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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家丁》—作者:禹岩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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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15:48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五二三章 扼住胡人的咽喉

一听说他有法子,大帐中诸人顿时欢腾起来,这都是源自首战大胜,林晚荣带给众人的信心。

“你有什么计策,快快说来!”徐芷晴欣喜不已,急忙催促他。

林晚荣凝神望着那地图,悠悠道:“我们大华有句老话,叫做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突厥人二十多万人马,驻扎在五原,每天粮草的消耗,定然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不像我们,可以依托兴庆府来补充给养,据我所知,胡人的粮草几乎都要从大草原上运来。我们不妨在这上面做做文章。”

奇袭粮草,古往今来的经典战役多不胜数,他提出这主意,诸人倒也不觉得新鲜,唯独怎样才能取得奇袭的效果才是大家为难的。

于宗才偷偷看了看徐芷晴,摇头道:“林将军,你怕是对胡人的习性不了解。突厥人马背上长大,精于骑射,他们行军之时,单兵口粮干肉几乎都是随身携带。最多时,每人可携带十几天的口粮。要去袭击他们的粮草,只怕是无处下手。”

帐中诸位与胡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对他们的习性当然了解的清楚,皆都赞成的点点头。

徐芷晴微笑道:“于大哥,你错会了林将军的意思。胡人口粮随身携带不假,但那是在他们急速行军、来去如风之时,十余天的口粮足够他们打完一场大仗了。但此次不同,我军在五原大胜,大大出乎突厥人的意料,那禄东赞谨慎异常。一定要将前方情形探查清楚之后,才肯继续推进,行军速度大大的延缓了下来。从五原到这里,他们至少还需要三天的时间。再加上从草原奔袭至五原耗费地时间,也即是说,在到达贺兰山口之前,尚未与我军主力对垒,突厥人至少已耗去了一半的口粮。若你是禄东赞,你会怎么办?”

“军师的意思是说,要跨过贺兰山,禄东赞必须从草原深处调集粮草!”左丘恍然大悟。

林晚荣微笑点头,赞赏的看他一眼。

“这就是胡人地先天不足了,”徐芷晴接着分析道:“他们从前征服其他部落。都是在草原大漠里打仗,粮草可随时调配,供给尚显得不是那么的重要。但此次则大为不同。胡人虽勇猛,却从未集结过三十余万的重兵,此次尚是他们首次如此大规模作战,又是南下中原,耗时日久。在各方面必然有所欠缺。这样大规模的作战,不仅比拼双方将士的勇气,更是国力的大比拼。而我可以肯定的说。在攻陷兴庆府之前,这三十万突厥人绝不可能从我大华获得一粒粮食。因此,后勤保障,将是突厥人最薄弱的一环。”

徐芷晴说话井井有条,分析合情合理,诸将心里都有了底,胡人人多力大固然不假,但也要看到他们的短处。

林晚荣耸耸肩,无奈道:“听徐小姐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后悔了——我在五原砍了五千匹战马,那岂不是送给了胡人许多口粮?”

帐篷里大笑响起,左丘拍着他肩膀笑道:“无妨。五千匹战马对胡人的三十万张嘴来说,杯水车薪,也就一顿饭而已。但林老弟你留给胡人心里地阴影,只怕一辈子都抹不去了。”

林晚荣哈哈大笑,帐中气氛又活跃了起来。

于宗才不服道:“就算禄东赞要调集大量的粮草,那也是在他们后方草原进行。几十万胡人横亘在我军面前,难道我们能插上翅膀飞过去偷袭?”

徐芷晴点点头:“于大哥说的很对,这也是我难以理解地地方,但不知林将军要如何奇袭?”

这的确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要想从几十万突厥人中穿过去,简直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众人都把目光放在林晚荣身上,听他怎么说。

林晚荣走到地图前,默然凝望良久,忽地长叹了口气:“徐军师,各位大哥,你们怎么看这贺兰山的走势?”

他这贸然一问,倒叫大家伙都愣住了。这贺兰山能有什么走势,不就是一座巨大地山脉么?它横亘南北,乃是大华与突厥的天然阻隔,也是两种文化的分水岭,除此之外,还能看出什么?

“贺兰山峰高千韧,最高地地方叫做敖包圪垯,乃是大华西北的最高峰,绵延八百里,巍峨壮观,峰峦重叠。立于贺兰顶峰,往东,可俯瞰黄河河套和鄂尔多斯高原。往西则先陡后缓,直入阿拉善草原——”徐芷晴细心解释着,取过红色小楷,在地图上标出她所言的各处位置。

林晚荣对她感激笑笑,望着地图上标注的浩大山脉,神情专注,竟是有些发呆。

徐小姐离他最近,只见他眼中神光闪闪,口里喃喃自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贺兰,伟大的贺兰——”

他又念诗了!徐芷晴心里突突急跳,面颊发热,忙轻声道:“你在说什么?”

林晚荣目光扫过众人,长声大笑:“贺兰是一个伟大的地方。我们不仅要守住这贺兰山,更要从这里攻出去。”

攻出去?徐小姐盯住地图沉默半晌,忽地面色疾变:“你,你难道是想自东向西、横贯贺兰山,杀入阿拉善草原?”

徐小姐一语惊醒梦中人,帐中诸将齐齐面色大变。要知这贺兰山脉天然险峻,唯有两条大峡谷贯穿南北,也是历经万年方才形成,且地势险峻,极难通行。而那东西向则是一望无际的崇山峻岭,原始森林,山下刮大风,山顶下大雪,气候恶劣多变,自古以来就没有道路可以通行。要想东西贯穿贺兰山,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难道不可以么?”林晚荣神色淡淡,手指直直指向贺兰山麓西北方向:“徐军师,这里是不是叫做巴彦浩特?”

徐芷晴咬着牙点点头:“不错,这里就是巴彦浩特,位于贺兰山西北方向。平原开阔,擅产滩祟,其滩羊毛色细润,卷曲如云,便是名闻遐迩的‘千金裘’。突厥人的补给,大多是经此周转而来。

“就是它了!”林晚荣重重一掌拍在地图上:“突厥人的咽喉!”

帐中诸人噤若寒蝉。良久,左丘才道:“林兄弟,你是不是疯了?胡人明知巴彦浩特依着贺兰山西北麓,却仍是放心大胆的将补给中转站设在这里,你可知这是为了什么?”

“愿闻其详。”林晚荣抱抱拳。

左丘摇摇头,叹道:“不仅是因为此处物产丰美、距离五原路程极近,更为重要的一点,乃是因为这贺兰山自东向西北,千古以来就是死路一条,从没有人能活着走出去过。若非如此,突厥人早就杀过来了。把补给的中转站设在这里,他们比我们更放心那!”

“是啊,这根本就是一条死路,”于宗才附和道:“林将军,你莫非是想做英雄想疯了?若这条路通了,我们和突厥,还有什么天险可以阻隔?”

林晚荣长长吁了口气:“于老弟,越是不可能的事情,就越有突破的可能。这条路你没有亲自走过,你怎么就能断定它是一条死路?”

“无数的先人传说的事情,难道还会有错?”于宗才哼了声。

“先人未必每件事情都是对的,路是要人踩出来的。”林晚荣叹了口气,悠悠道。

帐中一时安静之极,仿佛落针的声音都清晰可闻。众人地目光都落在徐芷晴身上。看她怎么个说法。徐小姐盯着地图,咬着红唇沉默良久,方才轻轻开口:“走这条路,你有多大的把握?”

林晚荣郑重摇头:“没有把握。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贺兰山的东西麓,必定有路相通,只是我们一时还没有找到而已。”

他神情笃笃地样子,叫徐芷晴一阵迷惑。以她对林晚荣的了解,这人小事上无真话,大事上无假话,尤其是这种关系着大华命脉的时刻,他绝不会无的放矢。“那你怎能如此笃定?”徐芷晴压低了声音,轻怨道。

林晚荣也不知该怎么解释,难道说我以前来旅游过?事实上贺兰山脉确有数条东西走廊。但在这个世界能不能走得通,他也没有几分把握。

林晚荣摇头苦笑:“不是我笃定,实在是情势所逼。如果哪位大哥能想出更好的办法。鬼才愿意去深山老林里旅游呢。”

众人皆都沉默着。确如林晚荣所说,现在大军驻扎在贺兰山脚下,突厥人正在稳扎稳打向此推进,一场血战势所难免。如果想不出其他办法,就只有与突厥人决战到底了。

徐芷晴自也知道这个道理。一时很是踌躇。沉默良久,方才叹道:“今日先议到此处吧,待我好生想想。”

众人知她为难。便皆告辞了出来,林晚荣还未走出几步,却被徐小姐拉住了:“你先等等——”

“徐小姐,找我有事?”看左丘他们走出老远了,林晚荣转过身来,嘻嘻笑道。

徐芷晴自衣衫里取出一封书信,也不言语,默默递给他。林晚荣拆开信封扫了眼,只见那首页画着个清淡如仙的女子。端坐小亭之中,秀眉微蹙,神情楚楚,小腹微微鼓起,却是个心怀思念的闺中少妇。

“青旋!”林晚荣大喜,这竟是京中寄来的一封家书,首页便是肖小姐的自画像。肖青旋一字未着,这轻轻的一副素像,却已将千言万语全数寄至。

第二页又是个女子。这女子坐在马车中,掀起帘子露出个美丽动人地脸颊,眉间英气中带着淡淡的幽怨,那莲足不经意伸出车厢来,脚踝上一截鲜艳的红线轻轻飞舞。

“大小姐!”林晚荣喜不自禁,这又是萧玉若地一副自画像,那疲惫奔波中的刻骨思念一览无遗。

接下来便是凝儿、巧巧、玉霜、仙儿……几位夫人每人都自画了一副肖像,情形场景各异,姿态模样更不同,却与各自脾性本能暗相符合,更把那无尽的相思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尤以凝儿这丫头最有创意,横卧在牙床,神情慵懒,丝被裹着娇躯,微微露出个粉嫩的肩头,一只洁白皓腕伸出衾被,轻挑着鲜红的火烛,红润小脸上笼罩着层淡淡地粉晕,娇媚的连那烛火都要压了下去。

整封家书除了诸位夫人的画像,剩下地一个字都没有,却叫人看的心头火热。这真是世界上最有创意的家书了,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实在太特别、太有才了!

凝儿这丫头,干嘛要盖被子呢!林晚荣恼火的哼了声,目光在每位夫人身上都留恋半晌,口水不知滴落了多少。

“看完了么?!”徐芷晴悠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林晚荣一惊,这才想起旁边还有个徐小姐呢,忙抹了嘴角口水,打个哈哈道:“看完了,看完了。青旋她们几个,这画画的真不错,就是衣服穿的稍微多了点,等我写个信回去叫她们改进,下次画几张红妆沐浴图送来,要带桑拿的。”

徐芷晴脸上泛起股淡淡地红晕,柔道:“你家有娇妻美眷,深情款款、关怀厚爱,不知羡煞了多少旁人——横贯贺兰山、扼住胡人的咽喉,这般危险的事情,你还要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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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二四章 剑指要塞

徐小姐脸上微笑,脉脉望着他,神情淡雅。

她轻柔的话语不断在林晚荣耳边回荡,倒叫林晚荣愣神了半晌。是啊,我傻了?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都揽到自己头上了,这不是我的风格阿!他思前想后,恍然有种直觉,在那保家卫国、血火交融的战场上,但凡流着热血的男儿,都会身不由己的投入其中,这是潜藏在每个人心底的渴望。即便是他这样狡猾奸诈、从不吃亏的人,也没有例外。

见他久久不说话,徐小姐嫣然一笑:“这和你平日里的性子不符,要舍下如花美眷,去做那生死未卜之事,你真的已经做好准备了吗?”

林晚荣长长唉了一声,无奈道:“你以为我想去么?可有些事情必须有人去做,最可恨的是,偏偏我还是最适合去做这件事的人——除了自认倒霉,我还能做什么。”

他摇头晃脑,说的凄苦不堪,那意思却是再明白不过——他决意要去了。

徐芷晴呆呆望着他,忽然想起许多的事,玉佛寺中躲雨初逢,京华学院二度相见,相国寺里说兰赞幽草,微山湖畔撒网捞白银,这一路走来,他嘻嘻哈哈玩笑不止,该占的便宜一样也没落下,那痞痞的轻佻样子早已深入心怀。哪知上了战场,他却也是铮铮铁骨的豪迈男儿,连凶猛如狼的突厥人,也要惧他三分。豪迈与轻挑,两种极端的性格,却出现在同样一个人身上,让人欢喜让人忧。却不知更喜欢哪一个他。

见徐芷晴盯在自己身上,脸上颜色时红时白,时喜时忧,也不知是个什么症状。林晚荣急忙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几晃:“徐小姐,你怎么了?哎呀,看你的样子,好像是染了风寒打摆子,快把双手伸出来,我来为你号个脉。”

“你才打摆子呢,”徐芷晴白他一眼,脸颊发烫:“我是在思虑你的提议,也不知你说地是真是假。”

“是吗?”林晚荣盯住她脸颊嘿嘿道:“徐小姐,教你个窍门。人说谎的时候。耳根一定会红的,不信的话,你摸摸看。”

徐芷晴下意识地伸出小手。方要触到耳根,忽地清醒了,急呸道:“你做什么?!又来唬我,你才是红耳根!你天天都红耳根!”

嘿嘿嘿嘿,林晚荣望着她得意淫笑。徐芷晴急急低下头去,耳根热的像火烧,二人一时无语。气氛却是旖旎温馨。

“你早些给她们回个信吧,”望着他将诸位夫人的画像紧紧抓在手中,恋恋不舍的样子,徐芷晴幽幽道:“翘盼生华发,相思催心肝。那离别的滋味最是难过,你莫要轻待了这些好女子。”

林晚荣笑道:“当然要回信了,待会儿我就回去烧水洗白白,然后画一副写真送回家,是凝儿最喜欢的那种。”

“轻佻。”虽然他说的隐讳。但徐小姐与他相处已久,观他贼脸便知他的写真会个是什么样子,忍不住红着脸啐了一声,哼道:“你说的这东西向横贯贺兰山的峡谷,到底是从哪里听来地?”

说起正事,林晚荣也不笑了,脸色变得异常严肃:“别管我是从哪里听来的,徐小姐,我只问你一句,你相不相信我?”

徐芷晴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幽幽道:“我相信凝儿。”

这丫头说的倒隐讳,林晚荣嘿了声:“那就行了。胜向险中求,收获与付出是成正比地。在当前的形势下,不管这条路存不存在,我们都必须死马当作活马医,总比守在这里,坐等胡人来攻要强的多。再说了,万一真让我找到——”

徐芷晴脸色苍白,截断他话,轻道:“可若这是条绝路呢——”

绝路?林晚荣愣了愣,望见徐小姐蕴满泪珠的眼眶,他忽地笑道:“你放心,我不会死的,我家二小姐常说,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我对此深信不疑,我地好日子还长着呢。”

看他心意已决,笑容中没有丝毫的勉强,徐芷晴沉默半晌,终是咬了咬银牙:“好,我这就向元帅禀报,命你领军自东向西横贯贺兰山,奇袭胡人要塞巴彦浩特。”

林晚荣点了点头,心里顿起沉重之感。这贺兰山的东西走廊只存在他地记忆中,对于能不能走通这条路,他一点把握都没有。但形势逼人,突厥铁骑步步进逼,过不了几日便要兵临贺兰山下。奇袭巴彦浩特,是最出人意料、也是最有效的的一着棋,当然与之相伴的,是那重重的危险与困境。

“以胡人目前的行军速度,三日之内必到贺兰山前,与我军展开大战。这两条南北向的大峡谷,便是兴庆府前的最后一道壁垒,也是我军防守的屏障。我向你保证,自胡人到达山下算起,十日之内,贺兰山绝不失守。”徐芷晴秀眉轻扬,柔荑握地紧紧,坚定说道。

南北向的大峡谷有两条,徐芷晴要分兵而守,任何一条都不能松懈。而突厥人手握主动,却可集中兵力选其一而攻之。为了给他奇袭巴彦浩特争取时间,徐芷晴要率军坚守贺兰山十数日比原来预想的足足多出了一倍,其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都到了这个份上,除了点头外,还能说什么。林晚荣深深一叹:“谢谢你,徐小姐。”

徐芷晴眼眶微红,轻道:“你这人,没有来由的道个什么谢,这抗击胡人,还是你一家的事不成?”

那倒也是,林晚荣笑了笑,点头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回营安排去了。为了争取时间,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

徐芷晴嗯了声,没有说话。林晚荣转身行去,方要迈出营帐,却听徐小姐轻唤:“林三——”

林晚荣回过头来,只见徐小姐眼眸如雾,脸上红晕点点,纤纤素手缓缓取掉头盔,露出满头青丝乌发,恍如江南最美的绸缎,柔顺的垂至肩头。

雪肤,凤眼,柳眉,樱唇,身段便如湖边轻垂的杨柳,去掉戎装的徐芷晴娇俏妩媚、温柔秀美,刹那间的芳华盖过了大漠的风霜。

“徐小姐,你——”林晚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直直呆住了。

徐芷晴羞涩轻笑:“好看么?!”

“好看,好看。”林晚荣傻傻点头。

徐芷晴望着他柔声细语:“还记得我与你讲过的葬沙的故事么?”

“狠得,记得。”

徐芷晴眼中水雾缓缓升腾,喃喃轻语:“我把每一生的思念,换做上天洒下的一粒轻沙,于是,就有了那浩瀚的塔克拉玛!”

这葬沙的故事再次听来,真的是动人心魄,望着徐小姐沾满泪水的脸颊,林晚荣嘴唇嗫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徐芷晴忽地嫣然轻笑,无比的凄美:“林三,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好,好,”林晚荣忙不迭点头:“不要说一件,就是一百件,我也答应。”

“我只要一件。”徐芷晴凝望着他,长长的睫毛颤抖,豆大的泪珠无声滴落:“请你记住,一定要回来!!若是不然,我最漂亮的衣衫穿给谁看?我的身躯,又要葬在哪里?”

望着徐芷晴晶莹剔透的泪珠、美丽纯净的笑容,林晚荣无声的愣住了,他心里仿佛灌入了空气,飘飘荡荡,刹那间,连自己都忘却了……

——————

落日下,一匹白马,如疾射的利箭般穿透风沙夕阳,直往右路大营驰去。余晖下的影子,拖成了一条长长的斜线。

“林将军回来了!”杜修元刷地站了起来,眼神急切。

胡不归动作更急,窜上两步拉住那已经入营减了速的骏马。疾声道:“将军,军师可应允了?”

林晚荣翻身下马,淡淡点头:“允了。”

“允了?”胡不归大喜:“太好了,这次要叫突厥人吃不了兜着走,***。”

高酋眼神极好,盯住他奇道:“兄弟,你怎地了,眼圈都红了?”

“哦,我骑马走的快,风沙太大了些。”想起美丽地女军师那摄人心魄的眼神。林晚荣又是甜蜜又是揪心。他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驱散心中杂念,拉出胡不归道:“胡大哥。我让你打听的事情,可有着落?”

胡不归点点头,自怀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祟皮递给他:“这两日我走访了贺兰山中残存的几家猎户,听他们所言,的确曾有传说。有人横穿过贺兰山脉,还亲眼见到了巴彦浩特的金毛裘。只是年代久远了,又都是猎户的传说。我们无从考证。这张祟皮是在一名猎户家中找到的,我看这箭头似乎往西北方向,就取回来了。”

那祟皮年代久远了,上面用焦炭画的记号,除了几座用三角标注地山脉,大部已辨别不清,但是箭头的最终方向,确如胡不归所说,是往西北而去的。林晚荣看了几眼。对照记忆中地地图,只觉似是而非,模糊远比清晰多。

但这张羊皮最起码证明了一点,的确曾有目敢的猎户做过这方面的探索。照西横贯贺兰,并非远不可及,林晚荣心里安稳了些。

“胡大哥,兄弟们都召集齐了么?”他将那祟皮收入怀中,沉声道。

胡不归竖起大拇指,激动道:“八千兄弟,是我精心挑选的,都是个顶个地好汉,只听说此行九死一生,却没有一个人皱眉头的。”

“我大华从来不缺好汉!”林晚荣拍拍他肩膀,欣慰一笑。

杜修元望着他的笑容,不满地哼了声:“林将军,为何老胡能去,我就去不得?”

“杜大哥,我们之间还要讲究这些么?”林晚荣神色淡淡:“此次奔袭巴彦浩特,以战力为首,而我右路大军,则需一足智多谋之人镇守,观我军中,除你之外,何人能当?况且五原之战,我把你放在最危险的城中,你之勇谋有目共睹,早已不需证明了。”

林晚荣的威严是血战打出来的,手下之人哪个不服?杜修元虽面有失望,也唯有领了将令。

出发前的这一夜是最难熬的,面对生死未卜的旅程,谁能安然入寝?缓缓抚摸着诸位夫人的画像,想起与她们相知相交的经历,一幕一幕浮现眼前,温馨浪漫,记忆犹新,林晚荣悲喜交加,有一种难以言说地压抑感觉。

本想回封家书,奉上林郎的潇洒裸浴图,只是下起笔来,却不由自主了。高高的贺兰山顶,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年轻将军,手扶长剑,仰天怒号,昂扬身姿,震彻了胡人胆。这便是他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

将这林将军震颤敌胆图装了信封,看看天色,已是五更时分。高酋、胡不归和八千弟兄早已整装待发,齐齐等着他了。

一张张年轻的面颊,充满了对林将军的崇拜和信心,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精神力量,叫林晚荣看的心潮澎湃。他奋力一拨马头,火喝道:“目标贺兰山西北麓、巴彦浩特,出发——”

嘀嗒清脆的马蹄声,打破了黎明到来前贺兰山的沉寂。一队壮硕的大华军士,沿东麓蜿蜓而上,身形渐渐没入悠悠的山谷。

低沉优雅的马头琴声,如大漠的迷雾般缓缓飘过,不知从哪里传来女子清越凄凉的歌声,凄凄沥沥回荡在人心房:

“故乡风啊抚摸着我脸庞,

牧草香啊沁透了我心房;

成群的牛祟,牧童还坐在马背上,

长调声悠扬护送你去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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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二五章 行路难

悠悠清唱传入耳中,带着淡淡的忧愁与哀伤,深深触动这些即将远征儿鄱的心房。

“林兄弟,你看,是徐小姐,她送我们来了!”高酋小声道。

林晚荣回望东麓,朦朦胧胧的红日中,徐芷晴美丽苗条的身影,像是山顶上一朵挺立的花枝。旭日映照着她洁净的脸庞,闪烁着淡淡的金光。两行晶莹的泪珠无声滴落脸颊,仿如贺兰山中最纯洁的晨露,婉转凄美,断人心肠。

想起徐芷晴讲的那葬沙的典故,林晚荣淡淡叹了口气,喜悦和忧愁同时涌上心头。他咬了咬牙,马鞭一挥,奔腾的骏马绝尘而去,再不回头。

万张霞光喷薄而出,徐芷晴的身影呆呆凝立峰头,仿佛是凝固了的望夫石,久久不能移动半分……

******

自东向西进入贺兰山,天气便渐渐的转寒,初时道路尚宽阔,两旁高耸入云的油松、云杉棵棵林立,千里云海,一眼望不到边。嫣红的樱桃、结紫的丁香、粉色的扁桃,各种独有的美丽灌木遍布山谷沟壑。层层林海色彩斑斓,与那花香鸟语、小桥流水交相辉映,风景美丽异常。难以计数的各种岩画分布在沟谷两岸,日月星辰、牛马祟驴、狩猎、祭祀、婚娶,五彩斑斓的贺兰石壁,便是一条贺兰山史的艺术画廊。

有如此美景可赏。初时还不觉疲累,大队人马蜿蜒向西,踏破岩石森林,行进甚疾。

一口气前进了七八十里的路程。眼前地风景却陡然一变,森林越来越茂密,山岩越来越陡峭,沟谷中满是散落的碎石,或大或小,突兀嶙峋,战马踩在石上,不断的打滑深陷,根本无法骑行。众人唯有翻身而下,拉着缰绳牵马前行。速度顿时慢了许多。

林晚荣抬头仰望,山高林厚,郁郁葱葱的树枝遮住了太阳地光线。林中朦朦胧胧时亮时暗,竟已分不清东西南北。

山中行路,最怕的就是迷失方向,林晚荣自然深谙此理,取出罗盘辨明南北向。见前进的方位无误,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林将军,现在我们往哪里走?”高酋取出水囊咕嘟了口。小声问道。眼下他们行进在浩瀚的贺兰山深处,越走越偏僻,四处都是一望无际的林海,野草长得比人的脖子还高,前方早已没有了道路,战马走几步便要回头。

在林晚荣的记忆中,贺兰山东西向最起码有两条峡谷可以穿行,当然,那是前世的事情了。极力的搜索脑中残存地记忆。又将胡不归找到的那粗糙的可怜地祟皮地图拿来仔细对照,他郑重点点头:“没错了,就是这里,这就是地图上标出的第一座山脉。胡大哥,你看——”

那祟皮地图历经多年,墨迹早已残缺不全,胡不归只认得地图上的三角代表的是山脉,其他的却是看不懂了。“看情形这像是图上画地第一座山,”他犹豫了一下道:“可是,我们眼前没有路了。接下来要朝哪里走?”

林晚荣深深吸了口气,眼下已到森林深处,杂草丛生,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极大的努力。最坏的是,无论是那祟皮地图还是他记忆中,都没有说明下一步要如何走。如果就像个没头苍蝇般在这森林中乱窜,一辈子到不了巴彦浩特不说,就连性命也要交待在这里。

身为主帅,心中地焦急却不能表现出来,他默默安静了会儿,耳中忽有淙淙的流水声传来。抬头看去,不远处一条清澈的小溪缓缓流淌,漫过浓浓草皮,将丛林冲刷出一条浅浅小沟,几颗淡白的鹅卵石沉积水中。树林深处休息的数匹战马,伸长了脖子低头去吸那清澈的溪水,安静异常。

“高大哥,把罗盘给我——”林晚荣猛地跳起,疾声大叫着向那小溪奔去。

高酋应了声,忙将罗盘送过去递于他手上。林晚荣一声不吭,将罗盘放好安静良久,脸上闪出抹浓浓的喜色:“胡大哥,你快看——”

胡不归与高酋同时望去,只见那溪水流向与罗盘所指的南北成倾斜角度,高酋奇怪道:“咦,这溪水像是西北方向流过来的。”

“不错,就是西北方向。”林晚荣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精光:“高大哥,你还记得巴彦浩特最著名地特产是什么吗?”

“这还用说,滩祟和金毛裘嘛。”高酋想也不想答道。

林晚荣点点头:“不错。据徐军师说,巴彦浩特山前的冲积平原草场辽阔,物产丰美,盛产的就是滩祟。既是冲积平原,而它又凑巧挨近贺兰山,那你们说,那巴彦浩特草原上丰润的水土,是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贺兰山了。”胡不归忽地一惊:“哦,我明白了——将军,你的意思是,这溪水的源头,极有可能也是那滋润巴彦浩特草原的水土源头?”

林晚荣笑了笑,轻轻将手深入溪水,清凉中带着冰冷的感觉直入心头。他自泥土中挖出一块小小的鹅卵石,注视良久,悠悠道:“你们看这溪水,能在如此茂密的森林中,冲出一道沟渠,力量何其之大。再看这鹅卵石,绝非人工放置,而是千百年的流水冲积自然形成。这说明了什么?”

胡高二人不解的互相望了眼,不待他们回答,林晚荣有力挥挥手:“——说明了这水流的源头,活性好、冲击力强,极有可能就是巴彦浩特草原的水土源头。”

林晚荣观察细微,分析的极有逻辑,高酋听得直点头,胡不归兴奋道:“将军,你是说,我们沿着这溪流而上追溯源头,就可以到达巴彦浩特?”

这话太武断了些,林晚荣摇头道:“即便到不了巴彦浩特,只怕也是相距不远了。高大哥,传我命令,全军改变路线,人马都不停歇,沿这小溪逆流而上,并派出斥候先行探查其源泉。”

既是确定了路线,这淙淙流过溪水就是最好的向寻,八千余将士调过马头,循溪流而上。一路上杂草丛生、淤泥堆积,都是从没有人走过的道路,其坎坷艰辛可想而知。不时有人马陷进淤泥,众将士齐心施救,惊呼声此起彼伏,响彻贺兰山广袤的原始森林。

为了防止方向偏离,高酋手执罗盘不断的定位,那溪水竟然真如林晚荣所预料的一路直向西北,叫所有人都信心大增。前路虽仍是艰险重重,大家也不惧怕了。

原始森林里雾气重,又是沿着溪水前进,深一脚浅一脚的淤泥,每个人都是浑身湿漉漉的,难受之极。头一天下来,战马因陷进淤泥损失了二十匹,被蛇虫鼠蚁咬伤的战士更是多达百人。第二日更甚,足有二百人挂彩。

行路难!在这无边无际的贺兰山里行路就更难了!林晚荣深深的感慨。

如此前进了两天,那小溪却像是没有尽头似的,看不到边际。每日除了睡觉的时间,其他时候全部在赶路,林晚荣初略的计算了下,这两天足足行了三百里不止,脚上起了大大的水泡。却依然看不到溪水的源头。若不是罗盘显示方向无误,他定然怀疑自己走错了路。

“胡大哥,前方斥候有无消息返回?”林晚荣舔舔干裂地嘴唇,将手中拄着的树枝往清水里一戳。急喘着问道。为了节省体力,这几天所有战士都是拄着树枝前行。现在已经是第三日的午时了,那前路却还一点动静没有,想想徐芷晴约定的十日之限,林晚荣心里急地就像火烧似的。更为难受的是,贺兰山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大华是不是已经与胡人展开了大战,他都一无所知。与世隔绝的感觉,让人心焦却又无奈。

胡不归抹了脸上的汗珠,点点头:“一大早就把李武陵那小子放了出去,他带着一队二十人的斥候前去探路。也不知怎么搞的,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李武陵?”林晚荣大吃了一惊:“冬李子怎么也跟来了?胡大哥,你这可是滥用童军啊!”

挑选将士的事情都是胡不归去操办的。林晚荣根本就没去过问。这两天一直忙着探路赶路,竟不知道李武陵也跟着进了贺兰山麓的原始森林,要是让徐小姐知道了,那还怎么得了?

胡不归苦笑道:“将军,这小子地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五原大战的时候。他跟在我身后冲锋,一枪挑下了两个胡人,却觉不过瘾。还一个劲的埋怨你没让他进五原城。这次更是缠住我不放,我上茅房时,他就在茅房后面练刀法,那呼呼地风声,连毡房都要吹起来,我哪还尿得出来?我这也是被逼无奈,才把他带来了。好在这小子年纪虽小,机灵却是有余,领两队斥候去探探路。也正合他的性子。”

在茅房外面练刀法?这小李子还真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林晚荣摇头微笑,想起在京城出发前李泰嘱咐过的话,一定要把李武陵练出来。没想到这小子倒挺有觉悟,自己就开练了。只是不知道徐小姐得知李武陵的行踪后,会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说到徐芷晴,便想起她凝立贺兰山头、含情脉脉、轻歌相送地一幕,那情深款款的样子,是个男人都受不了。***,林晚荣咬咬牙,这次如果能够活着回去,一定要把徐丫头给办了。老徐这下可占了大便宜了,白白捡这么厉害个女婿,估计半夜做梦都会笑。

他嘿嘿了两声,正做着美梦憧憬,却见远远一人急匆匆奔来,脚踩在溪水里溅起水花打湿了全身地衣衫,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叫道:“闪开,快闪开,我有重大军情禀报!”

“是小李子。”胡不归大惊,急急跨上两步,拉住李武陵的袖子:“冬李子,林将军在这里。”

李武陵疾奔之下,浑身衣衫湿透,盔甲已被树枝挂的歪倒,脸色苍白,拉着胡不归直喘粗气。

这小子是受了惊还是被吓了,累成这个样子。林晚荣拍拍他肩膀,笑道:“不错不错,小李子,你跑步的姿势都快和我一样帅了。你探了什么军情,快快报来。”

“林大哥,”李武陵急喘几口,睁大了眼睛道:“前面有湖,好大的一汪湖水。”

“湖水?”林晚荣一把抓住小李子的肩膀,面色狂喜的大声道:“哪里有湖水?”

他手劲大,李武陵被他抓的龇牙咧嘴哎哟了几声,林晚荣忙松开了他,眉开眼笑道:“骚蕊骚蕊,一时没注意。你说地那湖水在哪里?”

李武陵揉揉肩膀,长长吁了口气,得意道:“就在前面,离着我们六十里开外,是我亲眼看见的——林大哥,这次我可算立了大功吧?奇袭巴彦浩特的时候,可不能再让我在一边观望了。”

林晚荣哈哈道:“好小子,干的不错。等抢了胡人的女人,给你分两个白嫩的。”

“切!”李武陵摆摆手,不屑的哼了声,胡不归咧嘴哈哈大笑。

“有了湖水,想必离那巴彦浩特就不远了。”林晚荣喃喃自语,心里的欣喜自不待言。他眼光疾扫,怒吼声贯穿苍野:“传我将令,全军加速,今日日落之前,必须赶到那溪水之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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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二六章 近在眼前

李武陵报回的消息,迅速在将士们中间流传开来,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了巴彦浩特正在对着自己招手。将士们热情高惩,疲惫的身躯抖地注入了巨大的力量,全军齐心合力,在林中踏出一条泥泞的小路,披荆斩棘,花了两个时辰,就赶到了李武陵所讲的溪流源头。

这汪巨大的湖水,正位于贺兰山几座高耸的山峰之间,峰壁林立,如刀削的竹笋直冲云霄。万年的水流冲积,在山峰之间形成一条雄伟的峡谷,碎石林立,艰险难行。这天池正处峡谷中间,占地足有数十亩不止,就仿佛是上天坠落的一汪清泉,洁净清幽,不沾染一丝人世的尘沙。清澈的湖水碧波荡漾,倒映着人的影子,不远处几口小小的地下泉眼喷吐着热气,烟雾袅袅中,离天又似近了几分。

湖水依着峡谷缓缓流淌,在微风下轻轻拍打着岸边岩石,发出轻轻的声响,就仿佛是一章和谐宁静的诗篇。这镶嵌在贺兰山顶的天池,缥缈静谧,不带一丝的尘埃,竟是从未有人来过的圣地。

林晚荣捧起湖水轻尝一口,淡淡的温香沁入口鼻,仿佛母亲的乳汁般,香甜异常。

“林大哥,怎么样,是不是这里?!”李武陵捧起湖水洒在脸上,又胡乱的抹了把水珠,得意洋洋笑道。

“就是这里了,”遥望远处湖水长天共一色,林晚荣抑制住心中的激动:“只有贺兰山上这洁净如雪的天上泉水,才能灌溉出巴彦浩特那么肥沃的草原。我确定,胡人要塞。就在我们前方。”

胡不归兴奋地拍拍手:“那还等什么,干脆我们今夜急行军,一鼓作气再走上百里路程,直接杀到巴彦浩特。”

“不可轻率鲁莽。”林晚荣摇头正色道:“我们应该已走了大半的路程。这汪天池的面积如此之大。却没有被人发现过,除了地处山巅外,前面一定还有天险阻隔。所以才没有人能够找到这里。”

高酋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那眼下我们怎么办,是就地驻留还是继续前进?”

徐芷晴给出地十日期限已经过了三天,算上折返时间,最迟也要在三天之内赶到巴彦浩特。若是超过了十天,就算奇袭成功,那贺兰山关口已经被破了。届时他们这八千人便会被绝断退路,凶猛的突厥人像在草原上逮兔子一样捕杀着他们,遥遥大漠就是这数万儿郎的埋骨之处了。

时间不等人啊。林晚荣叹口气,咬了咬牙道:“现在还不能扎营,趁着太阳没落山。我们要绕过这天池,再向前推进五十里。胡大哥,叫兄弟们把水囊灌满,战马也饮足,我们再赶一程。”

胡不归理解他的用意。点点头去了。望着夕阳下金光闪闪的湖面,林晚荣驻足良久,猛地一挥马鞭。率先行去了。

这贺兰山的天池占地广阔,沿着湖岸走了一个时辰还没有完全绕过。越往前行,脚下的土地越发的松软,沉积的淤泥越来越多,不仅是战马,就连人也难以踏足过去。众人唯有小心李翼的牵马而行。

“胡大哥,好像不太妙。”林晚荣抹了抹额头冷汗,拉拉身边地胡不归,谨慎的四周望了一眼。声音压得极低。他们前面十几丈处,李武陵和他的斥候小队正在探路。

“怎么了?”胡不归小声问道。

“静,太静了。”林晚荣吞了口口水,目光焦急地四处打量着。他们已经行到了天池的最尽头,眼前茂密的森林中古木苍天,腐烂的树叶松针落在地上,堆积起厚厚的一层毡。落日时分,本应是倦鸟归林地时刻,但这树林中却有着死一般的寂静,除了自己的呼吸,再也听不见一丝地响动。

的确是太静了,这么大个林子,听不见鸟叫虫鸣,看不见杂草野花,幽幽落日下,树林中竟闪烁着淡黄的诡异光芒,点点发亮,胡不归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下意识的拉住了身边高酋的袖子。几人还没说话,就听前面突然一声惨叫:“退,兄弟们快退,啊——”

前面行进着的五六名斥候,前脚方才落地,身子便直直往前栽去,“啊”的叫声方过,落叶松针下的沼泽地瞬间露出黝黑地大嘴,眨眼就吞没了他们的身体。

“是泥沼死潭——停,全部停下。”胡不归的喊声迟了些,行在最前的十余几名斥候身子顿歪,还没来得及眨眼,泥淖便淹没了他们的头顶。

“冬李子——”眼看行在斥候队伍最后的李武陵一脚踏空,脑袋径直朝泥沼中拱去,林晚荣急怒攻心,啊的火吼一声,像是匹疯狼般扑上前去。

跟在他身边的高酋顿时肝胆俱裂,急声怒道:“林兄弟不可,那是泥沼啊——”林晚荣动作极快,刷的就冲了过去,高酋拉他不住,他啊的一声猛地前扑,正抱住了林晚荣的双腿。林晚荣倒地的刹那,紧紧的抓住了小李子的手。

李武陵深陷泥淖,淤泥已经没入鼻子,脸孔惩的通红,他拼命的摇着头,身体挣扎着不断下沉。

“冬李子,你挺住啊!”林晚荣急声怒叫,两手抓紧李武陵的手,拼命的将他往上拉。只是那泥沼千年堆积而成,劲道极大,任他使出全身的力气,李武陵的身体依然缓缓向泥面下沉去。

“我来!”胡不归大喝一声,猛地扑倒在泥地,拉住李武陵另一只手,后面数名将士卧倒在地,紧紧抱住胡不归的双腿。如此拔萝卜之势,十数人齐齐发力,将李武陵的身子一寸寸的拖出泥沼。

二十余名斥候,唯有行在最后的李武陵得救,其余的全部没入了这深深的泥沼,连遗体都没找着。李武陵紧握拳头,脸色煞白,望着战友们消失的泥沼,眼里噙满了泪珠。刹那匙之间,这无忧无虑的少年便成熟了许多。

“不要哭。”林晚荣脸色如墨,默默拾起泥沼里一柄残留下来的大刀,抚摸良久,递到李武陵手中,恶狠狠号道:“你给我把腰杆挺直了——李武陵,你记住,男人,只有胜利的时候才哭。”

李武陵抹抹眼泪鼻涕,脸上的神情瞬间肃穆了起来。林晚荣点点头,拍拍他肩膀,神色无比的郑重:“将这些兄弟的名字记在此处——若我能活着回去,我向你保证,他们将是我大华最尊贵的人。”

林三的承诺从来就没有落空过,这是人所周知的道理,李武陵感激的嗯了声,抹去了眼泪,脸上却再不复往日天真的颜色。

无端损失了二十余名好兄弟,营中气氛顿时沉闷了起来,这沼泽却是通往西北向的唯一通路,非走不可。胡不归组织人马连夜砍树,无数的木板组合在一起增大受力面积,沿着沼泽一寸一寸往前铺去。新组建的斥候队脚踏木板,谨慎缓慢的向前探去,足足走了五六里地,才穿出森林,踏上厚重的黑土。

得了斥候的禀报,林晚荣淡淡点头,望着那吞没了二十余兄弟的沼泽,眼中闪过火一般的火焰。

“向逝去的勇士们——敬礼!”林晚荣长喝一声。

“刷——”,无数雪白的钢刀,齐齐划出道锋利的弧线,高举在战士们胸前。闪闪的寒光冲破森林山峰,直入苍穹深处。

过了泥淖险阻已是次日地五更时分,天色仍是幽暗,那扎营的计划早已泡了汤。林晚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整齐队伍,一口气又前进了几十里地。

“林将军,你快看——”胡不归的叫声,惊醒了还在沉思中的林晚荣。他抬头望去,只见脚下云雾幽幽,深不见底,竟是一处绝断地悬崖。对面三十丈处一座高耸的山峰,直直插入云霄,险绝天际。贺兰山天池奔流到此处。垂直落下,形成一道靓丽的瀑布直卦九天,哗哗的水声冲击着岩石。清脆无比。

绝路!!!林晚荣双眼睁得圆圆,冷汗刷刷的流了下来。花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还牺牲了几十个好兄弟,一心想着穿越着贺兰山,却没想到。一堵断崖就葬送了所有的希望。

“这有什么好看的?”他摇头无语:“一道苦大仇深的悬崖!”

“不是的。”胡不归急道:“不是这悬崖。看,你快朝远处看——”

远处天边,一轮弯月洁白如雪。淡淡幽光洒满大漠草原的每个角落。昏暗地天际,晨星或明或暗,幽幽闪烁。夹杂在遥远的天地一色中,却有颗异常火红的小星星,不断飘摇闪烁着。

“不就是一颗星星么,有什么好看地?”高酋嘿嘿道。

胡不归急急摇头:“我的高兄弟,你糊涂啊,那怎么会是星星?那就是我们誓死要找的地方——巴彦浩特!!!”

“什么,你说什么?!巴彦浩特?!”林晚荣大惊。一把抓住胡不归:“胡大哥,那不是星星?你怎么知道那就是巴彦浩特?”

胡不归笑道:“林兄弟,说起这突厥的风俗,你可就比不上我了。突厥人马背为生,一夜骑行几百里,在大漠草原里迷失方向那是常事。突厥各部落在夜间都会燃起巨大的篝火,为部族勇士指明回家地方向,这篝火也是各部落实力的象征,部落越强,篝火也就越大越亮。突厥建立了汗国之后,由于征战甚多,这风俗渐渐演变成了在重要的关口燃起篝火。从方位上判断,你看到地那颗最亮的‘星星’正处西北,应该就是巴彦浩特无疑了。看这距离,应该在百里开外。”

那就是巴彦浩特?!林晚荣心里的激动,实在无法以言语形容。在最绝望的时候,目的地的突然出现,给他惊喜的同时,也在他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默默凝视那颗火红的“星星,良久,林晚荣紧紧捏了捏手掌,目光转向对面悬崖:“高大哥,你会射箭么?”

高酋大言不惭道:“林兄弟,我没有告诉过你我是全才吗?!”

“好!”林晚荣大叫一声,自胡不归手中取过强弓劲弩递到老高手上:“高大哥,看到对面的大树没有,射穿他!”

这强弩是经过改造地,后面绑着一截极粗的绳线,足有几十丈之多,重重盘在地上。

高酋吃惊道:“林兄弟,你的意思是我们顺着绳子滑过去?可是战马怎么办?”

林晚荣捏紧拳头咬牙道:“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巴彦浩特是突厥人的粮仓,想来不缺马吧!高大哥,你只需回答我,能不能过去?”

高酋用力点头:“抢突厥的战马,抢突厥的女人——我老高三十年苦练,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看我神箭,射啊——”

他怒吼一声,拉动强弩抬弓就射。那飞矢带着绳索疾速奔驰,咚的大响声中,正中对面老树树干,箭身尽根而没。

“好功夫!”林晚荣赞了一声,带头鼓掌。

高酋嘿嘿大笑,又射出两根绳索,皆是正中目标。他将腰间绳索绑好,朝诸人抱抱拳,身体一滑,疾如流星,直往对面崖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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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七章 跨入草原

众人绷紧了神经,急急盯住高酋飞速滑动的身躯,绳索刷刷作响。片刻之间高酋便已到达对岸。跃上崖壁,对著所有人兴奋招手。

林晚荣大手一挥,沉声道:“胡大哥。传令下去。将战马留在这里。所有人轻装简从。随身只带口粮和兵刃。即刻跨越峡谷。”

命令传达下去,将士们兴奋中带着些许地悲壮。默默抚摸着朝夕相伴的战马,留恋之情一览无余。

胡不归叹了口气,在战马的鬃毛上摩挲了几下,猛地狠下心来,重重一掌拍上马屁股,战马扬首,呜的嘶鸣一声。扬蹄往森林深处奔去。数不清地战马跟在它身后,组成一片黑白相间的云彩,缓缓向原始森林中没去。

林晚荣绑好绳煮,试了试牢靠程度。微微点头。

“走!”怒喝声中。他双手松开,绳索摩擦地悉悉索索传入耳中,林晚荣一马当先,身子如一只展翅的大鸟。疾速向对岸滑过去。袅袅云雾踏在脚下。呼呼风声飘过耳边。林晚荣回头张望。黝黑地天幕下。远处贺兰山地青山绿水、崇崖峻岭渐渐远去,像是一缕缥缈地风般。不着踪迹。

滑行甚疾。转眼就到了对面峰顶。高酋一把拉起他。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将三条绳索齐齐绑紧了,高酋轻轻打了个呼哨。对面便刷刷刷的划过三条人影,轻如黑夜里地燕子。

等到所有兄弟全数通过,天色早已大亮了,幽幽鸟鸣传入耳膜。潺潺露珠打在人地脸颊,冰冷透凉地感觉。

“断绳!”伴随著林晚荣地一声轻喝。三名将士手起刀落。用来穿越峡谷的绳索齐根而断,先缓后疾,直直往下落去,没入渺渺云雾里,热血沸腾的悲壮感觉刹那间在每个人的心胸蔓延。

从这顶峰往前行了三四十里,眼前的山坡倏地陡峭起来。像是钢刀切过般地险峻,那盘旋的羊肠小道遍布嶙石,唯有一脚宽窄,后面就是无尽地悬崖,八是一只只爬壁的壁虎。双手紧扒住岩壁。一步一步挪动著。汗水化成雨滴直往悬崖底下落去,从山脚望去,无边云雾里,他们就像贺兰山岩画上那静谧地图腾。引人膜拜。

从山崖上下来时。所有人都有种劫后余生地感觉。盔甲都是湿淋淋的,手脚麻木的仿佛都不属于自己了,几千人躺在冰冷地峡谷地上。深深地喘着粗气。那情景。就连胡不归这种与突厥人交手二十余年的好汉,也忍不住的惊叹不已。

这短短的一截路。从辰时走到了暮时,统计下来,又有数百多名兄弟葬身深渊、尸骨无存。奇袭之战还没打晌,单在路上就足足损了两百多号人,林晚荣紧紧咬了牙,一声未吭。

翻越了两座崇山峻岭,所有将士的体力都已到达了极限。两日里不眠不休的急行军。就是个铁人也撑不住了。看前面峡谷隐隐有风声传来。林晚荣终于挥了挥手。命将士们扎营休整。

队形早已松散了。大家无力地躺在地上,四日地急行军。所有将士都己胡茬满脸,盔甲破败,脸颊整整瘦了一圈。就像是刚从前线撤下来地败兵。

“看到了。我看到了——”刚刚喝了口水。一口粗气还没喘过来。高酋脸色通红、风风火火地大叫着奔了过来。

林晚荣笑道:“高大哥,你不是和李武陵一起去当尖兵了么?怎么,你看到了什么?”

高酋深深吸了口气。极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林兄弟。我看到了——前面。草原!一望无际地大草原!”

林晚荣刷的站了起来,一把握住高酋的手:“高大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高酋眼中泪珠隐现,呐呐道:“林兄弟,我们成功了!草原,长满了青草地碧绿草原,突厥人地草原。就在我们面前!”

突厥人地草原?!就在我们面前?!林晚荣嗓子于地冒火。想要说话。声音却都嘶哑了。高酋拉住他,急急向对面山坡冲去。

灌了铅的双腿无比地沉重,这几步有如万米之遥,好不容易才到达山坡顶上。只扫了一眼。林晚荣地双眼,刹那就湿润了。

霭霭暮色中,眼前地大草原显得无比的开阔博大,青的草。蓝的天。连空气中都带着淡淡地青草味道。山脚下就是一汪碧绿的湖水,清澈幽静,在落日余晖里波光粼粼,闪着金色地光彩,无数地牛羊在湖边草地上悠闲地漫步。远远传来如雷的鼓点声。地震山摇中。万匹突厥骏马像是瓢飞的云彩般。尽情奔腾。仰天长鸣,那纷飞地黑地、白的鬃毛,在落日中飘荡起伏。仿佛是三月地江南瓢飞的柳絮。遥远地湖边。二十余座白色帐篷有如绿色草原上盛开的洁白小花。光洁耀眼。

草原!突厥人的草原!我们真的到了!林晚荣捏紧了拳头。恨不能仰天长啸,一抒心中淤积己久地郁气,这感觉,就像六月天里吃了冰淇淋,无比的爽快。

不知道何时。他身边已经聚集了无数地兄弟。所有人睁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望着眼前一望无边地草原,神情又痴又呆。

数百年地岁月。突厥人的铁骑无数次践踏大华的边关城池。在我们丰饶地沃土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数不清地兄弟姐妹被他们蹂躏、惨死在他们的铁骑屠刀之下,鲜血白骨掩盖了大漠的漠漠风沙,造就了大华百年的奇耻大辱。

无数地成关将士。做梦都想提马纵缰、直踏突厥草原,用血与火粹成地战刀,一洗昂昂大华数百年来遭受地耻辱磨难。

百年来地梦想,直到今天。才由一群从天而降地残兵实现,他们容颜缟瘦、衣衫破烂。军容早已惨不堪言,可是在这一刻。他们手中雪亮地战刀。代表的就是怏怏华夏!这是怎样激动人心的时刻?!

浑黄地泪珠滴落在将士们饱经风沙摧残粗糙地脸上,无数地人无声哭泣了起来。那悲痛而又骄傲地声音,恍如春夜里呜咽地春蚕。幽幽响起在这夜色中地大草原。

“将军,你就让我死在这里吧。”胡不归激动的老泪纵横。哗啦一声拔出长刀,猛地朝天挥舞。迅捷的雪光划破草原。直指苍穹。

林晚荣拍了拍他肩膀,无声一笑。目光扫过面前那无数张憔悴而又激动地脸颊。

无数期盼地、兴奋的目光望著他。爱戴、崇敬、生命相托。那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意义,林晚荣微微哽咽,猛地大手一挥,成武的的声音穿金碎石,直入苍穹:“勇士们,大华地历史。就在此刻改写!!你们——我最亲爱的兄弟——将是踏破突厥草原地第一人!!你们的身影,将注定成为我大华一一千秋万代——永远铭记的丰碑!——战刀在哪里?!”

“吼”,雪亮的战刀齐齐出鞘,映照着无数兴奋的发红地脸颊,万道雪光冰冷彻骨,仿佛将这草原都割断了,。。

四天的生死行程、两百余位战士的性命,终于没有白白耗费。望见草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莽莽贺兰山已被他们甩在身后,更加残酷的征程即将来临。

“胡大哥,你看那湖对面驻扎地,可能是些什么人?!”躺在山坡上。悠闲地0刁着根小草咀嚼,林晚荣随手一指远方地帐篷。惬意而轻松地问道。

连日地奔波,今日又见到了大草原。将士们地疲惫与兴奋一起涌了上来。早己扎营安歇多时了,林晚荣则与胡不归几人商讨着当下形势。

如果胡不归估计无误地话。他们现在所处地位置离着巴彦浩特也不过七八十里地路程了,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突厥人随时都可能出现在面前。从横穿贺兰山遇到地险阻看来。突厥人把粮草补给站设在巴彦浩特。完全是有理由的,而林晚荣和这八千将士地突然出现,也会更具神秘色彩,将给突厥人带来无与伦比的心理冲击与震撼。

一只脚踏入了草原,林晚荣便又·恢复了以前地那个老调调,言谈中嬉笑多了几分。无比地轻松自在。

“目前尚不能判断。”胡不归摇摇头。紧紧盯住了远处地那十余座帐篷。微弱地***从帐篷里透出,星星点点。仿佛是草原上寂寥的星辰:“不过可以确定地一点。他们人数应该不是很多,几百人而已。最多不超过一千。”

这还用你判断,我也看地到,林晚荣嘿嘿干笑几声,接着道:“这是牧民吗?”

“绝对不是牧民。”胡不归极其肯定答道。

林晚荣不解的望了他一眼。胡不归笑着解释:“突厥人虽是游牧,但也不会一次派出几百人去放牧地,对面那人数委实多了些。”

这倒也是。突厥人就算钱多人傻。也不会一次派出这么大的阵仗出来放羊吧。林晚荣点了点头。

“其二,从他们扎营地帐篷就可以看出。这些绝不是牧民,将军请看——”胡不归指着远处的毡房解释著:“他们这营帐安扎地极有规律。呈一个大圆状,外围帐篷最密。越往里帐篷越少,乃是众星拱月之势,越往当心处,那地位越尊贵。而如果是普通放牧地突厥人。都是全家出动,部落内各自为政。帐篷松散许多,绝不会这样紧凑有规律。”

看来将胡不归带来真是对极了。以他与胡人交战多年地经历。对此次突袭大有裨益。林晚荣嗯了声道:“既然不是牧人。那就是突厥骑兵了!”

胡不归嘿了声:“末将也是如此认为。如果不是突厥骑兵,他们带那么些战马干什么?”

说起战马。林晚荣顿时一来神,他们地战马在过绝峰时就全部留在了对面。而在汹涌地大草原上,失去了战马无异于自断双腿。他对马匹的渴望前所未有地强烈。

对面的湖岸上。成千上万地战马安静歇息,远远望去,就像一片浓密地乌云,撩拨地林晚荣心痒痒。

“哎哟。”林晚荣猛地一拍手:“我明白了,这些突厥人是往巴彦浩特送战马地。因为天色晚了。不利于大量战马地运动。所以他们才会在此驻扎,明天一早,他们就要开往巴彦浩特了。”

结合巴彦浩特地战略地位,林晚荣这猜测实在是合情合理。胡不归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也就是说,巴彦浩特真地就在眼前了!林晚荣心里急跳了几下。暗自吞了口口水。哼道:“胡大哥,你说这些战马突厥人都驯服了么?我们能不能骑?”

上次在五原。五千匹突厥大马短时间内难以驯服。他还砍了马脑袋地。所以才有此疑问。

胡不归了解他地意思,点头道:“这些是胡人马场里刚刚送来的马。现在还不会认主,只有送到突厥骑兵手里加以调教,才能与人合一。上次在五原宰掉地。就是那些被调教的精熟的突厥大马。”

“你的意思是说。现阶段,在这些突厥大马的眼中。我们和突厥人是一样地?这些战马给谁骑都一样?”林晚荣眼中精光闪闪。

胡不归嘿嘿点头:“对,就是这样,现在这个阶段。突厥马是不分胡人和华人地。如果我们调教地好。这些突厥战马忠于我大华也未尝可知。”

高酋在旁边听他二人说话。闻言大笑:“奶奶地。这些突厥大马如此神骏,我还以为它们不会背叛家国呢,闹了半天。这些突厥马也和我们大华地马一个尿性啊!真他妈马奸!”

几人哈哈笑了起来。一扫前几日地阴霾。林晚荣盯住对面地湖水。悠悠沉思半晌。忽地开口道:“胡大哥,以你经验来看,要想解决对面那些胡人,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我要一个不漏地!”

胡不归自信满满的一笑:“突厥人么,成群结队起来才可怕,这区区几百号人。也算落了单。只要让他们龟缩在营里。不叫他们骑马跑起来,对付起来就易如反掌了,估摸著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高酋跟在林晚荣身边。时间长了,对他习性越来越了解。顿时欣喜道:“林兄弟,是不是要宰了对面那些兔崽子?搞突厥女人,抢突厥战马,我老高期盼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要在胡人老窝里当胡子,奶奶地。说出去谁都不信那,哈哈——”

这老高地臆想症真是不轻啊。林晚荣大笑着拍拍他肩膀:“高大哥,这次恐怕要叫你失望了。我不仅不会抢战马,恰恰相反。我还要送战马!”

送战马?高酋愣住了。一下子没想通林兄弟地意思。

胡不归经验老到,稍一愣神便想通了其中关键。顿时喜道:“送战马?!好。好啊!这一着保管叫胡人想不到。”

看高酋还在发愣。胡不归笑着在他耳边轻言了几旬。老高啊了几声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赞道:“林兄弟,你真是妙计无穷、用兵如神啊,这次可够突厥人喝上好几壶了。”

林晚荣嘿嘿一笑。没有说话。倒是胡不归想起了什么。皱眉道:“林将军此计不乏为上上之谋。只是要先解决对面这些突厥人,且不能放走一个,这个倒要费些思量了。”

林晚荣担心地就是这个。他点头叹了声:“胡大哥说的不错,这些胡人若是跑出去了一个,那就前功尽弃了。如何在最短地时间内全歼他们,这才是最大地难题。”

他们二人皱眉沉思,高酋看了看湖水对面地营帐,忽地问道:“老胡,这些突厥人会不会水?”

这没头没尾的一问。倒叫胡不归愣了愣。他笑着答道:“胡人一年四季都不洗澡,最怕的就是水了,高兄弟,你有什么高招?”

“高招么。倒谈不上。”高酋嘿嘿几声。自怀里摸出一个大大地纸包。爱不释平地摩挲着,满脸淫笑:“——就是想起了以前林兄弟用过的手段,那真叫人神共震、精妙无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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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15: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二八章 奇药与裸兵

林晚荣眨巴了两下眼睛,大喜过望道:“哎呀,高大哥,你竟然把这些宝贝都带来了。小弟佩服佩服。”

“那是当然。”高酋大言不惭笑道:“这些宝贝实在是居家旅行、行走江湖之必备良药。林兄弟身上带的,肯定也不比我少,嘿嘿!”

林晚荣眉开眼笑,自怀里掏出个纸包,竟然比高酋手上的那个还要大上许多:“惭愧,惭愧,没想到叫高大哥你当场看穿了。你也知道,小弟一枝花,全靠它当家。我行走江湖,能够岿然自如屹立不倒,除了身负绝世神功之外,功劳最大的就是它们了。唉,这么好的东西,实在舍不得用啊!”

他们二人阴笑,倒叫胡不归给愣住了,他盯住那纸包看了良久,不解道:“高兄弟,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说的跟宝贝似的?”

“当然是宝贝了!你不要小看这么个纸包,它可是侠少的恩宠、侠女的噩梦,千金都求不来的宝贝。”高酋面色周正,缓缓解开那纸包,里面却是数十个小小药包: “看到了没,这个,叫做‘好大一根柴’,这个叫做‘淑女脱衣衫’,还有这个,上好的sport book。这些可是货真价实、分量足足,在京城的老字号里面没熟人,你都买不到呢。”

胡不归听得大汗淋漓,望着林晚荣道:“将军,你手里的,莫非也是这些淫药?”

“瞧胡大哥说的,你还不知道我的为人吗?!卖淫药,那可是下作地人才会干的事情。”林晚荣板正了脸色,正经道:“我这手里的,可都是一些正经人家才会用的情趣闺房用品。你看这个,它叫做大力金刚丸——多么正经地名字。与那大力金刚指师出同源!这小小一颗,效用就能抵上高大哥手里的两包,每晚只用一粒,高效持久,所有烦恼全解决。还有这个,叫做欢乐烈妇吟,虽然名字猥琐了点,但是效用更猥琐啊。吃了它,不管什么烈妇贞女,就算你是匹野马雌狼。也会回归自然、每夜欢乐歌唱。就这两样,不知为多少好汉带来了欢乐福音,与它们比起来。这里剩下的什么sport book、泻药啊,唉,我都不好意思向你推荐!”

林大人的这些淫药,听起来比老高的那些更厉害啊,胡不归大汗滂沱。过了良久方才小心翼翼问道:“将军,高兄弟,你们要用手里的神奇之药。去对付胡人?”

林晚荣点了点头,叹道:“我也舍不得啊,这么好的东西,我都还没有来得及找几个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去试试呢,却先要便宜了胡人,实在可恨。不过为了我大华家国安危,我连性命贞洁都不顾了,遑论一点小小的药粉。甭管春药泻药sport book,统统给胡人尝尝。叫他们知道我大华的厉害。”

林将军说的义正词严、义愤填膺,那干天地豪气让胡不归满心佩服,他犹豫了半天,终还是开口道:“将军为我大华做出如此牺牲,实在可敬可佩。但这药虽是好药,却要如何个用法?我们又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突厥人营地,却不让他们察觉呢?”

看高酋淫笑的厉害,似乎早已胸有成竹了,林晚荣笑着道:“高大哥,还是你来解释一下你地锦囊妙计吧。”

没想到我老高也有能当上军师的一天,高酋兴奋的满脸通红,指着远方一望无际的湖面,嘿嘿道:“要无声无息的靠近突厥人?!简单,这不就有一条天然地道路吗?”

胡不归看了看这连天的湖水,猛地省悟了:“高兄弟,你是说,我们泅水过去。”

高酋大模大样的点头:“我们军中地兄弟,许多都是微山湖和江浙出来的,水性好的多的是。可挑选八百上千号人,悄悄泅渡至胡人营地边,在水中潜藏起来。然后再挑选一精干灵活之人,潜入胡营,在他们大锅、水壶里放药,sport book、春药统统都放,嘿嘿。吃了sport book的还好说点,顶多就是蒙头大睡。至于那些不走运、吃了春药的,老胡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了吧,这里又没有女子,到时候突厥人会燥热如狂,不管会不会水,都得往这湖里跳。我们水下的兄弟,就可以捡现成的!待到时机成熟,八千兄弟一鼓作气,全军杀入,那胡人不就彻底解决了?”

果然歹毒啊,胡不归倒抽了口凉气,这胡人军中没有女子,几百人同时中春药,那会是个什么场景呢?想想都好期待啊!

高酋这一计,看起来虽是叫人好笑,却不是无的放矢,泅水潜入、暗中投毒,古往今来地战役不知有多少了,老高只不过活学活用而已。

“就这么定了。”林晚荣嘿了声:“胡大哥立即去挑选水性好的兄弟。至于潜藏进去投药的人么,需要机智灵活、智勇双全,一事不烦二主,就请高大哥亲自出马吧,反正你放药的经验比较足,在许多侠女身上都实验过的。”

“林兄弟说到哪里去了,”高酋腼腆笑道:“我素来讲求以德服人,是以感情为主,药物为辅的。”

这老高的脸皮,都快赶上我了,林晚荣哈哈大笑,甚是欣慰的拍拍他肩膀。

胡不归沉思半晌,忽然摇头道:“哎呀,有破绽!高兄弟,你这计策只怕要落空。”

“为何?!”高酋顿时紧张起来,好不容易出了回主意,可别就这么轻易的被人给否决了,要不这老脸往哪儿搁啊。

“高兄弟这药用的很好,”胡不归忍住笑道:“要是胡人营里没有雌性,那就大事可成。只是我突然想起一事,只怕要坏了你的大计——那里女子虽没有,但是母马却有几千匹的!!”

老胡这个禽兽,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沉默了片刻,便突然爆发出冲天的大笑。

——————

皎洁的弯月高悬夜空,被几缕乌云遮住了脸庞,幽幽的银辉照遍大漠草原,清冷无比。对面突厥人的帐篷边燃起了篝火,几口大锅里冒着腾腾热气,也不知道煮的什么,淡淡幽香在草原中弥漫。

几百个墨色的小点,在湖中间缓缓移动着,便如一截截漂浮的枯枝,轻不可闻。上天助阵,今夜草原上的微风由南往北吹,省去了泅渡的将士们许多的力气。湖水表面冰冷,水下却是暖和,几百号人泅了小半个时辰,也只有些微微的喘意。

“林大哥,你真的号称陆上大老虎、江中小白龙?”看着林将军自由舒展,时而狗刨、时而仰行、时而蝶泳,朵朵浪花在他身边滑过,李武陵费了力气才勉强跟上他,大气直喘。

林晚荣笑着点头:“那还有假?我从不说谎的,大家都知道。咦,小李子,你跟谁学的划水,狗刨倒也像模像样啊!”

这倒不是夸奖,李武陵年纪虽小,水性却很是不俗,能跟在林晚荣身后领渡,没有些真功夫是做不到的。难怪出发前他拼尽了小命也要挤入首波泅渡的队伍中呢。反倒是入水前雄赳赳气昂昂的高酋,叫林晚荣大跌眼镜,老高落了水那几下狗刨实在惨不忍睹,屁股都差点撅到天上去了。好在他武功高强,姿势虽不雅,却也不至于掉了队。

从不说谎?我呸!李武陵自动将他前面那句略去了。嘿嘿道:“不就是划水么,在京城的时候,没一个人能游的过我。那京中大大小小的河流湖泊,哪个我没游过?今年正月十五你进京来看见我那会儿。我才游完水呢。”

吹吧,你小子还玩冬泳呢!林晚荣嘿嘿一笑,不以为意地摇头。

“对了,林大哥,还记得正月十五你在河上捡到的花灯吗?”李武陵神秘兮兮的看他一眼:“嘿嘿,你知道那是谁放的吗?”

如此一提,林晚荣倒想起来了,那题了诗地神女灯是哪家小姐放下的,至今还不知晓。

“怎么,莫非你知道?”林晚荣奇道。

“我说林大哥。你怎么就这么笨呢?!”李武陵嘿嘿一笑:“你也不想想,京中有那样才情、那样巧手的,能有几个?”

“是徐小姐!”林晚荣恍然大悟。心里涌起丝奇怪的感觉,原来我进京的第一天,就捡到了徐芷晴的花灯,只是我茫然不知而已。人生的事情,还真是奇妙。

李武陵嘿嘿道:“还有更叫你吃惊的呢。我告诉你吧。你拣花灯的时候,我徐姑姑就在人群中看着,记下了你的面目——”

“什么?!”林晚荣惊得合不拢嘴巴。差点被湖水呛着:“这么说,徐小姐一早就认识我了?哎呀,那卧佛寺里躲雨难道也是她事先安排地?原来是她在偷窥我,可恨她还朝我射箭——”

李武陵嘻嘻一笑:“这些我就不知道了,等你回去了,再问徐姑姑吧。”

原来这丫头是个大大的阴谋家,还把我隐瞒了这么久。想起临行前徐小姐落泪的脸庞,林晚荣心里暖暖。

“注意,速度减慢。”离着岸边只有百丈不到地距离了。突厥营帐和篝火都清晰可见,隐隐有几个哨兵不断的来回走动。林晚荣忙收起了花花肠子,小声向后传令。

几百人便停止滑水,借风势缓缓向前移动。与胡人营帐越来越近,营中情形终于看的清晰。突厥人显然做梦都没想到大华人会神兵天降,从这湖中泅渡而来。他们的帐篷正挨在湖边,其他三面皆有哨兵来回巡逻,唯独靠湖这一侧最为松散,仅派了一人值守。

靠着湖边不远处,用粗棍架起了几口大锅,篝火熊熊燃烧,香味四溢,也不知道煮的什么。再远些地地方,用粗木搭起了临时马圈,数万匹突厥大马蜷缩其中。几百号突厥人围着战马打转,好像在清点数目。

渐渐离得近了,篝火的火光将水面照的鲜红一片,那靠着湖边地突厥游动哨满是胡茬的脸颊都清晰可见。

“噤声。”林晚荣挥挥手,摒住了呼吸,泅水的几百号人瞬间停止了移动。

李武陵游到他身边,小声道:“林大哥,我数了,总共五百多胡人,不到六百。”

这个数目和林晚荣探查的基本一致,他点了点头,拉住高酋道:“高大哥,看到那游动的突厥哨兵没有?我们现在离他约有五十丈,要一声不响的解决他,你有多少把握?”

“十成!”高酋自信满满。

“好!”林晚荣轻喝一声:“李武陵,你带两个水性好的兄弟掩护高大哥过去。记住,绝不能让那哨兵发觉。”

胡人近在眼前,这么刺激的事情还从来没干过,李武陵兴奋的应了声,寻了两个水性好地兵士,拉住高酋慢慢下潜,四根细小的空心竹棒微微露出水面,像是钓鱼时的游漂,随着风速缓缓移动。

那突厥哨兵坐在一块石头上,手里抓着块半生不熟的祟肉,正在狠狠撕咬。他做梦也想不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竟潜藏着大华的奇兵。

三十丈,二十丈,十丈,看李武陵他们一点点的靠近,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摒住了呼吸。林晚荣紧紧捏住拳头,望着那游动的竹节,心慢慢的提了起来。

最前面的那游漂缓缓升起,李武陵的脑袋偷偷的冒了出来,像是个轻浮的葫芦。他正要移动之时,异变突生,那突厥游哨忽然站了起来,向湖面望了几眼。

被发现了?林晚荣脑门上汗珠涔涔,紧紧握了手里战刀,边准备搏杀边走来,重重的脚步,敲击在诸人心头。所有将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水下战刀紧握,随时准备战斗。

李武陵脑袋刚潜回水下,那突厥人便踏了过来,解开裤袋,嘘嘘的水声扑面而来。

***,林晚荣急喘了几口气,又好气又好笑。

野蛮兽类、道德败坏、良心沦丧、无良败类,林晚荣将心中所能想到的恶毒词汇都送给这突厥人,却怎么也平息不了心里的怒火。太不讲究了,竟往这么清澈的湖水里撒尿,破环环境不说,还把老子当了便所,是可忍孰不可忍?

胡不归愤而咬牙:“***,这么小个玩意儿,也敢拿出来在老子面前现?待会儿我叫老高割了他卵蛋。”

那突厥人尿完之后,舒爽的叹了口气,转身抓住祟排接着大嚼。

不讲卫生的东西,林晚荣怒骂了声,前面的高酋却早已忍不住了,他缓缓的浮出水面,看准那突厥人的位置。哗啦轻响,他身子像是一条疾速跃出水面的大鱼,如风般悄无声息的靠近哨兵,狠狠一掌,正中那突厥人后颈。

胡人不声不响的倒下了,李武陵和前面的两个兄弟迅速跃上水面,躲在了那大石后。

这一番动作干净快捷,胡人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清点战马上,他们对这湖面是最放心的,警戒也大多安排在了另外几个方向,哪里会想到本应最安全的湖上已经出了变故?

除了远处胡人清点战马时的吆喝声,再也听不到异常响动。高酋将那突厥哨兵的衣服剥了,胡乱套在身上。他身体魁梧,虬髯满面,又将毡帽上地祟毛用力往下拉了拉,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突厥人。

高酋顺利登陆,算是首战告捷,水中的数百号人马无声往前游,靠近了湖岸。

老高站起身来,把那胡人啃的剩下地祟肉用脚狠狠踩了踩,还嫌不够,又狠狠朝上面吐了口吐沫,抓起祟肉,大步流星往那烧得油烟滚滚的大锅走去。

“蒙扎,霍拉由泥几丝尔绿侃加?”那边胡人见高酋摇摇晃晃向大锅走去。便笑着喊了句。

老高可不会突厥话啊,林晚荣紧张了起来,忙问身边的胡不归:“胡大哥。这突厥人喊什么?”

胡不归与胡人交战多年,对突厥话已是精熟,嘿道:“他问:蒙扎,祟腿和你的女人,哪个味道好?”

“中杂吗目尼草取。”正在林晚荣紧张之时。高酋却大声嚷了一句,他喊的什么,林晚荣也听不明白。远处的突厥人却大笑起来,连胡不归也是乐得老眼一眯:“不错,高兄弟这句突厥语很是精炼纯熟啊!”

林晚荣张大了嘴巴:“胡大哥,老高说的是突厥语?”

胡不归点点头:“高兄弟这几天来,就跟我学了这一句,他练的比胡人都熟了。”

原来老高这么好学啊,林晚荣奇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不太好翻译。”胡不归脸色尴尬,小声道:“是问候胡人的母亲。”

林晚荣哈哈大笑。老高这厮,还真是个不吃亏的主啊。

他们这边说着话,高酋却已不疾不缓地走到了几口大锅旁,将祟肉和药粉一起往锅里丢去,又用劲搅了搅,大摇大摆的转了几圈,这才缓缓回到哨位。

那边胡人清点战马完毕,三三两两回到了篝火旁,抓起锅里的祟肉便大啃起来,有地却还取出了酒囊,浓浓的酒味顿时弥漫在整个营地。几百号人马旁若无人的大吃大喝,高酋看的大喜,急急对着林晚荣打手势。

突厥人狂饮了小半个时辰才渐渐散去,林晚荣等的焦急难耐,怎么还没动静?这么好地药粉,难道过期了不成?早知道我就先试试功效了。

正等的心焦,靠湖边的帐篷却刷地跑出一个突厥人,胡子上翘,脸孔惩红,啊啊的乱叫,在胸膛上使劲的胡乱抓着,连高酋也是吓了一跳。

那胡人见了高酋,也不管他是雄是雌,呼啦一声就扑了上来,将高酋按在地上,拿脸拼命乱拱着。这胡人力气甚大,老高竟是一时挣扎不脱,高酋脸都白了,一脚将他踹开,啊啊了几声,朝湖里急指:“水,水,那里有!”

那突厥人也是烧昏了头,早已分不清是华语还是胡语,望见眼前水汪汪的一片,便哗啦一声往湖里跳了过来。

高酋还没松口气,便见后面营帐中接连冲出几十号胡人,个个都赤红双眼,如疯似狂,见人就抓。

“妈呀!”原来一群人吃春药是这么个后果,老高吓得腿都软了,哗啦一声也跳入水中。

水能灭火,几个稍微清醒的胡人见了高酋的动作,顿时意会过来,急急跟在他身后跳入水中。后面胡人有样学样,一时之间湖中噗通乱响,数百号胡人接连跳入。

“唉,用这药粉,实在是太不人道了。”林晚荣摇头咪咪笑,八百勇士如水底蛟龙,将这些旱鸭子的突厥人狠狠的按在了水下。

“与那化大鬼来嘟!”中间的营帐里,忽然冲出一个彪悍地突厥人,手中马刀挥舞,大声叫嚷着。

胡不归翻译道:“这人像是个领头的。他说,是大华骑兵突袭!”

林晚荣哈哈大笑,猛地从水中冲出,一马当先的大叫道:“老子不是骑兵,老子是裸兵。兄弟们,叫突厥人也见识一下我们的彪悍——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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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二九章 太没骨气了

“杀啊!”跟在他身后潜伏的几百名军士,哗啦哗啦钻出水面,赤裸上身,高举着战刀,个个神情振奋,像一阵风般的向敌营杀去。

两军甫一照面,清脆的刀剑撞击声不绝于耳,高酋和李武陵冲在最前,二人手起刀落,刷刷连砍数名突厥人,血腥四溅,杀气腾腾。

这营里的胡人本就只有五六百号人,其中还有大半是吃了sport book、泻药和的,神智都在半睡半醒之间,战力还不如平日里的三,如何是凶神恶煞般冲过来的大华将士的对手。这一番冲锋,顿时将胡人临时组织起来的队形冲的七零八落,数百名突厥人身首异处,鲜血染红了湖水。

突厥人如此不经打,却是大华将士们从未见过的,仿佛所有的怒火都要在此刻发泄,数百名勇士兴奋的脸都红了,霹雳火吼着勇往直前,刀砍枪挑,眨眼之间就靠近了突厥人的中军帐篷。

那领头的胡人站在帐篷前,叽里呱啦的暴跳如雷,手中马刀疾速舞出一片雪光,率领手下五六十名残余的突厥骑兵拼死抵抗着。

“跨立户新杜嘎!”那胡人的带头大哥也不知说了句什么,对面营中便猛地冲出二名突厥人,身形彪悍、披头散发,狂叫着马刀挥舞,直往马圈退去。

胡不归急喝一声:“他们要逃跑!弟兄们,杀啊,绝不放走一个胡人!”

数百将士血迸发,汇一道激越的洪流。呼啦就朝残存的六十余胡人冲杀。胡不归虎吼着,一刀劈开身边胡人的脑袋,甩开大步,往那马圈里地胡人追赶。

退入马圈的两名胡人身形矫健。猛地翻身上马,一扯骏马缰绳,那骏马嘶嘶长鸣,便要跨蹄疾飞出去。

“哧!”“哧!”

尖啸声中,两只流矢疾速射来,快如天边坠落的流星,直直往马上胡人的喉咙而去。

“啊——”长长地惨叫响起,这箭矢就像长了眼睛样,正中两名突厥人喉结。二人眼睛睁得大大,无声坠落马下。脖子里竟连一丝血腥都未溢出。

“好箭法!”林晚荣长笑一声。

“冲啊,杀死突厥人!”自外围迂回而来的八千将士,狼般吼叫着。像是汹涌的洪水激流涌入,将剩余的突厥人团团围住,无数雪亮的军刀齐齐向他们身上砍去。

突厥人的凶悍果然名不虚传,眼见生还无望,聚集在中帐外的五十余胡人突然整齐一声大吼。仿佛发情的野狼般,双眼赤红着向外冲来。

“为了千千万万死去的同胞,兄弟们。杀啊——”李武陵一声嚎叫,瞳孔放大,莲惩的发紫,数千名将士围住个圆形,无数地长枪带着呼呼风声刷的朝遣刺。

“呃——”惨叫声中,战场突然一片死寂,时光仿佛就在此刻停住了。五十余名胡人的身体,被数千只长枪捅穿,扎了马蜂窝。他们挣扎着。眼睛睁大,口角鲜血汩汩,任长枪扎穿身体,拼命地向前挺进。咣当咣当声中,雪亮的战刀摇晃几下,纷纷坠落地上。

将士们紧紧咬牙,拼命喘气,他们将所有的力气都聚集在长枪上,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无数死去的亲人、战友、兄弟地面颊在他们眼前缓缓浮现,熊熊火火燃烧在所有人胸膛,无边的杀气直冲霄汉。

“呸——”李武陵料闪着凶光,狠狠吐了口血水,刷的一声迅速收回长枪,一具突厥人地尸首直直摔下,无声无息扑倒在他面前,血光四溅。

“爹啊——,李武陵忽地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长嚎,手中长枪丢落地上,缓缓跪倒在地抚面大哭:“孩儿给你报仇来了!爹啊,你看见了吗?”

他这一声啼哭,顿叫所有人眼眶都红了,这生生的一幕,便是无数流离失所的大华边关子民的写照。

“冬李子,起来吧。”林晚荣叹着气扶起他:“你爹是我们大华的英雄好汉,无数将士敬仰爱戴他,你可要把身子挺直了。”

李武陵点点头,默默抹了眼泪站到旁边,料现出一片坚毅,高酋搂住他肩膀小声宽慰着。

“禀告将军,此战共歼灭突厥骑兵五百六名,生擒十二人,缴获突厥战马九千七百六十六匹。我军阵亡名兄弟,伤三十三人。”胡不归率众清理战场完毕,行到林晚荣身边小声报道。

这算是一次大胜了,不仅缴获了无数的战马,更重要的是,他们这一支孤军奇军有了立足的根本,距离胡人要塞巴彦浩特也仅有咫尺之遥了。

林晚荣眼中精光一闪:“胡大哥,你确定我们地行踪没有泄露吗?”

胡不归正色道:“护送战马的突厥人共计五百八十名,一个也没跑掉,全在这里了。就算胡人有通天的法眼,也绝料想不到,我大华的铁骑竟能绕过他们的封锁,千里深入到这大草原的深处。”

林晚荣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微微往四处望去。夜色深沉,地上的血迹已经染墨黑,帐篷里的***轻轻摇曳,数百名将士正在掩埋突厥人的尸首。明日清早,清澈的湖水将恢复宁静安详,任谁也想不到,就在几个时辰前,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而在那七十里开外的巴彦浩特,又将发生什么呢?林晚荣摇了摇头,无声一叹。

胡不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笑道:“还有一事差点忘记了,那胡人头领被我们生擒了。将军,你要不要去看看?”

“哦?就是这些突厥人的带头大哥?”林晚荣顿时来了兴趣:“看看去,看看去,顺便练习一下我新学的那句突厥话。”

胡不归惊奇不已,林将军日理万机,什么时候学了突厥话?不过看将军兴致甚高,他自然不会多此一问。

还没靠近关押胡人带头大哥的营帐,便听里面传出阵阵叽里呱啦、雷鸣般的怒号,林晚荣嘿了声:“胡大哥,他在说什么,你翻译下。”

胡不归尴尬一笑:“这个,不太好听,还是不翻译了吧。”

“当我听不明白吗?”林晚荣老脸一黑,跨进营帐,重重一脚踹在那突厥人的屁股上,朝他怒吼道:“突厥话,老子也会说——钟吗目尼草取!”

原来是这句啊,胡不归哑然失笑。

这被抓的突厥人鹰钩鼻、眼眸深陷,虽被绳索重重捆住了手脚,神情却仍是彪悍。林晚荣上来,不由分说便将他踹到在地上,狠狠踩了数十下。突厥人的脸颊在地上拼命拱了几下,用鼻子撑着直起身,啊啊大叫起来。

“你的,认识我?”操着自创的突厥语,林晚荣嘿嘿几声,手里却不知从哪里变出把锋利的匕首,先把匕首在这带头大哥的鼻子上擦了几下,然后不紧不慢的他眼前比划着,刷刷的刀锋叫胡不归也看的眼花缭乱。

一个赤裸着上身、浑身血渍的大华男人凶神恶煞的站在面前,那胡人带头大哥先是一愣,接着便怒声嚎叫起来。

“妈的,连句人话都不会说——”林晚荣嘿嘿冷笑,手中匕首刷的一声伸入突厥人口内。突厥带头大哥啊的惊叫了声,急急张大了嘴,满脸怒色。却再不敢说话了。

“看看,我早就说过了,对待突厥人,就得靠刀子说话。”林晚荣得意洋洋。手中匕首又往里探了探:“胡大哥,你来翻译。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在突厥人中是个什么职位?”

将话译了过去,那突厥人叽里呱啦一通,神色甚是倨傲,胡不归道:“他说他叫盛丹,乃是突厥右王索佐手下的勇士。”

“这突厥人地名字真奇怪,一会儿梭哈,一会儿生蛋。”林晚荣笑道:“你问问生蛋兄,这里离巴彦浩特还有多远?”

胡不归将话翻译过去之后,盛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莲大变,啊的怒叫了起来。胡不归译道:“他说我们大华人只会搞偷袭、背后伤人,实在卑鄙无耻!”

“谁说我只会背后偷袭了?”林晚荣嘿嘿冷笑。提起一脚便蹬在盛丹料:“看清楚了,老子还会正面偷袭!”

盛丹被他蹬住了脸颊,绑着的手脚啊的怒颤,嚎叫不已。胡不归道:“他说,以草原勇士地名义。盛丹要与你决斗!”

“决斗,好啊!”林晚荣哈哈大笑:“胡大哥,绑上他手脚。再派上一千号兄弟,让他们到到外面决斗去。”

将这话直直译了过去,盛丹脸颊惩红,叽里呱啦乱叫,胡不归也不好意思翻译了。林晚荣嘿嘿道:“以为老子听不懂吗?!老子也会突厥话的——钟吗目尼草取!”

林兄弟这句突厥语真是越来越地道了,胡不归哈哈大笑。

“突厥勇士?嘴很硬是吧?!”林晚荣哈哈大笑:“胡大哥,你告诉他,我最近迷恋上了突厥文字,最喜欢给我的突厥小情人写信了。可是现在世道不好。这封信极有可能很不巧的落到索佐阁下的手中。当然,我也不会写很复杂的东西啦,只是凑巧向我的突厥小美人称赞一下右王手下的某位勇士。他与我大华你情交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大华骑兵引入草原,更让人感动的是,他还将手下地五百多名突厥兄弟送给我做见面礼,并友情提供了万匹战马。他真是我大华最好的朋友,大华人民永世都会铭记他的恩情,嗯嗯,我再抽空往他帐篷里塞几匹丝绸好了!唉,也不知右王阁下会不会封赏这位勇士呢。”

他边说胡不归边译,还没说完,突厥勇士盛丹已是莲疾变,以头撞地,急声怒喝不止。

“诬陷,你这是赤裸裸地诬陷!阴险无耻、卑鄙狡诈的大华人!”这次不要老胡翻译,林晚荣也能听懂他说什么了。

“这怎么是诬陷呢?”林晚荣笑着拍拍盛丹的肩膀:“放心,我知道你们突厥人很有民族自尊的,宁愿死,也不愿意做万人唾弃的胡!一旦你地族人知道你与大华有勾搭,不管是真是假,他们一定会唾弃你的,到时候,你的名声、你地宗族就全毁了。所以,我给小情人写信的时候绝不会提你的名字,这样右王阁下就不会知道你老兄是我们派驻在王庭的内应了。唉,生蛋兄,我真的很为你考虑的,你不用这么感激的看着我,须知我号称大华第一善良多情种,绝非浪得虚名!”

“啊——”突厥勇士盛丹愤怒狼嚎,只觉胸口一腔热血就要喷洒出来,他双眸血红,紧紧盯住林晚荣,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

林晚荣朝外望了眼,打了个呵欠,自言自语着:“天色不早了,该回去写信了,要不然我的小心肝该着急了。生蛋兄,你放心,我绝不写你的名字,没人知道这事是你干地!”

他摇步往外走去,盛丹像是一头愤怒的雄狮,头发根根竖起,双眼红的冒出血来。他空嚎了良久,终于无力的低下头去。

“林兄弟,盛丹招了,他招了!”胡不归冲进营帐,兴奋大叫。

“这就招了?!”林晚荣摇摇头,望着纸上才画好的一上一下两个小人,料满是失望之色:“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画一幅生理教育的连环画,他怎么这么快就招了呢?太没骨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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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15: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三十章 奔袭
 据盛丹所言,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离巴彦浩特约摸七十里,快马只要一个时辰便能赶到。在前方,突厥左王巴德鲁与国师禄东赞正全力攻打贺兰山峡谷,并已于昨日对峡口进行了第一轮猛攻。双方激战一日我军凭借天险顽强抵抗,突厥人战损甚巨,因此他们正调集补充大批的战马粮草,通过巴彦浩特,源源不断的运往前线。”
  
  胡不归的声音兴奋里带着些激动,的确,这是他们这支孤军在离开大部队将近五天之后,首次听到贺兰山峡谷的消息。从突厥人不断调集战马粮食可以看出来,此战胡人没有讨得好去。徐小姐正在用实际行动,践行着她坚守的诺言。
  
  “好。总算有了贺兰山的消息。”林晚荣微微一叹:“既然胡人战损很大,那说明我们的损失也一定不小,徐军师那边的压力不轻啊。”
  
  胡不归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确实如此,好在我们已经接近了巴彦浩特,随时可以动手。”
  
  林晚荣嗯了声:“胡大哥,这盛丹交待没有,巴彦浩特此时有多少胡人驻守?”
  
  “这个当然交待了。”胡不归道:“为了攻取贺兰山峡谷,突厥人聚集了三十万骑兵精锐,可谓倾喜出动,各个部族壮丁已空。驻守巴彦浩特的只剩下三千余人,再加上由王庭各处运送战马粮草到达巴彦浩特的小股胡人,总数绝不超过五千。”
  
  在大草原上,以八千军士对阵五千突厥狼骑,人数虽有优势,但胡人战力强悍,这仗绝不好打。好在是突袭,主动权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那驻守巴彦浩特的胡人首领是谁?”林晚荣追问道。
  
  “是巴德鲁帐下另一员虎将,叫做拉布里。此人我十年前便与他战场相遇过,其擅使狼头铁棒,相貌凶悍,力大无穷,在突厥骑兵中威望甚高,曾一夜之间连斩大华数百名将士,后被胡人可汗赐封为百夫斩!”
  
  拉布里?百夫斩?林晚荣嘿嘿笑了两声:“胡大哥,既然是你的老相好,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记住我的原则,别和胡人讲什么光明正大、性命相博这一套,那不顶用的。对待他们,你的手段越卑鄙、越狠辣,他们就越害怕。建议你多准备些石灰、绳索、暗器什么的,碰上拉布里,哗啦上去就朝他眼里撒石灰射暗器,把他整残为止。”
  
  跟在林将军手下当兵,再正直的人也要被他带坏了,他的手段阴险歹毒,霹雳狠辣,与大华以往的作战风格大大不同,却专打胡人七寸,突厥人只怕一时半会还难以接受这种风格的转变。
  
  胡不归哈哈笑着点头:“末将省得了。这次我把老高叫上,那拉布里再厉害,也比不上老高的手段。”
  
  林晚荣眯眼一笑,高酋这厮,头顶长疮、脚底流脓,那是坏的透了,有他加入,够这什么拉布里喝一壶的。
  
  “那就放手去干吧,”林晚荣挥挥手:“你们手段要是差了,那就算丢了我的脸,我可不饶你们。”
  
  “得令!”胡不归兴冲冲应了声,转身往帐外奔去,才行到门口,忽地又想起了什么,转过头道:“还有一事。将军,这盛丹的话也问完了,要把他如何处置?”“盛丹?盛丹是谁?!我没见过这人啊!”林将军摊开手,满脸都是无辜之色。
  
  “对,对,我们的确没见过这人。”胡不归眉开眼笑:“末将省得了,我这就去办。”
  
  “还有一事。”林晚荣拉过老胡,在他耳朵边轻言了几句,胡不归神色一喜,连连竖起拇指:“高,实在是高啊!将军智计摆出、勇谋过人,真是我军的擎天柱、定海针。能跟随将军征战,那是末将天大的福分!”
  
  这老胡也经不住考验啊,原先多么正直的一个人,怎么跟了我之后,也变成这副溜须拍马的样子了呢?!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林晚荣唉声叹气,为世界上又少了一个“正直人”而惋惜。
  
  几日的急行军,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湖边的这一夜,枕着突厥人的鲜血,数万将士却睡得甚为安心,连林晚荣都做起了久违的春梦。
  
  浩瀚无边的大草原上,美人们笑容嫣然,轻解罗衫,玉腿凝脂,粉嫩洁白的酥胸比那月光还要耀眼,青旋、仙儿、洛凝、大小姐。。。。。。个个妩媚动人,水汪汪的眼神仿佛都要将人淹没了。心荡神摇之际,正要伸手去摸上几下,却闻一阵狂风吹来,风沙火号中,也不知从哪里窜出条凶猛的恶狮,嗷呜一声张开血盆大口,恶狠狠向诸位美人咬去,连武功高强的肖小姐都是躲避不及,眼看要丧生狮口之下。。。。。。。
  
  “妈呀!”林晚荣倏地坐起,自睡梦中惊醒过来,额头冷汗满面,浑身凉飕飕的。遥望帐外夜色如水,也才三更时分,他急喘了几口气,抹抹脸上汗珠,心里惊魂未定。
  
  这一场春梦加噩梦把他吓得不轻,他虽不是迷信之人,却也觉得这是个大大的凶兆。遥想梦中情形,连肖青旋那么厉害的人物,都要折戟在狮口之下,这是哪里来的猛狮,如此的厉害?
  
  林晚荣心神恍惚、呆呆发愣之际,忽闻帐篷轻响,帘子翻起,一个凶神恶煞般的突厥人如风般冲了进来。
  
  “胡人来袭?!”大惊之下,他想也没想,哗啦拔出战刀便往那突厥人劈去。
  
  那“胡人”疾步让开,急声道:“林兄弟,是我,老高啊!”
  
  林晚荣愣了愣神,仔细打量,只见冲进来的这突厥人胡子高翘,脸色发黄,模样凶悍,只是那眉眼间的轮廓却甚是熟悉,可不就是高酋来着?
  
  “请文明用语,高大哥,你玩化装舞会啊?”将战刀收回鞘里,林晚荣急切的拍拍胸膛,看着老高的样子,好气又好笑。
  
  高酋嘻嘻笑道:“不是你让胡不归挑选人马扮胡人的么?你看我这形象,怎么样?够格吗?”
  
  简直太他妈够格了,把老子的魂魄都吓掉了。老高这厮身高体胖,带上毡帽,穿上胡衣,往脸上抹点黄粉,再沾上两撇小胡子,除了没有蓝色的眼眸,整一个没有进化完全的突厥种子。
  
  林晚荣上上下下打量他几眼,点头道:“高大哥,就你这身板,再加上你的手段,简直比胡人还胡人,我看好你。这胡人头领的位置非你莫属了。”
  
  “谢将军恩典!”高酋抱拳笑着。
  
  帐外又一个“胡人”冲了进来,这次却是胡不归。他身形体格甚是壮硕,毡帽胡袍一穿,比之高酋也不遑多让。兼之又与胡人交战多年,对他们的生性习惯甚是了解,叫他扮胡人,又比老高多了几分神似。
  
  胡不归将手里的一件胡人袍子递给林晚荣,笑道:“时辰不早了,请将军化妆出发。”
  
  林晚荣将毡帽戴好,袍子胡乱的披上,这几日行军胡子茬早已长了满脸,远远望去,倒似个打家劫舍的匪徒。
  
  “怎么样?我像不像突厥人?”将战刀挂在腰间,林晚荣嘿嘿两声,得意洋洋。
  
  高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良久才道:“总体看来还是比较像的,不过有一个最大的遗憾却没法弥补了。”
  
  “什么遗憾?”林晚荣不解。
  
  高酋脸膛周正、神色严肃无比道:“最大的遗憾就是,林兄弟你长得太过于英俊帅气,胡人堆里十辈子也出不了这么一个好看的人物,要知在人群中,他们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你,所以我军最大的破绽就是兄弟你了!唉,遗憾那遗憾!”
  
  “高大哥,不要总盯着我的缺点嘛!这破绽是天生的,我想改正已经很多年了。”林将军生受了一记马屁,笑得眉眼开花。
  
  行出营帐的时候,早已有数千的“突厥人”跨在高大的突厥骏马上,恭候着他们了。这些都是胡不归连夜挑选出来的健壮儿郎,除了眼眸外,其他的地方倒也有七八成相像。林晚荣点点头,嘿嘿两声:“不错不错,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帅的胡人小伙。两位大哥,嘱咐大家走的慢些,叫马儿多吃些草,叫人也慢些跑,太阳下山的时候到达巴彦浩特就差不多了,免得穿了帮。”
  
  胡不归和高酋面面相觑,从这湖边到巴彦浩特也就六七十里的路程,一不小心就到了,要想走的慢还真不容易啊!但既然林将军发下了话来,军令如山倒,二人只好命令兄弟们把那辎重装了又卸、卸了又装,消磨些时间,权当体能训练了。
  
  待到日头近午的时候,战马吃的肚子都鼓起来了,林大人已在湖里潇洒横渡了一圈,这些慢吞吞的“胡人”们才整装齐发,数千骑兵赶着一眼望不到边的战马群,浩浩荡荡向巴彦浩特进发。
  
  初次在茫茫的草原上行军,艳阳高照,万里无云,青的草,蓝的天,叫人心情愉悦、神清气爽,比那塞外的风沙不知强上多少倍。
  
  难怪胡人个个马术精良呢,这么好的大草原,你叫他不骑马、骑自行车试试?累死丫的!林晚荣愤愤哼了声,对突厥人被逼迫出来的骑术,很是不感冒。昌,高酋和胡不归,是这数长得最像突厥人的二位,自然而然的充当了首领角色。用林晚荣的话说,您二位都会突厥语,你们不带头谁带头?高酋这一路上就只练习那句突厥国骂,可谓炉火纯青,洋洋自得中,顶个“我懂突厥语”的帽子,一马当先,领头而去。
  
  他们赶着战马前进,又秉承了林将军的教寻,要以慢为本,行进的速度比蜗牛也强不了几分。
  
  一路往巴彦浩特而去,渐渐的,路上的胡人也多了起来,都是骑马飞奔,来来往往的甚是匆忙,看来贺兰山那边的战事的确紧张。
  
  为了防止穿帮,胡不归谨遵林大人教导——“我是突厥人,我就这么横”。他将数万匹战马的队形拉得开开,在路上横着走,身影洒满整个草原。凡是敢对他们多看一眼的突厥人,便由胡不归远远的大声斥责,高酋在他身旁举着马刀嗷嗷怒吼,二人连唬带吓,仿佛恶狼一般。胡人就算再胆大,又有谁敢掠其虎须?
  
  远远的,红日终于西沉,几缕绯红的落霞映照在将士们脸上。先前的轻松渐渐消失,紧张的气氛在每个人的心头蔓延着。
  
  “经过三个时辰的急行军,我们终于要到达巴彦浩特了,现在,离最终目标,只有二十里的路程了。”林晚荣豪迈的挥挥手,脸上杀气隐现。
  
  三个时辰行五十里路,这样的“急行军”真是惊天地泣鬼神,高酋忍住笑,重重点头。
  
  林将军丝毫不见惭愧,正经道:“胡大哥,前方的斥候是否都已返回?”
  
  “前面已到巴彦浩特,为免被胡人识破,斥候已全部召回。”胡不归嗯了声,接道:“根据斥候回报,巴彦浩特情形正常,未见胡人异动。”
  
  林晚荣长长的松了口气,望见远方夕阳已没入大地深处,暮色笼罩草原,他微微点头,沉声道:“命令兄弟们抛弃一切无关紧要的辎重,只带干粮和兵刃。从现在起,全军进入战备状态,并开足马力,全速前进。”
  
  命令传达下去,将士们的心情顿时激动又紧张,数日的艰辛苦难,便要在片刻之后见到成果。这将是百年来,大华官兵深入草原的第一场大战,其功效可惊天动地,对敌我双方都将是莫大的震撼。
  
  嘀嗒嘀嗒,重重的马蹄踏破草原的沉寂,数万匹奔腾的骏马被将士们驱赶着,直往北方奔去。夜幕初降中,再也不担心会被胡人识破,林晚荣纵马狂奔,一口气行出了十里地。
  
  “将军,你看!”胡不归的一声大呼,惊醒了奔行中的林晚荣。抬头望去,远远的,数里开外,竟拱起一座绿色的城郭。这城郭仿佛是草原上凸起的圆柱,墙体两人来高,爬满了青草绿障。胡不归早已说过,草原上的城堡,都是就地掘土筑成,这城墙虽不高,却因其爬满绿色青草而别具特色。
  
  城堡中,数百面狼旗迎风飘舞,无数的帐篷像是盛开的洁白小花,散落其中。那堆积如山的粮草高高耸起,簇簇相连,像是绵延不绝的贺兰山。不时传来的突厥大马嘶鸣,仿佛雷鸣一般震得人耳膜发颤。
  
  望着眼前这人马沸腾的草原城郭,林晚荣紧握了手掌,恶狠狠的吐出一个名字:“巴彦浩特!!!”
  
  胡不归郑重点头,脸上的神色渐渐的严峻起来。
  
  最艰苦的时刻即将来到,将士们行进的速度已悄然放慢,心跳无数倍的加速,兵刃握的紧紧。林晚荣点点头,对胡不归打了个眼色。
  
  “驾——”老胡手中马鞭一甩,重重击在前面骏马的马屁股上,数万匹突厥骏马齐齐前奔,蹄声轰隆震天,冲着城墙而去。胡不归和高酋骑行如风,带领着数千将士,牢牢跟在了骏马身后。
  
  四里、三里、两里。。。。。。尘土飞扬中,城郭越来越近,飘扬的狼旗高高扬起的利爪清晰可见。每一声的马蹄响起,都仿佛一记重锤,敲打在人的心上。
  
  “伊里嘎(停下)!”离着城墙还有一里地的样子,对面城上忽然响起一声震天的大喝,浑厚浓重,竟压过了万马奔腾的声音。
  
  那胡人体发茂密,手臂粗过婴儿头颅,脸如刀削,眼眶深陷,目中蓝光湛然,手中提着一根巨大的狼头铁棍。
  
  “是拉布里!”胡不归大吃一惊。
  
  巴彦浩特的胡人首领拉布里?林晚荣心里的震惊丝毫不亚于胡不归。绿色的城墙近在眼前,望着那紧紧闭合的巨大的城门,他的心也不由自主的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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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一章 进城

  行在队伍最后的李武斌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望着城墙上那杀气凛凛的拉布里,狐疑道:“林大哥,是不是我们的行藏被识破了?”

  识破行藏?林晚荣想了一会儿,缓缓摇头:“那还不至于。化妆奇袭本就是我们的临时决定,除了我们自己,再无他人知晓。突厥人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料敌先机。再说,如果真的被识破了,以突厥人的性格,肯定早就动手了,又岂会等到我们兵临巴彦浩特城下?”

  话岁说得不错,但这些都是按照常理来判断,战场形势本就是朝夕变化的,谁也不知道其中会出些什么变故。林晚荣自己心里也没底。

  他们二两交谈间,前面胡不归已经开头了,叽里呱啦。满面愤慨的对着拉布里一阵乱嚎。天色已暮,拉布里根本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再加上胡不归的突厥语极是地道,只听他说话,任谁也想不到这人竟是断送了无数胡人性命的大华猛将。

  除了一句国骂外。林晚荣对于突厥语近乎于盲,看胡不归说得理直气壮、义愤填膺,忍不住拉了拉他的盔甲:“胡大哥。你在说什么?”

  护不亏小声道:“我告诉拉布里。我是右王图索佐帐下猛将盛丹,奉命护送战马前来巴彦浩特,质问他为何将我勇猛的战士们阻挡在城门外?”

  林晚荣哦了一声,点头道:“胡大哥。这个拉布里,会不会认识盛丹?”

  “不会的,”胡不归笑着摇头道:“在突厥汗国。左王巴德鲁和右王索图佐分属两个最大的宗族,二人相互看不懂。谁也不服谁,争斗的甚是激烈。他们帐下的将官也是相互冷眼相待,谁也看不起谁。这位拉布里乃是巴德鲁手下的猛将,在草原上素有威名,此事千真万确。但那位盛丹就不怎么样了。虽然他自称是图索佐帐下的虎将。可是就其行为来看,这位猛将兄也就能带着几百人护送护送战马,还如此轻易的就被我们制服了。这样的虎将,图索佐手下没有一晚,也有八千了。说白了,盛丹也就是图索佐手下的一个三流人物,在草原这个全凭实力说话的地方。你说拉布里会屑于与他相识吗?”

  原来中间还有这样的奥妙,胡不归一解释,林晚荣长长哦了一声,全都明白了。没向导号称团结如一的胡人,也会有这样的内耗。林晚荣无声摇头,笑道:“难怪呢。一个左王。一个右王,这不摆明就让二人针锋相对吗?突厥可汗也是脑子进水了。封了个左边的。又封一个右边的,这两位老兄要是不对着干,那反而是稀奇了。唉,胡人这点破事。也是咱们大华一样啊。”

  最后一句话。让诸人哑然失笑。也就是林将军这种狂放不羁又有后台的人物。才敢如此放心大胆的议论朝政,换了其他人。早就砍头多少道了。

  这边嬉笑着,那拉布里却又大声的吆喝了起来,声音在草原上嗡嗡作响。力气极是巨大。胡不归翻译道:“拉布里说,巴严浩特乃是粮草重地,不容丝豪闪失,因此夜里要实行宵禁,城门一律关闭,不准擅入,各部族送粮草补给地人马,必须等到天亮之后,验明身份来历,才可循续进去。”

  林晚容呸了一声,天亮之后再进城?那老子还装个屁啊。本就是要趁浑水摸鱼地,你却要把水给我澄清了,我混个鸟。

  “胡大哥,你告诉他,老子没日没夜,辛辛苦苦从王庭赶来,为前线送战马,奉的是右王和可汗到命令,是突厥汗国地大事,我们每耽误一刻,前方贺兰山峡便要多牺牲一位勇猛的突厥战士,拉布里你老小子却故意刁难,搂着女人睡大觉不说,还弄个什么夜晚宵禁令致使我战马不能送达,数千无畏的突厥勇士露宿草原,这是对比加可汗和右王大人地无端漠视,是对我们伟大突厥勇士的严重亵渎,我操,说句突厥脏话----中杂吗年、目尼草取!”

  林将军愤愤不平的骂着,胡不归声如洪钟、大力翻译。声音直传出老远。高酋这厮倒也机灵,听见林兄弟的那句突厥国骂,便立即来了其凄惨悲哀程度。就象是草原上迷失的孤狼。

  他们这一连吼带骂,数万匹战马齐声嘶鸣,声势殊是不弱,倒也正合了胡人的狼性。

  城上的拉布里脸色黑如墨汁,恶狠狠的几里瓜啦几句,胡不归道:“他说,这是左王阁下制定的军规,是为保障把严浩特安危地,谁也不能违反。”

  左王?!老子还是阎王呢!林晚容朝高酋打了个眼色,老高心领神会,千名战士暗中移动,万匹战马渐渐的烦躁起来,昂首嘶鸣着逼近那绿色的城郭,草原上的风带着呼呼啸声狂乱的吹,熟万匹骏马鬃毛飘扬,随风狂舞,仿佛一茬一茬的麦浪,蔚为壮观。

  “告诉这姓拉的,”林晚容嘿嘿几声:“不要以为仗着有巴德鲁撑腰。老子就会怕了你,要让这些战马受惊了,你有十几个脑袋也赔不起。你奉了左王的军规,我手中持的却是可汗的旨意,以左王的军规不放我进城,那不仅是貌蔑视我威丹、蔑视我们右王阁下,更始蔑视突厥可汗。就算到大汗面前打官司,老子也不会怕你,现在我数五下,你若开城门则罢。如果不开门,我就掉转马头,将这万匹战马再送回网庭,让大汗看看,巴德鲁大人和他的手下,是如何对待我突厥勇士的。”

  胡不归急言历色,将这话原封不动的传了过去,声音之大,双方将士都清晰可闻。

  暮色已深。草原的冷风带着丝丝的凉气,吹在所有人的心头,大华数千将士紧紧握住拳头,等待着那令人窒息的一刻来临。

  城上城下寂静一片,除了战马的轻嚏。听不到一丝咳嗽的声音,微弱的火光中。双方默默对视着。

  拉布里咬牙沉默着,久久不答话。胡不归心中暗自焦急,靠近林晚荣笑声到:“将军,怎么办?难道真的要撤?”

  林晚荣嗯了一声,眼中精光直闪:“如果他真不开城门,我们这样的硬闯,除了付出极大牺牲外,再没有太大意义。盛丹虽然只是三流人物,但他带来的,可是一万匹突厥战马。不是什么小数目。何况他后面还有右王和迦可汗。这叫什么拉布屎的,就算再强硬,还真敢把他拒了不成?妈的,比我胆子大的人还不出世呢!胡大哥,下最后通牒!”

  “好,”胡不归毅然应了声,用突厥语朝城墙上大叫道:“中杂吗目尼草取!狗niang养的拉布里。竟敢如此虐待我突厥勇士。我现在数五下。你若再不开门,我立即将这万匹战马送回王庭,看大汗如何惩治你!现在开始计数,一。。。。。。”胡不归说到做到,狠狠怒吼着。粗嗓门传出去老远。

  “二——”

  林晚荣悄悄挥手,高酋和李武陵带着数名骑兵纵马而至。皮鞭一挥,那头马便已惊吓的调转了身子往南奔去,数万匹战马跟在头马身后,缓缓挪动起来。

  右王图索佐派来地三流人物“盛丹”竟真的有这种胆量,城墙上的拉布里也有些吃惊,扼守巴彦浩特的突厥骑兵早已纷纷议论起来。这是右王救济左王的好事,竟被左王手下大将拒绝了,这种事情,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三——”

  胡不归话声一落,数千大华骑兵也齐齐调转马头,挥舞马鞭。催动那如乌云般地马群直往前而去。

  城墙上顿时驿动起来。数万战马,如此庞大的数目。谁敢如此轻易的拒绝了。拉布里的神色也焦急了起来。

  “四——”这次,连胡不归也转了身。他嘿的一声,刷的甩出一马鞭,怒道:“拉布里,我们大汗帐中再见!”

  看这个拉布里死活不松口,林晚荣也忍不住的出了身冷汗,这姓拉地还真是个死乌龟壳啊。胡不归询问的眼神瞟了过来,林晚荣捏紧了拳头一咬牙,正要点头。遍听城头传来一声大叫:“盛丹且慢!”

  这一声就犹如仙音般传入众人耳中。胡不归顿时大喜。

  “别急。”林晚荣小声笑到:“别忘了,我们可是高傲的突厥战士。哪能这么容易改变主意?”

  胡不归嘿嘿笑了几声,将马鞭甩的啪啪乱响。装作没听见拉布里的话,作势欲行。

  看见“盛丹”真的要走,拉布里终于急了,疾声道:“盛丹兄弟请留步,此事可以商议。”

  “商议什么?”老胡愤怒的一甩鞭子,大声怒道:“我高贵的突厥勇士,从不祈求别人的怜悯。既然巴彦浩特不是我们的归处,我们就回草原深处去,相信大汗会为我们主持公道。兄弟们。走啊——”

  “吼——”高酋和李武陵扯着嗓子,与诸军士一起“愤怒”起来。

  横的怕不要命的。望见那万匹战马奔腾的情形。拉布里虽然强悍。终是有所顾忌。不敢将事情做的绝了,便咬牙道:“好。既然戚丹兄弟千里而来,心意恳切,又有大汗的旨意。拉布里今天就破例一回。开启城门——”

  拉布里一声令下。草原之城巴彦浩特的大门缓缓打开,轰隆轰隆之声不绝于耳。这城门乃是铁石所著,无比得厚重,完全打开来,横向足有一丈来宽。看着那缓缓移动的门扇,成败与否在此一举,将士们摒住了呼吸,握紧了手掌,静等着那一刻的来临。

  心里的狂喜难以抑制。胡不归的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将军,怎么办?现在要进去吗?!”

  “进,当然进!盼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傻子才不进呢。”望见城墙上拉布里的谨慎之色,林晚荣嘻嘻道:“胡大哥,让这上万匹战马都给我跑起来。速度越快越好。最好一拥而入。直接踏进城去。拉布里这老小子喜欢战马,我就让他先尝尝被马蹄践踏的味道。”

  胡不归也是人精,哪还不明白他意中所指,哈哈笑了两声。挤眉弄眼道:“确如将军所言,我们的战马受了拉布里的冤枉气,很容易受惊的,相信拉布里阁下也能理解我们的苦衷。”

  他调转马头,用突厥语大喝一声:“勇士们,感谢拉布里大人的盛情。为了表达我们的谢意。请将我们最好的战马,送进巴彦浩特去。走啊——”

  “吼——”万匹战马移动起来马蹄声隆隆。将茫茫草原都震得发颤。数千将士狂吼一声,长鞭甩的劈啪乱响,无边无际的骏马如乌云遮日般。直往洞开的城门涌去。

  这些突厥大马都是尚未完全驯服的,发起野性来,声势大的惊人,数万匹战马如汹涌的流水般冲破城门,两边的突厥骑兵被冲的七零八落,无人敢掠其锋芒。

  “前面就是巴彦浩特。弟兄们,跟我走!”林晚荣长喝了声。狠狠一鞭甩在马屁股上。胯下骏马四蹄腾空,当前跃出,胡不归高酉紧随他身手。数千匹快马,仿佛离弦的箭般。声势无匹,直往城内冲去。

上善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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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15:55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第五三二章 悲壮

草原之城巴彦浩特,原本是一望无际的平坦大草原上的一处土丘,高高耸起在草原之上。突厥汗国建立之后,因为扩张的需要,便在此处修建了临时城墙,又筑了厚重城门,将巴彦浩特作为连接草原与大漠之间的一座中转站,也是突厥侵入大华的后勤保障重地。胡人几乎所有的战马和粮草,都是从这里补给的。其对突厥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跨入巴彦浩特的那一刻,所有大华将士心中,都涌起一股热血沸腾的悲壮感觉。他们就是为着这巴彦浩特来的。从贺兰山上斩断那飞天的绳索开始,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已没有任何退路了。眼前注定是一条九死一生的道路,草原就是他们的埋骨之处,可没有一个人选择退却。

将军难免陈上亡。作为大华插入胡人心脏的锋利尖刀,他们将让彪悍的突厥人震颤发抖,正如林将军所言,这里每个人的名字,都将书写进大华的历史。

“这就是巴彦浩特了?!”高酋跟在林晚荣身边进入城郭,望着简陋的城池、满地的帐篷杂物、奔腾的战马、高耸的粮草垛子,忍不住笑道:“突厥人的牛皮吹得太大了,就这么个玩意儿,也敢号称城池,还什么草原之城?照这样看来,我们沧州县衙就是九天宫阙了。”

事实的确如此,所谓的草原之城,在高酋等人眼里是可笑的。除了矮矮的城墙和厚重的城门之外,巴彦浩特就是一处普通的草原,只不过被矮墙圈起来而已。说的难听点,它连大华最偏僻的县衙都比不上。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座圈起来的、貌不惊人的草原,掌握着贺兰山、兴庆府无数人的性命。

林晚荣拍着高酋肩膀微微一叹:“高大哥,在很多时候,国力并不是以厚重城池和高楼大厦来衡量的。我们大华的县衙可以建的很高很阔,可是很多地方的老百姓却穷苦交加、连饭都吃不饱,这种挥洒老百姓血汗、建立的虚假的富丽堂皇,要来干什么?相比之下,倒是这些胡人淳朴些,不建衙门,不加税赋,不管官大官小,大家一样骑马往帐篷。环境虽然艰苦,却也显得公平,也难怪胡人会如此心齐。”

高酋虽是宫里的带刀护卫,却也是贫苦出身,闻言连连点头。胡不归眼中泪光闪闪,大声道:“将军,就凭您今日一言,我老胡就把性命交给你了。若是我大华的文官武将都有你这般眼光和胸怀,有何大事不成?又怎会被这塞外的羌胡,欺负成这个样子?”

林晚荣笑了笑没有说话。前方的万匹战马早已轰然而入,后面的数千将士也已进城,因为这庞大马队的到来,巴彦浩特城中嘈杂一片,到处都是骏马嘶鸣奔腾的声音。

“停止!快停止!”前面传来拉布里的怒喝声:“盛丹,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不好好管束你的战马,任他们在巴彦浩特狂奔?!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拿你是问。”

拉布里不知何时已从城头上下来,他满面怒气,一边大吼着,一边甩着绳索,往那奔腾的战马颈上套圈。他身后还有数十名骑兵,也学他样子甩绳套马。这些突厥人果然是天生的骑手,驯服战马的手段高超,绳索一套一个准。片刻之间便已拉住了五六匹狂奔的战马,那战马被绳索套住颈部,猛地扬蹄跃起,前腿直蹬,仰天怒嘶,却再也无法奔跑。

护送马群的大华将士都已入城,足有千人之多,为免突厥人起疑心,其余将士都在数里外潜伏,等待前方的信号。见胡人正缓缓的关闭城门,林晚荣对李武陵打了个眼色,小李子会意的点点头,将战马的速度减慢了些,带领数百人马缀在最后,离那城门不远不近。

战马奔腾如飞,拉布里和他的勇士们动作也甚是快捷,身边早已有十数匹战马被驯服。林晚荣眼中金光闪闪,忍不住的嘿了声:“这姓拉的看来是个套圈高手,胡大哥,能不能想个办法,将这拉布里引过来——”

他把手放在脖子上,恶狠狠的比划了一下,高酋这厮顿时眼光放亮,将那大刀放在靴底擦了又擦,口水都要滴下来。

“好。”胡不归抑制了心中激动,佯装愤怒,朝着远处的拉布里大吼起来:“中咋吗目尼草取!拉布里,这都是你这狗娘养的干的好事。老子手下的万匹骏马千里迢迢从王庭而来,奔行了这么些时日才到巴彦浩特,你却关上了城门,将所有战马挡在城外,饮水草料全无供应,它们要不发狂,那才是怪事!我一定要向大汉禀报此事。将你和你的部族,男人砍头,你的女人全部抢过来睡觉。”

草原部落中,抢夺女人和辱骂宗族乃是最狠的诅咒,是要靠鲜血才能洗刷的耻辱。胡不归骂到这个份上,算是彻底的撕破脸皮了,那拉布里脸色都成墨绿色的了。手中狼牙铁棒一提,胯下骏马如风般奔过来,嗷嗷狼叫声,响彻了草原之城:“以勇士的名义,盛丹杂种,我拉布里要活剥了你的人皮。”

拉布里狂怒之下,身形如风暴起,他胯下骏马极其神骏,长嘶一声便在万匹战马中劈出一条道路,逆行奔来,那湛蓝的凶悍眼神清晰可见。

不消林晚荣吩咐,高酋已经摩拳擦掌,眼睛紧紧盯住那奔来的拉布里。李武陵和数百名骑士则越缀越后,缓缓的逼近正在关闭城门的几名突厥人。

拉布里身形越来越近,五十丈,四十丈……连他头上的毡帽也看的清晰无比了,林晚荣手中的战刀紧握,汗珠湿透了掌心,空气中气氛紧张的就像随时可以爆炸开来。

“卡利!(不对!)”数声暴喝突然从马队身后传来,伴随着惊天的惨叫:“路里墨西撒(大华骑军)——啊——”

林晚荣转身看去,却原来是李武凌等人往城门靠近之时,距离太过于接近,被守城的突厥人发现了。小李子怒吼狂奔,以雷霆之势直往那守城的胡人杀去,血光四溅中,那发现了奥秘的胡人迅速被斩于马下。

终是太迟了,奔行中的拉布里已经听到这告警声音,他猛地一拉缰绳,突厥大马直直立起,长长嘶鸣。

“路里魔西撒(大华骑军)——跨苦(该死)!”拉布里啊啊怒吼,提身立马的同时,手中的狼牙铁棒却呼地扔出。这铁棒又猛又疾,仿如一道霹雳雷霆,带着呼呼风声,直往林晚荣面门砸来。

“林兄弟小心!”高酋长吼一声,手中长刀狠狠劈出。哐当大响,刀棒撞击,闪出几朵灿烂的火花,几乎就要喷射到林晚荣的脸上。

铁棒重重落地,高酋的战刀却已被砸了一个大豁,胳膊已是暗暗发麻,他也忍不住惊了一声:“这厮好大的力气!”

“不错,老子就是你大华来的林爷爷!”见行藏已经被识破,林晚荣刷的揪掉头上毡帽重重扔在地上,他杀气腾腾怒吼着,声音悲壮无比:“大华百年的耻辱,唯有胡人的鲜血能够清洗!我勇猛的兄弟们,为了我们的父母妻儿,为了我们的兄弟姐妹,跟我冲啊——杀光突厥人!”

他双目赤红,血亮的战刀刷刷的舞出几朵亮丽的银花,胯下骏马就像疾驰的流星,嗖地串了出去,那速度,就连高酋也是不及。大华将士们血性燃烧,刷的扯掉头上毡帽,露出黄肤黑发,堂堂正正的华夏面孔。

“杀光突厥人!”这从未有过的响亮口号,代表的是大华的决心和勇气,也是大华积弱百年的第一声怒吼。在这血与火的战场上,这一声嚎叫,点燃了所有将士的鲜血与激情。他们发出冲天的怒吼,狂催战马,挥舞战刀,跟随在林晚荣身后,像是一道迅猛的激流,直直奔杀而去。

无边的喊杀声顿时让数万匹战马发了狂,突厥大马仰天长鸣,四面奔行,像是一朵散乱的飘飞的乌云,在巴彦浩特城中蔓延。所过之处,帐篷掀倒,杂物纷飞,突厥士兵躲避稍微慢一些,便会被万马踩踏于蹄下。

大华骑兵深入草原,袭击城郭,这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这对突厥人的心理上的打击,远胜过于生理。许多突厥士兵甚至还没弄明白来者何人,便已淹没在万蹄之下。巴彦浩特顿时陷入一片慌乱之中。

李武陵与数百将士砍翻十余名胡人,齐心合力,又将那厚重的大门缓缓推开,等待着城外潜伏的援军到来。胡人显然也意识到了城门的重要性,一旦大华潜伏的援兵进城,巴彦浩特必破无疑。那拉布里猛地调转马头跨上城门,手中战刀一挥,怒号道:“放箭!”

数百只箭矢如纷飞的流蝗,向着城门激射而去。正在推动城门的大华将士无处躲避,惨叫声接连响起,十余名将士身中利箭,身子缓缓的倒了下去。

“跟我宰了这狗娘养的——”望见自己的兄弟一个个倒下,林晚荣怒火冲天,长号一声,拔了马头往城池冲去。

他神情彪悍,有如神助,一匹快马突在最前,手中战刀忽左忽右,遇到突厥人便是一刀猛劈下去,鲜血染红了战袍。论起辛辣狠厉的手段,竟是比突厥人还要胜上几分。

望见大华骑兵沿着斜坡向城上攻来,胡人的箭雨顿时铺天盖地嗖嗖疾射,密集的就像是被捅破了的马蜂窝,嗡嗡的箭声在林晚荣耳边划过,有几支甚至贴着他头皮飞过。胡人擅骑射,这突厥弓看似简单,却是劲道大,箭势猛,这一轮箭雨顿时压得林晚荣抬不起头来,攻势也为之一挫。

林晚荣左抵右挡,劈开几支冷箭,望见城门处惨死的诸位兄弟,他当即怒吼一声:“高酋,胡不归,跟我来!”

老高和胡不归劈开几颗箭矢,应声而上,三人合力,将手中的长刀挥舞的密不透风,疾奔着朝城头攻去。诸位将士也杀红了眼,嗷嗷怒吼着紧跟随在主帅人身后,无边的箭雨射在他们身上,将士们默默倒下,却无一人吭出声来。

马蹄声地动山摇,尘烟袅袅升起,潜伏在外围的大华将士终于应声而来,转眼便已奔到城下,黄肤黑发清晰可见。

望着那汹涌奔来的大华人马,拉布里也急了。朝着城门处猛一挥手,狂吼几声。神色凶恶无比。所有的突厥箭手,立即调转了方向,无数的箭支带着凄厉啸叫,直往李武陵等人所在的城门汹涌而去。

压迫在头顶的箭雨神奇般的消失了,林晚荣朝远处一看,顿时心都裂了。

年纪最小的李武陵长吼一声,声音稍显稚嫩,那一股坚定与自豪的信心却直冲天际:“泱泱华夏,七尺儿男,焉有畏惧之事?吾身虽死,吾心永不死!唤诸兄,尔等与吾,同去!同去矣!”

李武陵一声喊罢,紧捏着拳头,直往城门奔去。

“同去!同去矣!”数百名好汉长声怒吼,血肉之躯毅然挺立,对那纷飞的箭雨竟是视若无睹。由李武陵居中,百名战士齐心合力,一寸一寸,缓缓的推动那厚重的城门。

让无数的突厥人心惊胆战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嗤——嗤——”离得远远,便能听见箭支射穿勇士胸膛的声音。势大力沉的箭矢贯穿了他们胸膛,甚至将将士直接挂在了城门上。泪泪鲜血,自他们口角胸前流下,有些战士早已死去了,却无一人肯倒下。

数百名好汉睁大双眼,吼吼的呐喊着,那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闷,他们的脚步越来越慢,越来越缓,直至最后没有一丝的响动,战场静默一片。

无数次的箭矢射击,也不知消耗了多少箭支,突厥人的手臂都被震麻了。

那盎然挺立的百余名将士被万箭穿心,远望去,便像是盛开在草原大门上的凄美的血狼花,凄厉惨烈。

重若千钧的城门却依然无声的推动着,缓缓向前,打开着……

所有的突厥人都楞住了,即便他们号称草原上最勇猛的战士,却没有一个人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这到底是些什么人?!连死都不怕,他们还怕什么!

如此让无数敌人心惊胆颤的壮举,只有黄皮肤黑头发的大华人,才能做到!

“请文明用语的胡人,我操你八辈祖宗!杀,杀,杀——”寂静的战场上,突然响起了一声泣血的怒号,显得如此的单调,如此的撕心裂肺,所有人都楞在当场。

也不知哪里杀出一人,哗啦一声撕开身上胡袍,双眼血泪迸发,脸膛滚烫,浑身赤色如火,便似是一匹发情的野狼,甩开所有人,手持滴血的长刀,孤身往胡人堆里扑去。

“林将军——”

“林将军——”

望见林晚荣疯癫一般的举动,率先惊醒过来的胡不归和高酋眼眶龇裂。

“杀了突厥人——”二人老泪纵横,发疯一般往城楼冲去。

“杀了突厥人——”在这个时刻,生死早已是身外之物,目睹这生生一幕的大华将士,眼泪早已流干,瞬间迸发出无比的杀气和无边的战力,如洪水猛兽般攻上城头。

数百张面颊在他眼前不停的浮现,林晚荣什么也想不起了,热血沸腾的仿如烧开的油,有一种要爆裂的感觉。

“哐当”一声,刀棒相交,擦出一串无比绚烂的火花,林晚荣面无表情,眼中死寂,缓缓丢开手中长刀。

那来迎的拉布里,瞳孔瞬间放大,长刀在他头顶颤颤巍巍,突厥勇士的额头现出一条淡淡的、整齐的血纹,慢慢地迸发开来,滴滴鲜血缓缓流淌,狼牙棒哗啦一声掉落地上,从中间整齐断为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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