而你所谓地通商通婚通航。就是为了要让突厥和大华相互融合、彼此烙印,从此这巴彦浩特绵延几百里,就成为大华与突厥之间地一条天然缓冲地带,我们突厥地铁骑,再也冲不起来了!你是想一本万利、永绝后患。这不是狼子野心。又是什么?”

月牙儿一语中地,这世界上最厉害地。莫过于文化入侵!这比占领一块土地。不知要高明多少倍!

“狼子野心?”望着金刀可汗那悲愤的脸颊,林晚荣忽然放声大笑,摇头不止。

他笑声虽狂。眼神却很清澈,瞳孔中映着一个美丽的倒影。玉伽呆呆望着他。忽然心如刀绞:“不许你笑!”

林晚荣扫她一眼。悠悠道:“大可汗,你昔日曾对我说过,突厥进攻大华,是因为上天不公平,将肥沃地土地都赐给了大华,所以你们要攫取大华地江山,让你地民众过上幸福地生活,是也不是?”

“那又如何?”月牙儿咬牙。

“是就很好。”林晚荣冷冷一笑:“我想请问一声,大可汗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们真的打下了大华地江山,你和你地族人会过上什么样地生活?他们还会像从前一样,留在草原上骑马、射箭、住帐篷吗?!”

玉伽略一思索,脸色刷的就白了。

“不敢回答?!”他愤怒大笑:“让我告诉你吧,入了关他们一样会读诗书、种土地、住阁楼,享受那安逸地生活!你们几百年来追求地梦想、你所谓地要让你地民众过上幸福地生活,我不费一枪一弹,现在就可以给你们!你为何又不敢接受?打自己的脸很好玩么?”

金刀可汗羞愤交加,却又无从辩驳,激怒之下,一脚踢起那木凳地碎屑,狠狠向他砸去。

“恼羞成怒也没用,”林晚荣黑着老脸,缓缓道:“不要说我没给你机会!我已经退了一步,是割地还是建立自由贸易区,你自己选!”

这两条路,全是他设下地陷阱,根本就无从选择!玉伽恼怒的抬头,眼中泪光闪烁:“我要是两样都不选呢?!”

他轻轻道:“谈判归谈判,但我地忍耐也是有限度地!希望大可汗明白!”

“你知道我现在什么感觉吗?!”月牙儿默默望着他,脸色渐渐的苍白:“从前,我天天想看到你、做梦都想和你说话!可是今天站在你面前,我却希望自己快些死掉!只有那样,你才不会欺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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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家丁 第六二一章 心狠


姐姐在玉伽体内种下了毒针,她的性命正在一天天的玉伽颓败成灰的眼神,林晚荣心里似被万斤巨石压住,呼吸混浊,久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窝老攻,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玉伽望着他,呆呆问道。

林晚荣叹了口气,无声的握紧手掌,手指中间隐隐有些鲜红:“如果你不叫我的突厥名字,我可以回答你十件事!”

“我喊我的,关你何事?你要不喜欢,不应声就是了!”月牙儿大怒。

看她圆睁着眼睛、咬牙切齿的样子,林晚荣无奈道:“好,你问吧!”

玉伽看了他一眼,脸色忽然无比的温柔,低头轻道:“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想我?”

林晚荣心中抽搐,忍不住的怒道:“胡说什么,你不会死的!”

“你骗人的样子,真的很难看!”玉伽朝他微笑着,无声的转过了头去,柔弱的肩膀阵阵的颤抖:“我死了,不许你想我!就像你死去的这些时候,我一点也不想你一样!!”

“啪”,林晚荣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几抹微不可察的鲜艳颜色染红了桌面:“什么你想我、我想你的,现在是谈判时间!还有第四个条件!要和还是要战,你自己看着办!”

玉伽猛地回头,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瞬间降至冰点,她冷冷道:“你要将萨尔木羁在大华十年?林大人,我劝你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羁押可汗这天大的耻辱,你觉得我突厥万民会答应么?为了草原的尊严。他们必将不惜自己地生命。与大华决一死战!”

“羁押?我什么时候说过羁押了?!”林晚荣冷笑道:“大可汗未免太小看我了!我们大华有一个很浪漫地词汇,叫做游学!小可汗仰慕大华文化的博大精深,不惜亲自深入内地。千里求学,游历大川,拜访名师,十余年后学成回国,施展浑身本事,造福突厥万民!这是一段多么美丽的传奇啊!”

玉伽身子急抖。悲愤道:“同化请文明用语原民俗,叫自由贸易!羁押我突厥可汗,又美其名曰游历求学!林大人,你是把一切都算计透了,好心思、好手腕!”

林晚荣摇头轻叹:“民族融合本就是大势所趋,又何需我来算计?你想一想,这些年来,我们两国交战不止、血流成河。可是那民间暗地里地贸易往来。何曾停止过?!就连死亡之海,也有掩埋着一对生死相依的异国恋人!这通商通婚通航,有哪一点错了?”

“那你羁押着萨尔木算什么?”金刀可汗大声怒道:“他年纪幼小,仿佛璞玉。万一你教他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纺织建筑——”

“教这些不好么?”林晚荣淡淡道:“有很多人想学都还学不到呢!”

玉伽双眼圆睁,怒声娇叱:“要跟你学这些。他将来回到草原,只怕连马都不会骑了!萨尔木是展翅翱翔的雄鹰、是未来的草原之主——你这样下去,叫他如何领导突厥子民?”

“领导子民,是靠脑子,不是靠骑马射箭!这个道理你比我明白!”

“我不明白,我永远都不想明白!”玉伽哗的一声,挑翻面前桌子,泪珠沾满面颊:“你一心只想着削弱我突厥!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没有了萨尔木,大可汗就是一个空壳子,要保住萨尔木的汗位,她要面对多少地艰辛困苦?她要一个人在草原上坚持十年!十年啊,人生有几个十年?!你有没有替我想过?!你这狠心的人!”

她站在那里,放声悲泣,任泪珠滚滚而下,瞬间打湿了胸襟。

“这是大可汗需要考虑的事,与我大华无关!”.荣咬咬牙,双目不知不觉湿润,低头躲避着她的点点泪光。

“呀——”愤怒到极致的玉伽疾吼一声,忽然扬起手来,狠狠一巴掌朝他脸上扇来!

这一击快如闪电,眨眼即至!林晚荣眼眸冷冷,却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心伤,他缓缓的闭上双眸,不躲不避,生生的站在那里。
“啪!”这一记耳光又脆又响,直直击在他脸上,满面地桃红中,脸颊肿起大块,五道纤细的手指印子清晰可见。

他默默凝立,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冰人!

玉伽目光呆滞,直直望着他,呼吸都停止了!

这一记耳光声响之大,就连外面的老高诸人都听得清楚!焦奈之下,几人再也忍耐不住,哗地冲了进来。眼前情形,顿叫所有人一愣,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啪”,徐小姐身形如电,刷的一声冲上前,狠狠一巴掌,已甩在月牙儿那晶莹光洁地脸蛋上!

一连串的变化都在电光石火之间,还没有看完就已经结束了!眼见大可汗受欺负,禄东赞与巴德鲁怒吼着就要冲上,老高胡不归冷冷阻在他们身前。

玉伽便像座凝固了的化石,玉般的脸颊上带着五根通红的指印,她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她嘴唇急剧发颤,缓缓伸出手去,一寸一寸向着他脸颊靠近。分明就只有尺寸之间的距离,她的手却颤抖的失去了方向。

那火红的梗印,与自己的手纹是如此的吻合,仿佛红炭般火热。朦胧中,忽然想起他与自己讲过的掌心线的故事,那一道一道的,就仿佛刻在他的脸颊上。

她缓缓抚上他的脸庞,温暖的感觉如此真实,瞬间烫到了她心里,让她颤栗不止。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喃喃自语,口角缓缓溢出几丝鲜血。无声无息,温柔摩挲着他的脸颊,眸中荡漾着水一般的柔情。

“我大华提出的四个条件,希望大可汗仔细斟酌!林某人可以在此等待三天,过时不候!”林晚荣眼光淡薄。头也不回。疾步

长棚。

三天?玉伽无力地瘫坐地上,望着桌上鲜红地掌印,她忽然泪如雨下。

************************************************

血色夕阳缓缓的坠落地平线。漫天的流沙狂舞。似是为它蒙上了一层昏黄地面纱。几座洁白地帐篷散落在沙漠中,瞬间便蒙上了一层金黄的细沙。

遥望斜阳深处那沉寂地身影。胡不归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忽然齐齐哀了声,无奈的摇头。

老胡深深一叹:“明明是两个人单独商谈,好好的甜言蜜语、卿卿我我几下,不就什么都解决了么?现在闹成这个样。后面可怎么办?这个世界上,有哪个女人敢打林将军?唉,难道真是老天要灭有情人?”

杜修元深有同感的点头:“军国要务又掺杂着个人情感恩怨,古往今来都是天下第一为难之事,只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老高狠狠哼了声:“什么家国恩怨。都是虚无缥缈地事情,唯有这男女之情才是最真!若让林兄弟和月牙儿遗憾了终生,那才是老天不开眼!”

他三人愤愤不平,商讨了半天。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总不能把月牙儿强行绑过来吧!就算绑过来了,林将军还不一定要呢!这男女感情的事,本就复杂无比。再加上二人的身份和两国的恩怨。就更混成一团乱麻了!

“疼吗?!”徐小姐坐在林晚荣身边,轻轻揉着他脸颊。望见他脸上鲜红的指印。心中又痛又恼。



林晚荣微微摇头,嬉笑着道:“本来是有点疼地,不过徐小姐给我按摩几下,那可舒坦的很,再大的伤也不打紧了!”

徐芷晴一指戳在他脑门上,气道:“亏你还笑得出来,谈判谈的好好地,怎么会打起来?再者,以你的身手,她怎么能打着你?”

“人有失身,马有失臀嘛!”他嘿嘿一笑:“你不是替我报过仇了吗?你那一掌,只怕要叫她记一辈子了!”

徐小姐恼火的在他腰背上狠狠拧了一下,嗔道:“心疼她就直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因为逼她逼的太狠,心有愧疚,所以才故意要挨她一下以求个心安!要不然,以你地性子,换成是别人打了你,他早就死了一百遍了!”

林晚荣无奈道:“徐小姐,有些事情装糊涂不是更好吗,干嘛一定要把我地衣服都脱光呢?现在天可没黑,老高他们都看着呢!”

徐小姐红着脸呸了声,在他胸口轻轻敲了两下,无声的依进他怀中。

对面几百丈外便是突厥人地国境,十余座洁白地帐篷盛开在草原中,仿佛纯净的小花。没有看到月牙儿的身影,不知道她在哪里,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徐小姐目光幽幽,望着那星星点点的帐篷,忽然轻声道:“有些时候,我真的挺同情这个月牙儿的!那么聪明美丽的一个人,却喜欢上一个卑鄙的无赖,偏偏这无赖还是她最大的敌人!人世间最大的幸福和最大的痛苦,都被她遭遇上了!”

林晚荣笑道:“什么卑鄙的无赖!干脆点,直接叫我名字得了,我不会否认的!不过我倒是奇怪,你这么大一坛子醋,怎么到了玉伽面前,却化成水了?!她有这么大的魅力!”

“因为感同身受,”徐芷晴抱住他,柔声道:“想想你深入草原这段时日,我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就能理解她误杀你之后是怎样的感受,而她能再见到你,又是如何的惊喜!小无赖,你摸摸我的心,你就会知道了!”

徐小姐温暖的心房咚咚发颤,也不知怎地,他忽然就想起了玉伽两鬓的斑白,心中瞬间就窒息了!

徐芷晴轻声道:“当我看到你拟的那条约,我就有种感觉,玉伽打你一巴掌,那是心疼你了!她杀了你都不为过!真不知道你这狠心的人,怎么能舍得下手?!”

连女军师都为玉伽打抱不平,可见确实逼她逼的太苦!林晚荣默默摇头,缓缓松开手来,银光闪动,他手中握着两枚锋利的银针,那针尖深深刺入手指当中,血迹浸满了掌心。

“你——”徐芷晴大惊,手忙脚乱为他止血,不知不觉泪珠连连:“你这是何苦呢?!”

林晚荣长长一叹:“我早说过,我不该坐到谈判桌上的!要是不逼自己,我真的不知会和她谈成什么样子!”

徐小姐含泪叹了声,气得的在他胸膛狠狠砸了几下:“我现在吃醋,很吃醋!你这辈子,也要为我这样!”

林晚荣哈哈大笑着将她搂进怀中:“放心,你现在是我老婆,身份高一级,我对你只会更好、好上加好!啊,想起来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微山湖摸鱼去,在凝儿的房里摸,这回保证不会出错了!”

“下流!”军师轻呸了声,急急偏过头去,羞喜的笑容却是溢上脸颊。

两人正说话着,那边老高飞奔而来,朝远处一指:“林兄弟,徐小姐,突厥有人来了!”

有人来?难道是给月牙儿传消息来的?这才几个时辰,她这么快就决定了?!林晚荣急忙抬头,放眼望去,只见国境线那边缓缓行来一辆宽大的马车,四匹神骏并辔而驰,冒着风沙轻踏行来。

“什么人?!”林晚荣跳上前去,怒声大喝。

上善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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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6 23:06 | 显示全部楼层
极品家丁 第六二二章 情火

马车后转出一名突厥宫女,年轻秀丽,向着他恭敬的抱胸行礼: “参见哑巴大人!”

哑巴大人?林晚荣愣了愣神,这名称倒也别致的很!

那突厥少女的大华语有些生硬,他仔细瞅了几眼,忽然惊道: “咦,是你?!”

徐芷晴恼火的在他脚面上轻跺:“老实交代,你在突厥,到底认识了多少女人?!”

“徐小姐误会了!”他哈哈笑道:“我认得这位小姐姐,是因为那天在突厥王宫,她服侍我洗——哦,洗手!她还赞我,‘勇士,你是真的勇’,我听得很开心!是不是这样啊,小姐姐?”

有徐小姐在身边,他可不敢说人家是服侍他洗过澡的!这正是金刀可汗后宫中领头的两名宫女之一,当日她们奉命接哑巴入宫,还亲手为他沐浴更衣,其中旖旎自是多多!没想到玉伽把她们也带来了,这可真是故人重逢啊!
突厥小宫女脸颊一片粉红,低下头羞涩道:“哑巴大人还记得我 们?!那时候,您不和我们说话,我们还以为您真的是个聋哑人呢!”

“哦,我的哑巴病治好了,也变得更勇了!”林晚荣嘻嘻一笑,车前车后打量了几眼,见从那边过来的只有四五个小宫女,以这说话的少女为首,齐齐向他行礼,却没看到半个男人的影子!

他眨了眨眼,奇道:“这位小姐姐,你来找我。有何贵干么?!”

突厥少女恭恭敬敬回答:“我是奉大可汗之命,来为哑巴大人送沐浴香汤的!”

沐浴香汤?洗澡水?林晚荣大奇!

少女轻轻拍手,突厥宫女们便把那马车周围地护栏放下。露出几个半人高的巨大木桶,袅袅热气缓缓升腾。桶中洒着无数的玫瑰花瓣。在水面上轻轻飘荡。火红火红。扑鼻地芬芳!

沙漠里的水源何等地宝贵。也只有尊贵地金刀可汗,才会在大漠里沐浴!相比起玉伽所住那金黄地牙帐、通亮地灯火、遍地地宫女仆从,大华人则显得寒酸多了。出门的时候。除了战马、帐篷和干粮。能拿出手的东西几乎就没有了!这就是帝王与普通人地区别!

林晚荣哼了声。恼怒地摆摆手:“我不爱洗澡,你们还是抬回去 吧!”

“大人!”少女吓得脸色苍白,噗通一声跪倒在他面前,长身伏 地,再也不敢抬头。她身后地宫女们更是诚惶诚恐地叩首!

“起来。都起来。你们这是怎么了?!”林晚荣吓了一跳。急忙抬手去扶她。

少女抬起头来。惊颤道:“哑巴大人,请您一定要收下这香汤!大可汗说过了,若是我们没有把香汤亲自送到您手上。那就永远都不用回去了!”

暴君,十足的暴君!林晚荣咬牙哼哼了几声。无奈的扶起一众少 女,又看了徐芷晴一眼,笑道:“这香汤还是给军师用吧!我皮肤糙。什么都不怕!徐小姐这么漂亮。一旦沐浴更衣。那更是闭月羞花。我喜欢的很!”

徐芷晴羞恼的哼了声。撇撇嘴道:“这香汤人家是送给你地,我可不要!”

领头地突厥宫女捂唇轻笑:“敢问这位可是徐小姐?我们大可汗也给您准备了香汤!”

“给我?!”徐芷晴一惊,眼中忍不住地惊喜。

玉伽地聪明毋庸置疑。对徐芷晴这样爱好美丽干净地女子来说,能在遍布风沙的大漠中沐浴更衣,简直就是无与伦比的诱惑。

少女嗯了声,轻轻拍手,宫女们便又抬下一个巨大地木桶,与送给林晚荣的一模一样,玫瑰花瓣微微荡漾,水雾袅袅,扑鼻无尽地芬芳!

这月牙儿还真是个可人儿!徐小姐无声轻叹,想起今日送给她的那一巴掌,竟是隐隐生出些歉意!

“大可汗说,有徐小姐这样美丽聪明的人儿来关怀和爱护哑巴大 人,让他不受欺负,她很高兴,她永远都感激徐小姐地恩情!”

这是什么话?!我打了你,你却来感激我!玉伽地心就如冰雪般晶莹通透,看地那么地分明,连徐小姐都忍不住地鼻子发酸!她狠狠拧着林晚荣的腰肉,哽咽道:“你怎么能那样对她?你这狠心的人!”

林晚荣摇头叹息,双眸湿润,默默无语。

高酋贼头贼脑地在马车边上转了半天,欺近一个垂手凝立的胡人宫女面前,腆着脸皮小声道:“这位小姐姐,请问有没有人准备我的香汤啊?”

胡人宫女看着他,用生硬的华语道:“你是谁?”
“我叫高酋,你们大可汗肯定知道我的!她和林兄弟——哦,她和哑巴大人的好事,还是我一手促成的呢!”

“高酋?”小宫女皱皱眉,缓缓摇头:“没听说过!你长得这么难看,要香汤做什么,沙浴不是更好么!”

杜修元和胡不归二人愣了愣,忽然齐齐捧腹,放声大笑。

玉伽的盛情无法推却,领头的突厥少女指挥着众人将香汤搬到帐篷中,林晚荣转过头去,见高酋在马车旁围着个小姑娘跳脚,忍不住嘿了声:“老高这厮,怎么连个突厥小姑娘都不放过?”

望着那帐篷中缓缓升腾的水汽,徐小姐喜不自禁,脚步加快的同时却不忘揶揄几句:“你就放过了么?也好意思说别人!”

林晚荣咧了咧嘴,老老实实不说话了。

徐芷晴行到帐篷门口,忽然转过头来,红着脸哼道:“警告你,不许偷看!”

“我怀疑你是在提醒我要注意偷看!”林晚荣嘻嘻一笑:“不过 么,偷窥这种下流的事情我怎么会干呢,明

看看就可以了嘛!下次得告诉月牙儿。我们两个人。送一桶汤就可以了,不用浪费水!”

“噗嗤”,跟在二人身后那领头地突厥少女微声轻笑。徐小姐羞恼地白他一眼,转身行进帐篷。狠狠绑上了帘子!

进了自己地帐篷。满屋地水雾花香。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回头望了一眼。却是吓了大跳:“小姐姐。你。你干什么?”

少女身上地衣裳已解开了大半。露出白生生的酥胸大腿。她羞涩低头:“大可汗嘱咐我。伺候哑巴大人沐浴更衣!”

“不要不要了。”那醋坛子就在隔壁呢。林晚荣吓得魂都没了。赶紧按住她手。目光落在她胸前:“我自己洗。你放心。我一定洗地很白白。比你这里还白!小姐姐。麻烦你还是先出去吧。我这个人很腼腆地!”

“为何?上次在宫中不是我们伺候大人您么——”

林晚荣急忙捂住她嘴。睁大眼睛轻声道:“此一时彼一时。你可不要乱说啊。让人听见。我地名声可就毁了!我和你一样地腼腆,知道吗?”

“原来你是怕徐小姐!”突厥少女羞涩偷笑。缓缓低下头去:“既然如此。我就在门口候着好了!”

她合上衣裳。退到帐篷门口。放下帘子跪坐了。林晚荣拍拍胸 口。如释重负!

美丽地花瓣。一朵一朵。在水面上轻轻飘浮。缓缓沾在他胸口后背。幽幽地暗香侵入鼻孔。那火红地颜色,将帐篷都染红了半边。

热水地浸润。渗入到了每个毛孔。温暖舒适。如沐春风。浑身上下都有暖流通过。懒洋洋地躺在木桶中。靠着那坚实地木壁。轻轻拍打水面,晶莹地水珠四处飞舞。溅在头发上、脸上、脖子上。他地心神却是阵阵不宁,眼光也不知落在了哪里。

月牙儿在干什么呢?还在恨我吗?要是恨我。她干嘛要给我送香 汤?要是不恨我——这个可能性好像不太大!

他心思一阵一阵地杂乱。忽然开口道:“小姐姐。见过你这么多次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帐外地少女小声道:“我叫香雪。和我一起服侍您洗——洗手地那位姐姐。叫做纳兰。我们都是自小服侍大可汗地!”

“纳兰、香雪、玉伽,名字果然是一个比一个好。”林晚荣嗯了 声。交口称赞。
香雪抿唇笑道:“哑巴大人的名字也好地很那。窝老攻,窝老攻——”

“这个。我地名字只有特定地人才能叫!”林晚荣尴尬笑了几声:“香雪小姐姐。你从哪里知道我名字地?!”

“我在大可汗房中看到你地灵——哦。不是。我瞎猜地!”突厥少女急忙低下了头去。

林晚荣苦道:“我地灵牌是吧?无所谓了,我本就是死过一次地 人!对了。小姐姐,大可汗为什么要给我送洗澡水啊?”

“送香汤还有为什么吗?大可汗倒是没说过!”香雪皱眉。回答地自然而又轻快。不似有隐瞒地样子。

老子这问题也真够蠢地,送个洗澡水还要那么多理由?他摇摇头。自嘲地一笑:“那你走地时候。大可汗在干什么呢?”

少女轻笑道:“和您一样!只不过比您早上几个时辰而已!”

和我一样?那她岂不是也在洗澡?本来是来参加谈判大会地,现在倒好,变成洗澡大会了!

和香雪聊了几句。也没套出几句话。他心中有些失望。哗啦一声站了起来。突厥少女听到水声。急忙道:“哑巴大人。你洗完了么?我这就给你送衣衫进来!”

林晚荣嗯了声。香雪小心翼翼地掀开帘子进来,双手捧着几件金黄地丝织衣物,面色通红。不敢抬头:“哑巴大人,这是大可汗为您做地衣裳!”

玉伽给我做地衣裳?她一个胡人女子,还会做衣裳?他愣了愣,呆呆将衣物接过手中。

这衣物种类繁多,从内到外,统统都有!淡淡地清香扑鼻而来,那一针一针地线角清晰可见,都是手工缝制地痕迹,密密麻麻,精致而又整齐。最吸引人地是外面地长衫,通体金黄,带着一股凛冽地尊贵,入手却柔软顺滑,轻不可察。就仿佛薄薄地蝉翼。

林晚荣抚摸着这金黄地袍子。爱不释手,却又忍不住惊叹:“这,这太扎眼了吧!不过料子还不错!”

“这是大可汗特意为你做地,从前是套在你地灵位上的!”香雪抬头起来。目光扫到他赤裸地胸前。却是啊了一声呆住了。

“不要怕。这是我不死地见证!”林晚荣拍拍她肩膀。

“哑巴大人。你是不是很恨大可汗?”

恨?他苦苦一笑。用力点头。

“哑巴大人。请你不要恨她。”香雪惊泣道:“你见过每天晚上要抱着灵位才能安睡地人么?你死地时候。大可汗也跟着你一起死 了!”

“我恨她这一箭射地太轻!要是我真地死了。那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这句话苦涩酸楚。连身处局外地胡人小宫女。都忍不住地心酸。

月牙儿地手艺果然天下无双!虽是凭着记忆中地影子做出来地。这一袭衣衫穿在他身上。却像是比着模子裁剪地。增一分则长。减一分则短。严丝合缝。毫厘不差。难怪她能射出那举世无双地三箭连环!

香雪小心翼翼地服侍他穿好衣裳。轻轻抹着那金黄地长衫。小声道:“大人。大可汗叫我告诉您。这衣裳即使不合身。您也不许 扔!”

这丫头倒是霸道!林晚荣点头道:“合身。很合身!唯一

的瑕疵。嗯,就是内裤小了点!你没告诉大可汗。我是很勇地勇士 吗?”

突厥少女双颊染霞,嗤嗤笑了起来。

行出帐篷来,杜修元几人眼睛蓦地睁大,哗啦哗啦围了上来,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啧啧惊叹。这穿金披黄本是皇家忌讳,但这些都是生死弟兄,林晚荣的身份又摆在那。谁还能说三道四。
“哇,真应了林兄弟那句老话,人靠衣裳马靠鞍,要想漂亮看林 三!”老高啧啧摇头,羡慕道:“这身衣裳哪买地?我要去买十套!”

老胡拍了他一巴掌,笑道:“你啊。下辈子重新投胎吧!”

徐小姐也早已沐浴完毕,散披着湿漉漉地秀发,红唇闪亮,脸颊秀美,在那清冷地月光下,说不出的柔媚动人。

望着这与众不同的林三,她眼神脉脉,忽然轻笑掩唇,柔声嗔道:“镀上金身,也不像个菩萨,还是那个小无赖!”

林晚荣嘿嘿一笑,偷偷摸上她柔软地柳腰:“我这无赖,就要攀上你这凤凰!哈哈——”

他狞笑着,正要将她抱起,“叮”“叮”,耳中忽然传来轻轻的声响,悦耳地风铃,仿佛风中轻灵的歌声,缓缓的飘了过来。

远远处,一张宽大的金色撵帐,在重重的粉色轻纱的包裹中,若隐若现,缓缓的行了过来。抬撵的,全是青春秀美地突厥宫女,她们轻步慢行,悠悠而来,粉红色的轻纱,时起时伏,随风飞舞,仿佛曼妙的云朵。透过层层的轻纱,隐隐可见撵帐内柔软的红塌、金黄的锦被,丝丝若有若无地淡淡清香,徐徐飘了过来。

徐芷晴蓦然睁大了眼睛,惊道:“她们这是干什么?”

“难道是要接林将军进宫去?”胡不归嘿嘿笑道。凡是经历过克孜尔之战的人,对这龙撵不可谓不熟悉,当日玉伽就是用这轿子把哑巴勇士接进了宫去。只是今日这龙撵更为宽广,更加豪华,那抬轿子的,也变成了清一色的妙龄胡女,谁也不知道玉伽要干什么。

随这撵帐而来的,就是那叫做纳兰的突厥宫女。她轻轻抱胸,恭敬道:“突厥金刀可汗,邀请大华林大人,有要事相商!”

都入夜了,玉伽还要找我,她想商量什么?

林晚荣嘿了声,疑惑道:“这位纳兰小姐姐,不知大可汗在哪里,她又要找我商谈什么事情?不瞒你说,我才刚刚洗澡换过衣裳,只适合睡觉,不适合出行!”

这种蹩脚的理由,也只有林将军才能想的出来,杜修元几人强忍了笑。

纳兰小姐姐轻声道:“事关突厥与大华两国的将来,非常之重要。大可汗说,只要林大人见了她,就会明白了!她还说,去与不去,全凭大人自愿,若您不愿意,她也不强求!将来后悔了。可莫怪她没有提醒过您!”

什么全凭自愿,这已经摆明了就是赤裸裸的敲诈勒索,大帽子一 戴,还能容得我不去吗?林晚荣挠挠头。徐小姐急忙拉住他。小声 道:“谨防有诈!”

“大可汗还说。若是林大人信不过她,那也不用去了!”玉伽似是早已料到这一着。轻轻一句话,让人无语。

胡不归有些紧张地道:“怎么办。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林晚荣看了徐芷晴一眼,徐小姐哼了声偏过头去:“你莫来问我。你想去便去。省的将来后悔了,却又怪我今日阻止了你!”

“请林大人登撵!”突厥宫女似是受了嘱咐,不愿意给他多考虑的机会。

林晚荣深深吸了口气,忽然一咬牙,迈步而出,踏上那金色的撵 帐。

“我就知道你会去地!”徐小姐幽幽一叹,声音却小地连自己都听不见。

突厥少女们缓缓挪动转身,巨大地纱撵高高的抬起。在空中微微摇晃着,向两国边境行去。才落在那软软地秀塌上。阵阵熟悉的芳香扑鼻而来。厚厚地罗裳柔软细腻。便如月牙儿光洁的肌肤,温柔到令人发颤。他缓缓地倒在床上,遥望轻纱曼舞中那抖动的星空。只觉心神飘飘荡荡,不知往哪里飞去。

厚厚的罗衾缓缓蠕动。突然之间,一道柔美的身形似电般弹出,如机敏的母豹般狠狠卡住他脖子。轻柔而又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信不信我杀了你?”

月光下,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袍,湿漉漉的秀发似奔涌地黑色瀑布般洒下,肌肤晶莹如天池美玉,眼眸闪亮而又冰冷。她冷冷望着他,玲珑的曲线划出道道美妙地波浪。洁白地酥胸泛着晶莹地光泽,修长的玉腿便如燃烧的火一般,狠狠地压在他肚子上。

林晚荣急咳了几声,望住她,轻轻道“下次杀我的时候,请记得带刀。好吗?”

玉伽冰冷地双眸忽然幻化成雨,无声落在他脸颊。

“呀!”她娇叱着,奋力压住他,狠狠扬起玉手,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肩上、臂上。这每一拳都是砸的结结实实,嘣嘣声响清晰可闻,连那巨大的撵帐都似乎开始颤动,抬轿的少女们睁大了眼睛,茫然不解。

林晚荣咬住了牙,一声不吭。

望着他脸上鲜红的指痕、他咬得流血的嘴唇,月牙儿星眸迷蒙,眼中的爱与痛就像闪亮地星火,她一拳一拳打下去,却是越来越柔弱,微不可闻。

“你为什么不还手?我不许你心疼我,你要打我,你快打我啊!”她无力的靠在他胸膛,小脚使劲踢腾,泪珠如雨,嚎啕大哭。

林晚荣摇了摇头,长长叹息一声:“你弄错了,我不是心疼你,我只是不习惯

于打女人!”

玉伽身形剧颤,她奋力甩开他的胳膊,泪珠纷飞中伸出双指,又疾又猛,刷的就向自己双眼插去。

“你干什么!”林晚荣惊怒之下,一把抓住她洁白的手腕,却觉这丫头劲力之大,竟是差点握她不住。

玉伽紧紧捧住他的手,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背,又哭又笑:“我就要看着你心疼我!这个世界,要是没了你的心疼,我宁愿活在黑暗中!”

“疯了,疯了!”他喃喃自语,泪珠在眼眶里打转。

“我没有疯,是你疯了!”玉伽猛地跳起来,张开五指向他脸上抓去:“你为什么要伪装,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凶 残?!我打你,我打死你!”
她双手如风,动作疾快,眨眼就到他脸颊边,林晚荣微一避身,她五指落在他胸膛,愤怒一抓,哗啦疾响,胸前的衣襟便被拉扯开了。

她身形颤栗,忽然呆住了!

一道碗口大的伤疤,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生生刻在他胸前,烙入他骨子里。

这惊天动地的一箭,是怎样一种刻骨铭心的伤痛,他从没对人说 过!

“打啊,你怎么不打了,打啊!”林晚荣象头愤怒的雄师,将她双手用力掰开,面朝着她大声咆哮,滚滚热泪顺着脸膛哗哗流下。

默默望着那记深深的烙印,玉伽捂住嘴唇。身形急颤。泪水就如洪峰开闸。哽咽地都要窒息了。

“你不是很想看到我么?你不是逼着我上谈判桌么?当我站在你面前地那一刻,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地结局?!我喜欢你。所以我不能给你一个没有结局的将来!你明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你明不明白?!”他声嘶力竭,嗓音愤怒地嘶哑。扬起袖子去擦泪珠。却是越擦越多,将衣裳都湿透了。

“窝老攻!”月牙儿望着他,欣喜到极致。她忽然轻轻一笑,泪珠沾在脸颊上。恍如最美的梨花。

“不要叫我!”他心中乱颤,愤怒一摆袖子。

“你是个比我还傻的傻子!”她笑着笑着就哭,哭着哭着又笑,却不知哪个才是最真实地心境。

看着月牙儿近在咫尺地斑驳俏脸,鬓角如雪,他瞬间心绪全乱,再也无法偏过头去。

玉伽缓缓伸出手。颤抖着抚摸他的脸颊,用最温柔的掌心,一点一滴。融去他脸上滚滚地泪痕。她忽然羞喜一笑:“窝老攻。我想咬你一下!”

“不行。你咬得太疼,我上过无数次当!”他斩钉截铁的拒绝。

玉伽轻笑道:“你放心,这次我一定很温柔——我咬死你!”

她愤怒地扑上前去。赤裸的双臂像是洁白的小蛇一样。紧紧缠住他的脖子,狠狠的咬着他的额头,他的眉角。他地鼻子,他的嘴唇。。。。

她颤抖的娇躯就是最好地药引,瞬间勾起了天雷。无边地情火就像是爆裂地干柴,轰轰烈烈的燃烧着,如风般滚过沙漠草原。

“呀!”所有的压抑都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林晚荣反手一搂,像是个疯狂地斗士,狠狠将她压在身下,几乎要将她柔嫩地腰肢都揉断了。他火热的大嘴雨点般印在她的唇上,脖上,胸前。

光滑地袍下空无一物,赤裸的娇躯在凄美的月下泛着清冷的光辉,山峦叠嶂,汹涌起伏,晶莹的就像一尊冰雕玉刻的美人!

泪珠滚滚而下,月牙儿疯狂的拥住他,像蛇一样缠住他,不让他抬头,不让他呼吸,要将他湮没在自己的怀抱里。

“嘤,”一声轻轻的痛呼,仿佛告别少女时代的礼诵,她身子微 颤,头脑一空,泪珠盈眶,猛然抬起手来,狠狠朝他脸上扇去:“叫你欺负我!”

才触到他脸颊,那鲜红的指印历历在目,她眼波一柔,再也下不了手,无声捧住他脸颊,流着泪轻道:“窝老攻,求你对我狠一点,再狠一点!窝老攻,我要你爱我,狠狠爱我!”

她猛然抱住他,羊脂白玉般光滑丰满的酥胸紧紧贴住他的胸口,疯狂的咬他,脖子、胸前、伤疤,一串串的留下月牙儿的印记。

不知何时,龙撵已静静的停在了国境线上,剧烈的颤动着,那薄薄的丝纱后,便是无穷的春光。抬轿的少女们个个脸颊薰红,目光颤颤,想望却又不敢望。

宫女们急急拉起一道道粉红的纱帐,像是徐徐升腾的粉色烟雾,将那巨大的龙撵包围在了其中。纳兰和香雪两个领头的少女,面红如霞,带领着小宫女们在那龙撵前缓缓跪下,心酥腿颤,却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来。

望着远处颤动不止的龙撵,高酋匆匆挡在徐芷晴身前,惊了一声 道:“咦,好像地震了!老胡,你有没有感觉到?”

“不仅是震了,还震的很厉害,连衣服都震掉了!”胡不归一跨步站在老高旁边,声音沉重,面色无比的严肃。

“最厉害的是,他震得很持久!”杜修元与他二人并肩而立。三个人面目严肃,不芶言笑,无声的结成了一道人墙,正挡住徐芷晴的视 线。

徐小姐脸色时青时红时白,望着那漫天飞舞的粉色轻纱,她脚步移动,几次便要忍不住冲上前去。犹豫了良久,终是恨恨的跺了跺脚,转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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