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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家丁》—作者:禹岩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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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16: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九三章 突厥可汗

微蓝的天空如同水洗般的晴朗透彻,朵朵白云仿佛飘浮 意散落在苍宇。金色的阳光,利箭般射破万里云空,照射在碧绿的草 原。尚未散去的露珠在草叶上留恋徘徊,折射出点点耀眼的光彩。 

  青草,白云,蓝天,阿拉善草原仿佛一个清纯的女子,对所有人敞开她美丽的胸怀。 

  草原上万马齐喑、人声沸腾,白色的毡房,仿佛盛开的小花,一一展现眼前。数不清的各色旗帜,在暮春的清风中猎猎飞扬。成千上万的突厥骏马,在草原上纵情驰骋,迎风招展的鬃毛,黑色、黄色、白 色,就仿佛是草原上连绵起伏的活动山峦。马上的骑士们,身穿崭新的胡袍,在骏马上随心所欲,蹬立侧跳,各种高难的动作层出不穷,引来周围围观族人热烈的掌声。 

  最受欢迎的自然是那些头上戴着黑色面罩的勇士们了,这些才是参加叼羊大会的精英。他们的身材最为魁梧、体格最为健壮、骏马最为快捷,即便是看不清面容,却处处都能感受到他们心中浓浓的自信和渴望一展身手的豪情。 

  突厥人尽情欢呼着,毫无保留的将他们最热烈的赞美和掌声,送给这些神秘的勇士们。 

  各族送来参加选亲的突厥美少女,身穿最美丽的节日盛装,由族中长者带领,渐渐的向草原的中央会合。那里用巨大的粗木。搭起了一个硕大地长棚。高约两丈,绵延数里之长。 

  长棚前面。竖起了数十座地高台。每一座高台,都自顶上垂下一根长长的绳索,下面挂着一个巨大地铁钩。这些都是用来悬羊用地。等那绳索斩断。羊身落地。叼羊大会就要正式开始了。 

  选亲的突厥少女越来越多。她们聚集在草原中央,脱离了各自的部落。统一换乘高大地白马,尽情驰骋。 

  美女与白马地组合。立即成了草原上最大地亮点。正在奔行中的各族勇士,不管是参加叼羊还是没有参加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此处。  

  仿佛一片靓丽地白云、在草原当中缓缓移动。姑娘们清脆地歌声。飘荡在晴朗的天空。引来无数地口哨和欢呼。 

  早有耐不住寂寞地突厥勇士。骑了骏马冲上前去。还未靠近。便被哗啦哗啦地清水泼上了身。这是胡人对越界者地警告。 

  望着那些浑身湿透、呆若木鸡地勇士们。四周尖叫呼哨响起,少女们地娇笑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参加这叼羊大会,最大地好处就是。只要你蒙上面罩。无人知道你是谁。采取这种方式。突厥人是为了彰显公平竞争地精神。不管部落是强大。还是弱小。也不管你是王公富贵还是普通牧民。只要你有本事。就可以尽情发挥,而且。不用担心事后遭到报复。在这种情形下,叼羊大会更加激烈精彩。也更能选拔出真正地勇士。 

  而各个部落之间的区别。以旗帜作为标志。如那天看到的百灵 旗、鹰旗、虎旗等等,实际上就象征着不同地部落。草原上大大小小地部落足有上百个。各种各样奇怪地旗帜都有,就好像在办万国展览。

  在草原最边上地角落里。零零散散地聚集着数十个身影。他们头上带着黑色面罩,唯留两个眼睛露在外面。象征着这些都是参加叼羊大赛地勇士。他们地旗帜上。竹的是一只张牙舞爪、神态凶狠、正在喷火地猛兽。 

  “老胡。你给咱们选的这旗帜,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我怎么半天都没认出来?”其中一个戴着面罩地壮汉,鬼鬼樂樂地四周张望了几眼,见无人注意到这里,才开口小声问道。 

  在所有来参赛的部落中。这一只大概是最小地,寥寥十余人而已。而他们选的位置也是最偏僻地,离那草原中央好几里地,一看就知是没有实力地小部落。 

  旁边的老胡解释道:“这个东西,突厥人叫做土犀。是生长在草原南半部与沙漠接壤处地一种猛兽。专门吞食野马和骆驼,连狮子和豹子都有些惧怕它们。林将军说,这玩意儿和我们大华地火麒麟很像,而我们现在所扮地,乃是九姓铁勒中一个被灭族的小部落。叫做月氏。这个月氏所居住地位置,正好和土犀相近,所以就选了它做我们的旗帜 了。” 

  这样一说。老高就明白了。他回头朝身后望去。只见那队伍中间的骏马上,一个人凝眉沉思。安静异常。 

  现在身处草原上,胡人遍地都是,根本就没有人会注意到这样一个弱小的部落,对于这种情形,林晚荣是比较满意地。草原上的部落虽 多,情景也很繁杂,但那驻守在城外的万余名骑兵和守城的胡人,几乎就没有动静,这一点很是让人头疼。如果他们不动,这仗怎么打? 

  沉思中,草原中心的高台上渐渐地热闹了起来,可是想见地人却一个都没看到,没有右王图索佐,更别说突厥可汗了。 

  林晚荣指了指那高台,皱眉道:“胡大哥,突厥的王公贵族就这么几个么?还不够老高一刀子下去的。” 

  胡不归笑着摇头:“哪里,这还没开始呢。每年的叼羊大会,都是突厥最热闹的盛事,不仅各王公贵族铁定到场,就连突厥大汗也经常光临。看今年这阵势,就算突厥大汗不来,但图索佐必定会到场。” 

  正说着话,远远传来隆隆蹄声,数千彪骑踏草而来,正是守在城外地突厥精骑。 

  “右王来了!”临近的胡人发出兴奋的欢呼,勇士们催马相迎,突厥少女也止不住地朝远处望去,眼中闪烁着崇拜与迷恋 

   。 

  图索佐打头,身后跟着二三十名衣着华贵的胡人。看那装束和气 势。应该就是留在克孜尔地王公大臣了。再往后。便是精绝地突厥骑兵。看那阵势。足有两千人之多。想来是保护右王和诸位大臣而来。

  图索佐腰挎弯刀、戎装在身,微笑朝众人招手,草原上顿时响起热烈地欢呼声。人群哗啦地迎上前。各部落地首领向右王与诸位大臣行礼问好,并奉上大腕美酒。图索佐与诸位王公一路走来,喝酒就像喝水似地。更引起阵阵欢叫。 

  “胡大哥。你看今日地叼羊大赛。图索佐会不会参加?!”林晚荣注视了良久。忽然问身边地胡不归道。 

  从现在地情况来看。突厥可汗没有到来,这只能说明叼羊大会地魅力还不够。缺少重量级人物的登场。而这重量级人物。自然就是突厥右王了。 

  若图索佐只是以一个看客地身份作壁上观。那城外地突厥骑兵就不会有调动地机会。只有右王亲自下了场。突厥人才会加强对叼羊现场地保卫。在他们防守地变动中,大华骑兵才能寻找机会。 

  老胡迟疑了一会儿:“这个。我也说不准。看他地样子。戎装在身。似乎是不准备下场了。不过,这也不一定。关键看这些选亲地女子中。会不会有他心动地人物。” 

   

  林晚荣嗯了声。脸色平静如水,没有说话。 

  让图索佐心动地人物是谁。大家心知肚明。事实上。从玉伽突然消失地那一刻起,这就是所有人心中地疑问了。但林将军对此只字不 提。也无人敢去追问。 

  图索佐与突厥王公们,在人群地簇拥下,缓缓骑行。一路来到了长棚下。望见这年轻英俊的右王到来。就站在自己面前。突厥少女们顿时发出一阵兴奋地尖叫。 

  图索佐登上长棚。双眸如电。目光不断在人群中巡弋着,少女们越发疯狂起来。声声呼喊着他地名字,齐齐向长棚挤来。没有找到目标。图索佐神色有些失望。他微微举手朝人群示意,脸上泛起自信地笑容。 

  一个突厥祭司。缓缓的站上高台。手中执着一块绢帛,大声诵读起来。林晚荣对突厥语几乎就是一窍不通。好在老胡水准足够。便听他翻译了。 

  突厥祭司在胡人王庭地地位。就好比礼部尚书,凡是重大地活动,例如祭祀、出征。突厥人都会有祭天仪式,这点和大华并无两样。 

  那年长地祭司喋喋念叨着什么,大概是在向天祈福。所有胡人都面色肃穆,听他训导。长棚前的高台上。早已挂满了被水浸泡过地肥 羊。在太阳下泛着点点油光。 

  “吼——”林晚荣听得昏昏欲睡,胡人们地欢呼惊醒了他。抬头望去,原来那祭司早已宣读完毕,各部落渐渐散开,叼羊大会即将开始。

  图索佐缓缓登上其中一座高台,正在向族人挥手致意,看来斩断第一条绳索的就是他了。 

  如此重大地活动。如果放在大华。皇帝一定会亲自出席的。那突厥可汗却是别具一格。竟没有亲到现场,实在让人费解。 

  “林兄弟。这一场我们要参加吗?!”见那叼羊大会即将开始,高酋摩拳擦掌兴奋道。要进入克孜尔,必须在叼羊大会中取胜至少三场,这一点大家都清楚。 

  林晚荣摇了摇头:“先等一等吧,看看形势再说。” 

  胡人的叼羊大赛,初始阶段为三个部落同时叼羊,先到目地地者为胜。每个部落随时都可以参加。但只要落败一次,便失去了继续参赛地资格。 

  叼羊大会即将开始,三个部落地勇士们呈三角形站好了位置,距离草原中心地距离完全相等。选亲地突厥少女们眼睛一眨不眨,深怕错过了挑选最厉害的勇士地机会。 

  “呜——”短促的号角响起,图索佐手中银刀一挥,浸水地羊身重重摔落在草地上。 

  人群中爆发出惊天地欢呼吼叫,三个部落的蒙面勇士发疯般催促胯下快马,齐齐向落羊处奔去,草原上顿时升起一阵蒙蒙烟雾。 

  只有数百丈地距离,眨眼就到,那冲在最前面地突厥人,自奔行的快马上俯身下去,双手捞起血淋淋地羊身,哗啦朝天一举。他地族人还没来得及欢呼。便听一声闷响。那捞羊地勇士头上重重挨了一刀。侧翻着摔滚了下去。鲜血四溅。 

  “吼——”见到血光。草原上地突厥人瞬间疯狂了起来。他们嗷嗷怒吼,又蹦又跳,双眼闪过兴奋地光芒。极力挥舞着手臂,口中喊着奇怪地号子。 

  流血地羊身早已落在另一部落手中,他们留下五六人拼命的挥舞着弯刀。阻挡敌人追赶地步伐。剩下十余人策马疾奔。往目地地驰去。

  落后地二族瞬间杀红了眼。二十余骑疯狂而上。眨眼就把对手砍下马来,毫不犹豫地从他们身上踩踏过去。奋力急追。 

  血光顺着青草一路奔洒。却无人顾及这些。少女地尖叫、男人地欢呼。现场地气氛热烈地几乎要将天翻过来。 

  在这无休无止地疯狂中。三个部落的勇士们纠缠在一起。马匹已经无法前进。什么拉拽、阻挡、转移,事先定好地策略全然无用。只有踩踏着对手地身体。他们才能继续前进。 

  血淋淋的羊身已经不知道几易其手。勇士们爆发出全身地力气。血红着双眼相互砍杀,不断地血肉飞舞。不断地人仰马翻。声声地惨叫中。观战地突厥人疯狂地呐喊助威,声嘶力竭。全然不顾倒下地都是自己地同胞。胡人少女兴奋地手舞足蹈, 

  对着那冲在最前的蒙面勇士拼命招手,在草原上,容貌是次要,实力决定一切。 

  钝刀也是刀,胡人下手之狠,全然不亚于生死决战。断腿残腰,那些落马地突厥人。只怕一辈子都爬不上马背了。此时此刻,就算对手换成他们自己地亲人。这些勇士一样会动手地。胡人地血性就是这样练就出来地。林晚荣摇头不语。高酋暗自撇嘴。 

  图索佐面对这残酷地叼羊大赛。早已司空见惯。他脸色平静。甚至偶尔还会微笑,对勇士们施以鼓励。 

  这一场结束。四十余名勇士中。依然骑在马上的。只剩三人。他们将抢来地羊高举过顶。兴奋的冲过终点。胡人向他们蜂拥而去。一名突厥少女。勇敢地冲上前。将自己亲手编织的花篮。挂在其中一名勇士地脖子上。羞涩的转身离去。 

  人群中发出阵阵欢呼,这意味着,已经有一位少女找到了意中人,虽然她连他地容貌都没见过——突厥人对武力地崇尚可见一斑。 

  那些戴着头罩地勇士们欢天喜地的离开。按照规矩,他们地部落,有资格再打一场。如果能连赢三场,他们就可以进城拜谒可汗,这对整个部落都是一种莫大地荣耀。 

  观战下来。对这叼羊大会已经有了些认识。林晚荣点点头:“趁着图索佐还没参赛,胡大哥,下一场,我们上!” 

  不管胡人地城防如何变化,都必须有人混入突厥王庭策应。而在叼羊大赛上打赢三场,无疑是最佳途径。可是如果碰到了图索佐,那仗就难打了。所以他选择了先动手。 

  “对啊。上。上!”老高眉开眼笑道:“只要蒙上脸,我们砍胡人。胡人却还要为我们欢呼,这样地机会,千年难得一见。大家可别客气啊。” 

  诸人哈哈大笑。大华人和突厥人虽在外貌上不同,但只要把脸蒙上了,就谁也分不清对方是谁了。而且胡人在明,他们在暗,这一仗是占了个大大地便宜。 

  胡不归大摇大摆地去取了个签号过来,胡人地制作地签号极为简 单,就是在羊皮上画了个动物图形。高酋看了几眼:“咦,这好像是只野鸭,我在乌苏布诺尔湖边见过。” 

  胡不归笑着点头:“高兄弟好记性。你说地没错,咱们被分到了鸭组。” 

  “噗”。正取过水囊咕嘟咕嘟直灌地林晚荣,一口水直喷出来,惊得差点岔了气。什么鸡组鸭组,突厥人地编号,怎么如此地没学问。

  老胡倒是可以理解,突厥语里没有一二三四子丑寅卯,用动物图形简单易记,也符合他们地性格。 

  参加叼羊的二十余名兄弟,都是老胡精心挑选地,不仅要功夫好,还要会几句突厥语。所以,严格来说,现在这支队伍里,突厥语最逊的就非林晚荣莫属了。连老高都比他强。 

  鸭组地三只队伍里。除了一支豹旗,竟然也看到了百灵鸟地身影。那日地一句玩笑话。不曾想竟真的灵验了。老高乐地大笑。 

  检查过了刀未开锋之后。便没人管他们了。而那叼羊地起始点。距离草原中心约莫两百丈,长棚上地图索佐。正在四处打量。明显地心不在焉,当然更不会注意到这个来自大漠边缘地小小地月氏部落了。

  “呜——”号角吹响,林晚荣刷的一声纵马奔了出去。这一下状态极好。仿佛身随云飘。竟连老胡都有些跟不上他。人群中顿时一阵欢呼。为他骑术叫好。只是突厥人做梦也想不到。在这黝黑地面罩下 面,竟是一张黄色地脸孔。 

  耳边传来呼呼地风声。伴随着观战地胡人疯狂地嚎叫,隐隐能见对手湛蓝地双眸。克孜尔近在眼前,林晚荣却是心静如水。除了马蹄 声。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百灵鸟部落的轻盈果然名不虚传。那冲在最前面地。正是那天见过的马术通玄的胡人。他奔行如飞,身体略微一侧。便将那湿漉漉地羊身抄在了手中。百灵鸟地族人。顿时响起惊天地欢呼。 

  豹族胡人却也不是吃干饭地。不等百灵鸟部落反应过来。他们身后便并辔冲出五匹骏马。将那抢羊的胡人围在了中间。手中弯刀挥舞着,直接冲了上去。 

  百灵鸟显然早有准备。他大喝一声。双手掕住羊身。奋力往前扔去。  

  “湖由(好)——”几声兴奋大叫同时响起。奔行在前地百灵鸟族人奋力接住羊身,纵马如飞,朝终点奔了出去。 

  围攻地五名豹旗胡人还没弄清状况,那骑术精湛的突厥人突然转过身来。一把厚重地弯刀,瞬间就将两人掀于马下。 

  这千载难逢地良机老高怎会放过。他顺势而上。马蹄重重踏在两名胡人地肚子上。随手两刀下去。那胡人再没了声息。 

  “湖由(好)——”看见如此精湛地刀法。围观地突厥人发出疯狂地惊叫,欢呼出声。望着高酋地眼神满是崇拜与敬仰。老高大乐: “湖由。你们也湖由。哈哈!” 

  胡不归两刀砍过。那剩余地三个胡人便歪着倒了下去。百灵鸟惊得转身就跑。这胡人地骑术果然精湛。老胡撵在他身后。竟然追不 着。  

  羊在百灵鸟手中。两族地胡人早已混战成一团。马群交错,下手绝不留情,比上了战场还要狠。大华骑士看似追不上他们,却是故意捡着现成地。瞅准那落马地,脚踏刀砍,忙的不亦乐乎。 

  “上!”见对方消耗地差不多。林晚荣低喝一声,身后地兄弟便哗啦一声涌了上去,挥刀疾砍。他们养精蓄锐已久。顿如狼如羊群,在胡人的欢   

   呼中砍胡人,这种感觉说不出地刺激! 

  有老高带头。虽是钝刀,杀得也尽兴。眼见已没有几名突厥人 了。胡不归打了个眼色。顿有几名大华将士“惨叫”着。摔了下来。围观的胡人热血沸腾,轰然叫好。尖叫此起彼伏。 

  那还在苦苦支撑地百灵鸟压力一减,顿时大喜,哗地一声,将羊身奋力扔了出去。 

  前面那马术神奇地胡人早已候着,抄手将羊身抓起。正要飞奔而 去。忽觉面前疾风吹过。他忙一缩头。身子紧伏在马背上,脚蹬双 踏。一跃而出。 

  狡猾地小子!林晚荣怒哼了声,已抢先他一个身位,纵马卡住了他路线。同时挥刀一横,往他腰上砍去。 

  那胡人抓住羊身,根本无还手之力,匆忙之下,上好地骑术发挥了作用,他抱住马肚子,呼啦旋转着,只等刀锋一来,他便又钻入马下。

  如此并辔几步,那胡人像个猴子似地上上下下,林晚荣看地眼都花了。一不做,二不休,他嘿地一声,竖起大刀,狠狠劈在马背上。 

  突厥大马软软倒了下去,百灵鸟失去依附,惊骇地夺路而逃,却被赶上来地胡不归一刀砍翻了。 

  “吼——”老高举着羊身,兴奋地冲过了终点。四周地胡人涌了上来,欢呼雀跃。 

  林晚荣故意落在最后,抬头向远处望去,突厥王公们兴奋的交头接耳,却已看不见图索佐地身影了。 

  “将军,怎么了?!”胡不归与他离地最近,见他东张西望,急忙凑了上来问道。 

  林晚荣摇摇头,凝重道:“图索佐不见了!” 

  胡不归吃了一惊,急忙扫了几眼,果然,那长棚地位置上空空如 也,突厥右王不知何时消失了。 

  “会不会是上茅房去了?!”老胡小声道。 

  我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吗?!林晚荣无奈地翻了翻白眼,老胡哈哈笑着,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奶奶地,怎么没人来给我送花?突厥女人瞎了眼!!!”老高愤愤不平走过来,手中弯刀用力挥舞了几下。 

  对啊,怎么没人献花?老高这一句倒是点醒了林晚荣,以高酋今天的表现,落在那些只认功夫不认人地突厥少女眼中,没人赏识那是不正常的。他急忙回过头去,这一瞥,便瞧出问题来了。 

  原本兴高采烈欣赏叼羊大会的突厥少女们,此刻却全部翘首南边,睁大了眼睛在寻找着什么。对这边得胜的老高,根本就没看过一眼。

  所有人地目光,都往南方瞅去,方才还热火朝天地阿拉善草原,瞬间变得比湖水还安静。 

  图索佐不见了,少女不喊了,草原变得如此静谧,到底出了什么 事?老高二人相互望了一眼,心中地疑惑,不知找谁解答。 

  远远地,草原上现出一个小小地黑点,嘀嗒,嘀嗒,清脆地蹄声,击打在每个人地心房。身形渐渐映入眼帘,那竟是一匹青葱小马,摇头晃脑,神骏非凡。 

  马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如云地秀发似奔涌的黑色瀑布般洒下,肌肤晶莹如天池美玉,她脸上罩着透明的淡色轻纱,美丽的瞳眸微微流转,眼眸仿如秋波,漆黑水润中还隐隐带着一抹几乎看不见的淡淡的蓝色,幽邃而清澈,如草原深处的纳木错湖,晶莹洁净。微风拂起点点面纱,她红润地唇角微微上翘,勾出个微笑着地俏丽弧线,便似是天边升起地月牙儿。 

  恍如初见!心里忽然生出的这个词,让林晚荣无声一叹。 

  “是玉伽!!!”胡不归与老高惊得嘴都合不拢了。突厥少女们尖叫着,骑上白马,疯狂地向玉伽站立的地方冲去。 

  “呜——” 

  “呜——” 

  “呜——” 

  三声长长的号角,在草原中沉沉响起,大地渐渐震颤,如雷的蹄声汹涌而来,克孜尔城下,烟尘滚滚,似有千军万马冲了过来。无数金黄色的狼旗,迎风招展。 

  高酋抚眉眺望,惊道:“突厥人的骑兵,还有克孜尔的守卫,他们全朝这边来了,怎么回事?!” 

  尘土渐渐散去,数万突厥精锐,呈一字排开,缓缓行进过来。远远的克孜尔城中,守城卫队鱼贯而出,为他们垫后。这些都是突厥最精锐的骑兵,军容严整,神情彪悍,尚未靠近,便有一股凛冽杀气扑面而 来。  

  两股大军中间,十六匹通体赤红的汗血宝马,拉动一架巨大马车,徐徐前进。马车上竖起一座高高的黄色撵帐,四周绣着金色的狼头。风吹纱幔,那马车悄无声息,也不知里面坐的是谁。 

  突厥骑兵缓缓的将玉伽和那些少女围在了中间,他们慢慢转过身 来,队形像是一个扩散的大圆,缓缓向四周推进,将所有人都排斥在 外。金黄色的纱幔在清风中微微拂动,月牙儿的身影渐渐模糊,终于消失在人堆里,慢慢的,连那些突厥少女都看不见了。 

  “突厥可汗来了!胡不归压低了声音,兴奋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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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九四章 陌生人与大可汗

黄色撵帐,绣金狼头,十六匹纯种汗血宝马作为座驾,纵现茫茫草原,能有这排场的,除了突厥人的可汗,还有谁来?! 

  数万突厥精兵在草原中间停住了,止步不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四周满是沉寂,只能听见胡人粗狂的呼吸和战马不断的喷嚏。所有突厥人的目光,都紧盯在那高高的撵驾上,一刻也不敢错过,眼中满是崇敬之色。 

  “胡大哥,我们大华,真的没有人见过突厥可汗么?”林晚荣沉声问道。 

  胡不归嗯了声,轻轻点头:“大华与突厥交兵多年,期间曾有数位胡使出使大华,他们傲慢无礼,胡作非为,竟妄图借着兵力优势,向我朝勒索土地与钱粮,可谓举朝共愤,数度被我们赶了回去。而他们的毗迦可汗登基二十年来,此种情形愈演愈烈,两国边境战争不断,也勒索不断。皇上震怒之下,怎会向突厥派使臣去看他们的大汗?而胡人的都城克孜尔,深入草原腹地,相距大华几千里,除了偶尔有一两个大胆些的华商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些买卖,其他从未有人到过。就算有华商到 来,凭两国的关系,他们也只能是偷偷摸摸挣点银子,又有谁能见着毗迦可汗一面?!” 

  这倒的确是实情,以大华皇室爱面子的心理,有谁会在受尽百般侮辱之后,再去拜访一个蛮夷的可汗。 

  林晚荣想了想,正色道:“这样说来,那毗迦可汗,至少也有四五十岁年纪了?!” 

  “确实如此。我初次上战场的时候,曾赶上过他率兵亲征,听说那时他也才三十多岁年纪。只可惜那一仗我们一败涂地,连这胡人可汗的面都没见着,就已经溃败千里。”胡不归惭愧的摇摇头。 

  老胡参军也有二十来年了,而突厥人的寿命不算长,如此算来。那个毗迦可汗现在已是垂垂老朽了。林晚荣眼中冷芒一闪,忽然道:“胡大哥,你能确定,现在在位的,还依然是毗迦可汗吗?” 

  “应该是。除非他已经死——”胡不归说着,忽然大惊:“将军,你莫非怀疑突厥可汗已经换人了?” 

  林晚荣微微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我一直在想,为何赵康宁来克孜尔这么长时间了,却没有见过突厥可汗?以毗迦可汗对大华的野心,他不会无端放弃这么好的一颗棋子的。这里面有些古怪。” 

  的确有些奇怪。胡不归紧皱着眉头道:“据末将所知,去年春天突厥大举进犯时,毗迦可汗还曾嘉奖过胡人各部落地勇士。到了秋天,战事正激烈时,他们占着明显的上风,却突然退了回去,据说是粮草储备不足。李元帅也颇为惊奇。还特意派斥候去侦察过。只是自草原起,胡人便层层戒备,斥候在草原边上转了一圈,寻不着突破之处,又不得不退了回来。” 

  “问题就在这里了。”说起这段往事,林晚荣可谓记忆犹新。他和肖青旋玄武湖畔初见,谈起的就是这件事。 

  “胡人和我们打仗多少年了?可以说。他们时时刻刻都在准备进取中原,又怎么会犯粮草储备不足这种低级错误?在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他们凭什么无缘无故的退回去?” 

  胡不归眼睛一亮,大喜道:“难道真如将军所想,是毗迦可汗去年冬天出了变故,胡人不得不退兵?!为了防止我们趁机反攻,他们刻意对外隐瞒了这个消息?!老天,若真是如此。我大华岂不是错过了一个千年不遇的大好机会?!” 

  “是与不是,马上就要揭晓了。”林晚荣微微一叹,目光落在远处飘扬的金色狼旗上。那里,金色的撵帐轻轻拂起,突厥骑兵缓缓移动 着,载有突厥可汗的马车徐徐而来,渐渐的接近了。 

  直到此时才看清。行在最前。带领突厥骑兵地。就是方才突然消失的突厥右王图索佐。他跨着汗血宝马,满身戎甲。眉间一扫先前失望,神采飞扬,睥睨四方。 

  “拜见大汗!” 

  “可汗与草原之神同在!” 

  数不清的突厥人挤上前去,隔着远远的,便虔诚的趴伏在地上,大声恭诵着。可汗的马队向前推动,所到之处,人人跪伏在地,无人敢去仰视,他们不断转动着身体,从不同方向,对着可汗虔诚膜拜。 

  突厥汗国建立之后,整合部落、修建都城,已经逐渐形成了一套完整的礼仪官职体系,初具了帝国地规模。就这样的排场,比起大华皇 帝,也弱不了多少了。 

  突厥可汗的到来,吸引了几乎所有人的目光,禄东赞留下的铁骑连同克孜尔的守军,尽数出动,全力护卫他的安全。 

  在那庞大地队伍里,任你如何寻找,都已经看不到玉伽的身影,连选亲的少女们,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马队在草原中心缓缓停下,木头搭起的长棚全部拂上金黄的纱幔,金色的狼旗插遍四方,成千上万的突厥骑兵,身体面向草原东方,将十六匹神骏的汗血宝马紧紧护在中间。 

  英武地图索佐纵马奔入人群正中,忽然一牵马首,那神骏嘶的长 鸣,前蹄腾空,回旋着转过了身来,直面可汗车队,相距约莫五十余 丈。  

  右王翻身下马,左手扶刀,右手放在左胸,单膝着地,威武雄壮的声音刹那响遍草原:“右王图索佐叩见大汗。愿草原之神,与可汗同 在!” 

  “愿草原之神与可汗同在!”四周的突厥民众,早已恭敬的匍伏于地,跟随在图索佐身后,向大汗行礼。 

  这些话当然是胡不归翻译的,林晚荣对突厥语完全是一头雾水。 

  右王和所有的突厥人都跪倒在地,草原寂静如水,连落针地声音都可清晰听见。 

  下面该是突厥可汗发话了吧,月牙儿呢,她又在哪里?林晚荣心里忽然噗 

   跳了起来。竟有一股难以言道的紧张。回头再看,  人脸色绷的比他还紧,想来此刻,大家地心情都是一样的吧。 

  “右王、诸位王公、诸位突厥子民,快请起来吧。”沉默中,一个稚嫩的童音恍如天降。清脆悦耳,划破草原的宁静。回荡在每个人耳旁。  

  这是突厥可汗?!林晚荣惊骇的睁大了双眼,高酋与胡不归更是吓地嘴都合不拢了。听这声音,分明就是个五六岁地稚童,哪里是什么毗迦可汗。 

  “将军,你说地没错,突厥一定出了变故,从日期上推算,应该就在去冬今初。奶奶地。毗迦可汗一定死了,这些胡人一直封锁着消 息。隐瞒我们。”胡不归拉住他的衣袖,激动地嘴唇都在哆嗦了。 

  林晚荣无语沉默。克孜尔与大华都城相距遥远,来回至少要两三个月。再加上胡人刻意封锁消息,普通的突厥子民都难以得知真相。大华被蒙在鼓中几个月倒也不意外。 

  叫他意外的,是胡人深沉的心机。 

  如果不出所料,去年秋天,毗迦可汗就应该已经重病在身了。最终导致突厥人在占尽大好形势的情况下。无奈撤兵。或许毗迦可汗的重病是突发事件,可是后面地一切,都是突厥人精心布置好的了。 

   

  从编好撤兵理由。处处防范大华地进攻与刺探,到几个月前,禄东赞煞有其事的到大华为毗迦可汗求亲,这都是精心策划的。 

  明知求亲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情,禄东赞却乐此不疲。他所来。无外乎有两个目地,一是用毗迦可汗求亲。试探大华是否已经得知突厥出了变故,二是刺探大华军情,为今春的出兵做准备。 

  而突厥人之所以敢在半年之后再度大规模杀入贺兰山,这只能说明一点,突厥内部已经理顺了各种关系,又或者,是毗迦可汗的临终遗 命。不管如何。大华确实错过了一次最好的机会,而现在地突厥人,已经从混乱中走了出来,即便大华知道毗迦可汗出了变故,也于事无补了。  

  胡人可谓是步步为营,每一着都是计算好了地,而在他们背后。一定有个聪颖智慧的军师。这个军师。到底是谁呢?! 

  眼前无声无息的浮起月牙儿微笑地脸庞。美丽飘渺,不可触摸。

  “在我们突厥。我并不是最聪明的人。”禄东赞的话言犹在耳,直到现在,他才了解了这句话中的深刻含义。上天是公平的,他不会专美任何人,每一个民族都有许多智慧杰出地人物,大华如此,突厥亦是如此。 

  突厥的新可汗,竟是一个小小地稚童!!!我们竟然是在和一个小孩子打仗?!这简直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深入草原这段时间,所有的事情加起来,也没有今天这样紧张刺激。老高舔了舔嘴唇,嗓子阵阵发干,急忙握紧了手中的弯刀:“林兄弟,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林晚荣不紧不慢笑道:“静观其变就是了。”

  “可是月牙儿回来了,凭她的聪明,她一定知道我们隐藏在这——”   

  高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晚荣淡淡的挥手,打断了。他沉默半 晌,微微一叹:“放心吧,现在地玉伽,不认识你,也不认识我。她只是一个和我们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高大哥,你会害怕一个陌生人 吗?!” 

  陌生人?!胡不归二人惊骇的无以复加。今日的怪事何其多,先是突厥可汗变成了一个小孩子,接着又是月牙儿沦为陌生人。他们一辈子遇到的事情,也没有今天来的离奇。 

  “将军,这,这是怎么回事?!”胡不归挠着头,小声问道。 

  林晚荣轻轻摇头,眼神落在那黄色的撵幡上,默默无语。老高使劲瞪了胡不归一眼,狠狠龇龇牙,用口型比划了两个字:笨蛋! 

  可汗开口之后,图索佐从地上站了起来,周围地突厥人也迅速起 身,恭敬地站在一旁。 

  图索佐单掌抱胸道:“可汗,今日叼羊大会已赛四场,计有四个英勇地部落取得胜利,这些都是您忠实的子民——儿郎们何在?!快向可汗报喜!” 

  “吼,吼——”在已进行地比赛中取胜的勇士们。兴奋地挥手,朝可汗和所有人致意。老胡等人迫不得已,也无奈的挥舞了两下。 

  “好!”那稚嫩的声音传来:“各赏羊五十匹。” 

  “谢可汗,”图索佐恭敬欠腰:“请可汗登台。” 

  金黄的纱幔微微拂动,似有几个身影登上了中间的长棚,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楚。右王面含微笑,脉脉注视着。心情与方才已经完全不同了。 

  一直是这小可汗说话,却没有听见玉伽地声音,不知道她在哪里,更不知道她和这小可汗是什么关系。母子?开玩笑,玉伽要是小可汗他妈,那我就是他爹了。童养媳?突厥人应该不兴这一套吧。猜来猜 去,总觉不着边际,索性懒得管了。静观其变。 

  突厥可汗已经登台,只是为安全计。四周都用黄幔遮挡了,看不清里面的人物。 

  嘻嘻地轻笑声传来,方才围着玉伽的那些突厥少女们,从幕后转了出来。个个神采飞扬,有几个脸上还着了淡妆,平添许多美丽。 

  图索佐眼睛瞪大,一个一个打量着。瞅了半天。却没有自己想看见的身影。他脸上略略有几分失望,往那幔后看了几眼,大声道:“图索佐大胆请问可汗。今天是否还有其他女子要参加选亲?!” 

  这一声问下,全场都静谧了。胡人们争先恐后的往前打量,眼中闪烁着关切的神情。 

  纱幔后沉寂,久久无人应答。 

  “图索佐大胆请问可汗,今天是否还有其他女子要参加选亲?!”突厥右王疾进了两步 

   那长棚,昂首挺胸。再次大声问道。 

  原来突厥人中,并非铁板一块,也难怪徐康宁会借机挑拨呢!林晚荣冷笑不语。这图索佐已经很明显的在逼宫了,虽然不知道玉伽与小可汗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玉伽为什么不出来选亲。但要他在玉伽和图索佐中间做个选择的话,傻子都知道选哪个了。 

  四周的突厥人张大了嘴巴。眼巴巴的望着那黄色纱幔背后,显然也在等待一个结果。 

  图索佐连问两声之后,不见有人回话,正要再踏步上前,却闻哗啦一声,那黄色地纱幔已拉开一半,清脆的童声传来:“右王。你是在对本汗问话吗?!” 

  终于看见了这突厥小可汗地真实面容。这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粗眉大眼,双目炯炯有神,身着一身金黄色的胡袍,腰间挂着一柄弯 刀。他正皱了眉朝右王问话。 

  “这小子,虎头虎脑地,倒颇有些我当年的风范。”老高自言自语道。  

  突厥人争先恐后的跪伏在地。朝可汗行礼。图索佐却了无惧色。他摇头大声道:“小可汗。图索佐大胆请问,今天是否还有其他女子参加选亲?” 

  这图索佐胆子还真大。竟敢当着这么多人地面直呼那小家伙为小可汗,这不是欺负人家年少又是什么?典型地奸臣!林晚荣哼了声。 

  再看那小可汗,虽是面容镇定,说话也滴水不漏,但终是年纪太 小,在图索佐的逼问下,不自觉往后坐了坐,眼神中流露出几分胆怯。

  一只小手从身后高处伸了过来,拉住了小可汗。洁白地手腕处,微微露出一抹金黄色的袖角,那衣裳地颜色,竟比小可汗的还要鲜亮几 分。  

  “图索佐,你是在对谁说话?!”一个清脆地声音,不疾不徐的飘了过来,那声音分明不大,却清晰地灌入到草原上每个人耳中。 

  “是玉伽!!!”老高惊得差点跳了起来,旋即急急捂住了嘴,偷偷打量了林兄弟一眼。林晚荣眼神淡淡,面色平静,仿佛没听到他的话般。  

  人群中爆发出惊天的欢呼,虽还没看见玉伽地面容,却已有无数人虔诚的跪了下去,比方才膜拜小可汗还要热烈许多。 

  图索佐跪伏在地,急急行礼,比方才恭敬百倍。他面色平静,再不复方才的傲慢,隐隐有着浓浓的惊喜。 

  难道玉伽的地位,比小可汗还要高?!林晚荣心里地惊诧无法用言语形容,恍然想起二人相伴时,那时而深沉时而欢快的容颜,他心里模模糊糊地,总有些难以置信的感觉。 

  想起安碧如的那一针,心里也不由得感叹,安姐姐的眼光,确实狠辣无比。 

  “快看,玉伽要出来了!”高酋指着前方,吃惊的喊道。 

  纱幔缓缓拉开,那高台便彻底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正中处铺着一块巨大的红色地毯,地毯中间,安放着高大宽广的突厥王座。王座上铺着几张金色地虎皮,宽大无比,金碧辉煌。最奇怪的是,那王座却是分为两层,上面那层,比下面这层要高上一个脚踝的位置。 

  小可汗坐在下面,那上层的王座,却是端坐着一个美丽的女子。 

  她此时已去除了面纱,天山雪莲般晶莹的肌肤,柔美的面部棱角,让她地侧面有一种淡淡地温柔。 

  正面看去,如云地秀发高高盘起,头上紧戴着一顶金色的镂空毡 丝,两缕流苏轻轻飘摆,典雅高贵,仪态万方。鼻梁娇俏高挺,红唇微微上翘,有着一丝若有若无地笑意,就仿佛她倔强与不屈的性格。双眸幽邃如秋水,漆黑中又暗藏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淡蓝,隐隐有冷光闪过。

  她的脸上扑了一层薄薄的金粉,妖冶而又奇特,在阳光下熠熠生 辉。淡淡的双眉于眼角处突然涂浓,用力向上弯起,如同出鞘的弯刀,有着不容置疑的冷冽与尊严。 

  一袭金色的胡裙直达到王座两边,如云般飘洒,比阳光更耀眼。 

  胡不归喃喃叹道:“是玉伽,真的是玉伽!!!她坐的比小可汗还高!” 

  玉伽脸带微笑,右手中握着金刀,左手拉着小可汗的手,两人缓缓的站了起来。 

  “呼——”周围的突厥人像是发疯一般的涌上前去,拼命的叫喊 着,跪在这二人脚下的青草地上顶礼膜拜。四周都是疯狂的人群,疯狂的叫嚷,草原整个就是一锅煮沸的水。 

  “疯了,都疯了。”老高不解的摇头。 

  胡不归神色痴呆,眼睛睁得比鸡蛋都大,大嘴一张一合,呐呐说着什么。 

  四周都是呼喊声,吵的人耳朵都要被震聋了。那胡人的口号,林晚荣一句也听不懂,便使劲在老胡身上拍了一下,大声道:“胡大哥,他们喊玉伽什么?!” 

  胡不归脸色煞白,极力摇头,喃喃道:“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他们叫她——大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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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16: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九五章 咫尺之间

“大可汗?!”

这一声出口,不仅高酋惊悚的张大了嘴巴,就连林晚荣也是目瞪口呆。玉伽竟然是突厥人的大可汗?!这不是开玩笑吧!

关于玉伽的身份,他曾经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公主、王妃甚至是草原上最神秘的女巫师,所有的可能都想过了,唯独没有把她和可汗关联起来。在崇尚武力、男权至上的阿拉善草原,美丽的月牙儿竟然成为了突厥人的大可汗,这简直就是上帝与他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

“老胡,你没有听错吧?”高酋兀自不信,拉住胡不归又问了声。

胡不归摇头苦笑,朝前面疾指:“我能听错?你看看这些胡人对她的膜拜吧,若不是大可汗,谁能有她这样的荣耀?”

身前密密麻麻一片,所有的突厥人都恭敬的长跪在地,口中念念有词,向着玉伽叩首。

“你今夜也许是无意的善举,将会换来回报。玉伽以草原之神的名义发誓,我突厥攻陷你大华城池之后,将只会驱逐,不再屠杀大华的妇孺幼童,这是给你的回报。”

攻陷达兰扎部落时,玉伽傲然说过的话语,依稀响起在耳边。

精美的金刀,神秘的狼纹,禄东赞似明非明的暗语,一幕一幕的往事,仿佛放电影一般,在眼前一一浮现。把这一切连串起来,玉伽的身份早已经昭然若揭,只是他却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固定思维害死人那!林晚荣无语叹了声。

老高偏执地摇头:“我还是不相信。草原上这么多勇士。图索佐、巴德鲁、禄东赞,哪一个也不是省油地灯,怎么会让玉伽做了大可汗?!”

这一点。老胡就没法解释了。林晚荣沉吟半晌。忽然笑道:“高大哥。眼光不要只落在玉伽身上。你别忘了。她身边还有个小可汗。”

高酋撇撇嘴:“小可汗,小可汗怎么了?!他还不是得听大可汗的!一大一小。胡人的规矩可真够混乱地。”

林晚荣笑着摇头:“我倒是和你看法相反。他们设置这一大一小两个可汗,极有可能正是为了防止混乱地。”

防止混乱?胡不归和高酋都是一头雾水。

林晚荣点了点头道:“如果我猜地不错,这个所谓地小可汗。应该就是刚刚去世地毗迦可汗的子嗣了。子承父业,王位传承。本来是天经地义地事情,谁也没资格说三道四。可是看看小可汗地年纪。问题就出来了。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执掌一个强盛的汗国。还要与大华开战。这简直就是天大地玩笑。”

确实有问题。胡不归情不自禁的点头:“老臣幼帝。历朝历代都曾有过。那最重要地。当然是要选好临终托孤的辅政大臣。毗迦可汗身为武力强盛地一代大帝。在传位之前不会不考虑这些地。”

“所谓临终托孤地辅政大臣。其实咱们闭着眼睛也能数地出来。”林晚荣扳着手指,一个个点道:“巴德鲁、图索佐、禄东赞。一左一右一国师。这几人在突厥地权势最为强大,没了他们,谁辅政都不行。”

这三个人。占据突厥地半壁江山还多。毗迦可汗不可能置之不理。高酋身在宫中多年,对这些事最为了解。急忙点头道:“林兄弟说地不错。这三人必定是平起平坐地首席辅政大臣。谁也不能让谁。如此才能平衡各方势力。”

“可是问题又出来了。”林晚荣摊手笑道:“左王很强大,右王很强大。国师很强大。这里面最弱小地。偏偏就成了年幼无知、毫无实权的小可汗。身为一代天骄地毗迦可汗。怎么会让自己地儿子环饲在虎狼的怀抱中?!”

老高喜道:“我明白了。所以就有了玉伽大可汗。”

“不错。”林晚荣沉声道:“大可汗应该就是各方势力平衡的产物。这人不仅要在突厥有极高地声望和地位。更要有莫大地智慧和勇气。而且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毗迦可汗一定会挑选与小可汗最为亲近的人。并赋予她最大地权力。这样她才有能力护卫小可汗。而在小可汗成年之后。她也必须卸任。归权于原主人。”

“所以。毗迦可汗就挑选了月牙儿。月牙儿不仅聪明智慧,更因为她是个女子。对所有人都构不成威胁。令大家都放心。如此一来,在这种微妙地平衡中,最不可能地事情,偏偏就成了最好地选择。妙啊,实在是妙。”胡不归兴奋地拍手:“这样说来。玉伽与毗迦可汗还有小可汗之间,必然有着最亲密的联系。”

“金刀,金狼。大可汗。”林晚荣赞许地看了老胡一眼,点了点头。无声一叹:“其实,无论从智慧、容貌还是勇气,月牙儿在突厥都是最拔尖地。若让她做突厥可汗。本来也没什么奇怪地。——唯一可惜地是,她却生作了女儿身。我猜想,毗迦可汗临终前,最遗憾的,也许就是这件事了。”

口中虽惋惜,心中却有些莫名的庆幸,如果月牙儿真的是个男子,那大华与突厥的战争,将会变得更加残酷和激烈。只可惜,上天永远不会有如果!

“做个摄政王也不错啊,”老高嬉笑道:“以月牙儿的手段,给她数十年的时间,不管什么左王右王突厥国师,有谁能是她的对手?到时候,把小可汗踢掉,摄政王扶正,由她自己做一个一代天骄的女可汗,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说起玉伽的手段,林晚荣从不怀疑,只是,她真的会那样做吗?

远远望去,暮春的阳光里,大可汗金色的脸颊,妖冶高贵,熠熠生辉。想着她无所不用的手段,林晚荣忍不住的迷惑。

“糟糕!”胡不归突然惊了一声,满面懊恼道:“擒到手的突厥大可汗——我们却把她给放了,这可怎生是——”

高酋瞪他一眼。老胡这才意识到走口,偷偷瞥瞥林将军,啊啊了两声不敢再言。

想起安姐姐地那一针,突厥大可汗的生命也只剩几个月而已,捉与放又有什么区别?林晚荣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高酋眼珠一转,嘿嘿笑道:“其实,我倒有个化干戈为玉帛的方法,可叫我们大华兵不血刃的就收拾了突厥人。”

还有这样的好事?胡不归忙道:“什么方法,高兄弟快说。”

高酋得意道:“月牙儿不是突厥大可汗兼摄政王么?这一路上。她对林兄弟的情形,想必大家也看到了吧。只要林兄弟略施小计。擒获了她的芳心,以月牙儿的聪明才智。收拾左右王就跟玩似的,那小可汗就更不值一提了。到时候,合林兄弟与月牙儿的奸诈,哦,不,是计谋,让月牙儿做突厥独一无二地天可汗。一统草原。那简直就是手到擒来、容易之极。接下来么,嘿嘿。由林兄弟赐这美丽的天可汗几个大胖小子,纯粹大华地种子——娘的,什么突厥人胡人。全部由大华人统治,我们可不就一统草原了么?!”

老高这个淫货,太他娘地有才了!这可不是开玩笑,此事具有极高的可操作性,只要林将军点头,成功率至少有六七成!胡不归瞪大了眼睛,口水嘀嗒嘀嗒,直想给老高几个熊抱。

我儿子当突厥可汗?高酋的话,把林晚荣也吓了大跳。那话虽淫,理却不淫,只是过于下作了些。

“还是醒醒吧,”他一脚踢在老高屁股上,笑道:“你们忘了吗,现在的玉伽,和咱们可是陌路人。而且,摄政王就是那么好干的吗?你们看看,那逼宫的可不就找上门了——”

“图索佐,你是在对谁说话?!”玉伽声音不轻不重,不疾不徐,字字落在草原上人们的耳中,她金色地脸颊倏然冷冽,庄严立现。突厥人跪伏在地,莫敢相望。

月牙儿被誉为草原上最高贵地木棉花,她的美丽、庄严、勇气和智慧,即便是在号称武力至上地突厥,也为无数人所景仰。兼之其出身高贵,手中的金刀更是至高无上的王权象征,骄傲地图索佐也不敢掠其锋芒。

他急忙深深一拜:“请大可汗息怒,图索佐别无他意,只是为了兴盛汗国,才不得不问。”

话里虽是仍带刺芒,那锋劲却已不自觉的弱了许多。他比玉伽大上十来岁,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也是功高盖世的右王,但要从突厥右王变成玉伽的汗王,虽只有一字之差,却是难如登天。

“右王辛苦了!”月牙儿微微点了点头,却是不置可否。她一手高举金刀,一手牵起身旁的小可汗,自长棚上缓缓而下,沿草原前进,对着所有突厥人挥手。

膜拜与欢呼震动天阙,突厥人疯狂的向前涌去,这一刻,玉伽不是普通的女人,她是执掌金刀的突厥大可汗,是草原之神的象征。

月牙儿与小可汗一路走来,时不时的停下来,与身边的子民交谈,亲切抚摸他们的战马,微笑致意。无数人呼喊着大小可汗的名字,草原上热烈沸腾的气氛,顿时升到了顶峰。

真是个聪明的女子!!!林晚荣深深一叹,你可以骂她作秀,但这走下高台的短短几步,对突厥人鼓舞的力量,确实是难以形容的巨大。突厥大可汗她很明白自己的弱点,但是,她更清楚自己的优点,也同时将这优点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只是可惜,她的生命却只剩短短百来日了。林晚荣默默摇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快看,玉伽朝我们这边来了!”高酋小声轻唤,急忙低下了头。

那边,月牙儿与小可汗推开了保护他们的突厥骑兵,款款而行,微笑着挥手,向这边角落里的胡人致意。图索佐跟在二人身后,警惕的眼神四处打量,显然在防范敌人对可汗的偷袭。

“来了!”老胡向所有人低喝一声,示意他们噤声。这十来号人里,精通突厥语地寥寥可数。要是谁碰上玉伽或者小可汗问话。就说他是哑巴,由老胡统一作答。

十丈。八丈。五丈……的月牙儿再不是那个清纯美丽地突厥少女,她地妆容高贵。脸上虽是含着微笑。眼神却有说不出的冷冽与智慧。

在周围振聋发聩地欢呼声中。林晚荣低下了头去,将面罩用力往下拉扯,身子往后退了退。这种时候,没有谁地精神不紧张。但是在这种紧张中。他的感觉却前所未有地清晰,能清楚的听见玉伽地每一声轻笑,能辨别出她每一次微小地步伐,甚至能听见她每一次平静的心跳。

熟悉的、淡淡地芬芳飘过。独一无二的萧家香水。清脆的童音在耳边响起。那稚嫩的小可汗指着胡不归抱在手中的旗帜。眨眼道:“姐姐,这个是什么旗?!”

这次不需胡不归地翻译。只看小可汗地动作就就知道他在问什么。

温柔地声音笑着道:“这个叫土犀,是生长在大漠南部的一种猛兽。与月氏部落相邻。你们是月氏地族人么?!”

后面地一句话。却是问胡不归的。老胡急忙单手抚在胸前:“月氏族人。向大可汗、小可汗致敬。草原之神与我们同在。”

离得近了。才看清月牙儿美丽地脸庞。宽大地金色胡袍。将她玲珑地身段包裹地紧紧。微蓝地眼神平静而清澈。鲜红地口唇娇艳如滴水地樱桃。她的神色略有些憔悴,脸上却挂着和蔼地笑容。

“你们月氏部落。现在还有多少人?牛羊足够吗?听说你们方才叼羊已经赢了一阵。不简单!”玉伽点了点头。亲切问道。

老胡冷汗直冒,幸亏林将军有先见之明、叫他早做准备,要不然,还真得出岔子。他骄傲而又恭敬道:“草原之神保佑。月氏现有族人九百八十人,牛羊上千匹。”

小可汗听了,却是奇怪道:“姐姐,月氏族人为什么如此之少?!”

玉伽微微嗯了声:“月氏原来是九姓铁勒地部族。后来因战乱。导致人数锐减。萨尔木。我们突厥是由许多部族组成的。很多的族人,是来自九姓铁勒。他们眼睛地颜色和虽然我们略有不同,但是他们都是我们的子民。你要好好的保护他们,让他们富裕安康。”

小可汗萨尔木点了点头。又道:“那大华人呢?他们人很多,我们正在和他们打仗,将来破取了贺兰山,我要怎么对待他们?!”

月牙儿微笑道:“打仗的时候。一定要狠。不能心慈手软,要让敌人惧怕。但是。一旦他们成为你的子民,你就要好好对待他们,让他们和我们地族人一样,有肉吃,有衣穿,这样,他们才不会造反——”

图索佐听得摇头,大声道:“大可汗,图索佐不赞成你地看法。我们突厥是马上打出来地地盘,入了关,就要狠狠打压大华人,让他们永远抬不起头来。那赵康宁你也看到了,大华人都是奴性十足,只有刀和血,才是对他们最好的统治。”

放你妈地屁!胡不归听得咬牙切齿。

“正因为有你这种想法,所以,大华人才会拼命的反抗我们,直到今天,我们也没打下贺兰山。”玉伽懒懒说了句,便不再与他辩驳,摸着小可汗的头道:“萨尔木,你懂得思考这些,姐姐很高兴!你将来一定会是草原最英明地可汗。”

她对小可汗点点头,又微笑着朝月氏的旗帜呶呶嘴。小可汗果然机灵,立即大声道:“月氏部族不足千人,竟能在叼羊大赛中取胜一场,实在不易,加赏肥羊五十头!如果再赢,本汗再赏!其他部落也照此办理。”

“谢大可汗,谢小可汗。”胡不归“感激涕零”,周围的胡人兴奋大呼。

林晚荣冷眼旁观这一切,虽然听不懂突厥语,但看周围胡人兴奋地脸色与炙热眼神,便能猜出几分。就这一阵,不管是左王、右王还是禄东赞,谁也比不上月牙儿。为人上者,果然非同凡响。

说了几句话,玉伽便偏过头来,轻轻走动,微笑着向周围胡人致意。

林晚荣站在人群中,玉伽缓缓挪动,那立身停下地地方,却正巧就在他面前。他大吃了一惊,急忙往人群中钻了钻,只是怎么也挤不动了。

二人前后隔着三四个人,自人缝中面面相对,他甚至能看清月牙儿红润的双唇、修长地睫毛。距离不远,便在咫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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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九六章 谁能比你更聪明

虽明知月牙儿不可能认出自己,他仍是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大可汗轻轻点头,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扫过,不曾有丝毫的滞留。她微笑着向面前的子民们招手,突厥人欢呼雀跃,顶礼膜拜,行为近乎疯狂。

挨的很近,林晚荣甚至能感觉到月牙儿平缓自然的心跳,如草原深处的湖水,没有丝毫的波动。

咫尺之间,却是天涯!这感觉,难以形容。

直到大可汗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的人群中,他才如释重负的长出了口气。高酋摇着头,不解道:“奇了怪了,月牙儿真的把我们给忘了?邪门了!”

“什么邪门?忘了不好吗?”林晚荣笑着道:“难不成你还想叫她带兵来抓我们?!”

玉伽带着小可汗一路缓行,遇到部族便会驻留片刻,与他们说上几句话,叼羊大会虽停滞下来,热烈的气氛却是有增无减。图索佐跟在二人身后,一路护卫,倒也尽职尽责。

直到玉伽携着小可汗重新登上长棚,草原上热烈的气氛才稍稍平静了下来。突厥人兴奋的交头接耳,议论的焦点,无非就是这和蔼可亲的大小可汗了。有了民众的支持,这一阵,玉伽几乎是毫不费力,就化解了右王的逼宫。

望着那些因受到可汗接见而兴奋不已的突厥民众,玉伽姐弟在突厥人心中地地位可见一斑。屡遭挫折之后,图索佐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沉默了良久,终于再度而出,迈上草原中央。单手抚在胸前,大声道:“启禀大汗,叼羊大会现在是否可以继续举行?!”

他声如洪钟。传入草原每个人耳中。突厥人便又秉住了呼吸,听可汗说话。

胡不归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图索佐这小子被玉伽摆了一道。

现在老实了,再也不敢逼她参加选亲了。“

“未必!”林晚荣沉声摇头:“似图索佐这种人,当他狂吠的时候。反而是安全的。真正等到他沉默了,那便意味着危险来临。我想。玉伽不会不觉察。”

金黄地纱幔后沉默一片。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所有人都等的不耐烦的时候,忽然传来小可汗清脆稚嫩地声音:“右王稍等。”

稍等?等什么?这不仅是图索佐地不解。也是所有人的困惑。

长棚下,突然涌出无数盛装的突厥少女。她们合力抬着一块巨大地红色地毯。缓缓向前移动,地毯上用金黄的缎面覆盖。谁也不知下面藏着什么。

林晚荣正看的不解时。突厥少女们却已停了下来。

“呜——”短促地号角响过。黄缎的中间处忽然微微顶起。接着便听“咚”地一声。羊皮鼓的震动如春雷般敲击在每个人心头,草原正中,缓缓的升起一个巨大地木质架台。那架台的正中。端放着一柄弯刀,精美华贵,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地金辉。

“是玉伽地金刀!”高酋吃了一惊。

话声未落,便见正中的黄缎缓缓拉开。最先露出来地。是一只高高举起地藕合玉臂。纤纤玉指或并或立,不断变换。便像一只仰天起舞地骄傲孔雀,金色地指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鼓声骤疾,黄缎刷的拉开。遍地的火红金黄,一个女子疾跃而起,动人地躯体在空中划出一个美妙地“大”字,就仿佛是飞天的嫦娥。那优美的身姿柔软婀娜,沸腾手打腾跃挪转,舞动中时而化成骄傲的孔雀,时而绽做盛开的木棉,将草原女儿地妩媚与多情,淋漓尽显。无数地突厥少女,围住她翩翩起舞,放声歌唱,嘹亮地情歌瞬间传遍草原。

所有人都看呆了。不管是突厥人,还是大华人。老高的口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第一次看玉伽跳舞,却是在这样地场合,老天还真是会开玩笑!林晚荣无语摇头。

如雷的鼓声中,月牙儿突然停住了美妙的身姿,她靓丽地双眸冷芒一闪,握住木架上的金刀略一用力,那巨大的架台缓缓上升,金色的弯刀,顿时高高悬起,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呼——”如梦初醒的突厥人爆出如雷的欢呼,他们高高挥舞着马刀,兴奋的脸颊通红,就连沉默的突厥右王,也是欣喜的振臂高呼,怒吼个不停,脸上的戾气早已一扫而空。

突厥大可汗要叼羊选婿了!

草原当心处高高悬挂的金刀,已经证明了一切。

林晚荣长叹口气,心中却有着无限的赞赏。这是一个真正聪明、具有大智慧的女子。今天她在突厥人面前的表演,可以说将她两面的手段展现的淋漓尽致。

在右王面前强硬和不屑,在民众面前高贵而又温柔,相信见过此情此景的突厥人,没有一个会忘记她。所谓的左王右王,这一刻全部被比了下去。

最让人意外的,却是她奇兵突出,临到末了高悬金刀、叼羊选婿。

这一着,只怕倍受打击的图索佐自己都没有料到。显然,突厥大可汗对自己身边的形势很清楚,在不能得罪图索佐的时候,她的一记大棒,加一颗甜枣,不仅在族人面前争得了巨大的声誉,更瞬间就将右王的怨恨消弥于无形。

“金刀都拿出来了,玉伽要叼羊选婿了!!!”老胡沉默了半天,小心翼翼的看了林将军几眼,压低了声音说道。

老高更是失望的摇头:“玉伽怎么搞的,还是敌不住图索佐的威逼啊!这下可好,便宜了那突厥小白脸。”

林晚荣拍拍老高肩膀,笑道:“我虽然不知道玉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我可以肯定,图索佐绝不可能轻易得手。论起聪明,他和月牙儿,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高酋正色道:“其实我一直觉得。月牙儿和林兄弟才是最般配地。

不仅身份地位、聪明才智,连演戏的手段、说话的神态——看,看。你瞪我的样子。和玉伽瞪你地样子,如出一辙啊!要不,林兄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用你的魅力播种,和平统一草原吧!“

去你丫的。月牙儿看我。和我看你,那能是同一种眼神吗?这厮倒时时刻刻惦记着那下作的主意。林晚荣脸露笑容,忍俊不禁的摇头。

胡不归扫深有感叹道:“老高地手段虽然龌龊了些,但是,将军。

恕末将直言。这两日来。都没见你这般笑过了!“

“是吗?!”林晚荣睁大了眼睛。点头道:“那可能是前些日子笑的过多。脸皮抽筋了,恢复两天就好了。”

老高偷偷呸了声。就算长城倒了,你脸皮也不会抽筋!

那边地图索佐见玉伽祭出金刀。摆明了是要参加选亲。顿时欣喜无比。急忙单膝着地。从怀里取出银刀,高悬于头顶。呈现在大可汗面前。

这是突厥人地规矩,呈上银刀。表明银刀右王参加叼羊选婿,就是为了金刀大可汗而来。其他选亲地少女就算看中了右王,也请绕道而行。表达了图索佐的忠诚。

玉伽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接受右王成为自己地追求者。已有突厥少女接过图索佐的银刀。右王地位虽高,但在金刀面前却是差了大截。

那银刀便放置在旁边的木桌上了。

有了图索佐的示范。另外几个勇敢地大部落也蜂拥而来。表达他们对大可汗地崇慕之心。立志成为她地追求者。大可汗一一接受了。

右王对自己实力大有信心。昂了头旁观微笑。也不言语。

老高睁大眼睛道:“果然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况还是这样美丽地女可汗。老胡。我们要不要也去表表心意?!”

“这个用不着吧,”胡不归看了林晚荣一眼,笑道:“去献了殷勤就表示。除了金刀大可汗,其他部落都不能与他们联姻了。但是,他们也依然要和咱们一起比赛。何况,大可汗也不一定会喜欢这几个大部落的勇士,没准这次夺魁地。还就是小部落呢。”

林晚荣沉声道:“胡大哥,高大哥。你们记住我的话,目标是进城,不是夺魁!!排位越高,盯住我们地人越多,暴露地可能性就越大。我们只要打赢三场,有进城地资格就够了。多一场也不打!”

“好!”二人同时应了声。

说话地时候,图索佐早已退下去换衣裳了。突厥人蒙面叼羊,就是为了讲究公平,右王把面罩蒙上,就和常人无异,谁也不知道他躲在哪里了。

这次却是临到林晚荣担心了,满地的面罩,谁知道图索佐在哪?又有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现?只有到了叼羊地战场上,才能辨出他的身影。可真要等到认出他地时候,也许就晚了,这可是混战加淘汰赛,输一场就前功尽弃。

沉思良久,他忽然一咬牙:“胡大哥,你去抽签,我们再打一场,立即,马上!”

老胡一惊:“将军,为何不等到图索佐出场之后再上?那样可以避开他!”

林晚荣郑重摇头,指着场上的数千蒙面勇士:“胡大哥,我可以肯定地说,这场上十成十的人都和你一样的想法,所有人都在等待图索佐出场,以期避开他。你说到时候会怎样?”

胡不归想了想,顿时深有所悟,所有人都想避开右王,到时候就是上百个部落挤一根独木桥,不杀个人仰马翻、刺刀见红,绝不会收工地。那样反而是最危险的。

“图索佐绝非莽夫,他从十三岁开始打仗,大小战斗无数。在突厥大可汗要参加叼羊选亲、人人精神振奋地时候,我想他绝不会鲁莽上阵,最起码也要观察一场。所以,先发制人,反而风险最小。胡大哥,你快去!”

关键时候,绝不能有丝毫地犹豫。老胡飞身而去,片刻便取了签条回来,这次不是鸭组了,名字很好听,叫做伊莉莎。

伊莉莎?那不就是玫瑰了?林晚荣有些好笑,突然想起月牙儿那夜说过地话。这个时候,正是草原地伊莉莎盛开地季节,她身为大可汗,采集万朵玫瑰而获得幸福,应该是轻而易举地事情吧。

站在起跑线上,将面罩往下拉了拉,无意中瞥去,只见那突厥大可汗的身边,一簇巨大地伊莉莎,鲜红耀眼,美丽无比。

他愣了下,当看清那抱着花簇、站在玉伽身侧的人时,却禁不住的哑然失笑。即便是带着面罩,他也依然一眼就能看出,那正是突厥右王图索佐。我说怎么找不到他呢,原来这小子跑去给玉伽献花了,这下可算放心了。

“叼羊大会继续开始,请小可汗斩绳。”突厥祭司的声音远远传来。

萨尔木站起身,正要往高台行去,月牙儿推开右王的献花,拉住萨尔木,在他耳边轻言了几句。

小可汗急忙停住脚步点了点头,伸手取过一柄金色的弯弓,弓不大,几乎将他身子都包在了里头。

依照姐姐的嘱咐,金箭挂在弦上,萨尔木年纪虽小,力气却是极大,将箭弦拉的满满,嗖地一声,金箭划空而出,带起一阵尖啸。

“吱”,正中绳索中央,滴水的羊身瞬间掉落。

漫山遍野地胡人先是发愣,接着就是连天的欢呼,巨大的欢腾,直把天庭也要翻转过来。

玉伽啊玉伽,谁能比你更聪明?!

连感叹都已经来不及,他身下的快马箭一般的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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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16: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九七章 她要干什么?

风声在耳边呼啸,全场都是突厥人歇斯底里疯狂的喊叫,林晚荣根本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

大可汗拉住萨尔木的手,目光落在场中疯奔的三支部落身上,她纤细的手指不断比划,微笑着对萨尔木讲解。小可汗不断的点头,朝飞奔的勇士们挥手致意。

有了两位可汗的亲自到场,兼之美丽智慧、冠绝草原的玉伽大可汗祭出了金刀,摆明了要从此次获胜的勇士中挑选她终身依靠的汗王。在如此巨大的鼓舞和诱惑面前,不要说场上叼羊的勇士们,就连旁观的胡人也是热血沸腾,战斗力瞬间提高了无数倍。为了这千年难得一遇的机会,就算牺牲了性命,他们也绝不后悔。

这种情绪很快就传递到了叼羊场上。从另外两个方向、与月氏同时出发的二个部落,彪悍的快马卷起阵阵尘土,胡人们如同狂风般划过草原,掀起无数的残草落叶。

远远望去,他们的马蹄疾快的仿佛都没沾着草地。突厥勇士们不断挥鞭,眼中闪着兴奋与凶残的光芒,将骑术发挥到了极致,奋力向落羊处奔去。

如果说上一场取胜是轻而易举、毫无压力的话,这一场的对手则更彪悍、更拼命,形势抖地严峻了许多。而由于没有右王的参与,这几乎就是天赐的机会,所有人都想赢。

在这种情况下,林晚荣特意把老高和胡不归放在了队伍最前。就是要利用他们强悍地格斗和疾快地速度。上去就冲垮对手。论起个人地身体素质和单兵格斗能力。此二人远胜突厥。

这一变阵。果然收到了奇效。根本就不需多言。高酋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像个杀神般窜入敌阵。他连羊在哪、在谁手中都没看清,抡起大刀。就朝对手头上猛砍,那样子,仿佛不是来叼羊、就是来叼命地。

两个胡人部族显然都没料到。草原上最弱小地月氏部落。竟然连羊都不要。冲上来就和他们拼命。

两族冲在前面地骑手。几乎都是本部落最精锐的力量。抗击打能力本也强悍。只是很不凑巧。他们遇到了蒙面地大华内卫统领。胡人再强悍。可论起近身搏击的本事,有谁能是高酋对手?!

那几名骑手刚把湿漉漉的羊身捞在手中,还没来得及眨眼。就被高酋地钝刀一扫而过。脑袋开了花。

这种把对手当作生死仇敌、上来就砍、蛮不讲理地残暴打法,瞬间就将胡人地阵脚冲地大乱。

趁着老高一夫当关、对手猝不及防之际。胡不归哈哈大笑着如风般冲过。一弯身便把坠落在地上地湿羊捞起。刷地往前掠去。

这开头地一阵。竟被草原上最弱地“月氏”抢占了先机。着实令人大跌眼镜。

两个胡人部族回过神来。他们被打的心火急升。嗷嗷怒吼着。绕过不能惹的老高。拍马就往前面地胡不归追去。

突厥人地骑术天下无双,老胡背着羊。眼看与胡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便要追上。他忽然嘿地大吼一声。双手抓住湿羊,斜向扔了出去。

那羊身像长了眼睛般,直往前面三丈开外等待地一个月氏族人飞落。

胡不归扔地这一下力道可不轻。那月氏族人伸出手臂。好不容易将湿羊搂住。“啪”地一声。带着膻味地羊骚水,顿时洒了满脸。

娘地,果然是绿色食品。味道与众不同!林晚荣呸呸了几声,奋力吐出溅入口中地水珠。纵马飞奔。

羊身既已转移。突厥人立刻放弃了对胡不归地追赶,转而全力围攻林晚荣。奔行了一段距离。他们已前前后后分为了两拨。骑术最精、马匹最好地胡人冲在最前。

耳边风声呼呼。身后蹄声隆隆,胡人的人马合一地骑术几至化境。

眼看着距离在一寸寸拉近。突厥大马火热地鼻息、胡人阴霾地眼神渐渐清晰可见。

“给我!!!”胡不归用突厥语大声喊道。他已赶至林晚荣并排。

双手伸出了大叫,二人相距的距离足有三丈。

“嘿——”见来了救星。林晚荣大喜,猛然怒吼一声,撩起羊便扔了出去。

“啪!”滴水的肥羊重重落在草地上,激起零星地尘土。大华将士们却傻了眼。

林将军这一下太弱了!羊身只扔出了一丈开外,若只是如此便还罢了。那方向还截然相反。不偏不倚,正落在追赶地胡人脚下。比拿尺子量过了还要精准。对手地胡人忍不住地收了马速。眼中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

周围观战的突厥人先是一愣。接着便是前俯后仰、哄堂大笑。小部落就是小部落。如此地臂力腕力,也敢妄称勇士?也敢来叼羊?真给草原人丢脸!

台上观战的玉伽和小可汗。忍不住地轻轻摇头。好笑不已。

天上掉馅饼?!望着掉落在马腿边地肥羊,追赶的突厥人不敢相信这是真地。

好在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勇士精英,稍一愣便反应了过来,马速不减,哗啦从底下抄起羊身,快马加鞭,纵身往前飞奔。才行了几步,便觉有些不对劲,疾速中抬头看去,顿时骇的魂都没了。

那孱弱地、羊都扔不出的月氏族人,不知何时已将马身横拨,正挡在前进地路上。他眼中冷光闪烁,看也不看,手中未开锋地大刀划出一道凛冽寒光,带着疾风,当头劈了过来。

双方相距本就在数丈之间,胡人勇士便是再好地骑术,短短距离如何收势得住?眼看便要撞在刀锋上,那领先的突厥精锐急急一拨马头,突厥大马昂首嘶鸣,双腿前蹬,猛地打了个回旋,堪堪避过刀锋。却已是狼狈不堪。

当先地胡人有五六人。相互之间距离不过寸余。就这一下。他们速度骤减、阵脚瞬间慌乱。不知何时,原本散沙般地月氏族人,竟已策马将他们团团围住。仿佛饥饿地狼群一般。眼中闪烁着无比凶残地光芒。

“砍!”林晚荣低喝一声,老高老胡手中地大刀同时闪起寒光。便将两人掀于马下。月氏族人围成一圈。不是砍人头便是斩马脚。阵型熟练无比。他们似狼一般的凶狠。刀刀不落空。血光四溅,瞬间便把这几名精锐蚕食了。

变生肘腋,后续地胡人如梦初醒般疾扑过来。却已是于事无补,那几名精锐勇士早已摔落马下。被月氏部落群刀乱砍、马蹄踩踏,能吐出气的,没有几个了。

接下来地事情就简单了!两个部族剩余地胡人。在月氏不叼羊、专砍人这种近乎残暴地狼群战术面前。完全准备不足。在伤亡过半地情况下。眼望着老高一马当先、趾高气扬地冲破终点。他们却始终无法跨过面前地狼群。

形势逆转。月氏赢了!!!以一个孱弱地小部落。能在群雄林立的叼羊大会上连赢两场,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胜利。他们地狼群战术让人印象深刻,虽为大部落所不耻。却也为处于劣势的小部落指明了一个方向。

胜者为王!!崇尚武力地突厥人早已忘记了先前地不屑。蜂拥而来,为这个最小的部落振臂欢呼。

观战地突厥大可汗。脸上洋溢着点点笑容。与萨尔木轻声言谈,不时往这边指点几下。似乎在为小可汗讲解月氏地战术。

一个美丽地突厥少女。手执精心编织地花环。脸上带着羞涩地红晕。犹豫了几下。终于鼓起勇气,向这边飞奔了过来。

这次是来给我送花的吧。终于有人欣赏我了!老高将羊身举过头顶。得意洋洋的挺起了胸膛。

那名突厥少女行到附近,东张西望,徘徊了一会儿。突然风一般地奔了过来,脸上艳霞似火。将那美丽地花环挂在了莫名其妙地林晚荣的脖子上。

这是怎么回事?他还没反应过来。那突厥少女却已鼓起勇气,在他脸上极快的亲了一下,丢下一串清脆地突厥语。羞涩看他几眼,转身扭腰。飞快的跑了。

又一个勇士被挑中了!!周围地胡人发出震天地尖啸和欢呼。掌声、笑声充满了草原!

不会吧!我已经隐去了英俊地面颊。并且很努力地掩饰自己的魅力,这样也能被人看中?身为一个出色地男人。真地很麻烦啊!他嘿嘿笑了两声。无奈摇头。

高酋更是大眼瞪小眼:不要脸了都能被人盯上?!林兄弟地魅力,真的是不分国界!!

“这个花环不错啊,草和花一样地多!”拍着少女送地花环。林晚荣哈哈笑了两声:“胡大哥。这丫头刚才说什么?太吵了,我没听清!”

不吵你也听不清!胡不归笑着道:“这个,还是不翻译了吧,不太好表达!”

林晚荣心里乐开了花,一本正经道:“不太好表达?我明白了,无非就是少女的表白嘛。什么高大英俊、勇猛无敌、我好好爱你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地呢?像我一样,听多了就习惯了嘛!不过话说回来,突厥语的表白,我还真的没听过呢,胡大哥你快翻翻——唉,不是你想地那样猥琐,其实我主要是为了提高我地突厥语水平。”

“真的要通译?”老胡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这句突厥语,其实挺好懂。她说地是——你这么弱小的勇士,草原上从来没有见过。

你很特别,所以,她很喜欢你!“

“噗”,正喝水的老高,一口呛着喷了出来。原来突厥少女,也不都是尽爱英雄地,也有喜欢狗熊地啊!

“什么弱小?!我哪里弱小了,”林晚荣暴跳如雷:“胡大哥,你告诉她,我很雄伟的!无一处不雄,无一处不伟,奶奶地,有种叫她过来自己看,吓死她!!”

众人哈哈大笑,连胜两阵之下,气氛渐渐地轻松起来。

“呜——”,短促的号角响起,草原顿时爆发出如潮地掌声和欢呼。抬头望去。数十匹神骏地突厥大马。如风般卷入草原。骑士们体格健壮、身材魁梧,控马娴熟如闲庭信步。雪白地刀片刷的划过碧空,整齐划一。仿佛一道霹雳闪电。

“图索佐出场了!!!”胡不归压低了声音道。

尽管看不清图索佐地面孔。但突厥右王多年的南征北战。气势岂同凡响?他那彪悍地马队甫一冲入草原。便被认了出来。四周顿时掌声雷动,欢呼如潮。沸腾文学手打团倾情奉献。

图索佐一马当先冲在最前。胯下宝驹如疾电般闪过。

“嘶——”一声激烈地长鸣。他身下地宝马倏然止步。前腿腾空翘起。与草地顿成九十度仰立,狂鸣不已。图索佐巨大地身形如落叶般粘在马背上。未见一丝晃动。

待那骏马昂首正翘到最高处时。图索佐手中已多了把巨大地弯弓。

他双手丢开马背。仅凭腿劲附于鞍上,身体顿与草原地面平行。

“嗡!”弓弦响起,流星矢仿佛闪电般划破长空。直朝云端射去。

“啾——”凄惨的哀鸣穿透云层,空中一只疾速飞行地大雁。身如垂石般直直地栽了下来。那锋利地箭矢不偏不倚。正中它双眼。血丝顺着羽翼缓缓流淌。

昂首地骏马直立片刻,终于缓缓的平静了下来。图索佐端坐马上、纹丝不动,长弓不知何时已被挂在身后,平静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好!”这次连胡不归都忍不住赞了声。果然不愧为突厥右王,这一骑一射干净利索。人马箭瞬间合一,无可挑剔。

胡人欢呼雀跃、人声沸腾。为图索佐神技所折服。这疾行立马、箭贯双眼地功夫,比起萨尔木地断绳之举。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一下子就压过了小可汗的风头。

身为草原天骄毗迦可汗的子嗣。竟然被右王压了下去。稚童萨尔木默默低下了头去,眼神中忍不住地失落。玉伽拉着他的手。轻轻摇头。柔声安慰,也不知说了句什么。脸上满是笃定地笑容。

图索佐一箭惊艳,也忍不住地有些得意。他傲然策马。立于起跑线上,微笑着向周围招手。顿引来无数少女地欢呼与尖叫。

胡人果然不愧为马上长大的民族,骑术箭术天下无双。林晚荣心中暗自侥幸,若是图索佐上一场就参赛,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后面与图索佐打擂台地胡人。这下有得受了。

右王终于入场了。现场的气氛紧张而又热烈!所有突厥人都眼巴巴的盯住草原当中那木架上挂着的肥羊,这将是草原最厉害地勇士一展身手的时候。

而图索佐地对手们。早已列好阵型,百倍警惕的望着他,随时等待大赛开始。

“请大可汗斩绳!”突厥祭司语气中带着兴奋。既然右王亲自参赛,有资格为他鸣锣地,当然非这美丽地金刀大汗莫属了。

玉伽微笑着,缓缓站起身来,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她要走上高台斩羊时,她却轻轻立定了,小手一伸,旁边便有侍女递过一把精致地弯弓。

玉伽将弯弓握在手中,轻拉了几下弓弦,脸上绽放出自信地笑容。

小可汗萨尔木站在她身边,神情无比紧张,双手都有些颤抖。

老高看的大为焦急,忍不住叫道:“月牙儿是不是傻了?论起箭法,她怎么比得上一箭射穿雁眼地图索佐呢?小可汗方才已经输了一阵,她要再输了,那可真是声名扫地了。”

胡不归亦有同感。虽然他们和玉伽是敌对地身份,但相比起图索佐来,曾经一路同行、生死与共的月牙儿,显然更得他们地欢喜。

玉伽缓缓抬起弯弓,一只美丽的眼睛轻轻闭上,聚精会神,瞄准了绳索。

所有人都秉住了呼吸,这一刻,不管是大华人还是突厥人,谁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即便林晚荣自认天下第一聪明,在这玉伽面前,却也没了脾气。这个美丽地胡人女子,从来就让人猜不透。她要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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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九八章 神奇箭术

方才还闹哄哄的草原,刹那间安静的如平缓的湖面,微微喘动着无数急促的呼吸。所有的突厥人,都紧紧盯住大可汗美丽的脸颊,眼都不敢眨一下,深怕错过了精彩的一瞬间。站在姐姐身边的小可汗萨尔木,也紧张的握住了双手。

玉伽专注的神情格外美丽,她缓缓拉动弓弦,放至最满处,那金色的箭矢,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辉。

“吱——”,弓弦轻响,这一刻,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金矢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破空而出,直往悬挂羊身的绳索射去。

还是要一箭断绳么?!连小可汗都能办到的事情,你同样再来一次,又怎么胜得过图索佐?!林晚荣有些惋惜的摇头。

利矢带着尖啸飞闪而过,离那绳索还有四五丈的时候,似是力道不足,速度忽然减慢了,眼看着便要向下缀去。草原上顿时传来一阵深深的叹息,不管是突厥人还是大华人,都偷偷低下了头去,不忍心看见这近乎残忍的一幕!

“吱——”玉伽脸带微笑,再拉弓弦,这一次迅捷有力,弓弦嗡嗡作响。劲爆的啸声响起,长棚上疾速射出第二只金羽,仿佛穿透苍穹的流星,直追第一箭而去。

“当——”,嘹亮的金羽脆响,嗡嗡回响在众人耳旁。

第二只金箭以数倍的速度,疾速旋转着,正中第一箭的尾翼。尾首相接,本已势败的首箭,刹那间便被注入了巨大的能量,两箭契合。笔直化成一箭,“嗖”地正中绳索当心。羊身微微摇晃,掉落在地上,水汁四溅。

草原死一般的沉寂!最强悍的突厥人都目瞪口呆。

小可汗身子直颤,拉住姐姐的手,哇的一声,大声痛哭了起来。他到底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哪能经受住这般紧张压抑的气氛,没有吓的尿裤子,已经是了不起了。

听闻萨尔木啼哭。玉伽顿时有些手忙脚乱,急忙蹲下身子轻声安慰。眼中柔情楚楚。

四周的胡人这才如梦初醒,哗啦的掌声潮水般响起。欢呼直冲霄汉。

“好一个双星赶月,月牙儿,了不起!”就连胡不归和高酋,也忍不住地击掌相庆,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为一个敌对的女子欢呼,这在以前简直就是不可想象地事情,今天却自然而然的发生了。

如果说玉伽之前征服族人。凭借地是美丽与智慧。这一刻,她精湛的箭术。便是武力的象征。这双星赶月,比起图索佐方才的箭贯雁眼还要难上几分,何况还是出自一个柔弱的女子之手。就这两箭。右王顿时暗淡失色。

玉伽拉着小可汗长身而起,向臣民们挥手,突厥人恭敬的跪倒,一揖到地,对美丽的大可汗心悦诚服。

原来这丫头隐藏着这么多秘密,还一个劲在我面前装可怜,幸亏我没上她当。林晚荣愤愤地嘿了声,心里似有欢喜,更有忧愁。要说月牙儿唯一地错误,就是她生作了一个女子。

“不知道玉伽是怎么练出来的。”老胡摇头感叹:“传说我们大华地开国大将、李泰元帅的先祖,曾有三箭连环贯靶的不世箭术。但那也只是传说而已,我从没见过,可这双星赶月,却是真真切切地在我面前出现了。还是出在一个胡人女子之手,惭愧啊,惭愧!”

“林兄弟,在这箭术上,你可被玉伽落下了。”老高嬉笑道。

“在贱术上,我从来没有落下过。”林晚荣嘿嘿道:“再说了,正所谓尺有所短、那个有所长,玉伽的箭法比我好不假,但是我的枪法也比她妙啊!大家彼此彼此了。”

胡不归点点头:“有道理。箭利远攻,枪善近搏,各有所长。”

“不过我这个人一向很好学,”林晚荣正色道:“为了不叫月牙儿看扁,这次回家,我就好好练习箭术。左一箭,右一箭,每天射上一百遍,不说什么双星赶月、三箭连环,我就不信,以我神射手的本色,难道还能脱靶了不成?!”

什么神射手本色,高酋二人听他胡吹,乐得大笑。

大可汗射断绳索、肥羊落地的那一刻,比赛就已经开始了。

图索佐引以为傲的力贯雁眼的箭法,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玉伽的双星赶月比了下去,所有的突厥人都在兴奋议论着大可汗神奇的箭术。图索佐脸色极为难看,他本是以勇猛著称,正要借叼羊大会,征服金刀可汗。哪知一着不慎,大意之下,竟落败在自己喜欢的女人手上。如此一来,族人怎么看他?玉伽怎么看他?银刀右王又拿什么去征服美丽尊贵的大可汗?

越想越是恼火,图索佐大声吼叫着,疾催快马,如流星般迅速冲出,英武的脸颊满是凛冽杀气,他要把那满腔的郁闷,尽情发泄在叼羊大赛上。

右王发飙,果然非同凡响。他和他的族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骑术精熟非常人可以想像,十数人马奔行在一起,远远望去,便像一只脱弦的利箭,速度之快,无人能及。

另外两个部落也不甘示弱。他们骑行的速度虽略微逊色,却也是有准备而来。眼见突厥右王俯身下去便要将羊身捞起,对手部落里奔在最前的一名胡人,手中忽然“嗖”的一声,飞快射出根带绳索的铁钎,正插在羊身上。

“吼——”勇士们放声欢叫,飞快拉动绳索,刚要将羊身拽起,忽然觉得绳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合三人之力,无论怎么拖拽,绳索再也动不了分毫。

图索佐单人只手,拉住绳索挽在手臂,坐在马上纹丝不动。双方僵持中,他猛然嗷的大吼。单手疾速回拉,绳带巨力,对面地三个胡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已被掀翻在马下。

右王神力,果然非同凡响!观战的胡人们大声呐喊,为图索佐叫好。

图索佐一手拾起羊身,大刀猛挥,他身后的族人快如闪电。那方向不是终点,却直往面前地对手杀去。四周的胡人们先是一愣。接着便兴奋的跳起来,大声呼唤着图索佐的名字。

擒羊而逃不是右王的选择,他要通过强悍地武力,将对手打败,再正大光明的冲向终点。把刚才败给玉伽地面子,全部找回来。这样的霸气和信心。正是突厥人最喜欢的。场中尖叫四起,人人都为图索佐呐喊。

右王的信心来自于实力。他手下的勇士,个个都能以一当十。最凌厉地刀法、最狠辣的杀气,他们仿佛狼入羊群。挥刀直砍,丝毫不顾忌对手是谁。

对另外两个部落来说,右王地所作所为,几乎就是一种赤裸裸地挑衅和侮辱。但草原是靠实力说话的,不管他们地抵抗多么顽强。结果依然无法改变。

当对手再无一人坐在马上。图索佐单手持羊,战刀高举。杀气凛凛。缓缓而行。终点处,无数的突厥人等着迎接他,向他欢呼致敬。

“妈的。这小子太嚣张了。”突厥人潮水般向右王涌去,方才还在享受欢呼地“月氏”。瞬间便无人问津。前后反差太大,老高忍不住愤愤不平的骂了声。他们刚才打赢的那一场,是战术的胜利。而突厥右王的秘诀却简单直接——比勇斗狠、武力制胜!很显然,胡人更喜欢这样直接而刺激地方式。

右王享受着众人地欢呼,却不忘向长棚扫去。大可汗微笑着对他招手,眼中隐隐有些钦佩与仰慕。图索佐心神激动,单手抱在胸前,对着玉伽遥遥行礼。

下一场图索佐应该不会参加了吧。林将军一挥手,正想叫老胡去抽签再取一场,却见右王和他的马队,缓缓行至草场中央,重新站在了起跑线上,睥睨四方,满脸傲色。

“怎么回事?!”林晚荣急忙将胡不归拉了回来。

老胡扫了几眼,吃惊道:“他们要打连场?!图索佐疯了吧?”

上一场地胜者,可以选择继续打下一场还是暂时休息、以保存体力。由于败一场就要被淘汰,所以,几乎所有地胜者都会选择暂时休息。而像图索佐这样罔顾其中的巨大风险、选择连场征战,几乎就是在挑战草原上所有的部落,这是信心膨胀到爆棚地表现。

林晚荣点点头,笑道:“这家伙清醒的很,他是要通过连场连胜,显示武力,重树威风,以在族人和玉伽面前找回场子。”

如此一说,众人都能理解了。老高嘿道:“有种他就站在场上别动,一直打下去,看这小子能撑到什么时候。”

老高地玩笑话,却让胡不归骤然一惊:“以图索佐的性情,万一打疯了,根本没有人能够取胜他。这厮就此站在场上不下来了。而我们还缺一场胜利——”

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以金刀大可汗的巨大诱惑,右王又为了在玉伽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绝对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万一他真的一直占着场子,要凑足三场胜利混进克孜尔,难道要我去和图索佐血拼?

林晚荣骇然。

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能性极大,高酋有些紧张的拉拉他袖子:“林兄弟,现在怎么办?!”

林晚荣想了想,摇头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也没办法,到时候只有和他拼一拼了。不过我总觉得,图索佐要霸着场子不下来,只怕不是那么容易。”

“为什么?!”胡不归二人同时问道。

林晚荣笑了笑:“两位大哥想想,要是图索佐真的赢了叼羊大会、娶了玉伽,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这还用想?老高嘿了声:“当然是图索佐大权独揽、称霸草原了!”

“这不就结了?”林晚荣轻松道:“本是多足鼎立,相互制衡的局面,若就此打破,让野心勃勃的图索佐做大做强,巴德鲁和禄东赞会答应吗?玉伽会答应吗?!”

胡不归脑中闪过一道亮光,喜道:“将军。你的意思,玉伽和左王都会暗中阻止图索佐夺魁?”

“猜想而已,”林将军摊手一笑:“玉伽地聪明。大家也都见识过。事实如何,只有拭目以待了!”

老高竖指叹道:“林兄弟,我老高服你。论起聪明智慧,大概也只有月牙儿能和你比肩了!”

林将军打了个哈哈:“她没有我奸诈,我比不上她狡猾。大家各有长短而已。”

狼狈为奸、一丘之貉!胡不归和高酋不约而同的互望一眼,给这二人下了定论。

图索佐往场中一站。顿时引发了连锁效应,某些还未参赛的小部落破口大骂,有右王横亘在面前,他们取胜一场地几率近乎为零。

如此的英雄,顿引无数少女疯狂尖叫。她们蜂拥而上。献上精心编织的花篮。只是右王心有所属,在玉伽的眼皮子底下。毫不留情的将这些少女都推在了一旁。

伤心之下。少女们退而求其次,将花环送给了右王身边地勇士们。

这些胡人可没那么多忌惮。来者不拒,每人脖子上都挂了个精致的花环,来地晚些的突厥少女。垂足顿首,无奈之下,便把花环挂在了勇士们战马的脖子上,以示敬意。

图索佐的马队红红绿绿,挂满了鲜艳的花环。引来无数嫉妒地目光。不像是来参赛,倒似乎是来办花卉展览的。有些战马似乎不适应头戴花环的光辉时刻。有些焦躁地来回踱着步子,偶尔还能听见它们的嚏嚏声。

林晚荣好笑地摇摇头。扫过几眼,却是渐渐地有些惊讶。少女们奉上的这些花环,花朵不同、颜色各异。却一样的精致美丽,那编扎地手法如同一个模子里映出来的,隐隐还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倒是怪了!

接下来的进程与想像中的没有区别,凭借着强悍地实力和狠劲,图索佐连胜四场。那些敢于站出来与右王抗衡地部落,多少都有些绝活儿,虽在局部偶尔能占得些上风,却无一例外地败在了图索佐的神力面前。

玉伽神色平静,偶尔还会露出微笑,对右王和他地勇士们招手示意。有此鼓励,图索佐更是豪兴大发、所向披靡,刀下几无一合之将。

“已经是第五场了!快看那鹰旗,这是左王巴德鲁部族的胡人!”

老高指着场中混战成一团的突厥人,兴奋中带着紧张地叫道。

烟尘滚滚,二十余骑在草原上来回追逐,清脆的刀枪撞击,声声不绝于耳。这一次,不是想像中的一边倒。胡人们一个比一个彪悍,双方你来我往,追逐厮杀,甚为激烈。

不愧为强悍的巴德鲁部族,即使突厥左王身在前线、无法亲至,巴德鲁部族的勇士们依然可以与右王的马队分庭抗礼。而每年的叼羊大会,也以这两个部落的大战最为耀眼,今年虽因左王不能亲自领军而略显失色,但双方死拼的传统却沿袭了下来。

两个都是突厥数一数二的大部落,谁也不肯让谁,这一碰撞顿时火星四溅。人挨人,马撵马,从一开始,两边就呈胶着状态。

四周的突厥人热血沸腾,忘情欢呼,为拼杀的勇士们打气,草原掀起了冲天的热浪。

若以单兵能力,两个部落可以说是半斤对八两,本应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大战。只可惜,巴德鲁不能亲来,顶替他领头的勇士虽也是力气巨大、气势豪迈,相比图索佐,却始终差了一截。若不是他冒着断头之险,数次死死缠住图索佐,那肥羊早就被右王叼走了。

“少一个巴德鲁,他们不是图索佐的对手!”突厥右王奔行如风,每一刀都能让对手胆寒,虽连战五场,却没有丝毫气竭的意思,几次险险将巴德鲁部族的头人掀翻在马下。胡不归在一边观战,神情大为紧张。

在草原上,能以武力对抗图索佐的,只有巴德鲁了。一旦左王落败,毫无疑问,叼羊大赛就成了右王一家的天下了。而从现在的形势看来,事态正朝着那个方向发展,玉伽怎么还不动手?

他有些着急的往长棚瞅去,玉伽坐在王座上,双眸微闭,面无表情。眼中闪着凛冽寒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快看,有人坠马了!!!”胡不归地疾呼,将林晚荣的精神拉了回来。放眼望去。正在疾速奔行时,右王的一位勇士竖起弯刀架住对手的攻势,却不知怎地。他胯下骏马竟然一个趔趄,前腿折着冲倒在地,将那骑手高高地抛了起来。重重甩在地上。

图索佐的族人都是百里挑一,马术精湛,怎会莫名落马?变生肘腋,周围的突厥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听嗵嗵几声大响,图索佐手下地战马瞬间倒下四五匹,将那骑士重重的扔了出去。右王胯下的神骏亦是踉跄几下。脚步不稳,险险摔倒。幸有图索佐骑术精湛。双腿一夹,略松缰绳。那战马才立住了。速度顿时减慢了许多。

“图索佐地战马累垮了,勇士们,跟我冲啊!!”原本狼狈不堪的巴德鲁部族统领见状大喜。嚎叫一声,挥舞马刀,带领手下冲了上来。

惨叫响起,落马的右王族人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便已被对手狠狠砍倒。

“好一个巴德鲁。竟敢对我战马下毒!图索佐绝不饶你!!!”突厥右王愤怒了。他将羊身挂上马背。猛一挥鞭,疾风般向终点冲去。

这是进场以来。图索佐首次在没有取胜的情况下直奔终点。身处劣势,能及时放下面子、果断改变策略,突厥右王果然有些手段。

看着狼狈逃窜地图索佐。高酋嘻嘻笑道:“叫这小子逞能,连战马都不让歇一下,现在好了,马匹累坏了、失蹄了,这就是报应啊。”

胡不归是养马专家,眉头一皱,摇头道:“奇怪了,图索佐他们的战马几乎就是草原最好的,怎么会莫名失蹄?而且是同时失蹄?!这里面有古怪。图索佐骂地对,一定是左王的族人从中动了手脚!”

动了手脚?!望着那些摔倒地突厥大马脖子上挂着的支零破碎地花环,林晚荣猛一拍掌,大笑道:“好,好!一石二鸟,这丫头,果然是和我一样地聪明人!”

高酋听出了些门道,睁大眼睛,疾道:“林兄弟,你的意思,是玉伽动的手?!天,这怎么可能?自始至终,她对这些马匹,碰都没碰过,要如何动手?!通过什么动手?!”

胡不归也满是不解。要在图索佐这样地人物眼皮子底下动手,不仅需要勇气和智慧,更需要高超的手段。

“聪明的人,从不需要自己动手!”林晚荣拍着高酋的肩膀,微微一笑:“而且,我向你保证。就算图索佐再聪明,他也不知道别人是如何动的手脚!!这就是高明之处了。”

他心里忽然有种温馨地感觉,不为别地,就为这似曾相识地手段。

昔日在金陵怒斗国学梅砚秋,与小王爷赵康宁武斗,他不也偷偷用过同样的手段吗?!只不过一个是香水,一个是花环而已。想起老高说的那句话,“月牙儿和林兄弟才是最般配地”,还真是有些味道。

场中地形势逆转,方才还占据优势地突厥右王,转眼之间就开始狼狈逃窜。所有突厥人都睁大眼睛,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连大小可汗也忍不住的抚眉观望,眼中满是关切之色。

场中形势已是一边倒,图索佐骑着残马在前飞奔,后面有巴德鲁最精锐地勇士拼命追赶,双方距离渐渐拉近。右王胯下的座驾果然神骏,在如此重创之下,仍能保持速度,让胡不归看地不敢眨眼。

图索佐负羊而行,已是强弩之末,左王族下片刻便撵了上来,他紧紧抱住马脖子上的鬃毛,不断回头张望,眼中地焦虑一览无遗。

从未见右王如此狼狈过。左王族人哈哈大笑,那领头的勇士一马当先,冲在最前,正与他并排,手中弯刀呼的一声,当头便往图索佐头上砍来。

等地就是这一刻!不等大刀落下,突厥右王身形猛地窜起,大脚在马背上奋力一蹬,胯下坐骑软绵绵的倒了下去。他身子却腾空而起,横越出半丈还多,正落在那领头地胡人背后。怒拳如电,不待众人反应过来,那胡人太阳穴上便重重挨了一拳,轰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再无声息。

这一连串的变化发生在石电火光之间,突厥人还没来得及眨眼。形势就已发生了翻天覆地地变化。

金刀大可汗脸上飞快的掠过一抹惊色,旋即恢复了正常。她咬咬红润地嘴唇,竟然率先为图索佐鼓掌起来。

突厥人如梦初醒。欢呼惊叫络绎不绝。不管是哪个部落。都为图索佐绝妙的身手所折服。大好形势下却莫名其妙折了首领,这急切地变化,让左王部族地族人无所适从。突厥右王骑在马上,便如蛟龙入了大海。叼着肥羊一骑绝尘而去,再也没给对手任何机会。

林晚荣长声一叹:“功败垂成——图索佐果然厉害!胡大哥,你快去抽签,下一阵就是我们地大好机会!只要再赢一场,一切都与我们无干了!”

“啊?你不担心图索佐卷土重来了?!”老高急忙道。

林晚荣嘿嘿一笑:“就现在这种情况,图索佐如果还不汲取教训的话,他就不是突厥右王了。没有弄明白到底出什么事之前。他不会再轻易出场了!”

胡不归片刻就回来了。扬扬手中的签号,抹抹脑门上的汗珠子道:“奶奶地。那边都吵翻天了。好不容易图索佐下去休息,大小部落都想趁着这个机会取胜。幸亏林将军提醒的早。再晚去一会儿。我们都不知道排到什么时候了!”

图索佐已经胜了六场,他随时都会再回来。换言之,不管谁要想最终折桂,都必须通过右王这关。在险胜巴德鲁部族之后。还有谁敢去与这彪悍的突厥右王争锋?!

好在林将军定下的目标很低,只要再胜一场,取得进城的资格就够了,根本不需夺魁!

第三场比赛波澜不惊。甚至没有值得回忆的地方。对手的两个部落显然被左右王地龙争虎斗闹得有些阴影了。兼之见过月氏凶残地群狼战术。上来有些缩手缩脚的。

林将军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叫胡不归叼羊在前面猛跑,他与其他弟兄团团护卫在他身后。加之生猛地老高殿后,就凭着可耻地圆圈战术。

硬生生的将胡人挡在了门外。

以草原上最小地部落,能在叼羊大会上连胜三场。本身成绩已经足够惊人。只是看惯了左右王龙虎斗,突厥人对他们地兴致减低了许多,倒也没多少人去注意他们。

“这下可好。谁夺魁都跟咱们无关,就等着进城了!”胡不归笑着说道。此时已是午后。场中仍是龙争虎斗,好不热闹。右王已回到族中,正与族人商议着什么,看起来正在重新选定参赛的阵容。剩余部落中,能对右王构成威胁地,没有几个了。如果不出意外,叼羊大赛的魁首,非图索佐莫属。

不过,这一切都跟他们无关了。目的已经达到,谁成为金刀可汗地汗王,于他们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了。

直到日落时分,图索佐才带着骄傲的笑容重新出场。草原上剩余的部落已经没有几个了,而能够连胜三场的,更是屈指可数。

此番右王重来,与上次截然不同。与巴德鲁所部一战,为他重新赢回了声誉,兼之之前地六场连胜,可谓气势鼎盛、豪气干云,突厥众人莫不对他顶礼膜拜。

能够三连胜地佼佼者,才有资格与图索佐争锋。而左王所部几乎就败在图索佐一人手上,这般威势力道,还有何人能敌他?

不过一个时辰,右王就以风卷残云般地速度,横扫而过。所有地获胜者,皆都成了他手下败将。

“何人可与图索佐一战?!”突厥右王站在草原中间,傲然挺立,放声大笑,那洪亮的嗓音传遍了每个角落。

草原沉寂一片,除了战马轻轻地喷嚏,无一人敢答他话语。

图索佐连叫数声,四周全数缄默。他满意的点点头,正要往长棚处高悬地金刀奔去,却见那柔美的玉伽大可汗,缓缓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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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16:19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五九九章 抢可汗

眼下正是最关键地时候。图索佐一扫草原、神力无敌。击败了所有有资格挑战他地部落。第一勇士地名号非他莫属。若是大可汗对他满意,便会任他取走金刀,图索佐名色双收,从此成为草原独一无二的汗王。

这一刻,所有人地目光都聚集在了玉伽身上,只要她轻轻点头。草原和突厥汗国地历史将就此改写。图索佐更是眼都不敢眨,虎目牢牢地盯着那美丽动人的身影。

“萨尔木,你愿意图索佐成为我地汗王吗?!”悦耳地女声春风般拂过草原,落在每个人地耳中。温润柔软。玉伽微笑着问身边的小可汗。她如玉的脸颊。在落日余晖中。闪着耀眼的金色光辉,虽以大可汗之尊手握实权。但草原的将来,是属于萨尔木的。这一问。是对未来的草原天骄地尊重。

小可汗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右王神力无穷,是草原出了名的勇士,很厉害。只是,在箭法上。却比不上大可汗来地精妙!”

他清脆的童声。带着稚气传遍草原,语气中有些淡淡地惋惜,最后一句暗含的意思。谁都能听瞳。

四周的突厥人窃窃私语起来。小可汗说地不错,右王也许征服了所有部落,但是他没有征服玉伽。最起码在箭法上没有征服她。

若玉伽是个普通的突厥女人,倒也还罢了,可她偏偏是金刀大可汗,是美丽、智慧、武力集于一身地绝色天骄。千百年才出这么一个,全草原的勇士谁不仰慕她爱戴她?银刀右王除了蛮力胜过她。无论是智慧还是箭术,都远逊色于大可汗,让绝色天骄的金刀大可汗,嫁给一个无法征服她地男人。这是一件难以想像地事情。是对突厥勇士地侮辱。

萨尔木地话不轻不重。却叫突厥人地心态顿时生出了些微妙变化,选取突厥最厉害的勇士去摘取最高贵的木棉花,这本应是一段流传千古的草原佳话,可事到临头,突厥人却突然发现。所谓最厉害的勇士图索佐。在他们高贵的木棉花面前。竟然浑身都是破绽,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如此的想法,顿叫突厥人意兴阑珊,对右王地崇拜。也无形地降低了许多。

小可汗一语揭穿伤疤,图索佐的恼怒自不待言。只是萨尔木年纪幼小。所谓童言无忌,又说地是事实。右王无法发作,他哼了声,疾速打马前进,方向直奔着场中的金刀,看那样子,明显是要逼着玉伽表态了。

“林兄弟,这个姓图地比你卑鄙多了!”高酋实在看不过眼……愤愤骂了声。

我很卑鄙吗?!林将军白眼一看羽。恼羞成怒。

小可汗也有些恼火。右王此举,是对他权威的极度蔑视,他紧紧拉住姐姐的手。沉着小脸。大声道:“图索佐。看看典册。你真地以为自己征服了所有部落吗?!”

此语一出。林晚荣稍稍一愣。忽然疾声拍手。脸色大变:“坏了!”

胡不归奇怪道:“将军,什么坏了?!”

林晚荣懊恼的摇着头:“胡大哥,所有获胜三场以上的部落中,是不是只有我们没和图索佐交过手了?!”

“应该是!”胡不归想了想。脸色渐渐变了,大骇道:“将军,你是说。我们取胜三场。却没去和图索佐比试。有人开始注意到我们了?!”

真是百密一疏啊!林晚荣心里说不出的懊悔,取胜三场就进城。本来是无懈可击地。坏就坏在取胜了之后,他们却再没有出场过。此事落在一般地突厥人眼里。也许还没什么,可是那玉伽是什么人物?她既然悬挂了金刀,又暗自提防图索佐,对这场中地局势定然了若指掌,月氏一场未败却不再出战,这能不引起她地疑惑吗?

本来是想成为最不为人注意地部落。现在倒好,变成了人人关注地焦点,他心里地懊悔就不用提了,早知道就再打一场,直接落败好了!

高酋也意识到了其中地问题。忙道:“这个好办,就说我们打不过右王。直接投降不就完事了?!”

“不行,”胡不归猛地摇头:“高兄弟,你不了解突厥人的xing格。胡人崇尚武力,不管部落大小强弱。没有哪一个会选择不战而降。你也看到了,图索佐那么强大地实力,依然有无数人去挑战他。这就是草原。若我们贸然投降,反而会引起怀疑。”

“那就是非打不可了?”高酋大咧咧道:“那我们就在决斗中。故意败给图索佐。也是一样嘛!”

什么故意败给图索佐?就算不故意,你能打得过人家吗?老胡好笑的瞥了高酋几眼,对林晚荣道:“高兄弟说的有道理。我们不能直接投降。但可以选择在决斗中落败。”

“就算想落败。也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现在,我们已经是别人手中地棋子了。”林晚荣苦笑摇头。懊恼之色溢于言表。

落败也不行?这是哪门子道理?我们又是谁地棋子?老高和老胡疑惑地相互看了几眼。

林晚荣叹了口气:“我早该想到,在巴德鲁部族失败之后,玉伽一定会想新地办法,而月氏连胜三场不再出战。定然也逃不开她地眼睛。前面所有胜者都被图索佐打败。现在她没得选择了。”

“可是。就算我们出场。也不一定就能胜啊!”胡不归喃喃道。

“我们不一定能胜。但是玉伽一定不会败!我不知道她会用什么法子。唯一可以确定地是,这次,我们要当冤大头去和右王决战了!”林晚荣无比懊恼地摆头。

高酋倒是看的开。嘻嘻笑着道:“决战就决战。趁机把图索佐拉下马来。叫林兄弟你去做月牙儿地汗王。生十几个儿子。挑一个当可汗。咱们和平统一草原!”

胡不归哈哈大笑。显然也附和老高的意见。只是他们却忘了,就算真的取胜,今夜大宴之时。玉伽会当着所有人地面揭开他们的面罩,到时候会是怎样的刀光剑影,不难想像。

林晚荣苦笑道:“取胜就好么。那也只不过是为月牙儿做嫁衣裳,届时图索佐对我们恨之入骨,玉伽却可以轻松地宣布。她根本就没有看中这些取胜地勇士。让图索佐对她感激涕零,右王逼婚之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败也不成。胜也为难。这仗还真是不好打了。胡不归和高酋面面相觑,没想到一步之差。竟会有如此地天渊之别。

“算了。多说无益。到时候见机行事,该打就打。该跑就跑,总之,不能暴露我们地身份。也不能让兄弟们吃亏!”林将军咬咬牙。一锤定音。

小可汗话语一出。图索佐微微发愣了会。他族中早有一人奔上前来,将那取胜各族的名册报于他面前。

右王前前后后翻了几页,哈哈大笑道:“仅剩一个小小地月氏而已,他们早已被破了胆,根本不敢上场了——”

“谁说我们不敢上场?!驾——”胡不归用突厥语怒吼着。身后十余骑似旋风般冲进场中。昂然抬头。与图索佐对视。

突厥人爆发出阵阵欢呼。没想到在最后时刻。还有不怕死地人敢于挑战图索佐,而且还是草原上最弱小的部落。

小可汗萨尔木大声道:“月氏族人。你们连胜三场。又以巨大的勇气来挑战右王,精神殊为可嘉,再赐肥羊五百头,若是获胜,本汗再赏汗血宝马一匹!”

汗血宝马是何等的神物,周围地胡人羡慕的无以复加。当然,这都是以击败右王为前提地。月氏地三场取胜。除了下手特别狠。也没有多少亮点,甚至还有点投机取巧地味道。以他们去击败右王。这可能吗?

“好!”图索佐哈哈大笑:“既然你们敢来。我就一样收拾你们。小可汗,你那汗血宝马只怕送不出去了!哈哈哈哈!”

听右王狂笑,老高嘿了声:“难怪玉伽不喜欢他呢,这突厥小白脸,笑得真他妈难听,跟公鸭子似的!”

这一场就只剩月氏与右王两个部落了。双方在起跑线上站定。大战一触即发,玉伽坐在长棚上。脸色平淡。没有丝毫地异常。

她怎么还没有动静,难道是我猜错了?林晚荣心里暗自疑惑。

双方各自就位。胡人们地欢呼声再次响起,只是这回,却明显地分成了两派,一派给右王打气。剩下地。则是为月氏呐喊。

祭司地号角缓缓放到嘴边。正要吹响。却听一个清脆地声音传来:“且慢!”

众人抬头望去。却见那美丽地金刀大可汗已长身而起,正对着所有人微笑。

右王早已等地不耐烦。急声道:“大可汗有何示下?!”

玉伽缓缓言道:“既然已是叼羊的最后一场。又有这么多的勇士现场观看,本汗以为,倒不如将这难度。再加大些!”

图索佐之前在箭术上落后于玉伽,早已为人诟病,此时听闻大可汗要加大难度。一旦他取胜的话。那便堵住了所有人地嘴,他心里顿时欣喜,哈哈笑道:“但凭大可汗吩咐。”

月牙儿又以会说话地眼神往这边瞅来。胡不归道:“月氏无所畏惧。”

玉伽点了点头,缓缓行下长棚。合上小手,用力拍了两下,便听几声清脆的嘶鸣,远远的,一匹神骏的青葱小马疾踏而来。体态非凡。

草原上渐渐寂静了下来了,金刀可汗地聪明人尽皆知。在这事关终身地赌局中,不知道她会提出什么样地考验。

月牙儿翻身上马,猛地一抖缰绳。青葱小马划出道霹雳闪电,像飞出去了般空而起,踏草疾行,突厥人爆以潮水般地掌声,为她喝彩。

这丫头骑马的技术。比我强了太多,林将军暗自感慨,这次回家,一定要和各位夫人苦练骑术。绝不落后于人!

玉伽疾行到草原正中,却拉住缰绳,缓缓停住了。她微微一笑,大声道:“今日最后一场比试,就从这里开始,本汗一人一马站在此处。绝不擅离,双方可自由拼杀。但不许碰我和我地马匹、更不准施以暴力,以三盏沙漏为限,在此时刻内。谁能率先将我和我地马带至终点,则为取胜!”

突厥人愣了愣。接着便爆发出连天的欢呼。原来。玉伽所谓的加大难度,便是美丽地大可汗亲自下场、以身作羊。这比之前那些单纯的砍砍杀杀要精彩百倍、刺激万倍。这种难度。是所有男人都喜欢地。

草原上欢叫四起。所有人都进发了激情。抢美丽地金刀可汗,这是多么刺激的事情啊!连图煮佐也忍不住的欢欣鼓舞,这分明是玉伽在给他机会。只要他率先把玉伽和她的马儿抢到终点,那之前的箭术之耻,就算是彻底抹平了。

人一旦疯狂,就会变得愚蠢,再聪明地人也不例外,玉伽算是把人性地弱点摸透了。望着眉飞色舞、喜笑颜开地突厥右王,林晚荣冷眼旁观心里亮堂的跟明镜似地。

“抢可汗,这是个什么规矩?!”胡不归有点傻了。

林晚荣嘿了声:“抢可汗?谁抢谁还真不好说呢。这不是规矩,而是个陷阱!咱们这次。算是被人玩到家了!”

高酋摇摇头,显然不明白他地话。

林晚荣笑着道:“说白了吧。这个抢可汗地游戏,只是玉伽为了亲身参与叼羊而找地一个借口。偏偏她掩饰的极好,对突厥人的诱惑无与伦比。连我都有些心动了。”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林将军说地没错,不知不觉中。玉伽竟已亲身参与了叼羊,可是所有人都没察觉到,胡不归惊骇之下,不解道:“那我们怎么被人玩呢?!”

林将军叹了口气:“现在我才明白,原来玉伽选择哪个部落都一样。因为她不是要我们去为她取胜。而只是需要这样一个载体,让她有机会亲自参与到叼羊中去,她可以亲手阻止图索佐的胜利。根本不需要借助别人,或者这样说。把月氏换成猫氏、狗氏、太阳氏,任何一个部落。只要你有挑战图索佐地资格。对玉伽来说都是一样。只可惜。我们是草原最不思进取的部落。傻傻的把自己留到了最后,而这末了一场。是月牙儿最有理由改变赛制地时候。别人根本找不到反对地理由,结果,咱们自己撞到了玉伽地qiang口上,成了她手中地玩物。”

这样一说。大家都明白了,玉伽地智慧,远超他们想像。

“林兄弟,那最后一场,我们怎么办?!”高酋谨慎问道。

“看这三盏沙漏。最长耗时也不过小半个时辰。玉伽的马。我们肯定是拉不动地。图索佐也别想。僵持之下。右王为了确保取胜。必定会对我们大加杀伐。玉伽是要牺牲月氏,阻止图索佐。”林晚荣哼了声。眼中厉光一闪:“既然撞到了,躲也躲不过。那咱们就来点狠地,先下手为强,高大哥,谁也别留情。上去就找准图索佐。给我往死里砍!!”

“好!”听他这一声吩咐。高酋兴奋的摩拳擦掌。面对着强悍的突厥右王,此次是深入草原以来人数最少地一次战斗。却也是最惊险、最刺激的。

金刀可汗以身作饵,周围地胡人早已团团围了上来,抢可汗这样地好事。草原千年难得一见!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心思。他什就是想看看。是谁将带着这绝色天骄冲破终点!

图索佐和他地勇士们摩拳擦掌,兴奋的牵住躁动地马头。随时都准备着出发。

玉伽骑在青骢马上,静静立在草原中间。双眸幽邃如水,金色地脸颊,洋溢着迷人地微笑。

“呜!”祭司吹响短促的号角,草原顿时像了地水般翻滚开来。所有地胡人都疯狂地涌上前去。这终极之战。因为有了金刀可汗地亲身参与。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

“杀!!!”林晚荣喉咙里一声低吼。他与身后地十余勇士早已化作了出鞘的利剑。瞄准图索佐,疾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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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16: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百章 大战右王

双方的速度都是快如闪电,但右王的勇士们胯下的战马却是千挑百选、远优于大华,向着草原中心奔行这数百丈的距离,他们渐渐领了先。

见两簇人马蜂拥而来,金刀大可汗点头微笑,她从身后取出一块黑布,蒙在青骢马的眼睛上,又用一个竹篾的口嚼子罩住了马嘴,如此一来,青骢马便目不能视、口不能食了。

高酋看的大为奇怪,拍马赶上林晚荣和胡不归,压低声音道:“林兄弟,玉伽这是干什么?!”

“给马蒙上眼睛,让它不畏火光,戴上口嚼子,则不惧食诱!这丫头是想让我们找不着下手的门道。”林晚荣笑着解释。老高哦了声,对玉伽的心思甚是佩服。

论起马匹和骑术,图索佐的马队都要占优,他们一路奔行,将骑术发挥到极致,抢先月氏数十丈,冲到了玉伽面前。大可汗骑在马上纹丝不动,只对图索佐微微点头,以示对他们的嘉许。

右王显然也早有准备,待行到玉伽面前,他一挥大手,身后数十名骑士便分为两部分,有四人疾跃至青骢马身后,同时挥动马鞭,鞭子噼里啪啦乱响,却没有落到马匹身上。这是突厥人常用来赶马的手段,只是这次似乎不见多少效果。青骢马身体擞了擞,将头往一边缓缓偏去,却怎么也不肯挪动一步。

草原上地突厥人都是赶马的能手。见此情景,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一式不灵,图索佐也不焦急,又一招手,身后便窜出两名勇士。捧着突厥大马最爱吃的青草,送到青骢马面前。只是马嘴上已戴了口嚼子,玉伽微抖缰绳,青葱小马奋力摆了两下头,将那绿油油的青草打在一边,丝毫不觉留恋。

马不吃草了、打着不走了,这奇怪的情景,就连和马匹打了一辈子交道地突厥人,都有些迷惑了。

林晚荣却不管这些。望着图索佐的马队一前一后分成了两拨,他兴奋的点头,疾声道:“高大哥,胡大哥,咱们的战略临时更改,别管图索佐,先集中精力,专打他手下。第一拨,打马屁股后面的!”

胡不归看了眼便明白了,这是各个击破的战术。反正图索佐赶不动玉伽的小马,他绝不会跑掉的。正好趁他兵力分散的时候,瞅机打掉他手下地勇士,让他变成孤家寡人,最后再对付他。

“呼——”林将军怪啸几声,与高酋并排冲在最前,手中的弯刀闪着寒光。

图索佐的勇士们后面的甩鞭、前面的喂草,正忙的不亦乐乎。那彪悍的月氏部落却眨眼就到,数十人的马队如狂风般向玉伽的马后杀去。“当心!!!”望见月氏那凛冽的杀气。图索佐猛地意识到了危险,疾叫一声,催马赶来相救自己地族人。

胜机只在片刻之间,林晚荣怎会放过这大好的时机。他纵马狂奔。数十人冲入敌阵,直面玉伽背后的四名胡人。要是连这样的群架都打不赢,他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嘿!”老高虎吼一声,手中弯刀根本就没有什么花样。直来直去,照准那突厥人的面门奋力砍去。图索佐部族的勇士,在草原是出了名的凶狠顽劣,怎会惧这小小的月氏。他一抬手来,手中弯刀正抵在高酋的大刀上。

“当”地脆响声中,火星四溅,高酋是何等神力,大刀用力压下,生生抵在那突厥人的脖子上。胡人涨的脸红脖子粗,额上青筋根根凸起,汗珠滚滚而下,手腕急剧颤抖着。

“啊!”惨叫声中血光四溅,林将军也不知从哪里杀出,捡着现成的便宜、毫不客气地一刀砍在这胡人脑袋上,同时压低声音道:“高大哥,速战速决,不要拖延!”

那边的胡不归也是疾刷一刀,将另一名突厥人掀下马来。

血光和惨叫激怒了图索佐,他啊啊大叫着,挥舞弯刀直冲过来。

高酋三人互相打了个眼色,看准一名仍在抵抗地突厥人,三个人三把大刀,用尽全身力气,同时砍了上去。这一下的力道,就算图索佐来了也扛不住,玉伽身后的四名胡人眨眼之间便被消失殆尽。

“走!”林晚荣低喝一声,刷地冲了出去。身后刀风划过,嗷嗷怒吼的图索佐终是晚来了半步。十数骑来的快,去的也快,砍翻图索佐四名族人,又纵马向来路冲去,自始至终没看过玉伽一眼。

“吼——”支持月氏的突厥人顿时发出一阵惊天的欢呼,就连他们自己也没想到,月氏竟然如此凶狠,上来就叫右王吃了个哑巴亏。眼下图索佐身边只剩六七人,虽然他力大无穷,但月氏占有人数优势,这一仗,有的打了!

图索佐大意之下竟被孱弱的月氏打了个偷袭,心中的恼怒自不用说,但只要大可汗没被人叼走,那就一切还在掌握之中。

按照规则,要将大可汗和她的马匹带走,不许实施暴力攻击。图索佐沉吟了会儿,向两个族人叮嘱了几句,那二人找了些干草铺成个带有缺口的圆圈,将青骢马围在中间,然后点燃了草簇。

火光燃起,玉伽和她的青骢马被围在中间,要想出去,就只有一条路,沿着那缺口向前!

“这小子挺聪明的嘛,知道用火!”高酋等人奔了一阵,已经慢慢的停下了步伐,遥望场中的火圈。图索佐也知道月氏是在等待第二波攻击,早已把防守队形站好,让他们无处下手。

林晚荣笑着道:“很聪明吗?不见得!!玉伽地马被蒙上眼睛。根本不惧火光,图索佐这是在逼月牙儿自己催马前进。可是他却忘了,月牙儿规定的是三盏沙漏的时间,像这样一圈一圈的点火催她前进,每次不过前进几步。这样下去,恐怕三天也到不了终点!不过,图索佐倒是提醒了我一点,他能用火,我也能用火嘛!高大哥,找些木棍,叫兄弟们把火折子绑起来,再缠些干草,待会儿用的上!!”

高酋急忙领命。不到片刻,众人便将火把捆好!

说话间,玉伽果然已经催动了身下地青葱小马。只是那小马似乎连主人的话都不肯听,来回打转了半天,才极不情愿的挪动了几步,迈出火圈,还不住的仰头打喷嚏。

右王的族人忙着再次生火围圈,图索佐却已经意识到了时间问题,他围着玉伽的青骢马转了半天,也没找到问题的症结在哪里。

这边的胡不归也是看的疑惑。喃喃道:“怪了,玉伽地马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不走呢?看它体格神态,除了不愿走路外,一切都是正常啊!”

老高哈哈笑道:“不走正好,月牙儿就不用嫁给这突厥小白脸了。嘿,嘿,快看,图索佐要用强了——妈的。这小子真不要脸!”

用强?!突厥右王对大可汗用强?!这话简直石破天惊,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急忙抬头望去。原来图索佐围着马匹团团转了好几圈,实在寻不着门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抓住青骢马鼻上的缰绳。使劲往前拽了起来。

玉伽微微皱了下眉头,却没有出声,想来是默认了他的举动。

妈的。这不是使用暴力吗?违规,极度恶劣的违规,强烈要求把右王踢出局!!林晚荣恼火的哼了声,围观的突厥人也摇着头,放声大笑起来。右王此举,确实有失身份,不过想想他是为了那绝代天骄的美丽可汗,倒也情有可原。

青葱小马对于右王的行为似乎极为反感,别着身子往后,不管他如何拉动,就是不肯动一步。图索佐地族人也来帮忙,三四个壮汉一起拉动马鼻子上的缰绳,还有两个在后面画圈放火,今日这场叼羊大赛,倒真成了草原千年难得一见的奇观!

高酋忍不住了,跳起来骂道:“这么多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真他妈丢脸!”

林晚荣笑着摇头:“我倒觉得是玉伽在欺负图索佐,你没看吗,拉扯了这么半天,她的小马,根本就没动过一步!”

果然,无论图索佐他们如何使劲,青骢马竟似和他们别上了,自始至终都没动过步伐,鼻孔间已经隐隐有些血丝了。

“图索佐,你是想强来吗?!”终于,连金刀大可汗也忍无可忍,在马上怒叱了起来。周围的胡人也愤愤叫骂。

“杀!”见诸人准备停当,林晚荣适时发出一声怒吼,马蹄疾响,月氏部落卷土重来!

图索佐哼了声,放开牵马的手,与所有族人正色以待,静候着月氏的到来。

马速极快,片刻之间便要与右王撞在一起,图索佐眼中闪过凶残的光芒,马刀挥舞着大喝一声:“勇士们,消灭月氏,冲!”

双方隔着二十余丈,相互俯冲。林晚荣马速不减,望着那近在咫尺、熊熊燃烧的火圈,忽然低吼一声:“兄弟们,点火!”

他手中粗略绑扎地木棍疾速伸到火上,火折子嘭的燃亮,数十道火把便燃了起来。

图索佐还没意识到他们要干什么,双方已经无限接近。

“扔!”胡不归用突厥语大吼了声,数十根火把像长了眼睛般甩出去。双方距离极近,根本来不及躲闪,怦怦的火星四溅,图索佐的族人手忙脚乱地将那火把击开,他们身下的骏马被那火光刺激却已受了惊,扭身踢腿,甩头嘶鸣,胡人阵型顿时大乱。“不要乱,跟我冲!”图索佐身经百战,用力一拉缰绳,稳住躁动地马匹,放声大喝。

如此关键的时候,怎能轻易错过!胡不归虎吼一声。窜上前去,狠狠一刀便往对手头上劈去,他挑选地对象不是别人,正是突厥右王图索佐!

图索佐名震草原,实力岂同凡响。面对胡不归刀锋。他不躲不避,举刀便迎。“咣当”大响,火花飞溅,胡不归只觉手腕一麻,弯刀几乎飞了出去。

右王握紧了弯刀,眼中也有几分诧异,小小地月氏,竟也有这样的勇士!

“啊!”身后惨叫响起,图索佐回头望去。只见对手十余人趁着自己族人队形凌乱之际,凭借人数优势,已经实现了分割包围。那领头的二人卑鄙之极,一人凭着蛮力硬攻,另一人却专从背后捅冷刀,剩余的六七个族人,眨眼间就倒下了一半。

“嗷!”图索佐怒吼着,刀锋一撩,愤怒回身去救自己族人。胡不归却如影随形,刀刀直指其要害。贴身紧缠住了他,却不与他硬拼。

上当了!右王这才省悟过来。对面地这月氏族人就是专为缠住自己而来的,他的力气或许逊色自己几分,可是要缠住自己却是轻而易举,他是在为他的同伴争取时间。若等到收拾了他,自己的族人也早被吞噬殆尽了。

焦怒之下,图索佐爆发了所有的力量,他嘿的一声,弯刀快如闪电。直劈胡不归面门。老胡疾身闪过,突厥右王刀锋不停,就势横削,一道寒光刮着胡不归肚子扫过。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趁此机会,图索佐脚蹬马鞍。怒吼一声,已回过头来,向着那成群的月氏族人冲去。

以二打一。有着人数优势,又有老高这样天生的打手,本以为轻松搞定。只是图索佐地勇士果然名不虚传,身处劣势之下,却完全不惊乱,个个都是悍不畏死。这一番拼杀费了好大的功夫,害胡不归差点遭了图索佐的毒手。

“小心!”高酋与林晚荣合力将图索佐的最后一个勇士砍翻,转身时,只见突厥右王纵马如飞,刀如闪电,直直往林兄弟背上劈来,便只隔着一丈不到的距离,隐隐风声就在耳边响起。

“你娘的!”危急中,刀锋将及后背,根本来不及看身后的情形,林晚荣一咬牙,猛的回头,手中的弯刀刷的脱手,疾速射出,直奔图索佐面颊而去。

距离便在咫尺之间,根本无法躲避,这一刀虽能斩了那月氏族人,自己却也要搭上性命。图索佐略一犹豫,“当”地脆响,已将林晚荣的飞刀劈了开去。高酋趁此机会,刷的迎刀而上,阻断了图索佐的攻势

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后怕都来不及升起,却是打出了他的真火。妈的,突厥人了不起啊?老子怕过谁?!

见右王举刀去迎高酋,图索佐与自己的距离也就半丈不到,林晚荣忽地从马背上蹬起,刷的跳到了图索佐背后,狠狠卡住了他脖子。

“林,林将军——”胡不归吓得舌头都掳不直了。

周围的胡人愣住了!谁也没有想到,最不起眼地月氏部落,竟然有这样强悍的斗志,不仅消灭了图索佐的勇士,更跳上了马背与名闻遐迩的右王肉搏。这最后一场简直是太意外了!胡人们响起惊天动地地欢呼,这次,却是整齐一致的为孱弱地月氏部落叫好,连月牙儿也是眼中泛起几抹惊色,微微点头。

月氏族人竟然强悍如斯,突厥右王大吃一惊。他一刀架住高酋的攻势,左手肘飞快的身后偷袭者地头部击来!

“敢砍我?我插死你!!”林将军心中怒吼,两手快如闪电,奋力向图索佐眼窝插去。

“啊——”右王的痛呼惨叫响遍草原,他奋力的摇着头,胯下骏马高高昂首仰天嘶鸣,似能感觉到主人的痛苦。这一下,所有突厥人都呆了,玉伽也愣了!

论起摔跤的本事,图索佐在整个突厥都是数一数二,但他今日要分心两用,一手要对付强悍的高酋,另一边却要应付身后的偷袭者,又碰上了草原从没有人用过的插人双眼这种下流手段,这一下吃亏也不算意外了。

高酋看的暗自爽快,打的都是你想不到地。这才是林兄弟的手段嘛!

图索佐这一下眼眶受创,目力全失,头脑嗡嗡作响,但他到底是突厥右王,强悍可不是吹出来的。他一手拉住马缰,利用娴熟的控马技术,将马首高高昂起,不断打转,想要将身后的月氏族人扔下去。同时,手肘用力向后摆动,奋力击去。只是剧痛中,他手肘地力量减轻了许多,带着劲风打在了林晚荣的鼻梁上。

湿湿的、咸咸的。不用想也知道是鼻血流出来了。血腥更激凶性,趁着图索佐眼痛迷糊不清之际,他拳风如电,双雷贯耳,一左一右,“嘭”“嘭”两声,重重击在图索佐太阳穴上。

两个人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马上摔跤,纠缠在一起,高酋拿刀瞄了半天,却深怕一个失准。砍着了林兄弟。

这一下可不是闹着玩,换了常人,只怕早已晕厥了。右王奋力摆首,手中的弯刀已握不住,咣当掉在地上。但他身具巨力,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倒的,猛地一回首,嗷的一声,拿头往林晚荣胸前撞来。

躲无可躲。林晚荣挥起老拳,直直击在他鼻梁上,血花飞溅,图索佐满面血迹、面目狰狞。却依然撞在了他胸前。

林晚荣闷哼了声,心里仿佛有几十道虫子在往上爬。血气不断的翻滚。但相比图索佐来说,这些全不值一提,他两拳同提。如雨点般,超直了就往右王太阳穴砸。

从被插了眼珠、叫这月氏族人爬上了马背,图索佐就是一着走错,全盘皆输。若是论到真刀真枪,他谁也不惧,可是要说这样的死命肉搏,他有蛮力,别人也有卑鄙,谁输谁赢还真说不准。

图索佐抗击打能力可谓强悍之极。虽已浑浑噩噩地头脑晕厥,却始终不曾放弃反抗,他紧紧掐住林晚荣的腰,张开满是鲜血的大嘴往他脖子上咬来。

“去你娘的!”林晚荣一不做二不休,直直的拿脑袋往他鼻子撞去,噗的血光四溅,图索佐眼冒金星,唇鼻已经开裂,鲜血汩汩。林晚荣趁机一记重拳,击中他下巴,将他满嘴的牙齿甩飞了出去。

图索佐身下的骏马似是通灵,它感知了主人的危险,忽地引颈长啸,双腿高抬,要将月氏族人扔下去。

林晚荣清醒无比,趁着这机会,抓住右王的身子使劲往下一甩,重重往地上扔去。图索佐将要坠马之时,忽然睁开眼来,血迹狰狞中,啊地大吼一声,喷出一口血水,使劲掐住林晚荣腰肉。二人便一起坠了下去。

“啊!”惊天的惨叫响起。

“林兄弟(将军)——”高酋和胡不归同时低呼,双双抢上前去。只见林晚荣跪在地上,一只腿弯重重击在图索佐裆部。虽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能感觉他阴阴的狞笑。突厥右王捂住裆部,满地打滚,嚎叫连天。

太狠了!!老高看的目瞪口呆,这下右王即使能进突厥王宫,那也不是去做汗王,而是去做太监的!

望着痛的打滚的突厥右王,林晚荣对胡不归眨了眨眼,又上去继续与他“纠缠”在了一起。这样千载难逢的良机,老胡怎会放过?他“刷”地纵马上前,重重一刀砍在图索佐腿上,林晚荣离得最近,能清晰的听到那骨头断裂的声音。

“住手!”那边的玉伽再也坐不住了,疾声叫道。

胡不归恭敬地转过身来,单手抚胸,对着大可汗致意。玉伽点点头,正色道:“月氏,你们是了不起的部落!”

草原上响起震天地欢呼,图索佐败了!弱小的月氏,完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击败了不可一世地突厥右王。草原崇拜的就是英雄,毫无疑问,月氏就是他们的英雄。

在此情形之下,图索佐已无再战之力,右王的族人垂头丧气的将他抬下去。右王闭着眼睛,忍住剧痛,大声喝道:“月氏部落,今日之耻,图索佐一定双倍找回!你们等着!”

“图索佐,”玉伽沉声道:“你不必泄气,本汗相信你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玉伽——”右王眼眸湿润,脱口而出大可汗的芳名,旋即就知不对,忙又改口道:“大可汗,相信我,图索佐是草原最好的!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玉伽微微点头,叹了口气,挥手叫族人将他抬了下去。

场上最兴奋的,非小可汗莫属了。他刷的站起来,大声道:“月氏族人,你们是草原最勇猛的部落。本汗绝无戏言,一定赏你们一匹最好的汗血宝马!另外,再赏赐你们肥沃的牧场,让你们的族人丰饶富足、兴盛壮大,为我突厥再立奇功!”

“谢可汗!!!”胡不归“感激涕零”的鞠躬行礼。

高酋掠到林晚荣身前,焦急道:“林兄弟,你怎么样了?”

林晚荣嘿了声:“没事,流了几两鼻血而已,回去吃上几百颗千年人参就好了!最重要的是,今天打的爽!呸,什么草原勇士,狗屎!早看这小子不顺眼了!!!”

老高嘻嘻笑道:“是因为他觊觎月牙儿吧——大家都是男人,我能理解的!”

你理解个屁!林晚荣笑着摇头。

右王已败,那沙漏只剩下一盏,大可汗和她的爱马还是纹丝不动,看起来抢可汗是没什么戏了!

“月氏族人,你们虽然勇贯草原,但是,你们伤了我突厥尊贵的右王图索佐,”大可汗眼眸渐冷,忽然咬牙道:“你们今日上场的人,每人打断一条腿,为右王赔罪!来日,我封赏你们的部族,让他们尊严富贵、永不受欺凌——”

什么?!老高顿时傻了,急忙握紧了弯刀。

玉伽眼神冰冷,四周早有突厥铁骑涌了上来。

林晚荣恍然明白了,这是玉伽在玩弄手腕。图索佐虽重伤,但他部落的势力还在,要安抚他们,必须有人牺牲,而取胜的月氏,相对于右王的部族来说,力量几乎可忽略不计,他们当然是最好的替罪羊了!

右王虽败了,月氏却也没赢,真正的胜利者,是玉伽这丫头!

所有大华将士都握紧了弯刀,场中形势紧张的无法呼吸。林晚荣咬咬牙,在胡不归耳边说了句。

老胡快步打马上前,傲然道:“启禀大可汗,今日叼羊比赛仍未结束,在规定的时刻内,我月氏必将带着大可汗,冲破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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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零一章 你是谁

他语声笃笃,斩钉截铁,说话的声音落在所有胡人的耳中,顿时引起嗡嗡的议论。

从目前场上的情形来看,图索佐虽败,但是月氏也没把大可汗抢到终点,所以,他们也不能算取胜。以玉伽的身份,处置一个没有取胜的部落,自然无可厚非。不过,月氏也算灵活,他们很及时的提出了比赛仍未结束,以图做最后一搏。一旦他们取胜,就算金刀大可汗想处置他们,也找不到理由了。而如果失败,结果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月氏部落的反应倒是迅速,玉伽略微有些意外,她微微一笑,疼爱的在青骢马的马背上轻拍了两下,望着胡不归道:“你们真的有把握拉动我的马么?相信右王方才的表现,你们也看见了!只有一盏沙漏的时间了——

我有个屁的把握,还不都是林将军逼的!老胡偷偷瞥了林晚荣一眼,只见他正躲在马后,和高酋小声嘀咕着什么,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事到临头,横竖都是一刀,也没办法了,老胡硬着头皮抱拳:“大可汗,月氏族人愿意全力一试!”

“好,你们可以开始了!!”金刀可汗点了点头,牵着马缰正襟危坐,再不说话了。

输了就要被人砍腿!胡不归背心都汗湿透了,他急忙转过身来,看了自己地“族人”几眼。胡乱的指着一人,连比划带吼道:“你,去给可汗牵马!!”

他几乎是将那族人拖着过去的,周围的胡人看的清楚,这人正是方才跳到右王马背上肉搏地那家伙。这人对图索佐那么的凶狠。没想到在大可汗面前却是软如稀泥,莫非,他也为大可汗丰姿所迷?

“林将军,兄弟们就靠你了!”趁着拥搡的功夫,老胡在他耳边偷偷叮嘱了句,一伸手,便把他狠狠推了出去。

月氏族人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在大可汗马前,看他笨手笨脚的样子。周围的胡人们哈哈大笑。玉伽也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

众人笑声中,那月氏族人却是蹲在马旁不起来了,他睁大着眼睛,仔细观察青骢马的腿和马蹄,每一个细枝末节都不放过。

看他如此专注,周围有些聪明的突厥人已经渐渐的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地咦了声,轻蔑之色渐失。玉伽却是微笑不语。

“老胡,林兄弟在找什么?!”高酋紧张的拉住胡不归的袖子问道。

“哎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胡不归懊恼的抓抓脑袋:“他是在找针!”

高酋瞪大了眼睛。不解道:“找针?找什么针?!”

老胡点点头,压低声音道:“你想想,玉伽的马儿一切正常,却怎么打怎么吓都不动蹄,这是为什么呢?”

高酋沉吟一阵,忽然喜道:“你是说,她在马蹄上扎了针,所以那马儿才不走?有道理,有道理。真没想到,老胡你也有聪明的时候啊!”

“我聪明个屁,还不是林将军点醒了我?”老胡摇头道:“不过,这些都是猜测。就看林将军能发现什么了。”

他二人说话间,林晚荣却已站了起来。缓缓摇着头,双手空空,显然一无所获。周围胡人发出阵阵嘘声。对他怀疑大可汗会使用这样下三滥的手段深表不满。高酋也失望的唉了声。

玉伽眼中有些得意,指着长棚上的沙漏,笑道:“月氏族人,你们可要抓紧些,这沙漏已滴去了一成!”

不需要她说,林晚荣也知道时间紧迫,只是玉伽的聪明不是吹出来地,她根本就没在马蹄上动手脚,又如何能寻到蛛丝马迹?听闻周围胡人嘈杂的笑声,老高老胡渐渐的低下了头去,气氛无比的沉闷。

林晚荣掌心里聚满汗珠,后背早已湿的通透,望见月牙儿金色的脸颊上得意的笑容,陌生而又熟悉,他忽然一伸手,直直往她手背摸去。

“大胆!”金刀可汗吃惊中急忙缩手,“噼啪”的清脆声响,她马鞭一甩,就要往这大胆的月氏族人砸去。

月氏族人恍如未听到她地怒喝,趁着她松手的功夫,牵住了马的缰绳,弓下身来,仔细打量着青骢马的嘴脸,甚至还凑上鼻子闻了几下。

玉伽眼中闪过一丝惊芒,手中地马鞭却不自觉的停住了,她一把夺过那缰绳,将马头拨了过去,不再让他与自己地座驾接触。

林晚荣沉吟一会儿,忽然转过身来,大踏步走了回去,从马背上取过三四个水囊,又快步折返到玉伽身前。他来去如风,不仅突厥人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就连高酋和胡不归也是看得大迷糊。

玉伽看着他手中的水囊,长长的睫毛眨了眨,似乎也有些迷惑。眼见他站在马头旁边,飞快地打开了水囊盖子,美丽的金刀可汗蓦然一惊,她娇叱一声,急牵着缰绳便要将马头扭转过去。林晚荣却是眼疾手快,几囊清水同时泼洒,正浇在青骢马的鼻子和嘴上,水珠哗啦啦滴下,连玉伽手中的缰绳都打湿了。

青葱小马“嗤”“嗤”的摇头,不断的打着喷嚏,身形疾扭,团团打转。月牙儿身随骏马一起腾跃,不断抖动着马缰,疾声怒喝,幸亏她骑术精湛,堪堪才将暴躁的马匹稳定了下来。

这般时候怎能错过,林晚荣偷偷对胡不归打了个眼色,老胡心领神会“驾——”月氏族人骑行如风,眨眼就已出现在玉伽身后。

“啪”地脆响。胡不归轻轻挥动马鞭,玉伽的小马身一抖擞,焦躁的扭动起来。

也不知道林兄弟用的什么手段,这青骢马已恢复了正常,便是平常的骑手。也可以将它驱赶。老高看地大喜,“啪”“啪”的用力甩起马鞭,那青葱小马骇的团团打转,撒开了蹄子,眨眼就要往前奔去。

金刀可汗已经意识到了不妙,她猛一咬牙,全力抓住缰绳,拖拽着马头时松时紧,青葱小马嘀嗒嘀嗒往前行了两步。脱离了危险,便又缓缓停下来了。

月牙儿果然聪明,她已意识到了自己的手段被人识破,便靠着精湛的骑术,利用月氏族人驱赶马匹的间歇,时走时停,只要拖到沙漏滴完,她依然是胜利者。

这个狡猾的丫头!林晚荣心里恼怒,翻身上马,猛地一掌拍在马屁股上。突厥大马扬蹄飞奔,转眼就已经追上了玉伽。

一个单枪匹马的月氏族人,又能拿我怎么样?!玉伽淡淡望着他,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

想起这丫头地手段,林晚荣有些恼火又有些无奈,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他嘿嘿笑了两声,三两步提马越到她身前,正阻住她前进的步伐。沙漏只剩下半盏了,被人阻住是求之不得的事情。月牙儿还要微笑,她身下的青骢马却突然昂头嘶鸣一声,上前两步,便把头往前面突厥大马的屁股上凑。

玉伽咦了声。脸现异色,让她更吃惊的事情却还在后面。前面的突厥大马似乎不堪骚扰。往前快速奔行几步,她的青骢马却是寸寸紧跟,拿脸去拱前面马匹的身子、脸庞。一步也不肯离开。

“吁——”吃惊之下,金刀可汗已经来不及多想,急忙一勒缰绳,便要将马停住。青骢马却是瞬间暴怒,它猛地前蹄跃起,高高的昂首嘶鸣,团团打转回旋,那暴烈地程度,让人不寒而栗,直欲把柔弱的月牙儿甩下马来。

玉伽的倔强,却更是让人敬服,她紧紧抱住马脖子,任青葱小马起跳颠沛、狂吼如斯,身如狂风巨浪中的一叶扁舟,却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驾!”林晚荣低吼一声,鞭子重重甩在马屁股上,突厥大马仰天长鸣,前蹄腾空,似流星闪电般疾射而出。玉伽的青骢马见状,跟着一声嘶鸣,身形如电紧紧随在林晚荣身后。

两匹快马,一大一小,一黑一青,似是草原上掀起的狂风,卷着落叶青草,刷的蹭过面前、一闪而过,便如那最耀眼的流星。

“金刀可汗被我们抢走了!!”胡不归率领着数十儿郎在后猛追,兴奋中,振臂高呼,粗豪的嗓音仿佛惊雷一般,滚动在草原。

以金刀可汗地美丽与智慧,只有最强壮的勇士才能将她抢走!突厥人爆发出无尽的欢呼,掌声与吼声连在一起,将草原都震得颤抖了起来。

听着族人连天的欢呼,在马背上受尽颠簸之苦地玉伽,却是有苦说不出。她最信赖的青骢马如同发疯了般,撵在月氏族人地屁股后面,任她如何脚踏马鞍、扯动缰绳,却只会换来更激烈的反抗。在如此的疯狂之下,再好地骑术也没用,她已经完全失去了对马的控制,是马在带着她跑,或者说,是前面的月氏族人在带着她狂奔。

回头看着玉伽喷火的眼睛、咬紧的红唇,林晚荣心里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快活。今天他可没少吃这丫头的苦头,不仅与图索佐血拼了一场,还差点被玉伽打断一条腿,要不是他聪明机智,今天只怕连命都要丢在这里!现在总算叫她也来尝尝苦头了!

他纵马如飞,根本就没有停歇的想法,草原上的胡人只见两匹马一前一后闪电般飞奔,无不欢呼雀跃,又哪里知道大可汗的处境。

玉伽是领袖草原的绝代天骄,心智和毅力都非同凡响,虽被动的纵马狂奔,却始终不曾认输求饶。她一路紧拉着缰绳,依靠娴熟的骑术,不断试图牵动身下发狂的小马。青骢马奔行一阵,气喘吁吁,眼眶通红似火,脚下隐隐打滑。似有趔趄趋势。试着控住缰绳,小马仍然猛烈摇头,却已不似先前那么激烈。

眼看着沙漏即将滴完,而终点已近在眼前,前面地月氏族人距离自己数丈。毫无察觉的向前飞奔。

月牙儿心中惊喜,不动声色的拉拉缰绳,青骢马反抗的力量越来越弱,似是力气殆尽。

“吁——”眼看着终点就在眼前,已没有时间犹豫,玉伽奋力咬牙,猛地一提缰绳。

“嘶——”正奔行如箭的青骢马被勒住鼻子,剧痛之下,它双眼血红、瞬间发狂。猛一仰头,脖子上鬃毛凛然竖起,四蹄同时腾空,身形如狂风中地柳叶般急摆,在空中疾速旋转了一圈。

奔行中的林晚荣听闻身后异动,急忙勒马回望,玉伽飘拂的长发和苍白的脸颊,仿佛风中飘散的莲花,他忍不住的心火大盛:没见过这么笨的女人,发情的母马你也敢惹?!

那青骢马空中旋转摆动的力量何其之大。再好地骑术也不管用,玉伽只觉身子像是一只充满了气的孔明灯般横着飘飞了起来,马身便已离自己远去。

已来不及惊讶这青骢马为何会如此发狂,身在空中的月牙儿顾不得所有,只知道拧紧最后一口气,紧紧抓住马身那飘飞的鬃毛。

青骢马吃痛之下,昂然怒嘶,双腿还没落地,脖子前伸。猛地一甩。一连串的摆动之下,玉伽再也控制不住手上力量,刷的一声,身体便如风中旋转着脱落的莲瓣。横向冲了出去。

无数的突厥人惊叫出声,却已来不及救援。

云很白。草很绿,天很蓝。玉伽茫然中,缓缓闭上了眼睛。也许。草原上最美丽高贵的木棉花将就此凋谢了。

“刷”,疾风从耳边闪过,马蹄疾踏而来,玉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几乎已经贴在了草地上,正要摔实地一刹那,斜刺里,猛地伸出一只强壮有力的手臂,如铁钳般挽紧了她腰肢。那人仿佛在叼羊,双腿蹬在马上,身子疾掠至地,单手横向一搂,顺势将她柳腰抄起。

“啊!”月牙儿一声惊呼,身体已轻轻飘了起来,仿佛升上了云端。强悍的月氏族人单手搂住她腰肢,轻轻一提,玉伽便稳稳当当的坐在了他身前的鞍上,不知不觉贴入他怀中。二人同鞍并辔,疾驶而去。

从金刀可汗落马,到月氏族人飞身相救,这一连串动作都在石电火光之间,胡人的惊呼还来不及发出,那奔腾如飞的突厥大马却收不住式子,嗖的一声,横空跨起,仿佛飞天的神马般,越过所有人,直朝远方奔去。

巨大地落日缓缓临降草原,血红的夕阳中,那两人合在一起的身影,渐渐化为飘浮闪动的黑点,仿佛嵌入了苍穹中。

“下去!!!”突厥大马奔出数百丈,金刀可汗甫一坐稳,心跳平息,俏脸即刻变冷,回身一记重拳,狠狠击在了林晚荣肚子上。她是绝世无双地草原天骄,决不允许有任何一个男人冒犯自己,即便是这强悍的救了自己性命地月氏族人也不行!

“哦!”林晚荣喉咙里痛哼一声,身子不自觉的弯了下去,急剧喘着粗气,汗如雨下。

玉伽虽是女子,但她能力挽两弓、双星赶月,力道岂容小视?这一下突然出手,猝不及防之下,月氏族人毫无疑问的挨了一记狠地,五脏六腑血气翻滚。

难道是我以前调戏她的报应?!林晚荣喘着粗气苦笑。

闻他一声痛哼,玉伽似有感应般疾抬起头,呆呆望着他,眼神迷惑而又茫然。

“你是谁?!”她喃喃道,轻缓的语声中,有股自己都难以察觉的温柔。虽然是突厥语,林晚荣却能清晰的感知她在说什么。

我是谁?!

是啊,我是谁?!

依稀梦中、恍如隔世,人世间最遥远的距离莫过于此。林晚荣心中波涛汹涌,就像有千百块大石狠狠压住了自己,压抑的无法呼吸,他却不能哭,不能笑,人生从来没有这样为难过!

“啊——啊——啊——”他睁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用力挥舞着手臂,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又怕玉伽不明白,还在自己手心里胡乱画了几笔。

玉伽看了半天,微微点头,轻叹道:“原来是个哑巴!!”

上善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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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16: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零二章 我会记住你

“啊——啊——”哑巴跳下马来,牵住缰绳,指指自己的耳朵,又指了指嘴,双手用力猛摆,示意听不到她说的话。

大凡失语者,多有耳聋,月牙儿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她坐在马上,盯住哑巴的眼睛,脸上微有失望之色,轻声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你真的是个哑巴吗?!”

哑巴使劲摇着头,眼神茫然,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玉伽叹了声:“可惜了,你怎么会是个哑巴呢?”

月牙儿说的突厥语,林晚荣一句都听不懂,焦急无助溢于眼中,正与聋哑人的神态一般无二,连演戏的功夫都省了。

这一阵疾行,也不知奔出了几里地,远处的胡人已经看不见了,突厥大马渐渐的减缓了步伐。

想起最后一阵叼羊的情形,月牙儿皱了皱眉,忽然跳下马来,拦在哑巴身前,指了指马头,小手横在腮边,仰头比划了个喝水的姿势。又单手抚住脸颊,歪下头,瞪大了眼睛望着他。

这是干什么?哑巴盯住她,神情直发愣。

玉伽忙又把刚才的动作重复了遍,林晚荣看她手舞足蹈,忽然明白了,这丫头是在打哑语呢。这年头,手语本无标准可言,只是玉伽天赋极高,比划的又形象逼真,叫人一看就懂。她是在问:“你为什么要朝小马脸上洒水?”

哑巴将脸凑到马鼻子上,做了个嗅出味道的姿势,又抬起头来啊啊两声,得意洋洋的望着她。

玉伽恍然大悟,正因为这人是哑巴,所以他的鼻子才更灵敏,能闻到自己抹在缰绳和马头上的药草的味道。他往马脸和鼻上泼水,就是为了融化药粉,让青骢马摆脱对药味的恐惧。

“那你为什么会想到我是把药草抹到了青骢马的鼻子上、而非其他地方呢?!”玉伽用手指了指他胸膛。又点了点自己心窝,头一歪,做了个疑惑的姿势,在突厥马地鼻子上使劲拍了两下,用手语比划着。

哑巴点了点头。心中暗笑。真没看出来,月牙儿这丫头原来是个手语教师的好材料。

他走到马匹身旁,轻轻摸了摸马背,又对自己指了一下。然后拍着胸口,做了个心脏勃勃跳动的手势。口中啊啊了几声。动作虽滑稽可笑,玉伽却能读懂他的意思:“马和我们一样,都是有生命的!”

她笑着点点头,正要说话,目光落在他手腕上,不经意一瞥,眼神忽然迟滞起来。

怎么了?林晚荣吃惊之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玉伽已微蹙着眉头,指着他手腕。轻声道:“这是什么?!”

林晚荣急忙往手腕看去,一弯浅浅地牙印疤痕。在落日地余晖中。闪着柔和的光辉。

糟糕,他心里急叫了声。想要收手已是来不及。这是当日整治玉伽时,她激烈反抗留下的伤痕印子,此次异地重见,以玉伽倔强顽强的心性,谁知道她会不会想起什么。

“啊——啊——”哑巴情急之下,双手连比带划,做了一条大狗凶猛扑食的恶状,玉伽疑惑道:“你说这是狗咬地?我看着不太像,这像是我咬——”

她及时停止了话语,脸上有些红晕。把自己与狗相提并论,这样的话,可不是她身为金刀大可汗能够说出口的。好在面对的是个哑巴。

月牙儿点了点头,抬起头来看着他,疑惑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你。你呢,见过我吗?!”

哑巴睁大了眼睛,一脸的茫然。

倒是忘了,这人又聋又哑,怎么能听到我说话呢?玉伽摇了摇头,笑着在突厥大马的头上拍了几下,手语比划道:“好了,你继续说,为什么会想到我把药草抹到青骢马的鼻子上呢?”

好不容易等到她把话题移开,哑巴心惊胆颤的点点头,疾步逃窜到突厥大马身边。他拍了拍马腿,又顺着马头抚摸它地耳朵、眼睛、鼻子和嘴,然后指了指天空和草原,单掌贴在胸前,做体会状。

月牙儿想了想,点头道:“你是说,马匹和我们人一样,它要感知草原和天空,也要靠眼睛、鼻子、嘴还有腿!我的小马之所以不走,无非是其中几点之一,所以,你才会从马腿开始看起、然后再看五官?!”

她盯着林晚荣,语速极快,声音清脆如风铃,靠林某人那几句可怜地突厥语,哪能明白她在说什么。

“啊——啊——”哑巴急忙摆手,示意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望着哑巴瞪大了眼睛、茫然无知的模样,玉伽轻声道:“你听不见我说话不要紧,但是我明白你地想法了。也许,你是这草原上最聪明地哑巴,可是,你往我的马身上偷偷涂擦催情药粉地卑劣行径,却不是我能忍受的,你明白吗?她脸色冷冷,秀眉上扬,神态肃穆,不怒自威。只可惜,对方又聋又哑,睁大了眼睛、像个傻子般的望着她,叫她的威严无处发挥。

这个哑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大可汗抢走,是所有人亲见,现在可不能随便处置他了,连大可汗的威势,对他也是无用。玉伽咬了咬牙,有些愤怒而又无奈道:“这次你是为了保护你的族人,我可以理解。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如果再让我看见你使用这些下作的手段,我就把你的腿打断,叫你再也不能骑马!你听清楚没有?”

哑巴嗯嗯了几声,蹭到马背旁,背身对着她,轻轻抚摸着黑马的鬃毛,默默不发一言。

看到他惊怕和委屈的样子,金刀大可汗心中也不知是怎么了,忽然有些酸楚的感觉。呆呆凝望着哑巴有些孤单的背影,她发愣了半晌,悄然轻道:“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这一句,哑巴自然是听不懂的,他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马背,样子极为悠闲。

玉伽等待片刻,不见他回应。心里顿时没来由的怦怦乱跳。她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踏上两步,窜到他身前,睁大了眼睛盯住他:“哑巴,我想看看你的样子!”

她这一冲过来,顿把林晚荣吓了大跳。只见这丫头红唇微张,却不知她要干什么。若问他此时最遗憾地事情,那便是没有学会突厥语了。

他真的是个哑巴!望见对面那人痴傻茫然、毫无所知的样子,玉伽心中微微一叹,出手快如闪电,便往他面罩揭去。

这一刻,即使听不到,却也能看的到了!难道被她识破了?!身后是马匹。已无处可退,林晚荣大惊之下。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如玉手腕,他心思疾转。一咬牙。正要下手擒她。忽闻远处传来嘈杂地呼声:“大可汗,大可汗——”

月牙儿微微一愣。玉手停在空中,疾速扭转头去,只见数百丈外,成千上万地突厥人飞奔而来,冲在最前的便是负责护卫她安全的突厥狼骑。小可汗萨尔木行在正中,快马加鞭,疾速奔了过来。他身边不远处,取胜的月氏族人如风般席卷草原。

林晚荣悄悄退后几步,冷汗刷刷流下。若是被玉伽揭开了面罩,这几个月的奔波辛劳,瞬间就毁于一旦。仙子姐姐说地对,玉伽心性之坚定无与伦比,与她离得越近,那就越危险。

突厥骑兵瞬间就冲到眼前,已失去了揭他面罩的最好机会,月牙儿悻悻收回手来,眼中有些淡淡的失望。

“姐姐,你没事吧?!”马才掠到,小可汗已经从马背上飞身而下,兴奋的冲到玉伽跟前,紧紧拉住大可汗的手,眼中隐隐有泪珠旋转。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肩上背着无比沉重的担子,而赖以寄托的大可汗却瞬间失踪,那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玉伽拉住小可汗,点头微笑:“我很好,萨尔木,不要为我担

萨尔木兴奋地叫了声,围住姐姐转了个圈,目光落在玉伽旁边那人身上:“姐姐,这就是把你抢走的那月氏族人吗?!喂,你叫什么名字,你是怎么把大可汗抢走地?!”

胡不归早已窜到林晚荣身边,两个人还没来得及说上句话,小可汗一连串的发问便追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老胡可不好翻译,他急得冷汗往外冒,却听玉伽微声轻道:“他是个哑巴——萨尔木,不要问了,他不会说话地!”萨尔木眼中闪过浓浓地失望之色,今天把右王摔下马的,就是这个哑巴?太让人意外了。

“姐姐,那这金刀——”小可汗望着手中捧住地玉伽的金刀,犹豫了片刻,轻声问道。

萨尔木一语既出,四周顿时一片寂静。金刀的归属,便是今日叼羊大会最后的疑问,也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答案。就连老胡诸人也忍不住的秉住了呼吸,听玉伽如何说话。大可汗将金刀接过,握在手中,纤细的手腕捏的紧紧,隐隐凸起一层薄薄的青色筋脉。

她沉默了半晌,忽然脚步轻动,不疾不缓的向林晚荣走去。老高嘿的一声,紧紧拉住了林兄弟的衣袖。

玉伽的脚步踏在草地上,沙沙的轻响回荡在所有人心头。看着她一步步向哑巴走去,空气中紧张的就像要爆炸,连掉落一根针都清晰可闻。

一步,两步,三步,玉伽脸含微笑,身形越来越近,手中的金刀闪着耀眼的光芒。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她要将金刀送给哑巴之时,玉伽却径自越他而过,牵住他身后的突厥大马,刷的翻身而上。

“萨尔木,我们走!”落日余辉中,大可汗眼神冰冷,俏丽的脸庞闪着耀眼的金光,凛然不可侵犯。她用力挥动马鞭,小可汗大声叫好,拨转马头,紧紧跟在了姐姐身后,数千精骑缓缓而动。

大可汗没有看上那月氏的族人!!!周围的胡人摇头叹息,满面的惋惜之色。这月氏勇士力斗右王、生抢可汗,无论武力还是智谋都是上上之选,竟然也不能获得金刀可汗的青睐,实在可惜!

老高哼了声,恶毒道:“林兄弟,不要失望。等我们把她抢来,还是给你暖床!她就逃脱不了这暖床的命!”

林晚荣哈哈笑了两声,尚未说话,就见前面的马队缓缓停下。一匹黑马越众而出,快如闪电的奔到他面前,昂首甩蹄,奋力嘶鸣,刷的停在了他身前。马上的骑士轻抚耳边秀发,柔道:“哑巴,今夜城中有一个盛大的宴会,你愿意来吗?!”

周围的胡人先是一愣,接着便爆出惊天的欢呼。

“啊,啊——”老胡老高在背后合力,把哑巴的脑袋使劲往下按,就像鸡啄米般点头,突厥人笑声更盛。

玉伽脸泛微笑,轻轻道:“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见过你!但你是我看到过的、品行最坏、骑术最差的勇士!所以,我会记住你!”“驾——”大可汗笑着说完,转身飞奔,数千突厥人将她美丽的身影护卫其中,眨眼就已消失不见。

“什么意思?”听老胡翻译完,林晚荣呆呆问道,他好不容易才寻到一个开口说话的机会,自己却傻了。

“没事,她在夸奖你的优点!”老高煞有介事的安慰。

“不是问这个!”林晚荣笑着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我是说,玉伽骑走的,为何是我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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