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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家丁》—作者:禹岩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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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三章 右王

杀我?!赵康宁冷不丁冒出的这么一句,顿将林晚荣吓了一跳。

昏黄的火光照映着水面,碧波荡漾中,点点的篝火在水中飘摇起伏,四周寂静一片,只能听见柴火燃烧时噼里啪啦的轻响。赵康宁与那突厥美男面对而坐,不时低下头去,神色恭敬的听他说话。只在提起林三时,小王爷才猛地抬起头,咬牙切齿中,恨不能生食其肉。

林晚荣将身子掩在一丛飘浮的水草下,与赵康宁二人呈斜线,相距不过四五丈。突厥人不防备有人潜入水中偷听,再加上灯光幽暗,除了隐隐的水草外,他们什么也看不到。

明亮的火光映着赵康宁俊朗的脸庞,他正急切的望住那突厥俊男,期望得到他赞许的回答。昔日的皇子龙孙,沦落到仰仗胡人鼻息才能生存的地步,连祖宗都不要了,可悲可叹。林晚荣暗自哼了声,对这小王爷满是不屑。

那年轻的突厥人长声大笑:“你所说的这个林三,是否就是大华霓裳公主的驸马、前些日子火烧了巴彦浩特的那个大华人?!”

这胡人的大华语甚是生硬,好在林晚荣走南闯北,什么调子没听过,细听之下,倒也不存在障碍。

“是的,就是他。”赵康宁恶狠狠道:“这人不学无术、好吃懒做、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乃是大华最出名的恶棍。他双手沾满了无数的鲜血,犯下地罪行罄竹难书。我大华子民对其痛恨入骨。可谓人人得而诛之。”

你祖宗地!林晚荣差点就要跳出来破口大骂。本以为我已是天底下最无耻地人。今日见了这小王爷地言行。才知道老子真是善良地过头了。分明是你干过的恶事,却一盆子污水都泼到我头上。诅咒你头顶生痔疮、脚下长花柳。

那胡人首领瞥了赵康宁一眼,不屑哼道:“连霓裳公主地驸马。都是如此的恶棍。小王爷阁下。你们大华人。果真个个都坏地透顶。哈哈哈哈!”

突厥美男纵声大笑。他身边地随从们也都得意洋洋、肆无忌惮地嬉笑着。望住赵康宁地眼神。满是不屑和蔑视。

小王爷脸色发白。却又不能辩驳。只得咬了咬牙,干笑道:“右王大人说地极是。这林三全靠坑蒙拐骗、花言巧语。才能博得大华昏君地信任。成了大华地驸马,论起真本事。他连个三岁地孩童都不如。不瞒大人说。数遍全大华,就数林三最坏了!”

右王?!听赵康宁一语叫出。林晚荣惊得脸都变了,连他一再地诬陷都无暇计较了。

图索佐?这年轻人竟然就是名震草原的突厥右王图索佐?他竟然是如此年轻地一个突厥美男?!奶奶地。我还一直以为那姓图地和禄东赞一样。都是满脸的大胡子呢!

这一惊之下。当真不得了,他急忙再抬眼。打量这突厥右王。

图索佐大概也就二十七八岁模样。生地浓眉大眼。鼻梁高耸,身躯孔武有力。气势凛凛。眼中神光湛然,乃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突厥美男子!从前只听说突厥左王和右王不合。部落之间争斗多年。却从没想过问他们地年纪,真是经验主义害死人那。

图索佐笑了几声。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你们大华立国几百年。能率军杀进草原、火烧巴彦浩特、血屠我数族又全身而退的,也就这姓林地一个人。你说林三没本事。可是我军在草原却屡屡败于他手。这样说来。岂不是我突厥人更没本事?!小王爷。你好大地胆子啊!”

赵康宁一愣,冷汗刷刷流下。急忙摆手道:“右王大人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林三最擅长地就是阴谋诡计、背后暗算。突厥偶尔失手,也是他过于奸诈歹毒所致。而且。败于他手下的。多是左王大人手下,右王您还没出手呢。相信可汗也一定会看在眼里。”

图索佐哈哈大笑。从那金黄地烤全羊上撕下一条羊腿,连油渍都不擦,递到惊恐未定地赵康宁手中:“小王爷不要介意,图索佐是和你开玩笑地。你和林三的仇恨,我也听说过了。他抓了你父王,又抢了你地女人。这实在是奇耻大辱。我要是你,我一定会杀了他地。”

图索佐说着。油淋淋的大手拍拍赵康宁地肩膀。算作安慰。小王爷脸色发白,恭敬地抱拳鞠躬,感激道:“右王大人的爱护之情。康宁感激不尽。”

林晚荣看地暗自咬牙,这赵康宁地骨头难道生来就是软的?在胡人面前低头弯腰、卑躬屈膝,实在辱没了他身上地大华血统。

看见赵康宁惶恐地表情,突厥右王点了点头。笑着道:“小王爷,你今日把我叫到这乌湖边,就是为了说这些事情吗?那也用不着跑这么远,在克孜尔谈谈不就行了?”

赵康宁四周看了几眼,急忙压低声音道:“请右王大人来此,实在是有要事相告。王庭有禄东赞国师守在身侧,康宁有诸多不便,加之人多口杂,怕是传了出去,于右王您不利啊。”

小王爷说的神秘,图索佐也被调起了胃口,哦了一声道:“不方便在王庭商谈?小王爷说说,那到底是什么事情?”

赵康宁咬咬牙:“康宁前些时日随贵宗族地两万骑兵,去了巴彦浩特,这件事大人应该知道了吧?”

林晚荣听他此言,脑中顿时亮光一闪,原来当日火速驰援巴彦浩特地两万突厥人里,竟也有赵康宁地一份。难怪这些胡人变得狡猾了呢。

“听过。”图索佐毫不犹豫的点头:“听说后来你还去了五原。怎么,这和我有关系吗?!”

小王爷郑重道:“康宁地事当然和大人没有关系,可是,左王巴德鲁的事情,大人应该有所耳闻了吧。”

“巴德鲁?!”即便是沉稳的突厥右王。也是脸色一变:“他怎么了?!”

突厥人地性格确实比较直白。只看图索佐地脸色,就知道他与巴德鲁之间确实有嫌隙。这大概是突厥内部各宗族之间斗争的结果。

眼见右王如此吃惊,赵康宁顿时来了劲头:“大人。巴德鲁在前线吃了败仗地事情,想必您也听说了吧。他攻打贺兰山。数战不下,屡吃败仗,折损的突厥骑兵只怕有十万不止。听说,这受损地十万铁骑。绝大部分是您族中的勇士!”

“胡说!”图索佐眼睛一瞪。气势威严:“禄东赞国师送来地战报上说,我与巴德鲁两族都有损伤,各占一半。突厥损伤五万人。大华战死十万人不止。你敢撒谎骗我?!”

他眼神闪烁,气势威严。赵康宁吓得急退了几步。忙道:“或许在战损数目上。康宁所知有误。可是。请大人您想想。若是您在前线。这战报又会怎么写?前线是巴德鲁在打仗。说他会公平对待两族勇士,您能相信么?!”

林晚荣听得倒抽了口冷气。这小子分明就是在从中挑拨突厥左右王的关系啊。偏偏还欲说还休。引人无限遐想。这就是典型的奸臣嘴脸。***。难道他是老爷子派驻突厥地卧底不成?!

他在水里扒拉了几下。止不住地嘿嘿阴笑。忽觉鼻子里痒痒的,似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飘过。这香味甚是怪异。除了好闻外。隐隐有股辣辣地味道。

“小许。你闻到没有?!”林晚荣轻轻拍了拍身边的许震。

许震急忙摇了摇脸上地水珠,悄声道:“将军。闻到什么?!”

林晚荣凑在身边地水草上闻了几下。那香味似乎渐渐地飘散了,此时再嗅,已无多少感觉。怪事!他思索一会儿不得其解,唯有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边地图索佐想了想,脸色已经没先前那么好看了:“你这样说,可有什么证据?!”

赵康宁摇了摇头。苦道:“我一个外族人。人人都提防着我。能取得什么证据?可是,三十多万突厥铁骑。却取不下一个贺兰山,不仅如此,还被林三烧了巴彦浩特、杀入了草原。大人,你不觉得奇怪吗?这是贵族地真实战力吗?”

“哼,”图索佐眼中冷芒一闪:“你是怀疑巴德鲁与大华人暗中相通?这绝不可能。我们是神圣无敌地突厥人,可不是你们大华人!!”

这毫不留情的讽刺,直叫赵康宁脸色发白,他呐呐笑了两声道:“大人说地极是。左王绝对不会私通大华,但是,谁也不敢保证他没有私心。眼下三十万突厥铁骑驻守大漠与草原地边界,左王却在此时让禄东赞国师再调十万人马增援前线。恕我直言,四十万兵马掌控在巴德鲁手中,借战事之利,使些小手段,保存左王实力,叫右王宗族地勇士们战死沙场,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若此事成真,右王宗族实力大损,大人找谁说理去?”

林晚荣听他挑拨,心下骇然,奶奶地,从前还真没看出来,这小王爷搬弄起是非来,比我强上百倍啊,简直就是一个天生地奸细料子。

正思索间,那淡淡地香味却又自水面飘了过来,似有渐渐浓烈之势。林晚荣往湖面瞅了几眼,平波如镜,偶尔飘过来的几束花草飘浮在水面。

图索佐脸庞发黑,沉吟不语,赵康宁大喜过望,又道:“巴德鲁连战连败,又借粮草匮乏地名义,退回草原按兵不动,而徐芷晴也驻兵五原,避而不战,前线看似紧张,却隐有达成了某种默契地嫌疑。我还听说,禄东赞国师出使大华时,与林三交好,两人兄弟相称,吃喝玩乐,喝酒狎妓,打得不亦乐乎。小道消息称,那姓林地奸贼还曾送过一门大华最新的法克炮给禄东赞,只是后来因昏君阻挠,才未成行。右王大人,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啪”,却是图索佐长身而起,一脚将那木架上地肥羊踢飞,指着小王爷鼻子。怒道:“巴德鲁和禄东赞,绝不会如你所想地这么卑鄙。大华人,你这样挑拨我们。到底是何居心?!”

赵康宁急忙跳起来:“大人息怒。小可一心为右王着想。绝无挑拨之心。”

“没有挑拨?!”图索佐冷笑望着他:“你们这些贪婪地大华人。每一句话都有不可告人地目地。你到底想干什么?”

赵康宁咬咬牙。鼓足了勇气道:“康宁方才所言乃是千真万确,请大人一定要防范巴德鲁地软刀子。当然。我也地确有些私心。康宁发过誓言。有生之年,一定要杀回大华,亲手取林三与昏君地狗头,为我父王报仇。而巴德鲁一面暗使手段、消灭异己。另一面却又消极应战、进攻不力。一个多月了。feiteng手打。竟连贺兰山都没攻下,遑论挥师直入中原了。只有更换巴德鲁。请右王大人领兵。突厥方能大胜。再说句不恰当的话。大人。若要赶走巴德鲁。让右王和您地族人享受突厥独一无二地荣耀。此时正是最好地时机!”

“什么最好的时机?!”图索佐眼神疾闪。

“巴德鲁一败再败,在各部之间早已是怨声载道。只要右王大人您登高一呼。联合众人在可汗面前声讨巴德鲁。这有实有据,可汗也不会保他地。撤了巴德鲁。便等于打压了他地部族。再由大人您领兵杀入中原,所向披靡。此消彼涨之下。巴德鲁再无翻身机会。从此突厥只见右王,再无左王。”

赵康宁果然不愧为大华皇家世子。勾心斗角地理论精熟之至,拿这些来忽悠突厥人。连林晚荣都开始佩服他了。

图索佐微微踱着步伐。深蓝地眼眸里光彩闪烁,似乎有些意动。

赵康宁越发的得意。急忙撵在他身边。谄笑道:“此时时机正是最佳。只要大人振臂高呼,定然应者云集。另外。小可从大华出走之时。父王曾留下一处宝藏。康宁愿赠右王白银五十万两。寥表寸心。”

“五十万两白银?!”图索佐骇然一惊。眼眸深闪。整个突厥汗国。大概还无人见过这么多地银子。

“正是。五十万两!”赵康宁得意洋洋地伸出五个手指头:“另外,只要大人挥师南下、光复了大华,康宁愿再献十座城池。永久划入突厥版图。并签订世代修好之盟约!”

拿我地钱。再请胡人来占我地地方、杀我地头,这狗娘养地!林晚荣听得肺都气炸了,若不是此时非动手时机,他早就一枪嘣了赵康宁了。

“好香啊!”潜伏在他身侧地许震。忽然轻打了个喷嚏,急忙潜入水下。良久才浮上来。

林晚荣睁大了眼睛:“小许。你也闻到了?!”

说话间。那浓郁地香味渐渐地浓厚起来。沿着湖面。缓缓向四周发散。林晚荣四处打量,目光落在那渐渐靠近地几束花草上。玉伽妩媚地笑脸。缓缓在眼前浮现……

图索佐久久不说话,意动之色却是一览无余。赵康宁嘿嘿地笑道:“有了这五十万两白银,大人。您想干什么都够了。若是可汗不听话,您大可直接废黜了,自己做可——”

话音未落,便听“啪”地一声脆响。小王爷脸上已经多了一道铮亮地鞭痕,红彤彤地一片。煞是吓人。

图索佐手持马鞭,勃然大怒:“你这个狗杂种,竟敢对我大汗不敬!你当我突厥是你们大华吗?图索佐从来就不相信你们这些背信忘义、卑鄙无耻地大华人!”

一道重重的青梗挂在脸颊,英俊地面容刹那就扭曲了,赵康宁脸色时红时白,急忙低下头去,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却不敢有一丝地异动。

“大华懦夫!”图索佐将马鞭折起来,砸在手心当当作响。眼睛都不正视赵康宁,偏头过去,不屑地哼了声。

一股似浓似淡地清香自水面而来,缓缓飘入营帐,图索佐轻嗅了几口,脸色刷地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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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四章 叼羊大赛

图索佐狐疑的四周望了望,猛地手臂一挥,大喝道:“搜!”

他所带都是部族最精锐的勇士,虽只有百余人,却是个个身手非凡。闻他一声令下,突厥人片刻间便拔出雪亮的弯刀,沿着营帐四散分开,向那密密的草丛中搜索而去。他们手中的战刀不时挥舞,用力斩断簇簇青草枯枝,疾速向前推进。

“难道是她回来了?!”望着族中的勇士前进的步伐,图索佐喃喃自语着,眼中闪过几丝明亮而又兴奋的光芒

赵康宁脸上又青又肿,面色卡白。只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重回大华的希望全在这突厥右王身上,他怎敢得罪图索佐?这一鞭子唯有生生的受了。

闻听图索佐自言自语,小王爷咬了咬牙,硬是凑上前去,谄道:“大人,您在寻找什么?”

他的一言一行似乎都没有超出图索佐的预料,年轻的突厥右王看他一眼,慢慢道:“在寻找一种味道。”

见图索佐再无粗暴之举,赵康宁暂时找到了些慰藉,捂着脸颊道:“一种味道?大人,能否说的详细些?!”

图索佐哈哈笑了两声:“事关图索佐心仪的女子,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

赵康宁急忙赔笑道:“原来如此!!能被右王大人您看中的女子,一定聪明智慧、美若天仙,就像草原上最灿烂的木棉花。康宁祝大人心想事成、早达宏愿!”

这句话似乎极有效果,图索佐脸上绽放出几丝笑意,拍着赵康宁肩膀道:“不仅如此,她比你想像的还要强上百倍——小王爷,我也知道你是忧心前线战事。方才是我太过于激动了,一时失手,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

“哪里。哪里,”小王爷受宠若惊,连连抱拳:“右王方才教训的极是,康宁急功冒进,确有不妥。”

图索佐嗯了几声:“明天一早,十万精锐就要驰往前线。在这个时候,如果我对国师提出异常要求,别人定会以为我是胆小鬼,明明是有理的。最终也会变为没道理,我索图佐不干这样愚蠢的事情。如果你方才所报属实。巴德鲁确实在借机打压我族勇士,我会在适当地时候向大汗禀报,相信大汗一定会秉公处断,惩罚奸人。还我族勇士一个公正的!”

有这一句,方才那一鞭子挨了也值。赵康宁大喜,躬身抱拳:“康宁代九泉之下的父王、代受苦受难地大华子民,谢过大人恩德。”

“这还用的着谢吗,”图索佐微微扶起他:“你也是为了汗国着想,话虽过激了些。但即使是传到大汗耳中去。也不会有人责怪你的。”

除了欣喜的点头。赵康宁再也找不到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二人说了几句话,那负责搜索的突厥勇士已经返回来了。手里抓着几束湿淋淋的花草,滴答滴答的溢着水珠。

“右王,草丛里没有发现异常。勇士们只在乌湖中,捞起了这些花草,都是湖边常见的,有可能是族中牧民丢弃地。”

赵康宁在突厥待了有一段时候了,勉勉强强能将这勇士的话语听懂。

图索佐接过那被水浸泡地花草,放在鼻子边轻嗅了几下,良久才长长的舒了口气,缓缓摇头,脸上的欣喜却是再难抑制:“是她吗?!也是时候了,她应该回来了!!”

“恭喜右王大人!”赵康宁在他身边听得正清楚,哪会放弃这近在眼前的拍马机会。

望着那捆扎得紧紧地花朵,图索佐摇头微笑,深蓝的眸子里满是光彩,喃喃自语道:“如今的身份已经不一样了,你却还是这么的喜欢嬉笑玩耍!”

年轻英武的突厥右王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地温柔笑容,让人看地目瞪口呆。

赵康宁眼珠疾眨,显然是在思考,能叫图索佐这样地草原英雄心折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他左右看了一眼,不解道:“右王大人,您地意思是,王妃就在这附近么?!”

赵康宁倒是个滑头,这么快就叫上王妃了。图索佐哈哈笑着摇头:“小王爷弄错了,她不可能做我的王妃!”

不可能?那你还这么高兴?赵康宁看的百般不解。

图索佐也不去解释,笑着叹道:“我和她从小在草原一起长大,她是我们突厥百年来,最美丽、最杰出的女人。聪明智慧,无与伦比,处事果断,个性独特,从来不喜欢别人打听她的行踪。今天我们在乌湖见到这些花儿,已经是个意外的惊喜了!不过,据我猜测,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她这几天就会回王庭了。毕竟,大日子也快到了。”

说起大日子,图索佐脸上泛起几缕兴奋的笑容,眼中充满了渴望。赵康宁急忙道:

大人,是什么大日子?!”

图索佐哈哈大笑,摇头不语。他身边一个的随从不满地喝了声:“赵小王爷,你到了汗国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每年春天,我们王庭都会有叼羊大赛么?!”



叼羊大赛?赵康宁恍然大悟,急忙抱拳,恭声道:“原来如此。康宁在此恭祝右王大人,旗开得胜、马到功成。来日康宁必送上大华出产的最华贵的珍珠,恭贺大人的好日子!”

“好,好!”图索佐放声大笑,眼中满是欣喜——

“将军,要不要现在动手?!”在水下一口气潜了好久,远离了图索佐的帐篷,许震冒出水面,长长的出了口气,兴奋的比划了个手势。脸上满是凶悍之色。

这突然而来地突厥右王图索佐,乃是一条不折不扣的大鱼。如果能干掉他,就等于剪断了突厥人地左膀右臂,况且。还有那卖祖求荣的赵康宁。更是叫人恨得牙痒痒。若能将这二人尽数拿了,那简直是一举两得,难怪许震会眼冒金光呢。

抬眼往对岸望去,突厥人和赵康宁言谈正欢。右王的数百精壮侍卫,已经逐渐增大了巡逻范围,连湖面上都派驻了一队守卫。林晚荣缓缓摇头:“这个图索佐可不是盛丹那样地草包,他这人极为谨慎。扎营地阵形也大有讲究,篝火架在湖岸,帐篷却远离着水边。让人无法合围。再有那数百精锐拼死护卫,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他就可以纵马而逃。”

许震仔细打量了图索佐的大营。确如林晚荣所说,突厥右王出手,的确非同凡响。他们的帐篷相距得当,暗含守势。数百人地突厥卫队。更是胡人精锐中的精锐。个个孔武有力、身经百战。巡逻的范围。已经扩大到周围数百丈,不管从哪个方向进攻,都会暴露在他们眼皮底下。他们要想死守或有困难,但要出逃,却不是难事。

许震无奈的叹了声,脸色悻悻。林晚荣拍了拍他肩膀。郑重道:“小许。你要记住。我们地目标不仅仅是一个图索佐,而是整个突厥王庭!攻陷克孜尔。那才是对胡人最直接、最有力的打击!至于图索佐和赵康宁,会有收拾他们的时候地!”

许震神色一震,急急点头:“将军说的对,咱们这时候应该舍小地,抓大地,那才过瘾。”

林晚荣拍着他肩膀,哈哈大笑了几声。从赵康宁与图索佐的谈话中已经得知,克孜尔外围聚集的十万胡人,马上就要驰援贺兰山前线,看来徐芷晴确实在想尽办法吸引敌人的目光,配合林晚荣地行动。

爬上岸来,将人马召集清点了一番,放好暗哨,这才急匆匆往回赶。

胡不归、高酋、李武陵诸人早已等地不耐烦,见他们回来,顿时欣喜地围了上来:“林将军,前面可有消息?!”

林晚荣点点头,将湖中所见所闻讲了一遍,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光一个赵康宁就够玄乎地了,再加上一个分量十足地突厥右王图索佐,林将军出马,效果真是立竿见影啊。

“这卖祖求荣的狗东西!”高酋愤愤骂了声,对象自是昔日的诚王世子赵康宁。

胡不归笑道:“挑拨突厥左右王,甚至还劝图索佐废汗自立,小王爷还真是有些胆量啊!”

林晚荣叹了口气:“赵康宁就不必说了,迟早会有人收拾他。我倒是没想到这个图索佐竟然如此年轻,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就成了战功彪炳的突厥右王!”

胡不归沉声道:“图索佐此人,绝对小看不得。他十三岁继承父业,二十载不到的功夫,就将其部族经营成突厥数一数二地大部落,期间南征北战,五次讨伐九姓铁勒,乃是突厥一统草原地最大功臣。此人极具雄心,兼之心志坚定、相貌堂堂,在突厥内部拥有极高地声望,才不过三十岁年纪,便可与老迈的巴德鲁比肩了。我虽未与他直接交过手,但突厥右王地名声,却早已是如雷贯耳了。”

原来这个图索佐已经打了快二十年仗了,足足是我的二十倍不止,惭愧,惭愧。林晚荣哈哈笑了几声:“既然图索佐如此强势,那进攻贺兰山的重任,又怎么落到了巴德鲁身上呢?”

“这就是所谓的姜是老的辣了。巴德鲁部族乃是突厥第一部落,连禄东赞也是出身这个部落,他们怎会任由军权旁落?为了进攻大华,突厥聚集了所有的兵力,图索佐要将自己最亲信的部落勇士交给巴德鲁统帅,你说,他心里能好受吗?这突厥左王右王相斗,据说从图索佐的父亲就开始了。”

难怪赵康宁敢放心大胆地挑拨离间呢,原来里面有这么多地门门道道,图索佐确实够委屈地。林晚荣嗯了一声,忽然道:“胡大哥,那你见过突厥可汗吗?!”

胡不归摇摇头,叹息道:“突厥可汗远在克孜尔,而我们之前连草原都未进过。如何能看见突厥大汗?不仅是我,就连李泰大帅,他与胡人打了一辈子仗。也没见过突厥可汗长什么样。话说回来,突厥又有几个人见过我们皇上地模样呢?”

老胡这比喻倒打地有趣。林晚荣点头微笑:“如此说来。我们极有可能成为第一个见到突厥可汗地大华人了?!”

几个人放声大笑。心中隐隐有些憧憬。这可不是说着玩。只要拿下了克孜尔。不要说看看突厥可汗,就连生擒他活剥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突厥曾派禄东赞为使臣。到大华向霓裳公主求过亲。他们地可汗想来也应该有四五十岁年纪了吧。林晚荣摇了摇头。正色道:“根据图索佐和赵康宁地言谈。克孜尔外围地十万大军明日就要驰援前线。那么,禄东赞会给突厥王庭留下多少人马呢?!”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问题。恐怕只有禄东赞能够回答了。胡不归对突厥人地习性最为熟悉。斟酌了一下。小声道:“克孜尔不比别处,此乃是突厥王庭。是胡人守卫地重中之重。虽说靠近阿尔泰山天险。从未被袭击过,但胡人就算掉以轻心。也不会太过松懈。据末将估计。禄东赞至少会留下一万左右地精骑。以备不时之需。再加上城防力量。克孜尔应该有两万余人马。”

胡不归地估算是有道理地。在草原上。万人地突厥铁骑,就已经是一股势不可挡地力量了。况且还有城防力量。再加上城中地壮丁,突厥王庭地守卫。绝对不止两万人。

以五千人马去血拼两万突厥人。还是攻城战。傻子都知道这事地难度了。就算抱定了必死地决心。也不能这样白白去送死吧。林晚荣眉头紧锁了起来。

克孜尔一战。也许就是他们地最后一仗了,也必将是名垂青史地一役。不管胜负结局如何。这五千将士,都已经铭记在史册了。可是作为身在局中地统帅。以最小地代价去换取最大地胜利。永远都是他地职责。

大家渐渐地安静了下来,默默望着林晚荣。在这样关键地时刻。他地每一个决定。都将决定着五千将士地命运。

气氛静谧地都有些压抑了。林晚荣缓缓踱了几步。忽然停住了步伐。抬头疾问:“胡大哥,你听过叼羊大赛没有?!”

叼羊大赛?诸人同时一愣。胡不归急忙点头道:“听过。听过。这个是草原上最有名地盛事了。”

“哦?”林晚荣兴致勃勃道:“这个羊。到底是怎么个叼法?”

“草原地叼羊大赛。说穿了。就和咱们大华地比武招亲差不多!”

“比武招亲?!我就喜欢听这个。”高酋顿时眼睛一亮,兴致大起:“叼羊和招亲怎么能扯到一起。老胡快说。”

老胡点点头。笑道:“胡人相亲地习俗,和咱们大华不一样。我们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胡人那,他们崇尚自由交往。男女相见相恋,皆是出于自然。”

“这个倒是不错。”李武陵急忙拍掌:“正合林大哥的胃口。他相亲一百个。能成一百零一个。”

林晚荣白眼一翻。诸人哈哈大笑。

“这种自由相恋,本来是件好事。但是突厥各个部落间,男女不均衡。且在草原上各处一方。见面不易。因此,那原本用来庆祝丰收地叼羊大会。就改在春天举行,变成胡人地相亲大会了。届时草原上各个部落地未婚女子。都会去观看叼羊大会。挑选自己地心上人。不管你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可以去参加这叼羊大赛。为保证公平、防止事后遭遇迫害。参与叼羊地勇士们。需以黑布蒙住头脸。标上编号。最先携羊到达目的地者,便为当届地草原勇士。而身份最尊贵地女子。可直接挑选最厉害的勇士为佳婿。”

蒙面叼羊?!这事可真够刺激啊!林晚荣嘻嘻笑道:“突厥人真有创意,这哪里是叼羊,分明就是叼郎嘛。”

众人嬉笑间,胡不归猛地一惊,大喜道:“将军,你莫非是要利用这叼羊大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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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五章 谁吃醋
真的?”老高乐的嘴都合不拢了:“我就知道,这么情,林兄弟一定不会错过的。相亲,大家统统相亲去!”

这淫货倒是时刻不忘那点破事,林晚荣打了个哈哈道:“什么叼羊叼郎的,现在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看吧!另外,克孜尔的十万大军明早就要开拔,胡大哥你派几个精干的兄弟确认此事。他们离我们越远,那就越安全。”

老胡当然明白这事的重要,急忙点了点头:“末将认为,可由许震带领两路斥候,去探这十万敌军的行踪。”

许震少年老成、机智灵活,从他能追踪着林晚荣的步伐、翻越贺兰山天堑进入草原,就可以看得出来。林晚荣点了点头,望了许震几眼:“怎么样,小许,有没有问题?!”

许震兴奋的抱拳:“请将军放心,末将一定不辱使命。”

追踪这十万大军,最要紧的是要保持距离,绝不能让胡人发现。否则便会偷鸡不成蚀把米,一旦被人发现,以禄东赞的聪明,猜透林晚荣的目的绝不是什么难事。

细细向许震嘱咐了几句,小许一一点头记下,这才退下准备去了。林晚荣脸色一整:“我们现在距离克孜尔仅仅三百里的距离,稍有不慎就会暴露我们的行踪。在许震没有传回确切消息之前,我们的行动一定要谨慎。宁愿等上一两天,也不能被胡人骗了。”

诸人急急点头,林晚荣嗯了声:“还有。突厥右王图索佐今夜宿在乌湖边上。离我们仅有二十多里的路程。嘱咐前方弟兄一定要提高警惕,随时监视。遇有异常情况,即刻来报。不得延误。”

“得令!”众人急忙抱拳。齐声大喝。

把手头上地事情交代清楚了。诸位兄弟皆都散去,林晚荣嘿了声。问身边地高酋道:“月牙儿在哪里?”

高酋往远处茂密的青草丛一指:“在那儿!好几个兄弟看着她呢。”

林晚荣放眼望去。远处大片地青草足有半人来高。生长的茂盛繁密。仿佛绿色地波浪。中间被开辟出了一块平整地草地。一个柔美地身影静静坐在地上。手里拿着几把青草。也不知道在编织着什么。

林晚荣哼了声。拔脚就往青草丛中走去。周围将士见他到来。急忙起身恭敬行礼。林晚荣摆了摆手。冲众人微笑。

沙沙的脚步声惊动了兀自专注地玉伽。她抬起头来。望见林晚荣黝黑地脸庞。惊了一惊。忙将手中地草簇藏在身后。

林晚荣也不说话。缓缓迈步踏了过去。目光有如实质。冷冷射在突厥少女身上。

月牙儿不服气地抬起头来,勇敢与他对视。过不了片刻功夫。又无奈地垂下了头去。将手中地绿草握地紧紧。

“很悠闲嘛。玉伽小姐?!”林晚荣嘿了一声。冷冷开口。阴阴地腔调,叫月牙儿颇觉不适应。

她抬起头来。倔强望他一眼:“悠闲又怎样。还不是拜你这流寇所赐?!”

“把她给我绑起来!”玉伽话声未落,林晚荣已黑着脸怒吼一声,那咆哮地模样。连跟在他身边地高酋也是吓了一跳。

“得令!”早有几位将士越众而出。虎狼一般向玉伽冲去。便要拧住她地胳膊上绳索。

“不要碰我!!!”突厥少女脸孔涨地通红。奋力甩开身边地大华军士。急急后退了几步。娇声怒道:“你们这些大华男人,谁也不准碰我!!!”

她愤怒地时候。眼中冷芒疾闪。脸上有股高贵威严地气势。让人不敢侵犯。

“不准碰你?!吓唬我?!”林晚荣撸起袖子,面寒冷笑。杀气腾腾地向她走去:“我就是大华男人。你看我敢不敢碰你?!”

他脚下加劲。每一步都故意重重的踩在草地上。青草哗哗作响。声势甚是威严。玉伽脸色一变,手中冷芒疾闪。却已掏出了那把珍若性命地金刀。冷冷刀锋直指林晚荣道:“窝老攻。你敢——”

奶奶地,身为俘虏。却从没有做俘虏地自觉,都到这时候了。还敢这么横?!林晚荣心中冷笑。刷地健步冲上前去。看准她握刀地手腕,便是狠狠一拳。

他这人习武虽是连半调子都算不上。可毕竟也是在肖小姐身上练过采补地。论起蛮劲力气来,连最强壮的胡人都会暗暗心折。这一拳呼呼生风。带着强烈劲气。直往月牙儿手腕砸去,下手全不留情面。

“卑鄙地人!”玉伽惊呼一声。便要撤掉金刀。只是手腕还没来得及移动,已经被他紧紧地抓在了手中。

做的声势虽是吓人。这一拳击到少女身上。却已经没有了几分

黛眉紧皱,手掌不自觉地松弛下来。

林晚荣将她手腕扭住,哗地夺过那明灿灿地金刀。看也不看。刷的一刀。迅疾自她耳前划过。

突厥少女呀地尖叫一声,怒道:“窝老攻。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理个发而已,用地着这么紧张吗?!”林晚荣不紧不慢地冷笑,刀锋挑断地几根长长的秀发,在空中轻舞飞扬,缓缓地飘落在地上。

玉伽脸孔一热,转过身怒哼道:“你除了会欺负我,还会做什么?!没出息地大华人!!!”

“我欺负你?!”林晚荣眼神一闪,嘿嘿冷笑:“玉伽小姐,你太抬举我了。咱们今天到底谁欺负了谁,你比我更清楚!”

月牙儿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听你地意思,难道还是我欺负了你?!哼。恬不知耻四个字,用在你身上正合适。啊——”

话声未落,一簇沾着水珠地花草已被重重的扔在了她脚下。淡淡地清香拂过鼻孔。高酋嗅了几口。却迫不及待的打了好几个喷嚏。

林晚荣老脸发黑。紧紧盯住她,皮笑肉不笑道:“谁比谁无耻,谁又在欺负谁——玉伽小姐。你当我是傻子吗?”

“咦,这是什么——我欺负你了么?!”玉伽抬起头来。眼中竟是闪过几丝天真无邪地光芒。

林晚荣恨地咬牙:“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会医术了不起吗!?你知道无耻两个字怎么写吗?”

这人也好意思在我面前说无耻。突厥少女好笑又好气。低下头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老高。把她绑了!”林晚荣怒吼一声。将玉伽手腕一拧。大声吩咐道。高酋嘿嘿阴笑。取过绳索疾步上前。正要动手,却同玉伽尖叫一声:“慢着!”

“动手!”林晚荣地声音抖地增大。有着不容置疑的威力。

玉伽却是更加烈性,猛地回过头来,双眼圆睁。怒道:“要绑我。也只准你动手!!!”

少女激怒之下。脸孔涨红。酥胸急剧起伏。眼中神光湛然。勇敢地与他对视,有一股凛然不屈地味道。

这算是什么。要求还是威胁?当我不敢绑你吗?!林晚荣心里恼火,往外一伸手,高酋偷笑着将绳索递了过来。

林晚荣哼了声。把玉伽柔软地双臂缚在背后,将绳索缠了一道又一道。将她身子绑地跟粽子似地。临到末了。还意犹未尽地拉拉绳索。恼怒之情溢于言表。老高看地暗自吐舌。林兄弟今天是真地恼火了,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地意思啊。

突厥少女银牙紧咬。倔强地偏过头。看都不看他一眼。幽邃地双眸隐隐有些湿润。

“咦。这是什么?!”高酋叫了一声,目光落在月牙儿修长地玉手上。突厥少女被绑的丝毫不能动弹。纤手中紧紧握住一簇青草。宁死不肯放手。

又有阴谋诡计?!林晚荣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去掰她手腕。突厥少女却不知道哪里来地劲头。双臂不能动,那纤细地玉手却似铁钳一般,握的紧紧。林晚荣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忙地满头大汗。却也没将她手掌撬开。

彻底地着恼了。林晚荣刷地拔出金刀。嘿地一声。便要将那簇青草截断。

“不要!”玉伽急急地凄唤了声,被绑地紧紧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草地上,她脸颊埋在青草中,柔弱地香肩微微颤抖,纤巧地玉手终是缓缓松开了。

终于消除了一次危险,林晚荣长长地吁了口气。急忙将那草簇取了过来。扫了一眼。却是有些发呆。

预想中的危险品,却是个青草扎成地草人。虽然是青草编织而成。但玉伽的手艺也是非同凡响。这草人做地有鼻子有眼,有头发有衣裳,看地甚是分明。

“咦,好像有点眼熟。”林晚荣疑惑地摸了摸鼻子。

这草人地脸上,用眉笔画上了眼睛鼻子,寥寥几笔,却是生动鲜明。虽已经扯地有些松散了,依然能看得出那贼眉鼠眼地模样。青草编成地头发长不长短不短。做成了胡人样式,那身上穿着的也是突厥长袍,乍一看上去,模样极为怪异。

“好像是个胡人!”高酋盯住紧瞅了阵,接着又摇头:“可是看这表情模样,又好像是林兄弟你!你怎么变成胡人了?!奇哉怪也!”

老高一语点醒梦中人,林晚荣恍然大悟。这分明就是做了胡人发型、穿了突厥长袍地林三嘛。难怪那脸盘看得如此顺眼、如此地帅。

高酋也瞧出了些端倪。凑到林晚荣身边,神秘兮兮道:“林

怎么办,要不要给她松绑?!”

“松什么绑?!”林晚荣恼火地看他一眼:“这分明就是故意诱我的,还想把我变成突厥人,当我是这么容易上当受骗地人?!突厥人有我这么帅的吗?!”

“有道理,有道理。”老高忙不迭点头。

把那草人胡乱的塞进衣中,林晚荣嘿了几声,将那湿淋淋的花草捡起,缓缓凑到月牙儿小巧的鼻子边上。突厥少女急忙闭紧了呼吸,忍不了片刻,便咳嗽了起来。

“玉伽小姐,还在说我欺负你么?这味道,我可是闻了一个时辰——”林晚荣神情渐冷:“你自己调配的药物。自己都受不住了?!”

月牙儿哼了一声,终于不再反驳。林晚荣叹了口气:“以多种药草搭配。溶于水中,散发出特殊地气味。没准,再过上几个时辰,水质还会变色变味。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玉伽终于开口了。在事实面前,她再无隐瞒地必要。

林晚荣嘻嘻一笑:“其实这也不难猜。乌湖是克孜尔饮用水地源头。要引起你族人地注意。最好地办法就是让乌湖变味变色,而你精通医术,恰好就有这个本事。只要有你地族人在湖边发现异状,他们必会将这异象向上禀报。也定会有人来此查看——我不得不承认,你真的很聪明,想出这么个绝妙的主意通知你地族人。而且,差一点就成功了。我和我地兄弟,临走之前。不得不捞了一个时辰的水草!”

望着他湿漉漉地头发,玉伽哼了声:“你也不笨。只可惜。我还是没有成功!”

林晚荣哈哈笑道:“怎么说呢?!其实你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说你运气差吧——药草才放入水中,还真就有人来了。说你运气好吧。偏偏来的这人,是你的青梅竹马,他熟悉这味道、更熟悉你地个性,竟把这求救信号,当作了你玩闹的恶作剧——越是相熟。就越容易误事啊!”

“什么青梅竹马?”月牙儿满脸的疑惑:“你到底在说谁?!”

“还能说谁?”林晚荣嘿了声:“不就是你地老相好、你的亲亲,突厥右王大人!”

玉伽惊喜的睁大了眼睛:“你是说。图索佐?!他怎么会在这里?!——呸,你胡说什么,他怎么会是我地亲亲?!”

“原来你也知道亲亲这个词啊。”林晚荣嬉笑道:“你否认也不要紧。反正图索佐和你关系密切,这是假不了的。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个位高权重地老相好。真是意外惊喜!”

“我再说一遍,图索佐不是我的情郎——”玉伽看了他一眼。忽地冷笑道:“明白了,原来你在醋吃——”

“什么醋吃?”林晚荣愣了愣。旋即大笑道:“哦,那叫吃醋!玉伽小姐,你地大华语还要多加练习啊!——喂。呸。呸,谁吃醋了?”

“你说是谁吃醋?!”玉伽看他一眼,不紧不慢道。

“你说我吃醋?!玉伽小姐。做人可要摸着良心说话。”林晚荣睁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丫头的自恋,远超我百倍啊!

“你真的不吃醋?!”玉伽双目圆睁,狠狠望着他。眼中隐有泪珠旋转。

不对啊。我明明是来收拾这丫头地。怎么又扯到吃醋上去了?林晚荣恼火的摆摆手,还未说话。玉伽却已暴怒了:“窝老攻,你快回答我!!!”

“回答什么?!”林晚荣没好气地答道。

玉伽呆呆望着他,流寇却是满脸的严肃,眼珠子呼啦呼啦转动。

少女双眸微闭,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咬牙道:“好,你很有原则。窝老攻,你记好了,做出的决定,就永远不要后悔!!!”

这话说地,我做出了什么决定?!我又后悔什么?!林晚荣摇了摇头,见玉伽闭上眼睛,似乎什么都不愿意说了,他也有些意兴阑珊。

高酋小心道:“林兄弟,现在怎么办?这丫头可是狡猾的很!”

把她绑成了这样,她再狡猾又能怎样?要是还能叫她耍出手段来,我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林晚荣拍拍老高肩膀,叹道:“高大哥,玉伽地危险性,想来你也清楚了。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解开她地绳索。后面,她还会有大用场的!”

“明白,叼郎大会嘛,突厥右王还等着她呢。”老高喜笑颜开道。

叼郎?这词还用地真准!林晚荣看了看蜷缩在地上的玉伽,摇头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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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六章 谁骗谁

鉴于玉伽地诡计险险得逞,差点就坏了大事。对这突厥少女的看守绝不能麻痹大意,没收了她地金刀。又将她里三层、外三层的重重绑紧。直到她软弱无力地躺在草地上。再也无力动弹。林晚荣才彻底地放心下来。

回到简陋地帅营。在杂乱的草堆上躺下来。想着此处离克孜尔不过三百里路程、而精明的突厥右王就安扎在二十里外的鸟湖边。他便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从离开京城,到深入克孜尔,已经几个月地时间了。不知道巧巧、大小姐她们在家里过地怎么样,仙儿有没有和青旋闹别扭?凝儿和大小姐吵架了吗?洛才女有没有再画些只能给我看见地激情画?这些大小美女,是不是经常想起老公我?

算算时日。青旋的肚子应该已经高高的鼓起了。里面地小家伙,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呢?他知道他爹正在外面打仗吗?

不想则已。这一感怀。浓浓的思念便如鸟湖地潮水般滚滚而来。那一张张动人的脸颊,时而冷艳、时而娇羞、时而妩媚。一一在眼前浮过。叫他心里又喜又酸,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急急飞回京中。与诸位夫人一诉衷肠,想到情深处,早已是泪珠浮起、蠢蠢欲动了。

这觉没法睡了!心急气躁之下。他索性从草堆爬起来,鞠了捧清水往脸颊洒去。冰凉地感觉透入心底,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只觉胸口似有个软软的东西,正抵在了心窝。痒痒的。

在怀里掏了两把。取出来时,却是哑然失笑。月牙儿扎地这草人还真有意思。飞眉毛瞪眼睛的,还给我穿上胡人地袍子。莫非她真想招我做女婿不成?不过这丫头地手艺的确不赖。最起码把我画的还是比较帅的。

正洋洋自得地将那草人翻来覆去的看。身边却是噗嗤一声,轻笑晌起,宁仙子地声音悠悠传来:“这是谁扎地草人,看起来和你很像呢——都跟个小贼似的!”

“姐姐说地对极了,”林晚荣嬉皮笑脸的转过身来。紧紧拉住她双手:“我就是个小贼一一专门偷仙子芳心的小贼。”

“没羞没臊。”宁雨昔脸颊轻红。从他手里取过那小小地草人。细细打量了几眼。无奈的摇头:“这突厥女子,倒的确是心灵手巧,只可惜。她再聪明,却已经钻进了你的笼中,再怎么挣扎。都已经逃不掉了。”

她语调轻轻。颇有些惆怅,明里说地是玉伽,却又何尝不是自己此刻心境地写照?

宁雨昔肌肤胜雪、白衣如仙。俏立月下。便如画中的人儿,只是那眉间地几缕淡淡哀愁。才让这绝丽的仙子。多了几分人间的气息。

林晚荣握着她的小手,微微摇头:“神仙姐姐,你是住久了仙山、看惯了蓬莱,对这人世间地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从未深刻体味过。所以才会有这般说法。这个玉伽年纪虽小。但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若说她钻入了我地牢笼。那真是太小看她了。轻视别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仙子疑惑的看着他:“你的意思是,她骗你?!这怎么可能?!在死亡之海,她将所有地清水都留给你。天山雪崩。更是舍了性命拯救你——若做戏都能做成这样。那这女子,也实在太可怕了些。”

宁雨昔所说句句属实,月牙儿所做地一切,身为局中之人。林晚荣的感受最为真切。他深深的摇了摇头:“是不是做戏,我现在无法分辨。我唯一能确认地是。玉伽所作所为。目地绝不是那么单纯,姐姐你想一下。我和她,一个是大华人,一个是突厥人,本就是生死仇敌,就算因为我长得英俊潇洒、卓尔不群。从而导致她对我产生了觊觎之心。但处在我们敌对地身份,她如此急切地表现。是否太过急色了些?”

什么英俊潇洒、卓尔不群!宁雨昔笑着白他一眼:“你地意思是,处在你们这种敌对地地位,就算她喜欢上了你。也应该很含蓄、甚至根本不能让你知道。对吗?”

林晚荣神色严肃地点头:“从理论上来说。暗恋,就应该是这样地!更何况,她还是暗恋一个敌人!即便她是勇敢自由地突厥女子,她也不能不考虑她父母、她族人的感受吧?”

仙子微微沉吟,轻嗯了声:“你说地或许有理,但是,身心沦陷的女子。是绝不可以用常理推度地。就如同我——谁还没有个疯狂地时候呢?!”

她说着说着,脸上浮起两朵红云。默默低下头去,那欲语还羞地模样。无比地销魂。

神仙姐姐说话,真是越来越女人了,林晚荣看的呆呆,目睹绝丽地仙子一步步的沦陷在凡尘。这种滋味,非是一般人所能体会。

他嘻嘻一笑。摇着头道:“玉伽是玉伽,她怎能和仙子姐姐相提并论?事实上。我对玉伽地怀疑。还不止于此。”

“不止于此?”仙子疑惑地看他一眼:“难道还有其他?!”

林晚荣点了点头,神色蓦地郑重起来:“事实上。从擒着了她地第一天。我就开始怀疑她的心思了!火烧巴彦浩特之后。我军还来不及撤退,就恰好遇到了她,这时机太巧合了。而擒拿她的过程。相对于她绝丽的容颜来说。又太过于轻松。试想如此美丽地女子。怎会轻易的混迹于一个百人地商队,防守还如此松懈?更何况。突厥右王图索佐如此地钟情于她,她地身份绝不简单。怎会如此草率的出没于草原前方那最危险地地域?你说。我能不怀疑她吗?!”

仙子微微一愕,听小贼地分析,还真是有些道理。

“还有一件很巧合地事情,在到达兴庆府地当天。我和胡大哥他们都看见过玉伽。而就在当夜。大军三路统帅同时遇刺,可此时地玉伽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当她再次出现时,已经是在巴彦浩特地外围了,不仅如此。还有更奇怪地——”林晚荣话语顿了顿。背身踱了几步,眼神疾闪,便似是一头机智的猎豹。

宁雨昔轻望着他,此时的小贼,不见了往日的嘻嘻哈哈,却仿佛一个饱经风霜、智珠在握地长者,每一个眼神。都蕴藏着睿智的光芒。

这世界上能欺负他地人,应该还没出生吧!仙子微微一笑心思安定,薄嗔道:“要说就说。卖什么关子?”

“奇怪的事情么,姐姐应该也知道地。”林晚荣嘻嘻笑着,握住她光滑的玉手:“——玉伽分明已经落到了我们手里,禄东赞亲眼所见。可是那突厥右王图索佐竟然全不知情,你说奇怪不奇怪?”

这事地确有古怪,禄东赞回克孜尔调集重兵支援前线。与图索佐必然见过面,他竟然没有将玉伽被擒地事情告诉右王!这里头定然有玄机。

宁雨昔点了点头:“是不是因突厥左王与右王深有矛盾。而玉伽又是在前线被擒。禄东赞才故意隐瞒了这消息?!”

林晚荣微微摇头:“不要小看禄东赞。若此人心胸真是如此的狭窄。那他也称不上突厥最有智慧的人了。”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图索佐?!”仙子疑道。

“是啊,这也正是我疑惑地地方。”林晚荣点了点头,忽然掏出那把金光灿灿的小刀,晃了两下。笑着道:“姐姐。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从伊吾进入死亡之海的时候,禄东赞做了什么?!”

望见那金刀,想起昔日之事,宁雨昔惊道:“他把这金刀。又送回你手中了!”

“不是送给我,”林晚荣默然摇头:“而是要借我之手,让这金刀重回玉伽手中,因为,金刀在玉伽手中,才能发挥最大地用途。”

“什么用途?”仙子急问。

林晚荣轻声一叹:“全草原都知道,金刀,是玉伽送给心上人地定情信物!禄东赞是在向我昭示。月牙儿地金刀还没有送出。也就是说,草原最美丽地木棉花,还没有找到心上人!嘿嘿!”

话说到这里,那核心的意思已经若隐若现,宁雨昔满面地讶色:“小贼。你是说。这一切。都是禄东赞和玉伽故意布下的棋局?”

林晚荣握住她手,默默道:“从月牙儿落入我手中地那一刻起。我就有一种奇隆的直觉。仿佛钻入了一个深深的套子,攻陷巴彦浩特之后。玉伽怎会那么凑巧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又怎会如此轻易的被我们俘虏?雪山上不离不弃、沙漠里生死相随、突如其来的少女怀春。还有那一无所知的图索佐一匣多无法解释的东西!唉,其实,我真地很讨厌下棋。”

望着小贼脸上的落寞之色,宁仙子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自己此时心中地惊讶。原本地零零碎碎地疑点,被小贼一点点的串起来。竟然形成了这么一个结论,若真如他所推测,那么一手谋划这骗局地人,不仅是好心思、好学识、好胆量,更是一个心性极高之人,她定然下过苦功夫,研究过小贼的性格习性。甚至深知他地秉l生与缺点。

“可是,她为什么会把目标选定在你身上呢?!”仙子喃喃自语。

林晚荣嘻笑着摇头:“谁知道呢。可能因为我长得比较帅吧。”

其实不需要他回答,宁雨昔心中已经有了些模模糊糊的认识,今时地林三。已是大华一肩双挑地驸马。剿灭白莲、铲除诚王,在官场上左徐右李、无人能及。而其在民间的声望更是几达巅峰。突厥国师禄东赞,也是对他心服口服。鉴于皇帝膝下无子,只要林某人愿意,他甚至可以登上大华权力的巅峰。

选定这么一个目标来征服,不仅极具挑战性,更为重要的是,一旦成功了。对大华皇帝、对大华民心军心地打击。那将是毁灭性的。可以说,欲征服大华,必征服林三!

宁雨昔无奈的摇头。轻声一叹:“好好的一个女子,怎会有如此深不可测地心智谋略呢?”

林晚荣苦笑道:“这个问题,大概只有玉伽能够回答了。”

仙子忽然哼了声:“你早意识到玉伽别有所图,所以那大漠相护、雪山送衣。也不过是你耍地手段。对不对?你骗起人来。倒是套路百出,让人上当了却还不自觉。那玉伽倒是可怜的很。”

“喂,神仙姐姐,”林晚荣差点跳起来了:“拜托你有点是非观念好不好?须知。现在被人玩弄地,不是那个月牙儿,而是小弟弟我啊!”

宁仙子又好气又好笑:“你在大漠雪山的所作所为。让她几度落泪,难道也是她在玩弄你?我瞧是你在演戏骗她才对。”

“绝对不是骗!”林晚荣正色摆手:“以我众口相传的正派作风,我怎么会去做那些不入流地事情呢?其实我的原则也很简单。玉伽如何对我,我就如何待她,我不占她便宜,但也绝不吃亏。”

难隆呢。玉伽骗你。你又骗她。果真是公平地很。宁雨昔长声一叹:“从前听你对玉伽说,这是个危险的游戏,我还不尽信,如今算是彻底的明白了。那突厥女子狡猖。你却比她还要奸诈。”

“奸诈其实只是我地外表。那是对玉伽这样地做戏者而言,”林晚荣拉住她小手,无奈道:“而我隐藏在外衣下那真挚地内心,唯有姐姐这般真挚的女子才能感觉得到,这才是两情相悦的至高境界!”

小贼哄人地甜言蜜语都不用经过脑子。张口就来,仙子脸颊微红,轻轻摇头:“你这人。尽会说些好听地话儿来哄我,玉伽固然心怀鬼胎,只是有一点。我瞧你却不尽了解——她真地只是在演戏吗?!”

林晚荣急忙眨眼:“什,什么意思?!”

“又来和我装糊涂?!”宁雨昔微笑瞥他一眼:“即便再狡猖的女子。那眼神和心跳都是装不来地。她在大漠里舍生忘死的守护水囊,那濒死的一刻心绪之坚定。连我都能感受得到。若这样也是演戏地话。那只能说,她早已把自己融入了戏里,就连自己也分辨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对她来说。这一切,已经没有了分别。”

仙子说着说着,竟是感慨一叹。微微唏嘘起来,似乎对玉伽又多了几分同情。

林晚荣张大嘴巴啊了两声,赔笑道:“这个,神仙姐姐。你分析的太深刻了,我有点听不懂唉!咱们还是说点别地吧!”

宁仙子白他几眼。无奈道:“你要装糊涂,我也没办法。不过这也隆不得你,谁让那突厥女子骗人在先,况且她又是胡人。”

林晚荣急忙点头嗯了一声,不管事实结果如何,玉伽起初落到他手里。那目地绝对不单纯,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在执行的过程中,可能发生了一些她自己都没有想过的、异常的变化。才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至于事态到底会如何演变。大概只有老天知道了。

唉。男人太出色。就是麻烦多啊!先前有一个长今妹还没来得及解决,现在又出了个玉伽,我到底招谁惹谁了我?!他摇头叹气,脸色时喜时忧,模样甚是古怪。

见他沉默不语,仙子忽然微笑道:“小贼,胡人王庭已近在眼前。你准备如何动手?!”

“我也正在考虑呢。”林晚荣皱了皱眉:“敌众我寡,而且是攻城之战,又有图索佐坐镇。这仗实在不好打!”

“难是难了些,不过。你不是已经想出了主意么?那叼羊大赛近在眼前。这倒的确是个好的契机!”宁雨昔轻道。

“姐姐你也赞成我地主意?”林晚荣大为惊喜。想了想却又摇头:“还是不行,听图索佐的意思。这叼羊大赛的重头戏。应该就落在玉伽身上。可是月牙儿现在我们手中。到时候肯定无法出现,这姓图地右王。大概也不会参加了。而那突厥可汗会不会现身。更是个问题。”

“就因为这个么?!”宁雨昔嫣然一笑:“那你可以安心了,我向你保证。玉伽一定会出现在右王面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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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八七章 惩罚?

宁仙子微笑着,信心笃笃的样子。林晚荣惊骇得直眨“姐姐,莫非你要使用传说中会变脸的易容术,化身为玉伽?这可不行,摸她和摸你,那可是两种感觉啊。”

宁雨昔噗嗤一笑,无奈道:“胡说些什么,世上哪有什么易容术,那都是江湖术士骗人的把戏。这玉伽身份相貌与我无一相似,我去装扮她做什么?”

林晚荣盯着她身子打量半晌,极为严肃的点头:“确实无法装扮,你们相差太大——以我的目测来看,月牙儿再发育十年,才能勉强达到神仙姐姐一半的规模,那还是她穿上罩杯之后。唉,人与人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

什么规模,什么罩杯?宁雨昔听得疑惑,待见到他目光直直落在自己丰满的酥胸上,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她这才恍然,急急呸了声,转过身去,脸色嫣红:“你这小贼,才说了这会话,便没个正经了!”

“正经正经,一定要正经。”林晚荣唉的叹了声,拉住她手委屈道:“不过有一点,还请姐姐理解。我这个人生性正直,有一说一,姐姐的身材本就比玉伽好上一百倍,难道要我违心的说,只比她好上十倍?!这不是让我为难嘛,我真的不太善于说谎唉!”

宁雨昔纵是个神仙般清淡的女子,被这人死皮赖脸的缠着、几发糖衣炮弹送来,却也禁不住的心中直跳。

胡说。那玉伽地身材也是一顶一的好,与我差距也不过只有几分而已,她面色羞红,轻哼了声,随手撩起一道亮光。

“别。别动手啊!”林晚荣眼尖,宁仙子手中银光一闪。他便下意识的抱住了屁股,急急跳了开去。

“叫你再说些混话!”宁雨昔薄嗔轻恼的白他一眼,晶莹的脸颊上似是扑了粉:“安师妹说地对,对你这无赖,就要先来硬的,再来软地。才能制住你!”

“狐狸姐姐真是这样说的?”林晚荣睁大了眼睛,忽然拍掌笑道:“对极。对极,先硬后软,我也会使用这种手段的,这是正常过程,大家都逃不开的!”

看他笑得眼睛都开了花,仙子直觉这小贼不知又耍了什么诡计,只是要她学安师妹那样动手制他。心中却是软软的、十二分的不愿。

“你啊。”宁雨昔握住他手,眸中柔情隐现,脸上几抹晕红。风情万种:“——便会将些正事说成邪地,再将些邪的,办成正事!有这种本事地,世上只你一人。这便是上天惩罚我道心不坚,要我生生世世堕入轮回。受你的摧残折磨!人世之中。还有比这更苦的么?”

她脉脉低下头去,脸颊犹如火烧,双眸却是清明,如水般温柔无匹。林晚荣听得心都酥了,神仙姐姐这一招软的,比安狐狸的霸王硬上还要管用、还要高明,竟让我兴不起一点反驳的心思。她们师姐妹二人,这一软一硬。真是要人老命啊。

“小贼。你知道我最喜欢你身上的哪一点吗?”仙子低下头去。柔声轻语,说到喜欢二字,脸若朝霞,眼中似喜似羞。

喜欢我身上地哪一点?林晚荣眨了眨眼,急忙朝身上打量。从上而下,又自下而上,瞅来瞅去。眼都发花了。我全身上下最出色地。应该就只有那一点!可是仙子怎么会知道我这么突出的特点呢?

“姐姐。关于这一点,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啊!”他低下头去。腼腆道。

“那便我来说吧,”宁雨昔微微点头,柔道:“我最喜欢的,便是你地真实。”

原来是这一点!林晚荣大感惭愧的低下头去,仙子拉着他,红唇轻启:“其实,自与你相遇以来,我便一直觉得你是这世上最真实的男子。虽然你奸诈、狡猾、贪财、好色,长相也说不上俊美——”

“姐姐,你怎么总喜欢把话反过来说呢?这下可好,我的优点全部暴露了。”林晚荣嘻嘻一笑。

宁雨昔心中愈发温暖,小贼虽然整天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却总有办法将那沉重的变得轻松,便连说上几句坏话,他也能将其解读为好事,以这般心境来哄骗女子,他生生就是女子地克星。

仙子缓缓抚摩着他地脸颊,柔情似水:“这些为凡俗之人所不耻的性格,出现在你身上,那却是最宝贵的。因为你是个最真实的人,奸诈好色又如何?世上几人不是如此?也无遮掩修饰,哭便是哭,笑便是笑,爱的和恨的,俱都一般热烈,坦诚真挚,世上几人有你这般胸怀?”

原来我竟然真的有这么多优点?看来我以前真是妄自菲薄了,以后还要大力发扬这些优点才是。林晚荣哈哈笑了两声,羞涩的低下头去!

“姐姐,我也没你说的这么好了——其实谦虚也是我把这条漏了!”

“的确很谦虚!”宁仙子微微点头,好笑地白了他几眼。

林晚荣嗯了一声,忽地惊奇道:“咦,神仙姐姐,无缘无故地,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难道是——有诈?!”

“什么有诈?!”宁雨昔轻嗔:“我是要提醒你,在玉伽这件事情上,你可不要犯糊涂。”

“犯糊涂?!”林晚荣睁大了眼睛,满是不解道:“没有啊,我觉得我很聪明啊!”

仙子轻哼了声:“聪明什么?自欺欺人而已。你自以为对玉伽所施的手段皆是以牙还牙,尚在沾沾自喜。殊不知,杀敌三千,自损八百,人在局中,皆为棋子,那玉伽已经难以自拔,你难道就可以一尘不染了?”

宁仙子果真是火眼金睛,一语点中要害。林晚荣嘿嘿干笑了几声,勉强道:“这个。试试就知道了!”

宁雨昔瞥他几眼:“这还用试吗?!直到今日,我才明白了安师妹的良苦用心!论起眼光之深远、识人之英明,无人能及得上她。”

林晚荣急道:“怎么又和狐狸姐姐有关了?仙子,你能不能说的明白点。我听不太懂。”

仙子轻轻摇头:“这有什么难懂地——不管那玉伽如何挣扎。她的命运早已注定了。即便你现在放了她,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几个月之后。她一样逃不脱香消玉殒。要她出现在叼羊大会上,也并非不可做到。只是手段不同而已。”

“什么手段?”林晚荣惊道。

“你先不要问,”宁雨昔微微一叹:“与你说这些,便是要解你忧愁,那玉伽的性命早已不在她自己手中,还有什么比这更好地结局?你又何必因忌惮她。而束缚住了手脚?”

宁仙子说地已经很明白了。不管从哪方面来看,玉伽都已沦为了被动。从图索佐对这突厥少女地迷恋来看。一旦玉伽出现在叼羊大会,图索佐必到。而有右王参与叼羊大赛,还有草原上最美丽地少女,那突厥可汗极大可能会亲临现场。这简直就是一个千载难逢地良机。

林晚荣微一沉吟,猛地捏了捏拳头:“好。那我就去叼羊大会上逛逛。”

仙子轻嗯了声。无声一笑,美丽的脸颊竟是略有几分疲色。

以宁仙子地功夫。这事出在她身上可大不寻常,林晚荣大惊,急忙抓住她柔荑:“神仙姐姐,你怎么了?!”

宁雨昔将绝丽地脸颊缓缓靠在他肩头,温柔道:“我自幼修行,不喜这些尔虞我诈之事。此次北上,却破了许多清规戒律。还要对玉伽施手段,只怕上天会惩罚我。”

“不会地,”林晚荣心中一紧,急忙将她抱进怀中:“我这人才是坏的透了。就算上天要惩罚,那也是惩罚我,与姐姐无干。”

“你这人,总喜欢把自己往坏了说。”宁雨昔紧紧依偎他怀中,柔声一笑:“其实。你是天底下最有情有义的人——小贼。我忽然很想念天山冰窟里的婚纱。”

仙子姐姐到底是怎么了?林晚荣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详地预感:“好,好,等打完仗,我们就回去看看。我还要回萧家,亲手给你做一件呢。”

宁雨昔展颜一笑,脸上泛起几抹红晕:“我知道地。如果有那一天地话,你能不能亲自给我穿上?不瞒你说。我从未穿过那么美丽的衣裳。”

“当然。当然。你也知道。我最喜欢给姐姐穿衣裳的。”

“不知羞!”仙子羞涩一笑。将发烫的脸颊紧紧贴在他胸前:“小贼,我说一句心里话。你不要笑话我。”

“你说。你说。”林晚荣拉住她手,感受着她细细的脉动,有一股暖流激荡在心中。

宁雨昔闭上双眸,温柔而坚定道:“——小贼,与你在一起,便是犯了天条,我也认了。”

“姐姐——”望着她冰雪一般地绝世容颜,林晚荣无语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怕,有我呢!”仙子微笑着擦去他眼角地泪珠,温柔蜷进他怀中:“今夜不打坐了。你抱住我,可不许松开了。”

“好,我一辈子都抱着你。”心中泛起水般柔情,他将仙子柔若无骨的娇躯紧紧搂在胸前,几要揉进骨子里。上天惩罚仙子?!我就惩罚这贼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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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突厥右王仅隔着二十来里的距离,这样心惊胆颤地过了一夜。第二日一早,便有探马传回消息,

图索佐与赵康宁天刚亮便离去了。站在他们宿营的湖浅深深地马蹄印直往远处踏去,林晚荣这才放下心来。

自乌苏布诺尔湖继续北上,草原愈发的宽广碧绿,仿佛一道连到天边地地毯。或许是因为新组建地十万突厥铁骑即将出征贺兰山,草原上地牧人极为稀少,更别说那白色地毡房了。

“突厥人这是募兵了。”胡不归指着脚下地青草。对林晚荣说道。那是一排排扎过帐篷的痕迹,在不久之前。这里应该居住过一个突厥部落。而他们这时候地消失。自然是禄东赞募兵地结果。

林晚荣点头嗯了声,从各方面的情况来看,贺兰山那边应该确实有了动静,而且还是大华占优。要不然。禄东赞也不会如此着急的从克孜尔召集十万铁骑。只可惜,他们身处草原腹地,不知道徐芷晴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胡大哥,小许他们有没有消息?”林晚荣揉了揉眼眶,困顿的说道。昨夜拥着仙子入眠。虽是风光旖旎。却因心中有事、担忧多多。根本就没有合过眼。

许震和两个斥候队昨夜便已出发了。在没有等到他回报地确切消息前,绝不能轻举妄动,这是大家早已形成地共识。这一天才走了五十多里地,放在这些来去如风的铁骑身上。几乎是不可想象地事情。饶是如此,现在离着克孜尔也只有两百多里地路程了,胡人随时都可能嗅到大华骑兵的味道。危险也正在一步步来临。

“尚无消息。”胡不归无奈摇头。区区几十人,在突厥人老巢里追踪十万大军地行踪,怎么看都有些刀尖上跳舞地味道。

林晚荣缓缓踱了几步。在这胶着地时候。最重要地就是要有耐心,任何的焦躁都于事无补。只要禄东赞大军行出五六百里,他这五千骑兵。就可以在胡人的心脏里跳舞。

一骑飞奔而至。在胡不归耳边轻言了几句。老胡点了点头:“将军,你要我打听的那叼羊大赛有消息了。”

“哦?!”林晚荣淡淡应了声。昨夜与仙子的一番交谈。让他心中对这叼羊大赛充满了莫名地敌意。倒是高酋立即来了兴致:“老胡。快说,快说,怎么叼?!”

胡不归笑道:“今年地叼羊大赛,三日后便要在克孜尔城外举行了。草原上已是尽人皆知。各地地胡人部落,都派了最精锐的勇士,还有最美丽地少女。正星夜兼程,赶往克孜尔。到时候就有好戏看了。”

“最精锐地勇士?”高酋瞪大眼睛。不解道:“他们眼下好几十万人在前线和我们打仗,哪还有什么精锐地勇士?”

老胡拍拍高酋肩膀。摇头道:“高兄弟,这你可弄错了。突厥人的叼羊大会可不是一场简单的比武招亲,它也是突厥大小部落之间争夺荣誉、相互连横地一场大会。对于各个部落来说,这叼羊大会,甚至比前线交战更为重要。”

哦?老胡这一说,不仅高酋不解。就连林晚荣也是奇怪了。

“胡人各个部落大小不一,为了生存发展,他们必须借助联姻、连横地方式来壮大自己。如果说战争是突厥国力地象征。这叼羊大赛,则是各部落实力地象征。在叼羊大赛上取胜的部落,各个小部落都会趋之若,争相与之联姻,从而导致该部落一家独大。图索佐与巴德鲁地两个部族。都是这样发展壮大起来的。可以这样说。在前线打仗地胡人。还允许偶尔出那么几个草包。但是参加叼羊大赛地勇士,却不能有一个孬种。因为他们不仅为本部荣誉而战。更事关本部落利益。不妨想想,高兄弟,要是你是部落首领的话,本部最厉害地勇士,你会派到哪里呢?”

“当然是叼羊了。”老高想也没想地答道:“前线打仗输了,那是大家地责任,和和稀泥就过去了。可要是部落输了,那就是我地责任。前线那么多勇士,肯定也不缺我这一两个。”

胡不归笑着点头:“就是这个道理了。同样,那派出去选婿的胡人少女,也都是族中最美地女人,因为她们担负着与大部族联姻地重任。美女更美,勇士更勇,每年都会有几个部族因此而大打出手地,所以,高兄弟不必担心叼羊大会不精彩,只怕到时候你会看得眼花缭乱。”

原来是这么回事,林晚荣恍然大悟,这就是一场交际盛会嘛。

正说着话,远方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蹄声,高酋瞄了几眼,喜道:“是前方有消息了。这下可好,咱们终于要杀入胡人王庭了。”

上善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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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16: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八八章 不会败给你

那行来的将士,身上穿着一袭宽大的胡袍,纵马如飞,先头,直往胡不归诸人奔来。林晚荣看的清楚,这正是随许震前往侦测胡人动向的斥候之一,为了安全起见,这二三十号人全部装扮成突厥人模样。

那将士行到林晚荣面前,急忙翻身下马,脸上的尘土也顾不得擦拭,恭敬抱拳道:“禀将军,前方有紧急军情。”

“讲!”林晚荣沉声挥手。

“许将军命卑职回报。今日一大早,克孜尔外围的突厥人已经开拔,计有精兵十万、粮草万车,由突厥国师禄东赞亲自率领,正疾速往南驶去。”

禄东赞这次学聪明了,再不会重犯巴彦浩特的错误,这些粮草由十万精兵亲自押送,绝对出不了岔子了。林晚荣点头道:“这十万突厥人,目前行到哪里了?”

斥候急道:“许将军命卑职回程禀报时,突厥人已经行进了一百余里地。”

斥候返程也需要几个时辰,如此推算,不出意外的话,那十万突厥骑兵此刻距离克孜尔应该已有小二百里地了,禄东赞推进的速度还真够快的。

“禄东赞给克孜尔留下了多少骑兵?”林晚荣沉声道。这个问题是他最为关心的,也是临走之前一再叮嘱许震摸清的。

那将士点了点头:“据我们侦测,禄东赞挑选了数万的骑兵精锐留在克孜尔。再加上克孜尔原有的城防人马,至少有两万人。”

果真如胡不归所料,禄东赞真的留下了两万人。两万突厥骑兵奔行在草原,几乎就是一阵无敌的旋风。在阿拉善草原深处、突厥人地大后方,禄东赞竟也陈以重兵,可见他为人之谨慎小心。

“胡大哥,你觉得如何?”林晚荣看了一眼老胡,征询他的意见。

胡不归思索了会,缓缓点头:“两万精锐守卫克孜尔,确实已经足够了,若要强攻这突厥王庭,最起码也要四五万人。而在草原上,谁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呢?禄东赞的确是老谋深算!”

突厥国师的精明自不用说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要想取下克孜尔,不可强攻,唯有智取。

“幸好还有个叼羊大会,也算是咱们赶对了时候。”高酋在一旁嬉笑着道。

是啊,还有这叼羊大会。林晚荣感叹了一声:“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以不变应万变。按照胡人现在的行军速度,明日午时。他们应该已在克孜尔三百里开外了。明日午前,许震必然会再报一次。到时若是没有意外,我们就可以加快步伐、直接杀向克孜尔。”

“好!”众人信心满满的大喝了声。闻听禄东赞已挥师南下,悬在心头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大家情绪顿时高涨了起来。穿大漠、过雪山,跋涉千里,就是为了这一时刻。

“将军,末将还有一事禀报。”待到众人散去,胡不归拉住林晚荣,小声道。

见他鬼鬼樂樂地样子。林晚荣笑道:“胡大哥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干嘛这么神秘。”

老胡笑了几声:“——是关于那玉伽的!”

“玉伽?玉伽又怎么了?”林晚荣奇道。

胡不归叹了声:“将军,自您昨日与她一席交谈之后。这丫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不言不笑,连水和干粮都不吃了。这都十二个时辰了!”

“绝食?!”林晚荣眼神一闪,想起昨夜仙子那憔悴的模样,顿时心中一痛,怒哼了声道:“她要想绝食。那就随她去吧。我可没功夫伺候她。”

胡不归小心翼翼道:“这胡人女子。是我们的俘虏,也是我们的敌人。本来末将也不想管她的。可是,要攻陷突厥王庭,还非她不可。将军不要忘了,叼羊大会三日后便要举行,那重头戏就是玉伽。若她到时候奄奄一息,咱们可不就是前功尽弃了么?!”

不管林晚荣承不承认,老胡说的确实有道理,此时的玉伽,对于他们攻陷克孜尔至关重要,若在这时候出个什么岔子,那才是得不偿失。

“胡大哥,你想我做什么,就直说了吧。”林晚荣正色道。

老胡干笑了几声,压低声音道:“将军,值此关键时刻,还请您做出些小小的牺牲吧——我瞧那玉伽肯听你地话,还请您去与她说道说道。即便她要绝食,也要等到咱们攻取了克孜尔之后再进行啊!”

林晚荣眼睛一瞪。小小的牺牲?说的好听,这只是小小的牺牲吗?!你们分明是要牺牲了我的清白,去使美男计啊!

“对啊,林兄弟,”老高这厮显然是早得到过胡不归的暗示了,也在旁边煽风道:“我们都知道您满身正气、从不行歪门邪道。可是,在如此关键的时刻,为了大华,为了徐军师,为了我们千千万万的兄弟,还请林兄弟从大局出发,对玉伽实施爱抚——哦,不是,是安抚。只要混过这三天,什么都好说。你尽管放心,此事只有我和老胡二人知道,我高酋以人格担保,我们对谁也不会说的。”

“对,对,谁也不说。”胡不归急忙点头,神色很是严谨。

这两个淫货!林晚荣暗地里哼了声,到关键时候,尽想着牺牲我的清白,当我是那么随便地人吗?!只是玉伽要绝食起来,还真是件难办的事。也不知道那突厥右王图索佐看到奄奄一息的玉伽,是会兴高采烈地叼羊,还是怒火万丈的来和我决斗?真是为难那!

老高眨巴着眼睛,凑到他面前:“林兄弟,考虑的如何?此时正值家国危难之际,兄弟们的希望就全在你身上



“少废话吧,”林晚荣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笑道:“这样缺德的事情也叫我去干?真坏了你们的良心!”

高酋满面严肃地摇头:“玉伽喜欢和林兄弟说话,你这是去劝慰她。是去拯救她,这怎么能叫缺德呢?!难道看着她绝食。我们要见死不救,那就是有德?——老胡,你说是不是?”

这两人挤眉弄眼、沆瀣一气,林晚荣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月牙儿此刻绝不能死,那是毋庸置疑地。他无奈的挥了挥手:“那丫头在哪里?!”



“这里,这里,将军请跟我来!”胡不归大喜。急急在前面引路。

说实话,见到月牙儿地时候。连林晚荣自己也吓了一跳。这还是那个明眸皓齿、美如新月的突厥少女吗?

玉伽浑身被绳索绑的紧紧,宽大的袍子处处褶皱,陷进肉中。洁白地手臂已勒出道道血痕。她嘴唇苍白干裂、无丝毫地血色,美丽地脸颊卡白如纸,无力地卧倒在地上,娇美的身躯恍如一道失去了生命力地树干。随时都可能枯萎。

“怎么会这样?!”林晚荣大吃了一惊,即便是在环境最艰苦的死亡之海,这突厥少女也依然是那样的生机勃勃、明媚动人,一颦一笑,都如同天边美丽地新月。明明是一棵碧绿的小树。怎么在短短一夜之间,就会枯萎成这样?!

“谁把她绑成这样的?”林晚荣面无表情,脸黑的跟炭似地。

胡不归哦哦囫囵几下,良久方才小声道:“将军。这好像是您昨日亲手绑的。您还说,没有您的命令。谁也不准给她松绑!”

好像的确是有这么回事,林晚荣悻悻摸了摸鼻子。昨天确实太过气愤,也不管这玉伽是个女子,他下起手来全无留情,那绳索绑的结结实实,双手双臂绑在身后。都陷进了肉中,动都无法动弹。长久地保持着一个姿势,血液循环不畅。还要长途行军跋涉,别说是玉伽了,就算是一个健壮的男子,只怕也受不了几回。更何况才走出大漠雪山,玉伽的身体本就已经虚弱不堪,这样折磨几下。就算是再鲜活的小树。也会无声枯萎地。

老胡二人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就玉伽地现状来看,只怕过不了三天。这丫头就真的要香消玉殒了。

“将军,要不要给她松绑?”胡不归小心问道。

“不用了!”林晚荣摆了摆手,恼火的哼了声:“在我面前耍阴谋诡计,这是她应得的!”

胡不归不敢说话,老高对他打了个眼色,二人便退了下去。

玉伽静静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双眸闭合,修长的睫毛仿佛柔软地柳丝,苍白干裂的嘴唇不见一丝血色。她身上穿的,是巧巧亲手织成地温暖长袍,却已有几处刮的破了,露出那晶莹如玉的肌肤。

站在这突厥少女身边,竟然感受不到一丝生命的气息。昨日还鲜活的月牙儿,此刻仿佛已变成了一个冰冷的石块,没有一丝暖意。

死亡之海、天山之巅,所有地记忆,仿佛放电影一般,一幕幕地在眼前重现,林晚荣眉头深皱,面色凝重,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难道林将军也没办法?”老胡和高酋二人躲得远远,伏在草丛中偷偷窥探,见林晚荣沉默不语,胡不归也惊了:“这可怎么办,玉伽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死啊,怎么也得等到咱们打下克孜尔吧!”

高酋嘿嘿笑道:“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吧,林兄弟地手段你知道多少?他什么时候失过手来着?别看他不说话,可是那眼神,比一万句甜言蜜语都要厉害。老胡你就慢慢学吧。”

真有这么厉害?胡不归惊骇的吐了吐舌头。

不知沉默了多久,林晚荣无声摇头,缓缓伸手,向玉伽腰间摸去。

“干什么——”悉悉索索地声音惊醒了沉睡中的玉伽,她虚弱无力的叫了一声,急急睁开眼来,却见林晚荣的脸颊近在眼前。

“怎么是你?!”她呆了呆,眼神刷的就凌厉了起来。

“喝口水吧。”林晚荣笑了笑,将她腰间的水囊取过,送到她口边。

突厥少女倔强的偏过头去:“不喝!你来干什么?!”

这水囊原本是被锋利的飞石割破了的,玉伽却不知从哪里寻到地粗线,将那缺口密密缝合了起来。针脚整齐如一,只是匆忙之下寻来的粗线。颜色却与水囊不符,远看去。就像是在上面打了块补丁。

“听说你绝食了?!”林晚荣不答她话,却反问了声。

玉伽冷冷哼了声:“这与你无关。你来干什么?!”

林晚荣唉地叹了声,笑着道:“其实我是来骗你的!”

这人生成就是语不惊人死不休,纵便是才华横溢的突厥少女,听得也是一惊:“骗我?骗我什么?!”她急切之下,连先前的冷漠也不见了。

“我的兄弟们说你绝食了。他们都很关心你,觉得你可能会听我的。所以。他们就叫我来哄哄你,说几句好听的话。让你多喝几口水,多吃点干粮,就是如此而已。希望你不要怪他们。其实大家都是好心。”林晚荣摊手一笑,看起来很真诚。

“胡说八道!”玉伽咬牙怒道:“谁会听你地?”

林晚荣笑着摇头道:“你不听我的?看来是他们想错了。其实也怪不得这些兄弟,大概是这一路走来,你所做过地事情。让他们误会了吧。不瞒你说,就连我,也差点误会了呢!!”

突厥少女面色冰冷:“是吗,连你也误会了?!窝老攻,你难道不觉的撒谎是一件很无耻地事情吗?”

:

“好吧,我承认,的确很无耻!”林晚荣点了点头:“不过天下人都知道我这个特点,相信玉伽小姐也有所耳闻了。所以,你也用不着如此惊讶——哦,你喝水吗?!我有点渴了。”

他朝玉伽晃了晃水囊,突厥少女咬牙不语,林晚荣也不客气。将水囊放到嘴边,咕噜咕噜几大口,就将其中清水饮下一半。

这人怎么就没个定性?玉伽看的呆呆。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林晚荣满足的长嘘了几口,意犹未尽道:“玉伽小姐。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很想问你。你可以不回答,但是如果你选择了回答,我希望你不要像我这样无耻,好吗?”

他眼中带着笑意,神秘叨叨地,月牙儿也不知他要问些什么。只是流寇谈的话题。非常之神秘。让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她思索半晌。才略略点头,嗯了一声。

“玉伽小姐。你从前听过我的名字吗?!哦,我的意思是,在我来到贺兰关之前。”林晚荣盯住她,笑道。

玉伽眼神一闪,不屑道:“窝老攻?一个不知所谓的名字,无名小卒而已,我以前怎么会听过?”

“哦,这么说,是听过我另外一个名字了?!了解,了解。”林晚荣点点头,嘻嘻笑道。

月牙儿愤怒地瞪他一眼:“你了解什么?!”

“我了解你对我的了解!”林晚荣笑了声,不紧不慢道。

他说话就像绕口令一般,玉伽一呆,情不自禁低下了头去。

“玉伽小姐,你和禄东赞禄兄很熟吗?!”

突厥少女略一点头:“那又怎样?!”

林晚荣慨叹一声:“其实也不能怎么样,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感兴趣的、准备动手对付我的?!”

“你,你说什么?!”月牙儿惊道。

林晚荣呵呵一笑:“玉伽小姐,你难道不觉得撒谎是一件很无耻地事情吗?!”

这是玉伽方才说给他的话,却又被他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突厥少女咬咬牙:“你说的这些,我不明白。”

“看着我的眼睛!”林晚荣悠悠道,嘴边挂着冷笑,却有一股不容置疑地威严。

月牙儿扫了他一眼,望见他眸子里的冷冽与不屑,她无声低下头去,哼道:“有什么好看的——眼角都没擦干净!”

“别打岔!”林晚荣狠狠怒道,却是不自禁地挥起衣袖偷偷擦了几下:“玉伽小姐,看来你还是比不过我啊。我无耻,我可以当着天下人的面前承认。但是你呢?”

“我怎样?!”月牙儿看他一眼,脸有薄怒。

林晚荣冷道:“一定要我挑明吗?!玉伽小姐,你敢说,你在兴庆府没有见过我吗——抬起头,看着我地眼睛!”

“白眼瓤。我才不看!”玉伽愤恼的低头,却拒绝回答他地问题。

林晚荣哈哈长笑,猛地收声,怒火冲天道:“你不看也无所谓。当日在兴庆府,谁要狙杀我林某人和李元帅,我心里一清二楚。谁在巴彦浩特及时出现?谁在我最需要大夫的时候突然降临?谁那么轻易就被我擒下?谁针对我地性格。设计了一连串的阴谋?谁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的演戏?谁喜欢玩征服与被征服的游戏?长长地一系列事件。其实都绑着一根紧紧地绳索,有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玉伽小姐,我猜测地对吗?!”

他愤然嘿了声,嘴角地冷笑。仿佛天山地冰雪一样寒冷。

玉伽呆呆望着他,惊骇,痛恨,恼怒,却也有几丝淡淡的惊喜。她幽兰深邃地眸子里各种光彩交错,复杂无比。

“你可以选择不回答,”林晚荣叹了口气:“我也不逼你。毕竟,有些时候,有些事情,是做不了假地。不过。这绝食的游戏,你还是别玩了吧,我怕你真的抗不住。”

“噗嗤”,那月牙儿却是神奇的开口一笑。娇颜如花:“你怎么知道,我绝食也是假地?!”

“能是真的吗?”林晚荣恼了,将那水囊扔到她面前:“如此鲜艳的一个口红印子在那儿摆着呢,顶多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我就纳闷了,你不用手也能喝水?难道你是神仙啊?”

“我不是神仙。”玉伽微笑着,小口咬住面前的水囊塞子,三两下便扭开了。清澈的湖水缓缓溢出:“我们突厥人马背上长大,即使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了。也还有其他的办法。我有嘴,可以办很多事情!”

可以办很多事情?!林晚荣啊地张大了嘴巴。这丫头难道又想挑逗我?

月牙儿忽然长声一叹,神情有些落寞:“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我骗你的?”

“这个,其说说来也不值钱。”林晚荣嘻嘻笑道:“因为我的性格是比较直爽地,为了防止自己吃亏,我每次都会多几个心眼。防止自己被别人骗了。”

“原来如此。”玉伽点头道:“你是骗人多了。所以自己也形成了警觉。遇事都要先防止被骗。我是小狡猾遇到了大骗子,也算活该。”

什么小狡猾遇到大骗子。说那么直接干嘛?林晚荣嘿嘿笑了两声:“至于识破你,除了先前说过的那些外,还有就是你表现的太过急色,须知我这个人,素以刚强正直、不受诱惑闻名的。我怎么会那么容易上你当呢?”

玉伽脸颊微红,轻叹:“别人都说你轻佻下流、贪花好色、不学无术,可是他们都错了,他们只看到了表象。就如同我

事。你观察细微,用心思索,有几人能有你这般眼拥有今天的一切,不仅是用你地脸皮,更是用你地聪明才智换来地。禄东赞说的一点不错,林三,你真的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玉伽很佩服你。”

月牙儿脸色轻柔,这还是她第一次叫林晚荣在大华赖以成名的名字,可是听在窝老攻耳里,却怎么都不觉得舒服,心中隐隐有一种奇怪的失落感。

“咱们彼此彼此吧,”林晚荣抱抱拳,嬉道:“凝望世界最高地山峰,你也敢妄想着去征服?玉伽小姐,对你的心性和气节,我真是无比佩服地。当然,你的演技,也比我想像的要好多了。很多时候,我都以为你说的是真地。”

这人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玉伽微微点头:“你也很好,每次都能见招拆招,明明全部是假的,可是总能让人感觉,那都是真地。林三,你对每一个女子,都是这样的吗?难怪你在大华能够骗到那么多女子,还个个对你死心塌地,你真的很好,就连虚伪,也都是真诚的!”

咳,咳,别胡说,神仙姐姐还在边上旁听呢,林晚荣尴尬的笑了笑。他二人虽不互相哄骗了,那唇枪舌剑,却比先前更锋利了。

月牙儿沉默良久,忽然柔声一叹:“林三,你能不能老实一回,请你告诉我,玉伽还有多少天的生命?!”

“啊?!”林晚荣惊了声,急急眨眼道:“什么生命,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突厥少女恼怒地看他一眼:“我都不骗你了。你为何还要哄我?你忘了么。我是大夫,从你引来那狐狸一样妖冶地女人、对我施了暗箭地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知道了。”

她所说狐狸一样地女人,自然就是安姐姐了,原来玉伽什么都知道。就我还瞒在鼓里。这女孩地心计与才智。真是深不可测。

“你说这个事啊,我也不太知道唉。”林晚荣打了个哈哈:“安姐姐做事,我从来插不上手的。对了,你是我很佩服地神医,应该可以把这个治好吧?”

突厥少女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瞥他几眼,微微叹了一声:“分明什么都知道。却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人,果然是无耻到极点了。你问我能不能治好?那我先来问你,我治好和治不好,你更喜欢哪一种结果?!”

这么困难的问题,叫我怎么回答嘛?林晚荣啊啊的张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算了,我也知道你为难。”玉伽展颜一笑:“经过这一遭,我终于明白。禄东赞所说不错,你地性格中。优点和缺点一样地多,但是你比所有人都真实。大华要都是你这种人。我们也不用和你们打仗了。”

大华都是我这种人?那怎么可能?到哪去找那么多美女。去分给他们?和这真实的玉伽说上几句话,才感觉这突厥女子,原来也有豪迈直爽的一面。

玉伽看他一眼。叹道:“还有一件事。很感谢你带我走那丝绸之路,这是我最开心、最新奇的一段日子。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懂那么多事情。但是,你让我明白了一点,这个世界真的很宽广。”

“是啊是啊,世界真地很大,所以你不能把眼光只局限在某一个地方。例如,大华!”林晚荣急忙相劝。

玉伽脸色一冷:“你都已经兵临城下了。现在来和我说这些,有意思么?!”

“兵临城下。也是你们突厥人逼地,难道我不想回家里陪老婆玩俯卧撑吗?”林晚荣的脸色也冷了起来。

两个人说着话,身处敌对民族地观点冲突便又暴露了出来。这几乎就是不可调和的。

“算了,算了,不说这些无趣的事了,难得和你这样开诚布公的谈一谈。”林晚荣摆摆手。叹道:“其实,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地女孩之一,你要不是突厥人的话。我们倒真的可以做一对好朋友。不瞒你说。我在这个世界上。银子多,红颜多。老婆多,可就是朋友不多。”

“为什么?突厥人就不可以和你做朋友么?!你这是什么道理?”玉伽哼了一声,倔劲又上来了。

“别问我要道理。”林晚荣嘿了声,不满地摆手:“道理在你们突厥人手里!”

“你——”玉伽瞪大了眼睛望住他,气恼羞怒兼而有之,却不知道怎么辩驳。

说也奇怪,和这突厥少女把话题挑开了,他心里却是说不出的轻松,嘻嘻笑着在玉伽脸蛋上拍了两下:“好了,不和你说这些了,我这几天会比较忙,你自己乖巧一点吧,别让我再把你地嘴也堵上了。”

“忙什么?忙着攻陷我的王庭吗?”玉伽眼中冷光疾闪。

林晚荣将她扶着坐了起来,把她地手臂松开了几分,那绳索却是依然绑住,他微微一笑:“是又怎么样?难道你认为我是到这里来旅游地吗?好好休息吧。”

他哼着小曲往外走,神情说不出的轻松,玉伽咬了咬牙,轻唤道:“窝老攻——”

“啊?”林晚荣转过头,惊了一声。

突厥少女面色平静的点头:“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林晚荣满是疑惑地靠近她面前,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觉月牙儿软玉般温润地双唇在自己脸上蜻蜓点水般的拂过,来的快,去的更快。

玉伽脸若涂脂,神情却是无比坚定:“——你记住,玉伽不会就这样败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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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16: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八九章 感动的哭了

搞偷袭?”窝老攻摸了摸脸颊,满面严肃的摇头:“恶劣,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啊。要不然,我会睚眦必报的。”

玉伽微微瞥他几眼,叹息道:“就我们的身份而言——你觉得还会有下次么?!”

她神色平淡,脸带微笑,眸子里幽邃如水,波澜不惊,仿佛静谧的乌湖。这一刻的转变,与那美丽多情的月牙儿相比,竟是完全换了个人。也许,此时站在面前的,才是真正的玉伽。

“没有下次?那当然最好了!”林晚荣嘻嘻笑着点头:“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是很容易被感动的,真怕哪一天不小心,就上了你的圈套。现在听你这样说,我放心多了。”

玉伽淡淡嗯了声:“我比你更放心,因为,你再也不会骗我了!”

瞧这话说的,我是那么坏的主么?!他嘿嘿干笑了两声,朝玉伽挥挥手,拍拍屁股走人。

远远的,胡不归从草丛里探出头来,谨慎的往这边瞅了几眼:“林将军怎地就这么走了?他到底有没有劝说成功啊?!”

“林兄弟几时失过手来?”老高不满的瞪了他一眼:“你没见吗,由他亲去安慰,月牙儿都感动的哭了!”

感动的哭了?!胡不归急忙瞪大了眼睛。

远远望去,玉伽坐在地上,安静淡雅,脸上的微笑异常动人,眸子里偶尔升起的蒙蒙水雾,仿佛夕阳下七彩地肥皂泡。凄婉艳丽。

“姐姐,你说人为什么会有心呢?!”鲜红的落日映照着草原。遍地洒满金色地余晖。与仙子并坐在斜坡上。凝望远处渐渐隐没地夕阳,林晚荣忽然长出了口气。嬉笑着问道。

小贼的问题总是稀奇古怪,像是没答案。又像是有答案。仙子纵是冰雪聪明。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她轻拂耳边随风飞舞地秀发,摇头笑道:“树有根,人有心。这是上天赐予的,是让你感恩地,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不对。”林晚荣摇了摇头:“叫我说。上天赐予我们心灵,是叫我们来忍受煎熬地。”

仙子嗔道:“怎地受煎熬了,你且说说?”

林晚荣唉的叹了声:“有了心,才有了喜悦。又有了忧愁。人的一生。都是在喜与忧中度过地,时哭是笑,悲喜交加。这不是煎熬又是什么?算来算去,把这个世界上的人心全部加起来。也不知到底是喜悦多一点。还是悲伤多一点?!”

小贼的话好深奥啊!宁雨昔微微一愕。旋即噗嗤笑道:“人心怎能相加?!我瞧你是故意钻牛角,又是喜悦、又是悲伤地,当别人听不出来么?绕来绕去。还不是在言那玉伽?!”

“没有。和她绝对没有关系。我以我崇高地品德发誓。”林晚荣急忙摆手,义正严词的起誓。

仙子无奈摇头,轻轻拔出宝剑。明亮的剑锋在他面前晃了几下,嗔道:“先将脸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擦干净吧,这个可不是光凭悲喜就能咬出来地。”

剑锋上清晰倒映出他地影子,黑脸上一个浅浅的口红印子。仿佛天边弯弯的月牙儿。清晰可见。美丽诱人。

“咦。”林晚荣急忙捂住脸,惊了一声:“这是哪里来地?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老胡他们太不仗义了。我遭了暗算,他们竟也不来救我。啊,啊,姐姐别扎我——我知道了,一定是玉伽干的,可恨我粗心大意,怎么就没察觉呢?”

“刷”,宁雨昔手中地银针快如闪电般射出,正没入前面地树干中。仙子微笑道:“我扎你做什么?安师妹说了,银针这东西,放在兜里会发霉地,要经常拿出来晾晾,才能让他保持着锋芒!我也不知道她说的对不对。”

“是,是,有道理。”小贼急急擦去额头汗珠。

“你啊,”仙子气恼的在他额头上戳了一下:“如此地不老实!要是安师妹在此,你也不知吃她多少苦头了,她可是说什么就做什么,下手有你好受地。”

听仙子提起安碧如,那张亦喜亦嗔的狐媚脸颊便轻轻浮现在眼前,小贼眉开眼笑道:“姐姐不要为我担心。她下手,我也会下手啊。小弟最近新学了门绝技,叫做抓抓龙抓手,专破内衣功法,哦,不,是内家功法。可谓无尖不摧,无快不破,几时有空,我也和姐姐切磋一下,大家共同进步。”

听他说内衣功法,便知是什么功夫了。宁雨昔急急轻呸了声,脸色嫣红,被他这一打岔,却连教训他的话儿都羞地说不出口了。沉默良久,才叹了声:“你们方才说话,我便在一旁听着的。那个玉伽,只怕真的是对你有了情意。”

“未必吧,”林晚荣小心翼翼道:“这个小姑娘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真真

假假真真,突然间就变得这么坦白了,谁知道她不是手段、演一出戏中戏?!不瞒姐姐说,我是真地有点怕她了。”

“这就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宁仙子莞尔一笑:“你也勿要担忧,再过两日,等那叼羊大会开始、取下胡人王庭,你便可以再也不见她了。”

“我也是这样想地——再也不见了。”林晚荣嘿了一声,郑重点头,凝望那沉沉落日,心里地滋味难以言状。

信你才怪!仙子撇了撇嘴。只是望见他脸上地困顿疲惫之色,顿时心里一柔,再也不想说别人的事。二人紧紧依偎在一起,凝成那巨大落日中,一双永不分离地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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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

“驾——”

宽广的草原上蹄声阵阵,此起彼伏。成群结队地骑士在草原上纵马飞奔。声势非凡,看那数目,足有数千人之多。

只是说来奇怪。这数千地胡人却是分成了大小不一的马队。大的有七八十号人,小地。仅有十来号人。马队之间隔得远远,相距最起码二里地,各自为政,组成骑队冲杀,忽而聚集。忽而分散。像是在演练什么队形。无数大大小小地白色帐篷,像是连天的云彩,在墨绿地草原上缓缓蔓延开来。

又一阵蹄声响起。数十个黑点如风般疾踏过来。

距离极远,兼之夜幕渐落,各队胡人操练正紧。甚至都没有人抬头看他们一眼。

暮色中,十数匹精壮的突厥快马疾速奔来,马上的骑士穿着宽大的胡服,风驰电掣中。身体紧紧伏在马背上,便像是随时准备出鞘的弓箭。偶尔露出地满是虬髯地脸颊。隐隐有种凛冽的杀气。

夜色将起。草原上四处都是这样的快马。部落之间又是各自为政,谁也不会去注意这十数人地马队。

“吁——”前面领头一人熟练的拉住马缰。突厥大马的步伐便缓缓减慢了下来。他引马轻踏了几步。转过头道:“将军,慎行!这里离克孜尔仅有二十里地路程了。”

“二十里?”林晚荣将突厥长袍往下拉了拉,露出被遮掩住的脸颊。眼珠子骨碌碌的转,警惕的往四周打量着:“这是哪里来地胡人。一陀一陀的,好几百陀呢!他们离克孜尔只有二十里。怎么不进城去?”

从昨日许震传回第一个消息。到今日午后地第二次回报。禄东赞率领地十万大军已经行出三百里开外。早已憋足了劲地林将军令旗一挥。全军疾速前进。大华铁骑的步伐,已经踏到了克孜尔外围。距离胡人王庭,最近处仅有一百三十里,他们甚至可以感觉到胡人地呼吸了。

在这稍微地火星都能点燃大战地关键时刻,林晚荣早已不满足于仅仅依靠斥候的回报了,没有亲眼看到克孜尔的情况,他心里总不踏实。这才趁着暮色,与胡不归亲自前来探察。

真地是好几百陀呢!胡不归忍住笑道:“将军,这些都是来参加叼羊大会的各部落精英,后天这草原盛会便要举行了,他们不借着最后地功夫练练,跑进城去干什么?”

“这些都是来参加叼羊大会的?”林晚荣惊了声,草原上奔腾地队伍中,骏马风驰电掣,马上地骑士们辗转腾挪、弯扭跨跳,各种高难度动作频现,就像玩杂耍一般,身子仿佛长在了马背上。

胡不归点点头:“对。这每一个马队,都是一个胡人部落地精英,你看,他们还有自己地旗帜。”

果不其然,在那成片地帐篷营房中,飘舞着各自不同的旗帜,鹰旗、狐旗、兔旗,每一个部落地标志都与众不同。林晚荣嘿了一声,指着稍远处的一座营房笑道:“还有麻雀旗?这胡人还真够标新立异的!”

胡不归扫了几眼,只见那旗帜上画的是一只神气活现的小鸟,骄傲的仰头高飞。老胡实在忍不住了:“禀将军,那个,那个不是麻雀!”

“不是麻雀?”林晚荣皱眉道:“难道是斑鸠?!到了草原,基因突变了,斑鸠都生成这样了——还不如麻雀呢!”

老胡脸涨的通红:“将军,这个,既不是麻雀,也不是斑鸠,它叫做百灵鸟,咳,咳,会唱歌的那个百灵。用百灵鸟做旗帜,意喻该部落轻巧灵便、能歌善舞。”

“原来是百灵啊,”林晚荣啊啊了两声,愤慨道:“胡人的画技实在太差,我没把它认成苍蝇,就已经是便宜他们了!”

“湖由(好)——”他话声未落,便听那“苍蝇”部落里传出一阵兴奋的大

人急忙放眼望去。

只见“苍蝇”部落的马队中,十匹骏马奔跑如飞。一个胡人身抱马背,半悬于马腹下,那神骏的突厥大马背上光溜溜的,既无马鞍又无脚踏,像风一般疾驰。那胡人呼啦一下,在马腹下转了个圈。却又从另一边翻身上来,接着又两个三百六十度旋转,连续从马腹下穿越、翻身。一口气做了三次。这骑手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动作干净漂亮、英姿飒爽。旁边观战的胡人掌声雷动。羡慕之极。

林晚荣看地眨眼,***,抱着匹母马连转三圈。他不晕吗?这家伙不去跳探戈太可惜了!!

论起马术,毕竟是在马背上历经了无数的生死,林晚荣也算得上精熟,但与这突厥人比起来。实在是大有不如。即便是身处敌对,但对于突厥人地马术,所有人中没有一个不佩服地。

“这个百灵鸟部落。咱们叼羊地时候,最好还是不要碰到。”林晚荣吭哧了良久,终于冒出这么一句。

胡不归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还没说话。便听另一面传来急促的怒号和愤怒地喊杀声。回头看去,只见数百匹快马像是疾烈的旋风,刷的划过草原。

一只血淋淋的羊头,不时被抛起,落在远远地地上。数百名突厥人发疯般向前冲去。手中的弯刀毫不留情的朝前面地同族砍去。双方分成两派。混战成一团。谁抢到羊头谁就是最惨的。

林晚荣目瞪口呆:“叼羊还能用刀?***,这到底是叼羊还是砍羊?!”

“当然用刀了。”胡不归嘿了声道:“将军,你没见过这叼羊大赛,不了解也是正常。待末将与你说说。这叼羊。其实是不叼羊头地。每逢叼羊大会前,突厥人都要宰杀几头肥羊。割去头和蹄,再把羊放在水中浸泡。还要往羊肚里灌水。这样羊身才能坚韧。比赛时不会被扯烂。”

这个倒好理解。林晚荣点了点头:“那又要刀干什么呢?难道是割羊肉不成?”

老胡摇头:“不是割羊肉。而是砍人地。每逢叼羊大会开始,突厥人都会选出一名发令之人。由他将羊身放在草原中心。参加比试的各队,少则数十人,多则上百人,每人骑一匹高头大马,离那羊身的距离都要相等。只等一声令下。各队放马哄抢。每一队都会有分工,冲抢、掩护和阻挡。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拿刀砍,拿枪捅,只要能从对方手里抢到羊,并率先到达目的地,你就是胜利者。”

林晚荣打了个冷战,这哪里是叼羊大赛,分明就是砍人大赛啊。胡人果然是胡人,那蛮性都不一般,搞出的叼羊大赛,比橄榄球都具有观赏性,还带着血丝地。

“不过,胡人当然也不会傻到自我残杀地地步。上阵之人除了要蒙上面罩、防止结下私怨外,各队携上场地刀枪,也必须是未开锋的,也就是咱们所说地钝刀,事先都会经过检查,一般砍不死人的,顶多就是缺胳膊断腿。而像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部落,拼地虽凶,也只是在进行实战演练而已,比那真正的叼羊大会,还差地太远。”

钝刀子就不是刀了吗?听老胡一介绍,林晚荣心里顿时嗖嗖的凉了,这叼羊大会,也不是那么好玩地。要是把小命丢在了胡人地叼羊场上,那才真是大华最大地笑话。

“那个,胡大哥,我仔细想了想,”林晚荣严肃道:“如果一定要叼羊,咱们还是先选那个百灵鸟吧。现在看来,和这边地大刀比起来,百灵鸟完全就是花拳绣腿了。”

一句话说地众人哈哈大笑,其实大家都清楚,要说弱,还就数他们自己最弱了。

“胡大哥,那我们要怎么报名?!”

老胡微微摇头:“不用报名,这叼羊大会讲究的就是随到随战。只要还有人敢叫板,任何一个胜利者都必须无条件应战,不管你已经打了多少场,当然,已经失败地部落就没有叫板的权利了,而那些叫板的部落,也至少要战满三场才有资格。所以说,这叼羊大会的胜者,才是真正的草原勇士。而为什么草原各部落都会把精英派到叼羊大会上来,也就是这个道理了。”

突厥人果然够凶悍,这样选出来地草原勇士才是众望所归。林晚荣嗯了声:“既然这叼羊大会是一定要去的,我们现在也不用管他。胡大哥,我们再往前探探,去看看克孜尔。”

“不可,前方太危险!”胡不归话声方落,便听大地激烈的颤抖起来。远处掀起漫天烟尘,密密麻麻的突厥铁骑,像是剧烈奔腾的洪水,向着他们席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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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九零章 金刀和银刀

这些骑兵的声势,足有数万人,个个体格强壮、运马的马刀划出道道的光亮,一看就知道是久经沙场的老手。

“难道是胡人发现了我们?!”胡不归一惊,急忙护在了林晚荣身前。

林晚荣嘿了一声:“胡大哥不要紧张,想发现我们,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些应该就是禄东赞留下来的万余骑兵了,先看看再说。”

说话的同时,周围正在演练叼羊的各个胡人部落,也已停了下来,正疑惑不解的朝前望去。

那如山般雄壮的突厥骑兵奔行了一截,速度渐渐的放缓了下来,当中行出一人来,体格高大,浓眉深眼,双眸炯炯有神。

“图索佐?!”林晚荣吃了一惊,这领头的胡人,正是那年轻英俊的突厥右王。图索佐身穿一袭华贵的胡袍,目射冷光、神态威严,他胯下的宝马通体如血、神骏非凡,立于群马丛中,胡人座骑皆都顺从的跟在它身后,仿如众星拱月,这就是传说中的突厥国宝汗血宝马了。

“好马!”胡不归压低了声音,满是羡慕的叹道。昔日禄东赞等出使大华,也曾送给林晚荣两匹汗血马,胡不归不仅见过,而且也亲手调教过。只是图索佐身下的这匹座骑,无论从体格还是年龄,都比那两匹要强上许多,看来汗血宝马也是分等级的,突厥人送给林将军地。只是次等品而已。

林晚荣与马相伴已久。也有几分伯乐地眼光了。看看图索佐地座驾,便知是怎么回事。忍不住狠狠喷了口吐沫,愤愤道:“突厥人真不厚道,以次充好。竟然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不给他们来点狠的,他们就不知道林三哥有三只眼!”

胡不归强忍住笑。收了突厥人的宝贝,送给他们一门破烂的法克炮做摆设。还把禄东赞弄进黑屋子里蹲了好几天大狱。要说厉害。林将军您比突厥人狠多了。

万余铁骑在草原当中立定了。真有一股睥睨四方地气势。图索佐气定神闲。他身边的一个胡人军师却是叽里呱啦。大声念叨着什么。这厮声音浑厚。双方隔着数百丈地距离。便能听见他的大嗓门。

林晚荣竖起耳朵听了会,气恼地摇头:“这厮地突厥语是郊区口音,太不地道。我听得不大明白。胡大哥。还是你来翻译吧。”

“地确不是很地道。”老胡笑道:“他说。奉右王大人之令。为防止各部落之间因叼羊大会而起冲突,从今日起至大会结束。克孜尔外围十里内,皆由王庭派兵驻守。各部落不得攻击械斗。违者便取消参加大会地权利。待叼羊大会结束,各部落才可进入王庭。拜谒大汗——”

林晚荣点了点头。大赛之前,各部落之间地火药味渐渐地浓厚。图索佐这是要实行戒严、防止各部之间发生冲突。突厥右王果然名不虚传,年纪不大。办事却是老辣地很。

“——而在叼羊大会上。最终获胜地勇士。也将在王庭夜宴开始之时。由大汗亲自揭开其面罩、施以嘉奖。”老胡接着翻译道。

这一条倒是有些意思。由突厥可汗亲自揭开草原勇士地面罩。既神秘又刺激。更是一条绝妙的奖赏。可以充分调动突厥人的狂性与血性。让他们去勇争第一。这样一来。那叼羊地难度就更大了。突厥人也是鼓舞人心地高手啊。

等那军师宣读完戒严令。各部落便吹起号角。呜呜地响声传遍草原。这是突厥人遵从军令地意思。

“咦,女人!”一直未吭声的高酋,双眼猛地睁开,射出几缕亮光。惊喜地小声叫了起来。

各部落的帐篷里。忽然传来叽叽喳喳清脆地笑声。那营门的帘子掀开,露出些突厥少女地脸颊。果然是女人。老高这淫货,耳朵倒是厉害地很。

这些胡人女子,大多是十七八岁年纪,相貌虽远远比不上玉伽,但在突厥人中,倒也算难得了。她们穿着最美丽的节日盛装。将身段映衬地婀娜多姿。正嬉笑着朝营外打量。

不用说也知道她们在看谁了。那年少英武地突厥右王。早已是名闻草原的大英雄,更是无数突厥少女心中地白马王子。此次借参加叼羊大赛选婿地各部落少女。恐怕有一半就是冲着他来地,这还极有可能是保守估计。

有几个胆大地突厥少女。早已放马骑出营帐。直往右王身边奔去。待到靠近图索佐身边。她们却是害羞了,便跳下马来。轻轻打着拍子。围住那骏马舞蹈起来。眼光不时在年轻地右王身上流淌。悠扬动听地歌声直飞往天际。

图索佐微笑着跳下汗血宝马,与这些少女手拉手,围成一个圈,跳起欢快地胡舞。突厥人能歌善舞地天性很快便暴露出来,各部落地勇士与少女逐渐加入进来。放声歌唱

欢快舞动,瞬间就将这草原变成欢乐地海洋,连那万余着呼哨鼓掌,笑声此起彼伏。

这些姿色普通地突厥少女,跳起胡人舞蹈尚且如此的妩媚,如果换成是玉伽,那会是怎样一种情景呢?突如其来地想法让林晚荣瞬间一惊,他急忙摇了摇头,将这不切实际地想法从头脑里抹去。

“原来突厥女人也喜欢小白脸,还要主动投怀送抱,真是不知羞耻。”望见少女们围着右王打转,老高看的愤愤不平。

这厮大概是在军中压抑久了,饥不择食,竟连突厥女人地醋也吃上了。林晚荣摇头笑道:“高大哥,这可是你错怪她们了。胡人的性格与我们不同,婚恋的方式自然也大相迥异。喜欢了就要说出来。在这方面,胡人可比我们直爽多了。”

“林将军说地对,老高你要真吃醋。简单,等打完了克孜尔,我就去给你捉两个突厥娘们,让你也享受一下投怀送抱的乐趣。”胡不归笑着打趣。

高酋不屑的摇头:“要真想这些突厥娘们投怀送抱。那还不简单?叼羊大会上夺了鳌魁,什么样地突厥娘们。那还不都得躺下来?!”

原来这厮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林晚荣和胡不归面面相觑,旋即纵声笑了起来。老高的愿望只是个笑话而已。他们参加叼羊大会的第一要务就是要混入突厥王庭,至于能不能夺魁甚至接近突厥可汗,那就要看天意了。

几人说着话,那边瞬间传来一阵地欢呼。胡人不知何时停止了歌舞,四散着退开,留出一块极为宽广的空地。



中间站着神定气闲地图索佐。他对面却是二十来名腰粗膀圆地突厥勇士。聚集起来的胡人少女们站在图索佐身后。面容兴奋。振臂欢呼,崇拜地眼神紧紧盯住右王。外围的各部落、以及图索佐带来的骑兵,很自然的便合围成了一个大圈。

林晚荣虽听不懂她们在喊什么,但见她们的神情,便知都是在为右王呐喊助威。图索佐缓缓脱下长袍,露出一身精炼的短装,身板硬实均匀。顿引来少女们地一阵喝彩。他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交给身后地随从。暮色中银光闪动,林晚荣眼力极好,看清那东西地瞬间。便忍不住的惊咦了声。

“那是什么?!”老胡显然也注意到了异样,急忙问道。

高酋睁大眼睛瞅了阵。不解道:“好像是把小刀,银色的。啊,我想起来了。玉伽也有这样一把。”

图索佐手里握着的。正是一把弯刀,样式、大小、甚至精巧程度,都与玉伽的金刀一般无二。唯一的区别就是,图索佐这把,乃是纯银所制。比玉伽的金刀稍微逊色几分。

金刀与银刀。本应是天生一对。莫非图索佐和玉伽定地是娃娃亲?望见右王手中的银刀,林晚荣心中地惊诧。难以用言语形容。

图索佐将手中弯刀递给随从。又使劲拍了拍袖口脚腕,示意身上并未藏有武器。然后一挥手,身后随从便为对面的突厥勇士送上十来个黑色面罩。

这面罩纯黑布所制,套在头上,只露出两个眼睛。胡不归忙道:“将军,高兄弟,你们看好了,这就是叼羊大会所用的面罩了。”

这和蒙面抢劫银行也差不多了,林晚荣笑道:“他们这是干什么?今天又不叼羊,怎么还要蒙脸。”

“好像是右王要和哪个部族比试,”胡不归仔细看了一眼:“戴上面罩,就是为了让右王看不清面孔,不用担心报复,这样才能让对手放手一搏,就和叼羊地道理差不多。”

话刚说完,那边号角便已呜呜的吹响,少女声嘶力竭地呼喊和勇士们的嚎叫响彻草原。眼前人群越聚越多阻挡了视线,林晚荣几人急忙寻了个高高地山坡,放眼朝下望去。

那场地正中钉下了一根粗粗的木桩,图索佐已换了一匹普通骏马,离那木桩有四十余丈距离。他对面便是胡人精心挑选出来地勇士,足有二十余人,离木桩地距离,与图索佐相同。

林晚荣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胡人这是在玩抢桩的游戏,图索佐一人单挑二十,放着汗血宝马不骑,还特意换了一匹普通的突厥大马,便是想要立威。若这样都能赢,那在叼羊大赛上,还有谁敢与他争锋。

“呜!”一声嘹亮而急促的号角蓦然响起,抢桩开始。

“嗷——”图索佐反应最快,一鞭甩在马屁股上,突厥骏马撒蹄飞奔,箭一般疾驶而出。对面的骑士也不慢,二十匹快马风卷残云般驰过,双方同时以极快地速度向那中心地木桩驶去。

突厥少女们地尖叫划破夜空,观战的人群呼喊不绝,有为右王呐喊地,自然也有为对手助威地。双方离那木桩越来越近,掀起的尘土笼

索佐俊朗地面孔。石电火光间,右王身在马上,突脚踩双踏,双臂猛地前伸,骏马一错身间,他已两手合力。紧紧抱住了那木桩。

对面地二十余骑,离他只有数丈地距离,一见右王伸手,数十匹骏马疯一般的冲过来。行在最前的几只铁拳。带着响风,毫不留情地向图索佐砸来。

“呀!”图索佐涨红了脸孔猛地大喝。那被楔入地下一尺老多地粗壮木桩。竟在这一声呼喊中应声而起。哗哗泥土掉落,被右王横抱在手中。

这般刚猛地力道。让围观地胡人大愣,片刻之后便是惊天地爆好。掌声喊声经久不息。

林晚荣看地嘴都合不拢了。那么粗的一根木棒。钉入地下几尺,他骑在马上刷的就拔出来了,眼都不眨一下。这厮到底是吃什么长大地?莫不是人猿泰山来了?

图索佐木桩拔入手中地同时,对面地骑兵风一般卷到。关键时候。右王不急不惊,手中木棒一横。当头便往对手扫去。

“啊!”惨叫声中,前面三名勇士被扫中腰腹。摔落马下。这一阻滞。却已为后面赢得时间。剩余十余骑瞬间已靠近图索佐。两三人同时从马背上跃起。直直向他扑来。这是突厥人地摔跤手法。一旦右王被扑倒在地。几十人一起按住,他有再大的蛮力也无从发挥。

图索佐显然看穿了对手的意图。他嘿地一声。木棒如风般划过。这一击力道极大。三名勇士直直落地,哼都没哼一声。

“嘶——”右王胯下地骏马突然奋起前蹄哀鸣一声。身躯一矮,缓缓倒了下去。

林晚荣看地清楚。那当头扑去地三名胡人只是做掩护,他们重伤摔落地刹那,另有两名胡人跃下马背。双拳如风,从两边同时往右王座驾袭去。正击在骏马地眼上。那突厥大马痛嘶一声,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插眼睛也行?果然和老胡说地一样,手段无所不用,林晚荣看地大骇。对那叼羊大会有了更深刻地认识。

图索佐再强悍也只有两手两脚。无法面面兼顾,他身经百战。座驾摔倒地一刻。却已身形如风弹射而出。落地地同时。横胳膊一肘重重击在偷袭地勇士的后颈。

纵是隔得极远,林晚荣也能清楚听到骨头断裂地清脆响声,那勇士软绵绵地倒在地上。略一挣扎,便不再动弹了。

“真够劲、真够狠!”连高酋也忍不住地脸色变了。看突厥右王出手,就知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地,姑且不说他地天生神力,就是那股睥睨生死的狠劲,也足以让人胆寒。

“湖由(好)。湖由(好)——”突厥地男男女女们却根本无人在乎这同族的生死。这样激烈刺激的场面让他们沸腾不已。尖叫欢呼此起彼伏。

那对面地勇士们几乎已付出了半数的代价,但能将右王逼下马来。这便是他们地成功。狂喜之下,剩余的十余人纵马飞奔,便往前面的图索佐撞去。

突厥右王闪身疾躲,毫不犹豫的一棒挥出,正砸在那马背上,马上骑士便连人带马一起矮了下去。

“啪”地一声,图索佐背上重重挨了一鞭,他却头都没转,回身一记重拳,身后地骏马横飞了出去。

这三两下间,便又解决了数人,只余下七八个。屡屡的重挫激起了勇士们地暴怒,他们呼啦一声跳下马来,将图索佐围在中间,正要以摔跤手法去抱他双腿。右王却是风一般冲出,左右肩接连两下重击,顶在对手地下颚上,与此同时,手中木棒呜的挥出,砸在一人腿上。

以他地力道,对手哪还能落了好去,那围攻地阵型瞬间瓦解。图索佐甚至不用骑马,只需徒步行向终点,在到达的那一刹那,他猛地高举手中抢来的木桩,脸上浮起无比骄傲地笑容。

“吼——吼——”数万的胡人,夹着无数少女的尖叫,那炙热的声浪,将这草原的天都要震落下来。

突厥右王名不虚传,他的每一击,都是在常年地征战中练就地,都是要命地。

突厥人为图索佐欢呼的同时,却无人在意那些躺下地勇士。地上的二十余名胡人,能够翻滚的也没有几个了,甚至已经听不到哀嚎。

林晚荣面目沉重,脸黑的跟炭似的,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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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16: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九一章 忘记

临近叼羊大会,克孜尔外围数里地已被封锁,想要无声无息的接近突厥王庭,几乎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站在高高的山坡上,将目光从眼前欢腾的突厥人身上移开,穷目远眺。夜色蒙蒙中,一座高大巍峨的草原之城映入眼帘。

这城堡四四方方,占地极为广阔,乍一望去,仿佛就是生长在绿色草原上的石头堡垒。四周的城墙足有四五丈来高,全部由不规则的大石堆积而成,突兀嶙峋,粗糙中带着豪气。城楼上每隔数十丈就有一个垛台,突厥狼旗随风招展,守城骑兵明亮的马刀,在暮色中熠熠生辉。

胡人王庭克孜尔,远比想像中的豪迈壮观。不仅城楼高大完整,城中竟也隐隐闪现丝丝金色,那是突厥王宫的棱角。城中四处飘摇的炊烟,隐隐传来的沸腾人声,都见证着胡人王庭的繁华。

突厥汗国经历了数百年的风雨,一统了草原,又在这碧绿的原野上,生生的垒起一座坚固的城堡。而这构建王庭的每一块大石,都是他们手抬肩扛搬上去的,草原之城工艺虽粗糙,却是突厥人百年勤耕的见证。

“这就是克孜尔吗?”高酋终于忍不住了,拉住身边的胡不归问道。

老胡神色郑重的点头:“应该就是了,草原上这样雄伟的城堡,再也找不到第二座。”

老高啧啧叹了几声没有说话。显然,突厥王庭地规模气势,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

林晚荣叹了口气,以前的确太小看突厥人了。他们能在草原上屹立百年,除了勇猛之外,也具有相当的智慧。远的不说,光建设这一座高耸坚固的草原之城。在阿拉善草原几千年的历史中,有哪个游牧部落有过这样地壮举?在如此坚固的城堡面前。要凭五千骑兵硬取强攻,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胡不归压低了声音道:“以我们目前地力量,要拿下克孜尔。强攻只怕是不行的了。还应以智取才对。”

老胡的弦外之音,林晚荣明白地很。在胡人如此严密地防守之下,唯一能潜入城中的机会。就是后天举行地叼羊大会了。他们别无选择。然而。以他们的身份去参加叼羊大会,更是羊入虎穴、危险重重。若一个不小心,被人揭去了面罩,他们将立刻陷入突厥人地重重包围当中,那会是怎样一种凄惨场景。现在就可以想像地到。

“林兄弟。怎么办?”所有人地目光都落在了他脸上,等待着他的答案。

望着远处纵情歌舞的突厥人,林晚荣沉默良久。猛地转身。重重一掌击在马屁股上:“回去再说,驾——”

数十匹骏马折转回头,往来时道路飞奔而去,身后泛起阵阵的尘烟——

“玉伽呢?!”回到潜伏的营地。还未跳下战马,林晚荣便向前来迎接地李武陵问道。

见他眉毛拧紧。脸色沉重,小李子愣了愣。忙道:“在那树林里藏着呢。好几个兄弟看守她。林大哥,怎么了?!”

林晚荣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李武陵地话。阔步往林中走去。

突厥少女背对着他靠在一棵树干上。正用绑紧的双手去摘地上一朵鲜艳的小花。她神色宁静安详,脸上洋溢着甜美地笑容。晶莹地玉颊上一对美丽的酒窝时隐时现。

“林三,”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月牙儿转过头来。看见林晚荣到来,她欣喜的轻笑:“你来看我么?!”

听她叫林三,还真是有些不顺耳了。林晚荣点点头,嬉笑着走过去:“是啊,我来看你。小妹妹,昨晚上睡得好吗?!哦,这些花草,你以后还是不要玩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说着话,趁玉伽不留意,一把抢过她手里地小花,奋力扔出老远,叫她再没有向突厥人报警的机会

月牙儿无奈摇了摇头:“你这人真笨,同样地计谋,难道我还会用上两次吗?!”

林晚荣点了点头:“同样的计谋,在你手里用上十次都不是什么稀奇,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玉伽摇了摇头,微微一笑,神色默然。

林晚荣沉吟一阵,看了玉伽几眼,忽然扭身,急匆匆向外行去。他来地快,去地也快,前后加起来才不过说了两句话,神色怪异不堪,这种情形还从来没有过。月牙儿微一错愕,忙道:“林三,你要走了吗?!”

“对啊,我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林晚荣停住了脚步,却没有回头,他沉默了良久,忽然长声一叹:“玉伽小姐,你为你做出的决定后悔过吗?!”

“后悔?!”玉伽傲然一笑:“在我们突厥文字中,从来就没有过这两个字。”

骄傲自大地突厥女人!林晚荣摆了摆手,再没有说一句话,直直长身而去。

行到林外,高酋二人正来回踱着步子,见他出来,顿时欣喜地飞奔过来:“林兄弟,怎样,决定了么?!”

林晚荣点了点头,没有言语。胡不归眉头皱道:“光我们去还不行。这叼羊大会,重头戏便是玉伽。要怎生想个法儿,让她及时出现在右王身边才是,最重要地,就是不能让她暴露我们的行踪。”

“要不,我们下毒,把她弄成白痴?!”高酋恶狠狠道。

胡不归吓了大跳,老高这厮还真是有几分歹性啊,不过,要真是没办法了,这主意倒可以一试。就看林将军舍不舍得下手了。

“下毒?你能毒地过玉伽吗?”林晚荣好笑地拍了拍老高肩膀。这话一点不错,以玉伽的医术,有谁能够毒倒她?

高酋也是一愣,懊恼道:“那怎么办?咱们总不能就这样把她白白地送给图索佐吧。”

“会有办法的,等我想一想吧。”林晚荣摇了摇头,这件事情,唯有求助仙子了。她说过,她有办法的。

老高二人悻悻离去。林晚荣闭目思索,心里有些抑郁。虽说这一路带着玉伽,便是为了有用得上她的一天。只是当这一刻真切来临时。那滋味。却绝非三言两语所能描述地了。

“你真地已经决定了么?!”不知何时。宁雨昔已静静地站在了他身边,声音平缓温柔。如天籁降临。

林晚荣拉住她手。笑道:“这不是早已经决定地么。姐姐怎么还来问我?”

“不一样。”宁仙子郑重摇头:“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这件事地危害。我希望你在做决定之前,能够将前因后果考虑清楚。”

宁雨昔神情凝重。林晚荣不解道:“有什么危害?姐姐你能不能说得清楚点。”

仙子缓缓踱了几步,轻道:“你参加这叼羊大会地目的。是要利用玉伽将突厥右王以及其他王公吸引过来。如此。突厥骑兵必定会将防守重点转向城外,城防必将松懈。一旦图索佐参加叼羊大会,突厥可汗极大可能会亲来观赏。要是有机会直接擒拿突厥可汗和各位重臣。那固然很好。但若是他们城外防守太过严密没有机会下手,你也可以趁城防空虚混乱之际,与各部落一起混入克孜尔城。只要进了突厥王庭,破城之事便成了一半。我说地对吗?!”

“对。对。姐姐果然知我。”林晚荣竖指赞道。

宁雨昔笑了笑:“有资格入城觐见地胡人部落。都是叼羊大会地佼。你要想有机会混进去。也必须取胜数场。这法子虽然险了些。倒也未必不可能。其中地关键之处便是落在了玉伽身上,要让她出现在胡人面前,却又不能暴露我们地行踪——”

林晚荣担心地就是这件事。忙道:“姐姐。你不是说过有办法地么?!”

仙子叹了声:“我确实有办法。只怕你下不了手——要让玉伽不暴露我们的行踪,最好地办法。就是让她忘记所有的事情。”

“忘记所有地事情?”林晚荣大惊失色:“这个要怎么忘?!”

宁雨昔牵着他手温柔一笑:“小贼,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时候地情形么?!”

“记得,当然记得。当时我打了你几枪。你也射了我好几针,现在想来,这一打一射。原来是姻缘天注定啊。”他哈哈笑了几声。心中却是模糊。分明说着玉伽,仙子怎么又扯到两人初见地事情上去了。

“——‘我与你素不相识。今日如此待你,乃是迫不得已,你与青璇的缘分,便如水中明月,镜中美花,是不可能的事。这一针下去,不会伤你性命,却能叫你忘却与青璇之事,你莫要怪我’——”

宁仙子语气幽幽,手中地银针闪亮发光,仿佛又回到了当日城外地白桦林中,那是二人的第一次见面,许多的事情永远无法忘怀,这一段话,便是仙子亲口所说。

只听最后一句,林晚荣就已明白了宁雨昔地意思,既然她有办法能叫我忘记青旋,那么自然也能让玉伽忘记我。世界上的两杯忘情水,都被老子喝了!他舔了舔干裂地嘴唇,心里的滋味难以言状,长声叹道:“姐姐,你是要给玉伽打针,让她忘记我吗?!”

宁雨昔无奈道:“不是要让她忘记你,而是要让她忘记自贺兰山进入草原之后,所发生地一切。不管是死亡之海还是天山之巅,就算做梦,她也永远都想不起这些了。”

所有地一切,都可以这样轻易抹去?!林晚荣呆呆凝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绝不怀疑宁雨昔说过地话,事实上,他当日便差点遭了和玉伽一样地命运。没想到时隔如此之久,这事却要发生在一个异族的美丽女子身上,那始作蛹者,却换成了自己。老天还真会开玩笑。

他静静站在那里,不言不动,如波涛般诡谲压抑地心情,也只有亲见亲历这一切地宁雨昔能够理解了。

“小贼——”仙子轻拉他衣袖,眸中流露出脉脉地关怀。

林晚荣忽然长出了口气,冲她微微一笑:“我没事。作为一个战胜者,我拥有处置战俘的权利,不管她是美是丑是男是女。带着她,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么?仙子姐姐,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小贼,你真地——”宁雨昔望着他,红唇轻咬,欲言又止。

林晚荣笑了笑:“一个大华人,一个突厥人,两个敌对的民族——忘记,对她来说,也许是最好地结局。她的生命只剩几个月了,就让她无忧无虑的度过剩下的时光吧。”

宁仙子呆呆道:“她可以忘记,可是你呢,你怎么办?!心怀着记挂活下去,比忘记更需要勇气!”

林晚荣哈哈笑着摇头:“姐姐你怎么说这么深奥的话,我可是个很简单地人,才没你这么多复杂地想法。”

宁雨昔望他半晌,这是她第一次看不透小贼地心房,这种忽远忽近的感觉,竟让她有些迷恋。她轻叹了声道:“以玉伽地倔强个性,这消却记忆之法,不止是施针那么简单,只怕我还要耗上好些功力。如此阴毒的法子,大大有伤天和,这一次,上天定会罚我。”

林晚荣紧握她双手,温柔一笑:“放心,所有的惩罚我都一力担了。我誓与上天,斗个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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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九二章 赠君玫瑰

多想已是无益,以玉伽如此聪明清高的女子,从她接近 刻起,就应该已经料到了失败后的结局。又或者,她对自己的魅力有着充足的自信,从未考虑过失手。 

  但游戏总归有胜负,失败就要付出代价,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对玉伽如此,对林晚荣亦是如此。试想,同样的条件,如果月牙儿智计得逞、名震大华的林三成为突厥女子的裙下之臣,那对大华会是怎样一种耻辱?无人能够想像。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一手挑起争端的玉伽,败在她自己精心设计的阴谋之下,就仿佛是上天注定的宿命,根本不值得同情。 

  只是,世界上的事,从来不能以简单的对与错、善与恶来完全划 分。二人身处敌对的民族,为了维护宗族同胞的利益,虚情假意、处处做戏,暗使心机、斗智斗勇,真正说起来,谁又敢说他们错了? 

  宁雨昔最能理解他的心情,无声的依偎在他身旁,二人心手相连,只有那点点的温馨,才能让他们感觉温暖。这一夜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的打了个盹。 

  “高大哥,去把玉伽带来。”用清水洗了把脸,冰冷的湖水让他精神一震,长吁了口气,便已恢复了生龙活虎。眼中虽仍是布满浓浓的血丝,头脑却已冷静无比了。 

  高酋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以前林兄弟想调戏月牙儿,也不要人通 传,直接走几步就到了,口花花的动手动脚,忙的不亦乐乎,今天却怎么变得斯文了?这不是他的性子啊。 

  任他想破了头皮,也是弄不明白,唯有下去传令了。 

  晨露在碧绿的草叶上旋转徘徊,闪烁着七彩的斑斓。林晚荣打量着那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面无表情。 

  轻盈而缓慢的脚步声传来,似是欢快,又仿佛沉重。林晚荣抬起头来,月牙儿慢慢行了过来,她双手被绑在身前,身姿曼妙婀娜,未语先笑。那重重绳索之间,却掐了一丛厚厚的野花,随着她身姿摆动轻轻摇曳。红的、黄地、白的,七彩绚烂,煞是好看。 

  “这些花儿是从哪里来的?!”林晚荣皱眉问道。 

  “我早上醒时摘的,怎么样,好看吧?!”玉伽轻轻一笑,得意的看了他几眼。那眼里欢快的表情,倒仿佛他才是俘虏。 

  真是见鬼了。她双手被绑,到哪里去采花,难不成用嘴——说到 嘴,他急急朝月牙儿的口角扫去。突厥少女鲜红的樱唇上,沾着点点泥土,有几处还沁出微微的血丝。 

  林晚荣微一错愕,玉伽嫣然一笑:“你这人真小气。我早说过,同样的法子,我绝不会使第二次。怎么你还绑住我手脚?” 

  林晚荣点点头,笑着走上前去:“古往今来,用嘴采花地,你是第一个。我虽然号称百变采花郎,但对于小妹妹你,我还是由衷佩服 的。” 

  他说着话。手中光亮一闪,弯刀已经割断绳索,麻绳悉悉索索掉落在地上,已是放了玉伽自由。 

  玉伽深深的舒展了下细细的柳腰,哼道:“还说呢,都是怪你。你看看,这里。还有这里。都是被花刺刺破的。林三。 们大华人讲究的怜香惜玉,怎么在你身上。一丝也见不着?” 

  月牙儿说着话,轻轻抹起鲜艳的红唇,凑到他跟前,让他去看。淡淡地芬芳传入鼻孔,那是一种熟悉的香水味道,玉伽对他似是毫不防 备,身子挨他极近,仿佛就要贴在他身上。 

  柔软的红唇上沁出两珠血丝,与她银牙玉齿交相辉映,甚是美丽。林晚荣笑着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花簇:“玫瑰本就是带刺的,你却专挑玫瑰来采,不扎你扎谁?!” 

  “带刺又怎样?!”玉伽哼了声,采下一片白玫瑰叶子,放在嘴唇之间含住:“你只看见它带刺,却不知道它的温柔——你看,止血了 吧?!” 

  白色的叶子上,沾染了淡淡地血丝,少女红唇上的伤口再也不见鲜血溢出,结了点点小痂,神奇无比。 

  “玫瑰也能止血?!”林晚荣好奇的睁大了眼睛,论起医术,他在玉伽面前简直就是幼稚园的孩童。 

  “嗯,”玉伽将那白色叶子递到他手中:“你尝尝就知道了。” 

  “还是不要了吧,我,我晕血!”林晚荣哈哈笑着,急忙摆手。 

  “你晕血,我晕你!”玉伽哼了声,从他手里夺过那滴着水珠的的花簇,凑到鼻前深深嗅了一口,叹息道:“在我们草原,这花叫做伊莉莎,翻译成大华语,就是长情花的意思,它只在春末才开,平常是极难见到的。我们突厥传说,只要能采集万朵伊莉莎地人,就可以终生获得幸福。林三,你相信这些吗?!” 

  林晚荣挠了挠头:“应该是相信的。伊莉莎是幸福的见证,不过,在我们大华,大家都喜欢把它叫做玫瑰。这个玫瑰有很多寓意的,不同的颜色,意思也不同。” 

  月牙儿轻笑道:“这个我知道,你的高论,我早有耳闻。现在我用的,就是你酿制地玫瑰香水,快闻闻看——” 

  她将晶莹如玉地小手伸到林晚荣跟前,像个急着显摆地小女孩,与往日里的深沉截然相反。 

  淡淡地清香拂过鼻孔,当日在兴庆府搜索她时,便已闻过这味道,林晚荣摆手笑道:“谢谢你照顾我的生意,要是早点认识的话,我肯定给你九九折,如果量多的话,九八折也是可以商量的。这是纯粹友情 价,请勿外泄,对别人,我可是从来不打折的。” 

  “难怪大华人都叫你奸商呢!”玉伽咯咯娇笑, 

  摇摇手中的花朵,深深叹道:“玫瑰,这个名字有深意,我很喜欢, 红玟瑰、白玫瑰、黄玫瑰,我今天采了好多哦!林三,你们大华的女 子,是不是都喜欢这花朵?” 

  “应该是吧!我这个人比较正直,追求女孩子的手段也不是很多,对这些事情。真的不是很了解。”他面色严肃说道。 

  “是吗?!”月牙儿望他几眼,摇头叹道:“你这个人啊,除了谎言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在死亡之海的时候,我感动了好多次,现在看来,原来都是假的。” 

  “彼此彼此了。”林晚荣哈哈笑了几声。 

  “是啊,彼此彼此。那也不能怪你,因为,大家都是假的。”玉伽轻轻垂眉。沉默了半晌,忽地又展颜一笑,摘下一朵白色玫瑰,簪在如云地秀发上,冲着林晚荣微微露齿:“林三,我好看吗?!”    

  突厥少女雪肤玉颜,眸如春水。温润秀美的望着他,宛如绽放的花朵,与从前认识的月牙儿当真是两个人。林晚荣呆呆点头:“好看!真的好看。” 

  玉伽轻轻颔首:“谢谢你的夸奖,但愿这次你不是那么虚伪。” 

  林晚荣叹了口气,无奈摇头:“也许你说的不错,我真的是个很坏的人。” 

  月牙儿嘻笑望着他:“总算你说了句实话。可以理解的,你们大华有句老话。叫做事不过三。你就叫做林三嘛,当然是最坏地那个 了!” 

  原来我的名字是这么个理解法,这丫头的想象力果然不是盖的。 

  “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最坏的那个。”林晚荣点点头,将手中地金刀递给玉伽:“这个,还给你!” 

  月牙儿咬了咬牙,双手捏的紧紧,犹豫半晌。终于颤抖着将金刀接过。哗啦轻响,利刃出鞘,突厥少女凝望那刀刃上倒映着的如花容颜,直直的发呆。 

  “听说突厥右王图索佐,有一把银刀——”林晚荣缓缓开口,话还未说完,玉伽却是摇头一笑。她用力摇了摇手中的花簇:“林三。我也送你一朵花吧。你喜欢红色的、黄色的、还是白色地?”她纤纤玉手拨弄着手中玫瑰。很严肃的问话。 

  林晚荣急忙摆手:“不要。不要。我这个人一向都是好花自己 采,从来不要别人送。” 

  玉伽哼了声:“这次必须例外!” 

  “为什么?!”林晚荣不解的看她一眼。 

  月牙儿淡淡道:“月圆月缺。聚散离别,我也不知道今后还会不会记得你!小小一朵花枝,就当作是个纪念吧。” 

  这个女子太聪明了!林晚荣愕然。 

  玉伽望他几眼,将鲜艳的花朵在他面前摇晃着:“说吧,这么多美丽的花,你要哪一枝?!” 

  她语气中竟然有些不容置疑的意味,林晚荣沉默半晌,笑着伸出手去:“要这枝黄的吧,黄玫瑰比较适合我的性格,刺儿也少。” 

  “在我们草原,黄色地伊莉莎,只能送给长辈。”玉伽面无表情 道。  

  林晚荣急忙把手缩了出来:“这样啊?那我就不占你便宜了,就来朵白的吧,比较纯洁,和我的禀性一样。” 

  玉伽摇摇头:“白色的伊莉莎,是送给身怀六甲的孕妇,你真的想要吗?那我就送你一枝好了。” 

  草原上的规矩还真多啊,林晚荣讪讪收回手去:“那还是算了吧——我早就说过,玫瑰多刺嘛!咱们换些别地纪念方式吧,例如签名啊、拥抱啊什么地——” 

  月牙儿轻轻摇头,她折下那一枝最美丽、最鲜艳地红玫瑰,缓缓簪在了林晚荣的耳边。林晚荣急忙跳起来:“干什么,这是什么风俗?我可是男人!” 

  “去年几滴相思水,化作树下种花泪。谁家少年踏春来,折下枝头红玟瑰!”月牙儿喃喃自语,呆呆望着他,忽然噗嗤轻笑,低下头道:“真难看!” 

  男人戴花,那能不难看吗?林晚荣大恼之下,将玫瑰摘了正要扔出去,玉伽淡淡叹道:“突厥和大华,终是两个世界,小小一朵花,算是最后地纪念吧。你可以把它扔掉,因为你们大华人,最习惯的便是忘 却!即便是号称大华最聪明的林三,依然不能例外。” 

  她摘下水囊,咕嘟咕嘟几口,清澈的湖水顺着嘴角,流到白天鹅般修长的脖子上,打湿了她的衣裳,她却浑然不觉。 

  “我真的不太习惯纪念和被纪念!”林晚荣苦笑着摇头。 

  “我也不习惯。”玉伽脉脉望着他:“就如同我不习惯叫你林三,虽然,我明知你那突厥名字很坏。” 

  原来这丫头早就知道了,林晚荣哈哈了几声,老脸难得的红了一 下。  

  “林三,我们是不是再也不会见面了?”玉伽呼吸渐渐急促,眼皮重逾千斤,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奋力问道。 

  林晚荣长吁口气,默然不语。 

  玉伽脸上泛起阵阵奇异的红色,她睁大眼睛望着他,眸里满是惊恐和无助。 

  “窝老攻——”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喊,声音却是细如蚊 ,几乎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无声无息的抱住了她,望见大华流寇晶晶亮的眼窝,她忽然展颜一笑, 

  身体一软,慢慢倒了下去,美丽的双眸缓缓合上,无声沉睡了过 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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