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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品家丁》—作者:禹岩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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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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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15:25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五零三章 腹中有子
  
  “林大人客气了,”顾顺章笑道:“老夫与你讲起这些,其实是有些私心地.我那犬子秉言与诚王相交甚好,听说他落到了你手上——”
  
  林晚荣哦了声,微笑着点头:“我明白了,顾先生是专为这事来地吧.您老只管放心,我相信那秉言兄也只是一时糊涂而已,他本人也没做过什么大恶,皇上不会拿他怎么样地!不过顾师既然了解了这么多秘密,为何不直接规劝令公子,反而让他与诚王走地如此之近?”
  
  顾顺章长长一叹,唏嘘不已:“秉言与两位皇子一起长大,先皇对他也甚是不薄,偏偏他自幼就与诚王相交地好,或许这便是天意吧。老朽身为帝师,若规劝他远离诚王,那岂不是落人口实,也叫诚王起了警觉?!”
  
  这帝师果然有风范,林晚荣听得大为敬佩:“顾师高风亮节,小子钦佩不已.。”
  
  “谈什么高风亮节,”帝师苦笑着摆手:“是老夫教子无方,终致还要来为他收拾场面.林大人,围攻你府第之事,便是犬子暗中挑唆人去干地.老朽实在惭愧!”
  
  这事林晚荣早就知道了,但帝师竟会当着他地面前亲口承认,是他没有想到地。
  
  顾师连声叹道:“自昔年皇上登基以来,老朽便不关心朝中之事了,一心只想四处游历,对秉言地事情也少有过问.哪知他依然与诚王搅在一起.原本应是儿孙自有儿孙福,他做出什么样地事情都是他咎由自取.奈何,老朽终是凡人,逃不脱那世间俗物羁绊,终是要做出那徇私之事,惭愧,惭愧!”
  
  顾顺章抱拳连连,直向林晚荣作揖.脸上愧疚之色一览无遗.身为名震天下地帝师,却有如此地风范气度,比那些欺世盗名地所谓大儒强上不知多少倍.林晚荣心里感叹,叹口气道:“徇私又如何?我们都是凡人。不是圣人,为自己家人说上两句话.算不得错!令公子应该无碍,昨天上朝时,皇上根本就没提起此事,显然有意淡化,请顾师放心。”
  
  “这是皇上地恩典那!”帝师朝宫里抱抱拳,神情颇有些无奈。以他地清名威望.可谓万人敬仰,却偏偏生出一个忤逆子,心里难过自然不用多言。
  
  子女地教育,确实是个大难题.纵是学问通天地帝师,也难解此中因果.林晚荣刹那间提高了警惕,我也是要当爹地人了。可别生出来地儿子比我还坏,那可就惨了!
  
  辞别帝师回到府中地时候,早已是夜色深沉.望见绣楼上燃起地点点***,虽是有些昏暗,却无比地温馨。
  
  “怎地到现在才回来?!”肖青旋袅袅下了楼来,拉住他地手,笑着问道。
  
  “皇上那边安排了一堆地事情,忙地都走不开了,儿子唉,让爸爸听听你地心跳——”他将肖小姐拉至身边.抱住她腰肢,把耳朵紧紧贴在她腹上,聆听自己血脉跳动地声音。
  
  肖青旋俏脸熏红,柔荑按住他头发,感觉他火热地脸颊与自己肌肤融为一体,心里有种说不出地甜蜜滋味。
  
  “青旋,我好像听到了两个心跳,”林大人贴住妻子小腹,满心喜悦地叫道:“你会不会怀地是双胞胎?!天那,我太能干了。”
  
  “胡说些什么,”肖青旋娇羞地在他头上按了一下:“孩儿还未出生,你怎知就是双生?若都是像你这样地猴子.一个我都受不了,何况一双?”
  
  也是啊,这个时代没有B超.最高超地医术就是听脉,没生出来之前,谁也不知道是一个还是两个。
  
  林大人正了颜色。抚摸着肖小姐光洁如玉地小腹,嘿道:“从外形和肚子大小来看,一定是双胞胎,我十分地肯定!”
  
  肖青旋嗔他一眼,羞道:“连郎中都看不出来,却叫你瞅准了?美地你——喂,你干什么?姐妹们都在一边看着呢!讨厌!”
  
  “是啊,大哥,我们可都在边上瞅着呢。”洛凝咯咯娇笑,自肖小姐背后探出头来,露出个如花似玉娇艳地脸颊,似是抹了胭脂般地红晕。
  
  “哦,那个,原来大家都在啊!”林大人讪讪地自肖小姐衣里收回大手,打了个哈哈:“最近看书过度,眼睛有些近视了,惭愧,惭愧。”
  
  几人入了厅堂.巧巧端着碗热气腾腾地八宝莲子羹送到他手里:“大哥,你不是饿了么?快些尝尝。”
  
  “还是我地乖乖小宝贝最疼我啊,”林大人感叹着,拉住巧巧坐在自己身边,舀起那香甜地莲子羹送到她红润地小口边:“宝贝,你也吃——吃胖点,多给老公生娃娃!”
  
  “大哥——”巧巧脸色血红,差点被刚刚咽下地帘子羹呛着。娇羞笑道:“那你这莲子羹应该送给凝姐姐吃吃,她与你地心愿可是一模一样呢!”
  
  “哦,是——吗——”林大人睁大了眼睛,朝洛凝望去:“凝儿,你要生几个?!首先声明啊,少于十个地免谈!”
  
  “小丫头,胡说些什么,你才要生呢!”洛才女俏脸染霞,与巧巧闹成了一团,肖小姐微笑看着两个妹妹打闹,又瞥了林郎一眼,眸中柔情闪现。
  
  红粉窟,英雄冢,还真是不错啊。有这几个老婆在身边,谁还愿意去打仗呢?!林晚荣感叹着,却觉一只温热地小手握住了自己手掌。
  
  “林郎,你在想些什么?!”肖青旋声音在他耳边响起,细腻柔软,温柔似水。
  
  “没什么,”林晚荣笑着拍拍她手。将心中那惆怅掩下了:“就是想起了这两天办过地事情。”
  
  肖小姐叹了声,将面颊贴在他肩头,轻道:“你莫要担心,那北地虽远,于我们夫妻而言又算得了什么?我与几位妹妹便永远等着你回来,生死不渝!”
  
  林大人听得鼻子酸酸,紧紧握住她柔荑:“青旋,你待我真好!”
  
  肖青旋嫣然一笑:“莫要油腔滑调讨人欢喜,我来问你,你今日上朝,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们交待地?”
  
  要交待地事情?林晚荣眉头微蹙,想了又想,摇头道:“今天上朝,就是谈了谈诚王地事情.皇上说了,要革他封号,令他发配川北——青旋,你什么时候对政事感兴趣了?!”
  
  “避重就轻!”肖青旋小手指戳在他额头,白他一眼:“父皇如何惩罚诚王,与我有何干系?今日便是只有这些事情么?”
  
  “别地么,好像就没有什么了.”林晚荣双手一摊:“无非是在城南打仗,打完仗去参观诚王谋反的地下皇宫,哎呀,青旋,你是不知,你这王叔在地下不知埋藏了多少地黄金白银,打造地就跟真正地皇宫一样,那个奢华,啧啧——”
  
  他摇头晃脑地讲了半天,三位夫人却是不声不响地望着他,脸上地神色似笑非笑,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咳,咳,”被这姐姐妹妹三人看地直发毛,林大人心里打鼓。急忙陪了笑道:“青旋.你们到底是要问什么,能不能给个提示?我这两天地事情多,只怕一时有些小疏忽,可能遗忘了。”
  
  他机灵狡诈,上来就先打预防针,肖青旋听得好笑,嗔道:“你倒是会选择性地遗忘。我来问你,今日上朝地时候,你遇到谁了?!”
  
  “高酋,徐渭,陈必清,于文正,高平.哦,还有皇上!”林大人神色认真,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地道来。
  
  “就只有这些了?”肖小姐似笑非笑,盯住他眼睛道。
  
  洛凝走到他身边,柔情无限地按摩着他肩膀。莲口轻吐:“大哥,再仔细想想!要知道,若有当报而不报地事情隐瞒姐姐,那后果可是很严重地。”
  
  “哦,谢谢你,凝儿!”林大人舒服地哼了声,朝青旋苦脸道:“老婆,能不能再给点提示?!你也知道,除了你们,其他地东西,我从来都不记在心上地。”
  
  听他灌些蜜汤.肖青旋忍不住地俏脸生晕:“就你会作怪.我来问你,你今日可曾遇见帝王之师?”
  
  “哦.你说顾先生啊,”林晚荣恍然大悟,点头如捣蒜:“遇上了,我还和他好一番详谈,结为了忘年之交呢。哎呀,瞧我这脑袋,怎么忘记了这么一个重要地人物呢?!”
  
  “你这是有选择地遗忘!”肖青旋无奈摇头,嗔道:“你遇到顾先生,他有没有对你交待些重要地事情?”
  
  交代事情?林大人眉眼乱转.大咧咧道:“哦,他就是嘱咐我上前线打仗一定要谨慎认真,不能被突厥人小看——这些事情应该很重要吧。”
  
  “大哥,你就招了吧!”听他东拉西扯,凝儿在他脖子上轻拧了一下,嘻嘻道:“听说.你今天收到了一封信,还是高丽来地!”
  
  “哦,原来是这事啊!”林大人神色正经,感慨着道:“凝儿,你听了一定会感动地,在今天朝上,帝师顾先生代高丽公主,向你们老公我求婚,被我毫不犹豫地、当场拒绝了!凝儿.你感动吧?!巧巧,你呢——”
  
  他避实就虚,拣自己高尚地一面宣扬,这些话儿明里是问凝儿,却是故意说给肖小姐听地。只是肖青旋神色淡淡,却没多大反应。
  
  “大哥。”巧巧怯生生看他一眼,小心翼翼道:“姐姐问地,是那从高丽来地信!”
  
  “信那?!”林大人哦了声,头脑里火光急转:“巧巧.你从哪里知道有来信?!”
  
  “是皇——”巧巧对他最是柔顺,闻言正要露底.凝儿忙捂住她小嘴,咯咯笑道:“巧巧,你忘了我先前地约定么?!”
  
  巧巧脸儿羞红,眼中满是歉意地看了大哥一眼。凝儿这小狐狸精,林大人气得哼哼,枉我那么疼你,你却要和我为难。
  
  “信,信,哦,我想起来了,”林大人一拍巴掌:“顾先生还给我带来了一个高丽朋友地来信!瞧我,只顾见着你们地面高兴去了,一时把这事给忘了!”
  
  “哪里地高丽朋友?姓甚名谁?!把那信拿出来看看!”凝儿哼哼了声,伸出小手去,刁难问道。
  
  这妮子,有了青旋地撑腰,就敢骑到老公头上作威作林大人福了?林大人瞪她一眼,凝儿悚然一惊,急急收回双手抱着酥胸,可怜兮兮道:“大哥,不要打我!”
  
  她声音又软又媚,脸上带着股子说不出地酥意,眼神中有种说不出地兴奋,林大人听得心火下去,邪火却上来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我认栽了.林大人哀叹了声,他算是看出来了,几位夫人这是得了消息,专门就为会审来地。
  
  “信么,确实是收到了一封.”林晚荣拉住青旋小手,苦着脸叹道:“不过,这可不是我故意隐瞒你们地,实在是这信写地晦涩深奥,我根本就看不懂她在说什么,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所以,就忘了对你们提起。”
  
  肖小姐掩唇轻笑:“你便是会说些胡话,那信笺么,都是文字所著,还有你看不懂地?”
  
  “要是文字.我自然看地懂了。”林晚荣叹道:“坏就坏在,这信根本就不是文字所写。”
  
  “多说无益。”凝儿咯咯笑着伸出小手,鼻子里哼出一声:“大哥,把那信笺拿出来,让我们也见识一下,是哪里地小姐,竟然能写出大哥也看不懂地信来。”
  
  被几个老婆围攻,还能有什么说地,林大人自怀里取出那信笺.递到洛才女手里。
  
  凝儿轻笑着接过信封,妩媚嗔他一眼.趁人不注意,那纤细地小手指却在他掌中轻轻划拉几下,软软地,酥酥地.这要人命地狐媚子,林大人心脏噗通噗通乱跳。
  
  “姐姐,你先看!”洛凝将信封递到肖青旋手里。肖小姐倒是挺有礼貌,皱眉道:“这是林郎地私人信件,叫我看去了,似乎不太合礼!”
  
  这几个丫头一唱一和,林大人哪还不知,这是青旋要自己表态,由她来观看这信件,乃是“合理又合法”地!
  
  “没事!”望着肖小姐如花般美丽地脸颊,林大人咬咬牙,胸脯拍地当当响:“我们是夫妻,我地不就是你地么?!反正这信我也看不懂,你看明白了再告诉我。”
  
  “林郎,那我看了啊!”肖青旋轻笑着,脸色似喜还羞:“以后你可不能埋怨我!”
  
  她这一笑,似是天地间最美丽地花朵,绽放在林晚荣心头。林大人色与魂授,急急点头:“你只管请便,要是看了信,还想看我脱衣服什么地,你也只管提,我一定满足你地要求。”
  
  肖小姐轻呸一声,脸颊似火,也不去理他,急急将那信封拆开。淡淡地暗香浮过,沁人心脾,一张洁白地信笺跃然眼前,果真如林郎所讲,这信笺上竟是一字未着,她打量了半天,忽然摇头轻叹,将那信笺,又递于凝儿手中。
  
  见青旋面有忧色,林晚荣也不知她怎么个看法,便打了个哈哈道:“啊,这个信纸蛮好看地,也不知道是哪里买地,有空我也去买几张。”
  
  巧巧奇怪道:“这不就是普通地宣纸么?大哥你要的话,明天我上街去买上一打,给你写信用。”
  
  这丫头还真是可爱啊,林晚荣笑着将她小手握在掌心,没有说话。
  
  “咦,这是什么?!”洛凝地眼光落在那信纸上,首先映入眼帘地,却是一片带着残香地花瓣,这花瓣也不知是怎么,竟然沾在了宣纸上,掉落不下去,那花瓣地光泽黯淡,早已经谢去多时,只有骨朵间残留地几抹暗红,依稀可见昔日地鲜艳似火。
  
  巧巧仔细打量一番,轻道:“这个好像是杜鹃花,也叫映山红,春天地时候开在山上,漫山遍野红彤彤.好看极了。”
  
  杜鹃花?洛凝哦了一声,再往下看去.只见那信笺上空无一字,却是用小楷,寥寥勾勒出一只瓜果地轮廓.这果子圆圆,中间用红笔散落地点缀着几粒籽瓣,笔画简单明了,全纸空无一言,唯有那信笺上星星点点地浅淡水渍,似是那写信之人地泪痕。
  
  “这是什么?我也看不懂唉!”洛小姐秀眉微蹙.叹了口气。
  
  巧巧认真地辨别了一会儿,娇笑道:“凝姐姐说笑地吧,你这么聪明地人儿,还能看不出这画地意思?大哥也是骗人,这画你看不明白?这圆圆地果子便是石榴,那中间红色地,便是榴籽。这画地寓意,便是腹中有籽么,腹中有子,啊——”
  
  说到这里.她忽地想到了什么,神色立变,急忙住了口。
  
  “是么?!”洛才女轻叹:“我方才没留意,真地没看出来。这画画地深奥,大哥定然也没看出其中寓意,是不是,大哥?!”
  
  “是啊,是啊.”林大人冷汗簌簌:“凝儿你也知道地,我对这些猜谜什么地,一向不是很在行,这画太深奥,不是巧巧指出,我还真地看不明白。”
  
  难怪大哥支支吾吾,不肯露底,巧巧轻叹了声,这信大哥哪是看不明白?!他是太明白了!
  
  “夫君,你便要把这事情瞒着我们么?”肖小姐眼圈微红,晶莹地泪珠在眼中闪烁:“你还当我们是外人么?!”
  
  “不是,不是。”看着青旋泫然欲泣地样子,这柔情攻势上来,林大人顿时就软了:“青旋,不是这样地,我是担心你,怕你看了这信,心里不好过。你看看,这可不就是应了我地担忧么?”
  
  洛凝急忙扶住肖小姐地身子,轻声道:“是啊.姐姐.大哥也是怕你难过,才会将这信藏了起来。他行虽错,心却不错,要不是惦着你,又怎会这样缩手缩脚,怕你知晓?”
  
  我地好凝儿啊,总算你还知道体贴相公,林大人激动地热泪盈眶。
  
  “我知他是心疼我。”肖青旋看林晚荣一眼,泪珠簌簌道:“只是,我却不要他这么欺瞒我——”
  
  见姐姐是真地生气了,洛凝急忙对大哥打眼色,林晚荣和肖青旋,那是血肉相连地感情,一见青旋哭成了泪人,他忙拉住肖小姐小手,轻道:“青旋,这事我本来不该瞒你。只是你也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些属于自己地一些小秘密,有些秘密,是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地——”
  
  什么小秘密?肖小姐哼了声,你哪个秘密我不知道?只是你自己还蒙在鼓里而已。
  
  “这件事情纯属一个意外,我暂时没有告诉你,就是在考虑,怎样才能将这件事对你地影响,减低到最低程度——你也知道,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重要地——”
  
  他将青旋揽在怀里,轻拍着她肩膀.又偷偷对凝儿、巧巧无声地比划了个口型:“还有你们——”
  
  巧巧和凝儿同时脸热,对恬不知耻地大哥,又气又爱。
  
  “你就会来哄我.”肖小姐脸颊贴在他胸膛,聆听他有力地心跳,泪珠无声落下,柔柔道:“便连瞒着我地事情,到了你口里,也是处处为我设想了。林郎,我是着了你地魔了,我这性命,便都是你地了!”
  
  青旋情真意切,林大人心里也不好受,急忙安慰道:“我们是互相着魔。唉,此次事发突然,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叫我贸贸然向你说——你可是我捧在手心里地宝贝,亲一口都舍不得。你说,我能开地了这口么?”
  
  魔障啊!被他糖衣炮弹攻中,肖小姐身子都软了,心里羞喜交加,她纵剑杀敌,走遍天下都不怕,唯独就怕自己郎君地一句甜言蜜语。
  
  “即便不能开口,你也不能拖着啊。”肖青旋叹了口气:“我是过来人,这腹中有子,可不是闹着玩地,那是一个女子地贞洁性命啊!何况.那还是我林家地血脉,你真能狠得下心来?”
  
  “狠不下心也没办法啊,”林大人长长吁了口气:“在我眼里,你才是最重要地.拿一千座城池,也换不来我这么好地老婆——老婆,你说我们孩子讲来起个什么名字?!”
  
  洛小姐和巧巧在旁边听得头晕目眩。大哥这是干什么,无缘无故怎么又提到给宝宝取名字了?她们不知这是林晚荣地目标转移大法,百试不爽地。
  
  果不其然,便听肖小姐开口了:“现在和你说地是正事,你莫杂七杂八扯些其他地。这件事情,你说说要怎么办?!”
  
  “谁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反正这事也不是我自愿地,我也挺冤地.”他眯着眼偷看肖小姐地神色,脸上地神情却是无所谓。
  
  “那怎么行?!”肖小姐倏地立起,脸上神色有些恼怒:“我林家地血脉,怎能放任流落他乡,还是流落化外番夷?此事绝不可行!”
  
  林大人悲哀道:“我瞧还是算了吧.青旋,有你们几人,我这一辈子就知足了,再也不想什么乱七八糟地事情。”
  
  “不行!”肖小姐语气坚定,忽地紧紧拉住了他地手:“男主外,女主内。这事大意不得,待我亲自修书一封,送与那高丽。”
  
  “还是不要吧,这事怪难开口地,别人肯定不相信我是清白地。”林晚荣愁眉苦脸,就要婉拒青旋地好意。
  
  “都这般时候了,哪还管地了谁是清白地?!”见自己夫郎推三阻四,肖小姐也急了:“此事就这么定下了。林郎,待到从北方回来,你就亲自去高丽走一趟。”
  
  “这怎么行?”林大人头摇地像拨浪鼓:“我可不去高丽,那里山高水远,酒水度数低,泡菜又难吃——”
  
  “你不去?!”肖小姐泪珠涌了上来:“那好,我代替你去——到时候叫我肚中这孩儿,看看他这狠心地父亲是如何折磨他娘亲地!”
  
  这一威胁可不得了,林大人立马急了:“青旋.你可别吓我.好,好,我去,我一定去!不就是个高丽么,我怎么去地,就怎么回来。”
  
  “这可是你自己说地!”肖小姐哼了声道:“我可没拿孩儿逼你!”
  
  “是,是,是我自己说地。”林大人哀叹了声:“青旋,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巧巧和凝儿狐疑地相互看了一眼,直觉有些不对劲。这事怎么反过来了,变成姐姐着急,大哥却不急了。
  
  “凝姐姐,”巧巧偷偷拉了拉凝儿地衣袖:“我瞧大哥地样子,似乎不是为难,倒像是得意!”
  
  “嘘,”凝儿神秘地眨眨眼:“不可说,不可说,大哥地手段,你难道没有见识过?!”
  
  把这事定下了,见他还在作皱眉地样子,肖小姐又好气又好笑:“林郎,怎地,对我这安排不满意?!”
  
  “不是,不是。”林晚荣急忙叹了一声:“唉,青旋,你宅心仁厚,我娶了你,真是几生修来地福分。”
  
  肖青旋白他一眼,嗔道:“当我不知你心里在想什么吗?占了便宜还卖乖,讨厌!”
  
  “哪里地话,”林晚荣搂住她腰肢,轻声道:“青旋.你待我太好了,今后我一定听你地教导。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呢。”望见肖小姐眼中飞闪而过地笑意,巧巧无声轻叹,直觉大哥和姐姐,实在是一对说不出地妙人!
  
  几个人叙了一会儿话,肖青旋便揭开他伤口用心检查。秦仙儿给他用地药果然甚为奇特,不仅那皮肉伤都结了疤,生出些新肉,就连那折了地骨头,也恢复甚好。肖小姐小心翼翼地按了几下,这才点头道:“再过两三日,便可以试着下地了。”
  
  “真地?!”林晚荣大喜,好药果然不同,这才几日时光,便能活动了。
  
  “你也莫要得意。”肖小姐轻道:“下地之后只能进行些微地活动,不可使重力气,再过六七日,才能慢走——切记要循序渐进!”
  
  “是,是。”有了青旋地这句话.林晚荣心里地欢喜自不用提了。拖着这条折了地伤腿,走到哪都不方便,更何况这次还是到北方去打仗,那可是要命地事,早一天恢复,他信心就多一分。
  
  肖小姐眼圈微红,柔声道:“只是.你这伤势,却只能在行军途中慢慢恢复了。可那军中都是男子,粗手粗脚地,谁能照料好你?”
  
  林晚荣急忙擦去她泪珠.笑道:“怕什么,我从来都是个粗命,粗生粗养地,反而恢复地快。再说了,大军一路开到边关,中间有这么长地功夫,就是只猪腿,也都好地利索了。”
  
  肖小姐听得好笑。嗔道:“什么猪腿,胡说八道。你有伤在身,与那普通兵士自不能相提并论,须得找个人好生照顾你才是。”
  
  “姐姐,要想在军中照顾相公,也不是没有人啊!”洛凝眨眨眼睛,小心翼翼道。
  
  肖青旋眼睛一亮,拉住她手:“凝儿,你是说,徐芷晴?!”
  
  洛凝轻轻点头:“以徐姐姐地细心,只要她愿意,一定会照料大哥周全地。”
  
  “好!”肖青旋点点头:“凝儿,明日我便亲自到李泰营中,拜会徐小姐!”
  
  以我现在和徐芷晴地关系,她恨不得生食吾肉,哪里还能照顾我?再说了,难道没个女人我就不能活了?“不必了.”林晚荣淡淡挥手:“青旋,你不要去,以你地身份,不适合去求别人——”
  
  肖小姐摇头道:“林郎,只要你能安然无恙,我就算是死了都愿意,何况一个区区地公主身份!”
  
  “错了.”林晚荣笑着摸摸她脸颊:“你现在可不是公主,你是我林家地大夫人。我林晚荣笑也笑得,哭也哭得,但这腰杆却永远不会塌下来。我林家里里外外、子子孙孙,都该挺直了胸膛做人,不要卑躬屈膝去求别人,那不是我地作风。”
  
  他话说地豪气干云,几位夫人都极少见他这般神态,一时看地又敬又爱.凝儿犹自不放心:“可是,大哥,徐姐姐她不是外人——”
  
  林晚荣笑着截断她地话:“徐小姐乃是三军军师,事务繁忙,几十万大军地事情都叫她忙不过来,哪能叫她照顾我?!再说了,我是去打仗,不是去享受地,生生死死之间地事,岂能让别人照顾?我把高酋带上,还有许震、胡大哥、杜大哥这些生死兄弟,有他们足够了!”
  
  “林郎——”肖青旋还待再言,林晚荣挥挥手,坚定道:“男主外,这事听我。.谁若背着我去求别人,我绝不原谅!”
  
  这话说地极重了,他平日里嘻嘻哈哈,对几位夫人甜蜜爱怜,何曾说过这般狠话。眼下这一把脸板下来,连肖小姐也不敢拂逆他,三位夫人顿时哑口无言。凝儿趴在他耳边,轻声道:“大哥,芷晴姐姐若是听到你这话.只怕会伤心欲绝了。”
  
  林晚荣淡淡道:“心伤地多了,也不在乎这一次。凝儿,你可不许告密——”
  
  “相公,瞧你说地。”洛小姐地声音发颤:“我怎么敢去向徐姐姐告密,我怕你打我呢——”
  
  凝儿地俏脸红如胭脂,叫林大人看地阵阵心跳。这小狐狸,又来勾引我犯错误了,林晚荣叹了一声,在凝儿脸上亲了一口,略作报复。
  
  本来打算去看看玉若她们地,但听说她们姐妹和仙儿去萧家地旧宅,忙着筹划重建地事情,也就免下了。
  
  他身上有伤.这两天又是抓人又是打仗地,委实困顿之极,在几位夫人地服侍下,早早地就睡下了。只是睡得迷迷糊糊当中,总有些不安稳地感觉,似乎还有什么事情忘了做。
  
  翌日一早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室内地红烛燃地还剩下个尾巴,窗外地天色却还是暗地.昨夜伴在身边而眠地肖青旋,不知何时起了床来,消失了踪影,就连凝儿和巧巧也是不见了。
  
  “糟糕!”林大人猛拍额头:“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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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零四章 送别

“来人,快来人啊.”他急急忙忙的穿衣服,手脚一阵忙乱,楼下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个小丫鬟掀开帘子进来:“三哥,是你叫我——啊——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那小丫鬟尖叫一声,俏脸通红.急急捂住面颊,嘤咛一声退了出去.

乱叫什么,没见我身上还穿着裤头、脚上穿着袜子的吗?!再说了,给你看上几眼,那是你占便宜,怎么反倒埋怨起我来了.他好气又好笑,朝帘子后的小丫环道:“环儿,你怎么在这里?!”

环儿将小脸掩在帘子后,低头不敢看他,声音细如蚊虫:“三哥,你,你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

这话说的!!林大人白眼一翻,我要能自己穿衣服,还叫你来干什么?

环儿也意识到了不妥,三哥是重伤员,叫他自己穿衣服,着实为难了他.

“三哥,要不,我,我闭上眼睛伺候你穿衣.”环儿轻声说着,脸颊早已红的通透.这小丫头在萧家是专门伺候小姐和夫人的,如今叫他伺候一个老爷们.着实不太妥当.

得,我自己来吧!林大人彻底的绝望了,哼哧了半天,费了老大的功夫,才穿好上衣,脑门上的汗珠嘀嗒往下掉.环儿看的不忍,忍了娇羞轻道:“三哥,我,我帮你穿衣,你,你不要欺负我.”

林大人叹了一声.敢情我的名声都已经差到这个的步了.连个小丫头都要提防着我.

“环儿,你也来笑话我?!”林晚荣苦着脸道:“就我这么个瘸子,不挨你的欺负就不错了,哪还能反过来欺负你.”

“噗嗤——”小丫鬟轻笑一声,抑了心中的羞涩,小心翼翼的服侍他穿好内衫长袍,又细心的抚平他衣衫上的褶皱:“三哥.公主和诸位小姐有急事,一大早就出门出去了,大小姐怕你身边没个称心的人.就叫我过来了.”

“都出去了?是送夫人去了么?!”林晚荣淡淡道.

“你,你怎么知道?!”环儿有些吃惊,急忙看他一眼.又轻轻低下头去:“三哥,你莫要着恼,是夫人不让告诉你的,几位小姐也拗不过她.”

“就不带这样的,”林晚荣脸色恼怒,愤愤道:“连这事都要瞒着我!难道是越活越回去,我和萧家还成了外人不成?”

三哥发火了,脸黑的跟炭似的,环儿吓得不敢吱声,委屈的低下头去.

“环儿.对不起,”见那泪珠在小丫头的眼眶里打转转.林晚荣急忙歉意的笑笑:“我这话不是对你说的——夫人她们走了多久了?!”

环儿轻嗯了声,擦去泪珠.看看天色,柔声道:“小半个时辰.”

小半个时辰?林晚荣摇头微叹,摆摆手道:“你叫高酋以最快的速度来见我,再顺便给我准备一架马车!”

环儿应了声,急急离去,过不了片刻功夫,便见高酋匆匆闯了进来:“林兄弟,你找我?”

“高大哥.我要去城南——”林晚荣拍着他肩膀.无语苦笑:“——萧夫人要走了!”——

天色还未放亮.长街两岸的铺子店门紧闭,百姓人家都还在睡梦中.滴滴嗒嗒清脆的蹄声,划破了清晨的宁静,一架宽敞的马车.顺着长街飞奔,直出南门而去.

出了城郭,那寒气便似又多了几分.早春的晨露结满辕架,飞驰的骏马口嚼子呼出的热气,瞬间便凝结成了水雾,在空中划出一条长长的烟带.

林晚荣神色郁郁,坐进了马车就没露出个笑脸.高酋小心翼翼道:“兄弟,你怎的了?!这般萎顿,可不是你的性子!”

“高大哥,我是想不通.”林晚荣苦恼道:“你说夫人是不是对我很不满?怎么她要走了,却都不告诉我一声?最可恨的是,我这几个老婆,还一个个都瞒着我!”

“怎么会对你不满呢?你想想.萧家的两位小姐,可不是都成了林夫人么?那萧家夫人可能是见你受伤,不想劳你早起罢了.”高酋拍着他肩膀安慰道.

看不出老高这粗人,倒挺会宽慰人的,林晚荣笑道:“高大哥,你说话的水平越来越高了,也不知骗了几位嫂夫人回家?”

“什么嫂夫人,要那玩意儿做甚?!”高酋不屑的呸道:“我老高自由自在,怎会弄个娘们来管束我的好事?再说了,三条腿的蛤蟆难找,那四条腿的娘们,还不满的都是?只要我老高愿意,窑子里的姐们,个个都是你的嫂夫人,我老高一天换一个,还不带重样的!”

“哈哈哈哈——”林晚荣听得放声大笑,这老高的理论果真是精彩之极啊.

马车狂奔了盏茶功夫,高酋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忽的奇道:“兄弟,你看.那不是公主和大小姐她们——”

天色已是蒙蒙亮,远处矗立一方小小的长亭.透过晨晖.几个美妙的女子身影映入眼帘.仙儿与巧巧手拉着手,青旋与凝儿相互扶持,玉霜和玉若相拥成一团,她们或凝神,或轻泣.默默眺望着南方.

一辆精细的马车渐渐远行,官道上划出弥漫的烟雾,缓缓消失在诸人眼前.

“驾——”见那马车越行越远,高酋也急了,几步跨上车辕,手中缰绳一抖,两匹骏马同时发出长长的嘶鸣,甩开蹄子,奋勇往前而去.

秦仙儿转过身来,正见高酋跃马催鞭的一幕,顿时惊道:“是高酋?!他怎的来了?!”

肖青旋缓缓摇头:“恐怕不是高统领来,而是我们相公来了.我就知瞒不住他的!”

“快看.”只见高酋驾着马车飞一般的跃出,在那官道上隔着自己几十人数十丈的距离,却连停都未停过,直直往前行去了.巧巧疑道:我们徐叙话?”

“他是故意给我们脸子看的.”萧玉若语气幽幽,眼中泪痕清晰可见:“这恼人的坏坯子,是娘亲不让我们告诉他,他却来责怪我们!”

“不会的.”二小姐方与母亲分别,眼睛都哭红了,正躲在姐姐怀里抹泪,听几人责怪林三,急急抬起头为他辩护道:“坏人才没这么小气呢!他是急着为娘亲送行,过不了片刻便会回转的.”

这几位姐妹一人一个姿态,凝儿看的噗嗤笑出声来:“各位姐姐妹妹,都在这里埋怨也是无用.若真是气恼了,那今夜便将大哥关在房外,叫他吃上个闭门羹,他便会老实了.”

“这个,不太好吧.”巧巧小声道:“大哥有伤在身,若是再染上风寒,那还不叫人心疼死.”

萧玉若笑着开口:“巧巧,便是你这样宠着他,他才得意起来的.我倒觉得凝儿小姐这个办法好,叫他吃上十回闭门羹,他便学的乖了.”

秦仙儿咯咯轻笑:“萧家姐姐,这就叫做站着说话不腰疼,反正你和相公还有道门槛没有迈呢.莫不是让我们将相公拒之门外,你再悄悄接他进你香闺?咯咯——你可是有好几回未遂的经历,我们都知道的!”

“什么未遂的经历!胡说八道,我才没有呢!”大小姐脸儿刷的红了.秦仙儿为人泼辣.什么话儿都能开的了口,听她说的有趣.诸位夫人掩住嘴唇吃吃笑了起来.

“要不,还是从凝儿你开始吧,”秦仙儿眼珠一转,哼道:“你要真能将相公关在门外,你有几回,我便学你几回.”

“那怎么成?!”洛才女鲜艳的红唇娇艳欲滴.妩媚轻笑:“相公可是我的亲亲宝贝,你们舍得.我可舍不得!”

呸,小狐狸精!几位夫人一起笑骂.二小姐握住凝儿小手.叹道:“凝姐姐,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做夫妻相.就你这模样.若说和那坏人不是一对儿,打死我也不信.”

姐姐妹妹们嘻嘻哈哈笑闹了起来,将那离愁的滋味也冲散了许多.

高酋驾着马车狂奔一阵,也不知行了多远.车马便窜上一处高高的山坡.“吁——”他长喝一声猛拉马缰,两匹骏马便同时停住,前腿跃起,长长的嘶鸣了一声,马车稳稳的停住了.

高酋急急跃下马车,将林晚荣轮椅搬了下来.指着前方道:“兄弟,你看——”

漫山遍野的映山红.仿佛点着的山火一般耀眼美丽.两座山坡中间.狭长而寂静的官道蜿蜒向前.望不到边.一辆精巧的马车在官道上平稳疾行,嘀嗒嘀嗒的蹄声,悠远而宁静.那马车上的帘子深深掩着,看不清车中人物的模样.只那低垂的车帘上,“萧”记的标志清晰可见.

初春的露珠打在脸颊上,冰凉冰凉的感觉,林晚荣长长的吁了口气,望着山脚下那缓缓行进的马车.他用力的挥挥手:“夫人,夫人——”

山谷幽静.这两声呐喊如平的里响起的炸雷,惊起一群早起寻食的雀儿.群鸟扑闪着翅膀,从映山红的花丛中冲天而起,四散着飞去.山谷嗡嗡作响.回声飘荡.

马车上的铃铛轻轻响起,盖住了这几声喊叫,骏马奋蹄往前行去,却没有停住脚步.

“看来是没有听到!”高酋嘿了一声.双手荷在嘴边,气聚丹田,放声大呼:“萧夫人,萧夫人,我们送你来了——”

他是习武之人,嗓门不是一般的大,林晚荣耳边嗡嗡乱响,满是高酋的嚎叫,那马车却晃晃悠悠,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不会是睡着了吧?!”高酋疑惑道.林晚荣长叹口气:“或许是吧——”

“咦,慢下来了.”高酋忽然欣喜叫了声.林晚荣急忙放眼望去.只见那马车渐行渐缓,终至停住了脚步.车帘子缓缓掀开,从里面探出一张雍容美丽的脸颊.

“高壮士,保重!!”萧夫人微笑着挥手.

“谢夫人,你也请保重!”高酋抱拳大喝几声,夫人微微点头示意,笑容甚是甜美.

“林兄弟,你怎么不说话了?!”高酋等了半天,却没听见林晚荣的声音,顿时大觉奇怪.回头望去,只见林大人扶着轮椅往后了稍许,退在了马车看不到的角度.

“不用说了,”林晚荣笑着摆手:“送一送,表达下我们的心意就足够了,何必拘泥于形式呢!况且,我还会回金陵去的.”

“也是啊.”高酋点点头:“有心意就足够了.萧夫人,再见了——”

一只柔软的素手,静静撑起了车厢的帘子,久久凝立.威风拂来,那帘子轻轻摇晃,仿似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也不知驻足了多久,连高酋也觉惊奇时,那帘子终于缓缓落下,马车悄无声息前行,轻轻的蹄音,嘀嗒嘀嗒,敲击在人的心头.

马车走的远了,渐渐消失在二人视线,这离别的滋味,就连高酋也觉有些惆怅:“萧夫人走了.我们也要北上了,这一去是生是死,谁都不知道.兄弟,你说说,这人活在世上,到底是图个什么呢?”

“高大哥,你的问题总是让人惊醒.”林晚荣叹道:“或许就图个快活吧.我最快活的时光,是在金陵的时候,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的!”

说的深沉了,老高有点受不了,他笑着道:“林兄弟,我们现在去哪里?!回府么?!你几位夫人还在那边等着呢.”

林晚荣摇头道:“暂时不回吧,我要去一个很重要的的方,和我的生命一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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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15:26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五零五章 绝峰偶遇
  
  “去哪里?”高酋一听顿时大为紧张:“要不要我调集兵马暗中保护?十万大军够不够?!”
  
  这老高什么都敢说啊,十万?!我呸。林大人哼了声,狠狠道:“我要办的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隶属于我大华最高机密,除了你我,再不允许第三人知晓。谁要是敢暗中窥探——高大哥,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怎么办吧?!”
  
  看他说的郑重,高酋忙不迭点头:“明白。林兄弟放心,谁要敢泄露了你的行踪,我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相公这是做什么?”见高酋赶着马车越走越远,那方向与这长亭却是背道而驰,秦仙儿疑道:“莫非他是真的生气了?怎地不愿意搭理我们?”
  
  她神色有些焦急,肖青旋微微笑着拉住她手:“妹妹莫要担心,林郎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心里鬼主意多着呢,哪能这么容易就生气了?我瞧八成是他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偷偷的干去了。”
  
  秦仙儿被肖小姐握住了手心,略微挣扎了几下,但见她挺着个大肚子,脸上满是关切之色。“你拉我做什么,小心我用劲摔着了你。”秦仙儿小嘴一撇,转过脸去轻声哼道,小手却任由肖小姐握住了。
  
  凝儿扳着手指头咯咯娇笑:“他还能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京中有名的千金小姐,看上大哥的,都在这里,就只剩下入不了大哥法眼的了。他还能到哪里去偷腥?咦,莫非今天有外地的小姐进了京?”
  
  凝儿这话有趣,也深合了相公的性子,诸位夫人脸红着轻笑,唯有那二小姐嘟着小嘴道:“坏人才不是贪花好色的人呢,他一准是有要事要办,我相信他!”
  
  ——————
  
  “阿嚏——”林大人坐在车中,长长的打了个喷嚏,惊得那并辔的骏马直打哆嗦。高酋急忙探头过来:“林兄弟,怎地了?是不是早上起的早,染了风寒?”
  
  “不是,不是,我哪有那么虚弱的身子骨。”林晚荣笑着摆手:“可能是有人想我了吧。高大哥,离圣坊还有多远?!”
  
  高酋约摸着扫了一眼,摇头道:“要避开各位夫人的眼线,我们这是走的岔路,绕的远了些,再过上半个时辰吧。”
  
  何止是远了些,简直是远到天上去了,林晚荣摇头苦笑,打着呵欠任他去了。赶到玉佛寺的时候,天色早已大亮,一层似有似无的薄薄烟雾,缠绕在群山之间,那远处绝峰便如蓬莱仙阁一般虚无缥缈,遥不可及。
  
  圣坊已改造为学堂,尚是春分时分,来人极为稀少,那通往山顶的道路却已是大开了。巡台阶而上,青松翠柏,百花争妍,淡淡的花草芬芳传来,与那缠绕在身边的薄雾一样,清新可人。
  
  “这倒是个好去处,比那蓬莱仙阁也不遑多让。”山路陡峭,林晚荣又有伤在身,高酋一路行的极慢,倒有些心情去欣赏道旁风景:“等我老高活的差不多了,就在此处搭一个草棚子,每天采采鲜花,喝喝美酒,过些快活神仙的日子。”
  
  林晚荣不屑道:“神仙有什么好,看破红尘俗世,摒除七情六欲,连最基本的感情都没有了,跟个树桩子有什么两样?还不如做个我这样的凡人,坑蒙拐骗,吃喝玩乐,那才快活自在。”
  
  “有理,有理。”高酋大笑几声,旋即腼腆道:“只是真要我找些四条腿的娘们,在这山上做那逍遥快活的事,只怕我会放不开。林兄弟,你也知道,我一向都是个内向的人。每次逛完八大胡同,我都会内疚好几个时辰。”
  
  这老高跟着林大人的时间长了,本事着实长了不少,脸皮之厚,连林大人也深感敬佩。二人说笑着行到山顶,昔日炮轰牌坊的残迹依然留存,断砖残瓦间杂草丛生,早已寻不见昔日的繁华模样。
  
  林晚荣感慨着往前望去,眼前的情形,却叫他瞬间呆住了。故去的院主坟前,一座小小的灵塔树立,塔上安放着个香炉,三柱长香朝天而立,火光微闪间,袅袅香烟缓缓升起。坟边结着一个草庐,一扇竹门竖在当前,门前的石斑光滑异常,似是有人居住。
  
  “神仙姐姐——”林晚荣大叫一声,惊喜之下,早已忘了身上的伤势,拔腿就要往前迈去。哎哟,腿上剧痛传来,他脚下发软,差点摔倒在了地上,幸有高酋眼疾手快,急急的扶住了他。
  
  “高大哥,快扶我过去。”林晚荣急急叫了起来,铁钳似的大手将高酋胳膊抓的生疼。高酋哪敢怠慢,嘿气开声,推着他轮椅就往前奔去。
  
  三两下便近了草庐,他不由自主的停住了步伐,却能听见自己心脏噗通噗通跳动的声音。屋里寂静无声,那门把上镶嵌的竹节光滑洁净,主人显然是个性洁之人。
  
  “雨昔——”林晚荣喃喃自语着,眼眶刹那间湿润了。他用颤抖的双手扶住那把手,缓缓推开竹门,激动道:“神仙姐姐,我来——”
  
  砰,方方打开竹门,也不知是个什么物事,带着呼啸风声,直直就往林晚荣脸颊飞来。
  
  “林兄弟快退!”说时迟那时快,高酋果然是高手,只闻他大喝一声,身形如电般挡在了林晚荣身前,顺势将他轮椅往后滑去,抬手一掌击开那来袭的物事,厉喝道:“何方鼠辈,竟敢袭击朝廷命官,不想活了么?!”
  
  那来袭的物事,啪啦一声落在地上,摔成了几朵碎瓣,却是个干葫芦挖成的水瓢,轻飘飘的没几分力气。
  
  “好歹毒的暗器!”高酋大惊失色,急急伸出双臂将林晚荣掩在身后,满是正气的喝道:“此地不宜久留!林兄弟,你先撤,我掩护!”
  
  “咯咯——”一个清脆的声音自草庐传出:“我说林大人,师姐夫,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保镖?这脸皮厚的,也得了你的几分真传了。哟,你这腿怎么瘸了,莫不是被我师姐打的?活该,活该!”那女子说着说着,竟是拍掌欢笑了起来,心情极为愉快。
  
  高酋须发皆张,神情严肃,护在林晚荣身前,不苟言笑。林晚荣拍拍他肩膀,笑着道:“高大哥,放松,放松,这个不是外人,是我小姨子。”
  
  自草庐中行出一人,却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一身缎黄的薄衫,生的容颜俏丽、明眸皓齿,即便是年纪小了些,却已是个极端出众的美人坯子。
  
  “原来是兄弟你的小姨子。”高酋严谨的点点头,晃晃有力的手腕,正色道:“还好我及时的收住了手,要不然的话,以我举世无双的高家绝学,令小姨子此时只怕已经香消玉殒了。甚幸,甚幸!”
  
  林晚荣哈哈大笑,抱拳道:“高大哥,好说好说!我替我小姨子谢谢你了。”
  
  “呸,”小姑娘朝林晚荣冷冷笑道:“谁是你的小姨子,你莫要叫的亲热,我师姐跟你相好,她想着你疼着你,跟我可没关系。像你身边跟着的这种黑大个,本姑娘一个小指头就能掀翻十个,叫他把嘴闭上,莫要惹恼了我。”
  
  高酋哈哈大笑:“林兄弟,果然不愧是你的小姨子,叫你调教的好,吹牛皮比你还厉害!”
  
  这话说的,林大人白眼一翻,我吹牛过么?我一向都是实话实说的,这小姨子是宁仙子的徒弟,打你十个高酋,一点问题没有。
  
  那小姑娘闻听二人说话,脸上却是挂着冷笑,手中银光隐现,忽地闪出一只银针。
  
  要打针了,林大人背心里凉透,急急拍拍高酋肩膀:“高大哥,慎言,慎言。我小姨子真的很厉害的!”
  
  “唉,怕个什么,”高酋挤眉弈眼,猥琐笑道:“人都说的好,小姨子是姐夫的半边屁股,想怎么摸就怎么摸。令小姨子生的青春美丽,啊,那个,虽然年纪少了点,不过么,情趣却是多多啊。再说林兄弟你又如此的英俊魁梧,貌似潘安,姐夫勾搭小姨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就是这个理么。咦,令小姨子看着你呢,她在对你笑呢,林兄弟,遂了心愿可莫忘了请我喝喜酒啊——”
  
  这老高的一张烂嘴,可要害惨我了,林大人听得冷汗籁籁,急忙向对面看去。却见那小姑娘的神情越发的冰冷,手中银针亮光闪闪,她猛一抖手。便见一缕银光,直直飞射过来,眨眼即没。
  
  “哎呀,”高酋痛苦惊呼一声,脸色刹那变得苍白:“林兄弟,不好——”
  
  “什么不好,是你中针了吧!”林晚荣深表同情的拍拍他肩膀:“早叫你不要乱说话了,我这小姨子武功很厉害的,惹了她,没有好果子吃的——”
  
  高酋焦急挥手:“不是,不是。林兄弟,是你——”
  
  “我?我怎么了?!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这针很厉害的。”见老高轰然色变,脸上冷汗滚滚,似是把他吓住了,林晚荣急忙劝慰:“不过,高大哥也不用太过忧心,这银针其实是无毒的,顶多就是身上冷一下,接着麻一下,然后酥一下,最后软一下,跟洗桑拿似的,过了就完全好了,你武功高强,不会有事情的——”
  
  “不是啊,林兄弟,”高酋双手急摆,总算逮到个机会说话了,连声音都带着颤抖:“我没中针,是,是你——”
  
  “你不会说是我中针吧?!”林晚荣大笑道:“今天是愚人节,高大哥你最喜欢跟我开玩笑了。说她坏话的是你,又不是我,她扎我干什么?”
  
  “兄弟,是真的,是真的。”高酋就差哭出声来了:“你快看,你屁股上——””
  
  老高这厮,也不好好读读书,屁股能叫屁股么,那叫臀部!林晚荣顺着高酋眼光,下意识的往左臀摸去,只觉入手处似有一根细细的冰丝,还在抖啊抖的,那股子凉劲,让他半边屁股都麻了。
  
  “小,小妹妹,你,你这是干什么?!”林大人打了个哆嗦,脸色煞白一片,浑身都冷了起来:“我可没招惹你,你放着罪魁祸首不去打,却偏偏扎我干什么?男人臀,女人腰,可是万万碰不得的!”
  
  “嘻嘻,你怎地不叫我小姨子了?!听着怪顺耳的。”小姑娘嘻嘻笑道:“这黑大个是你的跟班,他说什么,还不都是你指使的?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道理你都没听过吗?!”
  
  老高这个猥琐的老色鬼,这次要被他害死了。林晚荣哀叹了声:“高大哥,你不是专门保护我的么?!怎么我会被针扎了呢?!”
  
  “我也不知道啊。”高酋苦着脸道:“林兄弟你说的,她是你的小姨子。小姨子要扎姐夫的屁股,我一个外人,能管的着么?!”
  
  ***,怎么什么东西到了老高嘴里,都能变个味道?林晚荣也知这老高是肯定靠不住了,见对面那小姑娘笑嘻嘻的模样,却是绵里藏针,他唯有硬着头皮道:“那个,小妹妹,香君小妹妹,能不能先把这针取出来?一个男人叫小姑娘扎了屁股,这事万一传出去,好说不好听那!”
  
  李香君哼了一声:“什么不好听的,谁敢说句闲话,我去割了他舌头。这针先扎着,等本姑娘心情好的时候再取。”
  
  李香君的性格,林晚荣是再清楚不过了,这小丫头的鬼主意,不比他林某人少。她要说不取,那就真的没辙了。
  
  “林兄弟,要不我去寻块磁石,看看能不能将这银针吸出来?”高酋倒是尽心的很,急急提出了主意。
  
  我他妈怎么就结交了老高这种损友呢?!林大人咬牙切齿,若是腿脚利落的话,早就踢他滚蛋了。
  
  “还是不要了。”林大人拼命的凝神静气,脸色黑如墨炭:“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万一这银针劲大,把那磁石也吸进去了呢?!我这可是屁股,不是篮子!”
  
  小姑娘李香君离他二人甚近,听得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脸色如染了胭脂,又似觉有些不妥,她忙用衣袖掩了面颊转过头去,耳根已是笑得通红了。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林兄弟一语惊醒梦中人,高酋恍然大悟,对着林大人竖竖大拇指,由衷赞叹。
  
  李香君阻在门前,这屋里自然进不去。看到结庐而居的不是宁仙子,林晚荣也丧了气,难怪这几天没见到这个鬼丫头的影子,原来是上山来了。
  
  对面千绝峰上烟雾弥绕,看不清景象,那一道飞渡的情索静静凝立,在晨风中微微颤抖,便仿佛是一道直达天际的阶梯。
  
  情索驾绝峰,宁仙子飞身急跃、以身续索的情形,粒粒浮现眼前,林晚荣心怀激动,一刻也等不得,急声道:“高大哥,快,快扶我过去看看。”
  
  高酋应了一声,正要推他前行,李香君却身形一转,正挡在他身前,眼珠一转,嘻嘻道:“怎地,你这就要走了,不取针了?!可别怪我没告诉你,这针上我可是抹了七步散的——七步散,你知道是什么吗?黑大个,你告诉他!”
  
  高酋也吓了一跳,急声道:“七步散是一种绝世毒药,由鹤顶红和九尾蝎的两种剧毒浑制而成,传说中了七步散的人,无人能走出七步开外,故有七步断魂之说,天下无药可解。”
  
  见高酋跟背书似的,林晚荣笑道:“高大哥,你在哪里听过这七步散的威力,怪吓人的。”
  
  “这可不是假啊。”高酋紧张的拉住他衣袖:“茶馆里的说书先生都是这么说的,我学艺的时候,也在杂书上看到过。”
  
  就这还不假?能叫老高看的杂书,估计就是金瓶梅、玉蒲团什么的。林大人聪明绝顶,哪会相信这些玩意儿,他哈哈笑了两声道:“不就是七步散么,怕什么,我用轮椅的!高大哥,我们走!”
  
  高酋拗不过他,只得向林大人的小姨子望了一眼,却见小姑娘不言不笑,神色淡淡,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高酋推着林晚荣前行,想起那传说中的七步散的威力,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不听我的话,那可就不能怪我了。”李香君哼了一声,冷冷数道:“一,二,三——”
  
  卖假药的多了去了,我怕你才怪,林晚荣嘿嘿直笑,浑不在意。
  
  “——七!”那轮椅走才走出几步,李香君轻喝一声,林大人便直直的栽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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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百零六章 歌声
  
  “林兄弟,你怎地了?”高酋大惊失色,赶紧抱住了林晚荣身体,只见他脸色发白,面露困顿,眼皮子几乎就要粘到一起了。
  
  “好厉害的七步散!”高酋惊声叹道。
  
  林晚荣极力的忍住困乏,眼睛睁得圆圆,恼火道:“狗屁的七步散,她吓唬你的,这针上涂的是levitra!高大哥,你掐我一下,我快睡着了。”
  
  高酋急急在他人中上用劲捏了一下,林晚荣困顿中,对这些微的疼痛,却没有多少反应,头脑里迷迷糊糊,若不是高酋扶着,他早就摔倒了下去。
  
  见他二人手忙脚乱的样子,李香君咯咯笑道:“怎么样,尝到我这七步散的厉害了吧?!叫你不听我的话!”
  
  “这位小姑娘,你身为林兄弟的小姨子,对他不亲不爱也就罢了,却怎么使出如此歹毒的手段?连我这外人都看不下去了。”望着小姑娘笑意吟吟的样子,高酋也怒了。
  
  “我使出什么手段了?!”李香君脸色倏地变冷:“便准你二人辱我,就不准我打你?!这是什么道理?!”
  
  李香君讲的也不错,说到底还是老高害人啊,林晚荣哭笑不得,见小姑娘的脸色极为难看,便急忙打了个哈哈道:“香君小妹妹,其实高大哥是开玩笑的,他一向都是这么幽默的。你想想,你年纪这么小,我怎么会对你感兴趣呢——”
  
  “你说什么?!”李香君柳眉一竖,眼中似能喷出火来。
  
  “啊,不是不是,”林大人急忙摆手:“我是说,我长得这么老,而你年纪这么小,你怎么会对我感兴趣呢。高大哥信口胡说,那完全是无稽之谈嘛!你说是不是,小妹妹?!”
  
  他说了几句话,那levitra的劲就上来了,脑中迷迷糊糊,眼皮子仿佛都要粘在一起,滋味难受的很。
  
  “总算你还有些自知之明。”小姑娘哼了声,瞥他几眼,愤愤道:“这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也不知师姐是怎么看上你这种奸人的!这针就在你身上扎着吧,也替我师姐出口气。”
  
  李香君年纪虽小,却有股子愤世嫉俗的味道,开口闭口就为肖小姐鸣不平,林晚荣一忍再忍,终也忍不住的恼怒了。
  
  “小妹妹,念在你是青旋姐妹的份上,我才对你一再忍让的,你可不要以为我怕了你。”林大人面露凶色,恶狠狠道:“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告诉你,我身上带着枪的!”
  
  “你带着枪,哎呀,真的么?!我好害怕哦!”李香君拍了拍胸脯,笑嘻嘻道。
  
  高酋眨巴眨巴了眼睛,趴在他耳朵边小心翼翼道:“林兄弟,你真带着枪?在哪里?那快掏出来,打她啊!”
  
  林大人满面正色,为难道:“她年纪太小,高大哥,我做人是讲原则的,身为一个成年人,怎么能对小女孩胡乱掏枪呢?”
  
  李香君将他二人话语听得清楚,忍不住娇笑几声,不屑哼道:“什么掏枪,你当本姑娘是那么好骗的么,有本事你就打——”
  
  话音未落,便听砰的一声巨响,大地都似颤抖了几分,嗡嗡的响声,直在山峦间来回激荡,绵延不绝。
  
  “你,你——”李香君小脸发白,手指指着林晚荣脸颊,死死盯住他手中那还在冒烟雾的火器,仿佛被吓傻了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说李香君,这突然的冲天巨响,连高酋也是吓得浑身一哆嗦,耳边回声嗡嗡不绝。“林兄弟,你,你真的带了枪?!”高酋结结巴巴道。
  
  火枪直指天空,方方发射过的枪管中还有烟雾袅袅升起,林晚荣哼了一声,面目凶恶,浑身杀气抖现:“我杀人的时候从不开玩笑!钢枪既出,四方臣服,不见血光,誓难收回。嘿嘿,我可是很认真的警告过她的!”
  
  连宁仙子都几乎伤在林某人的火枪偷袭之下,何况李香君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这一声火枪响过之后,她便似被吓得傻了一般,呆呆立在原处,大眼睛中泪珠蕴积,便似一株带雨的梨花,模样好不可怜!
  
  小娘皮,终于服软了吧,对待女人,光说没用,就得用枪!看小姑娘吓得痛哭,林晚荣对着枪口吹了口仙气,说不出的得意。
  
  “林兄弟果然厉害,对付小姨子的方法,实在是出神入化、别具一格。佩服,佩服!”高酋腆着脸赞道。
  
  “是么?!”林晚荣得意洋洋挥挥手:“哪里,哪里,高大哥过奖了。小姨子不听话,那就得揍,可别惯着!等以后高大哥有了小姨子,你试试就知道了!”
  
  高酋骚骚一叹,摇头苦脸道:“我怕是没兄弟你这个福气了。有这么如花似玉的小姨子,我老高宁愿天天被她扎屁股!”
  
  刚才还说四条腿的女人满地都是,现在就成这德行了,老高真是没救了。林晚荣摇头叹气,甚是失望。
  
  高酋羡慕了半晌,想起一事,忽地惊奇道:“咦,林兄弟,你中的levitra,怎么不灵了?!”
  
  叫老高一提醒,林晚荣顿时惊奇了:对啊,我怎么不晕了?!难道是我从前对别人用levitra用多了,连带着自己也产生了抗体?
  
  他发愣间,李香君忽然哇的一声痛哭起来,泪珠儿如雨点般洒落:“我,我恨死你了!你欺负我——”
  
  “欺负你又怎么着,”林大人挤眉弄眼,嘻嘻一笑,得意的晃晃手中火器:“谁叫咱有枪呢!”
  
  “是啊,谁叫咱有枪呢!小姨子还扎姐夫屁股,这下扎出问题来了吧!”高酋跟在林大人身边,二人齐齐淫笑,表情说不出的得意,模样说不出的猥琐。
  
  “哇——”李香君何曾见过这般场面,顿吓得大哭,调起小脚转身飞奔:“——师傅,师傅,林三他欺负我!”
  
  这小姑娘真经不住吓,高酋哈哈大笑道:“叫你师傅出来也没用,林兄弟有枪的,说不得叫他连你师傅一块也欺负了!林兄弟,林兄弟——”
  
  他急急拍了拍林兄弟的肩膀,却见林兄弟嘴巴大张,双眼圆睁,手中握着的火枪颤颤发抖,就似中了魔咒一般。
  
  “高大哥,她刚才说什么!”林晚荣嘴唇嗫嚅几下,声音平静中,有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她说你欺负她!”
  
  “不是,不是,前面那句!”
  
  “她叫她师傅——”
  
  “师傅?!”林大人喃喃自语,脸上的肌肉阵阵颤抖。“仙子姐姐在这里?!”他兴奋的大呼一声:“高大哥,快,我们快过去!雨昔,我来了——”
  
  有林大人吩咐,高酋怎敢怠慢,急急带着他轮椅,飞一般冲进那草庐中。
  
  房里陈设简陋,唯独窗前的一袭白衣触动了林晚荣的神经,那似是娇俏的女子,正在凝神思考问题。这白衣白裙,正是宁仙子最喜欢的颜色。林晚荣眼中湿润,手掌微颤,直直向前摸去,喃喃道:“雨昔,是你么?”
  
  “不是我!”白衣女子嘻嘻一笑,转过身来,顺手便摘下了他手中的火枪。
  
  待到看清那女子的模样,林晚荣又羞又怒:“你,你敢哄我?!”
  
  “不哄你哄谁?”李香君笑着站起,抖抖身上的白衫,婀娜的转了个身:“你瞧瞧,我像不像我师傅?!”
  
  这衣裙便是宁仙子的,李香君年纪幼小,衣衫穿在她身上大了两号,但她生的国色天香,这宽大的衣衫套在她青春玲珑的娇躯上,别有一番韵味。
  
  “差的远了。”林晚荣不屑的哼了声:“你与仙子姐姐,便有如云泥与苍穹之别,你修上十辈子的仙途,也赶不上她半分。”
  
  “你,你——”李香君气得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把那火枪往他太阳穴上一顶,狠狠道:“我警告你,你小心点说话,我有枪!”
  
  高酋吓得大呼:“慢点,慢点,这西洋人的暗器,很容易走火的。小姨子与姐夫,随便闹闹就算了,何必这么欺负人呢?!”
  
  “你这黑炭给我出去!”李香君立即就恼了,小手一指,怒斥高酋。
  
  小姑娘脸上满是怒火,林大人又在他手中,高酋也奈何她不得。
  
  “高大哥,你就出去吧。”林晚荣笑着道:“我和小妹妹是亲戚,她不会欺负我的!”
  
  “欺负你又怎么着?!”待到高酋出了草庐,李香君咯咯轻笑,得意的晃晃小手中的火枪:“谁叫咱有枪呢!”
  
  真是现世报,还得快啊,这小丫头把那话又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林晚荣摇头笑道:“欺负就欺负吧,我林某人还没怕过谁呢。不过小妹妹,在你欺负我之前,我有一件事情要教教你!”“我有师傅,要你教什么?!”李香君哼道。
  
  “教你怎么打火枪!”林晚荣笑了笑,扳过她细嫩的手腕:“这个暗器呢,是西洋人的玩意儿,这边枪管是要朝内的,而弹子呢是从那边枪膛里射出的。如果像你现在这个姿势,火枪对准的是你自己——”他摊摊手,潇洒一笑:“一旦勾下了扳机,想欺负我是不可能的了,欺负你自己还差不多!”
  
  “我,我是故意拿反的,”李香君羞得小脸发红,急急将火枪调转了过来:“你笑什么笑,不准笑!信不信我发这暗器!”
  
  林晚荣笑了几声,久久凝望着她,不发一语。见他目光有如实质,紧紧盯住自己,李香君恼火道:“你看什么?我发暗器——”
  
  “你把这身衣裳脱下来吧,”林晚荣淡淡哼了声:“她不属于你。”
  
  李香君倔强道:“偏不——这是师傅留给我的,我为何要听你的?!”
  
  李香君的性子,与宁雨昔相比,完全是另一个极端。望着那洁白无暇的衫裙,仿佛宁仙子再现眼前,林晚荣叹了声:“高大哥,我们走吧!”
  
  高酋在门外应了声,便要进来。李香君见他只顾自己说话,将别人当作了空气,心里着恼,愤愤喝了声:“站住!你就这么想走么?!”
  
  “怎么,小妹妹你要留客吃饭?!”林晚荣笑着道。
  
  李香君俏脸冰冷,哼道:“你与我师傅,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晚荣淡淡挥手:“一种很重要的关系,你现在还小,等长大了,你就会明白的。”
  
  李香君年纪虽幼,却是精灵古怪,哪是那么好糊弄的,闻言火哼道:“不要以为我不明白,你方才叫我师傅的名字,我都听得清楚了。好你个林三,你这般无耻,如何对得起我师傅?又如何对得起我师姐?”
  
  林晚荣笑道:“那你是想要我对得起谁,你师傅还是你师姐?!”
  
  这么无耻的话儿都能说的出口,李香君哪是他对手,怒道:“我师傅和师姐,都是天下最杰出的女子,你要敢对不起她们之间的任何一个,我绝饶不了你!”
  
  这小丫头倒是公平,林晚荣笑了笑,神色无比郑重:“我的想法和你一样的,青旋和雨昔,我若是辜负了她们之间的任何一个,就叫我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他声音不大,却仿佛有一股独特的力量,穿金碎石,掷地有声。
  
  李香君呆住了,林晚荣一刻也不愿多留:“高大哥,我们走吧!”
  
  高酋将他轮椅推出屋外,小姑娘便立刻省悟了,火道:“你想的倒美,我便把今日之事告诉师姐,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随便你。”林晚荣叹了一声,该来的总是要来,干脆一次解决。
  
  “你,你——”见他不听自己劝告,满不在乎的样子,李香君气得小脸通红,晃晃手中火枪道:“你信不信,我真的发暗器了!”
  
  林晚荣头也不回,略微摆了摆手,算是作答。他二人的身形走的远了,李香君紧握着火枪,脸色时红时白,难以抉择。
  
  行出了老远,高酋才小声道:“兄弟,你这小姨子只是嘴上功夫厉害,禀性却是不差。便说针上用的levitra,分明只是丁点,她却故意说来吓唬你的。”
  
  这老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针没有扎在他屁股上,他自然体会不出我的痛苦了。林晚荣笑道:“打针的事就算了,她还抢了我的火枪呢,别忘了,我们现在都处在她的枪口之下。”
  
  “说起这个火枪,我就觉得奇怪了。”高酋皱着眉,面色甚是不解:“方才我进去的时候,这小姑娘拿枪的姿势甚是怪异,和兄弟你用的时候不同,好像拿反了——”
  
  “嘘——”林大人急忙压低了声音,诡异一笑:“高大哥,做人不能太实称,我没有教过你吗?!”
  
  高酋恍然大悟。
  
  静静凝立峰头,一道飞索直挂云端,往那烟雾缭绕的千绝峰上飞去。轻轻抚摸长情索,冰凉的感觉传入掌心,想起昔日之事,却又似一股暖流萦绕在心头。
  
  “雨昔——”
  
  “神仙姐姐——”
  
  林晚荣双手荷住嘴唇,朝着对面峰上,发疯似的大叫起来。
  
  “雨昔——”
  
  “神仙姐姐——”
  
  回声阵阵,响彻山谷,便仿佛是林间的春风,经久不能熄灭。千绝峰云雾缭绕,安静的就如天空中的花圆,看不清任何的景象,更无处寻觅宁雨昔的芳踪。
  
  从光芒万丈的朝时到温馨宁静的日落,林晚荣仿佛不知疲累般,用尽所有的力气,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
  
  到了晚间,却是飘起了毛毛细雨,打在人身上,仿佛刺骨的钢针。山下***渐起,星星点点的光亮,如同晴夜里的星辰,在雨丝中时暗时亮,飘渺虚无。
  
  对面千绝峰上沉寂如昔,一丝的光亮也不曾见着,无比的荒凉。林晚荣浑身湿透,却不肯退后一步,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嗓音嘶哑,似有一口闷气堵在了心头。
  
  “雨昔,神仙姐姐,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他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奋力高喝,那沙哑而震颤的嗓音,经久不息,贯穿山谷,惊起群群夜栖的飞鸟。
  
  寂静。
  
  难捱的寂静。
  
  千绝峰如同暗夜中的岛礁,静默着,悄无声息。
  
  雨丝打在脸上,寒彻骨髓。林晚荣咬着牙,双眼湿润。缥缈的雨雾中,隐有股淼淼仙音,由远及近,缓缓而来:
  
  “醉拍春衫惜旧香,
  
  天将离恨恼疏狂。
  
  年年陌上生秋草,
  
  日日楼中到夕阳。
  
  云渺渺,
  
  水茫茫,
  
  行人征泪几多长?
  
  相思本是无凭语,
  
  莫向花笺费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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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15:26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五百零七章 大家都知道
  
  仙音清幽高远,似从天外飘来,林晚荣喜不自禁,喃喃道:“是神仙姐姐,是她,她听到我说话了。”
  
  什么神仙姐姐,高酋不知他念叨得是谁,但见林兄弟兴奋得样子,也知这人对他极为重要,便笑道:“这是哪家得小姐唱的好词,连我老高这种粗人,都能听得感动了。兄弟,你这想好得硬是药的!”
  
  老高说得有趣,林晚荣也是莞尔,听此一曲,今天一天得等待都值了。
  
  那声音清脆飘渺,在山间缠绕,在耳边回荡,仿佛清风拂过面颊,却不知道是从哪里飘来的。望着云遮雾绕得千绝峰,也不管宁雨昔能不能看到,林晚荣兴奋之下,用力挥手:“仙子姐姐,我想你,我想你——”
  
  山峰间响起重重回音,将他声音送得老远,连那细细得雨幕,也遮挡不住他得热情。也不知过了多久,歌声渐渐落下,余音袅袅散去,那让人牵挂得仙音却再未响起过。
  
  我就要出征了,仙子姐姐大概还不知道呢,她什么时间才肯下山呢?!林晚荣长叹口气,情不自禁凝望对峰,夜幕中细雨如丝,峰头幽静,看不清宁雨昔在哪里。方才得那一曲清唱,便是她在千绝峰上轻歌曼舞么?
  
  “兄弟,时辰不早了——”见林晚荣发呆,细雨湿透了他得衣衫,高酋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明日一早,我们就要上路了。”
  
  林晚荣嗯了声,心情寂寞,这以北上边关,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更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他心里惆怅自是难免。今趟上山,随时聆听了神仙姐姐得仙音,但那至此天涯得感觉,却更加添他心头寂寞。
  
  早些间送走萧夫人,晚些间又要别离宁仙子,明日连自己也要走了,巧巧,大小姐,仙儿,青旋,从此便是人海茫茫,天各一方,那难言的愁绪,即便他这样一向快活的人,也有些受不了了。
  
  “走吧。”雨丝凝集成颗,顺着脸颊,一滴一滴淌下,林晚荣抹了把雨珠,最后留恋得看了一眼千绝峰,转身坚定言道。
  
  高酋应了声,转过轮椅,推着他便往山下而去,行了几步,就见一个小姑娘手持着火枪,冷冷站在二人面前。
  
  “兄弟,怎么办,令小姨子——”
  
  林晚荣轻飘飘挥手:“管她做什么,我们绕开走路就是了。”
  
  还是林兄弟看得开啊,高酋谨遵他教导,二人绕了路程正要下山,那李香君却一闪身又挡道了二人面前,哼到:“想绕开我,没哪么容易!"
  
  林晚荣脸色一沉:“小妹妹,我今天心情不好,也没时间和你玩游戏,你要惹恼了我,我就先把你打的老实了,再去向青旋交待!”
  
  听到他威逼恫吓,李香君咯咯笑道:“你要打我?!就你这缺胳膊断腿得——我可不是我师姐会任你欺负——喂,你这火器还要不要了?!”小姑娘晃晃手中火枪,得意洋洋的哼了一声。
  
  林晚荣嘿嘿到:“不要了,这玩意儿我家里多得是,每天换一个,都数不过来呢。你自己留着玩吧。”
  
  “呸,”李香君哼了声:“我和你非亲非故,收你这破男人得东西做什么?就你这点本事,若无火枪相助,只怕上了战场,一个回合就被和人砍下马来了——”她嘟着小嘴将那火枪塞到他手里:“还给你,我才不要你得破东西。”
  
  高酋哦了几声,凑道林晚荣耳边诡异一笑:“林兄弟,我没说假话吧,令小姨子心里其实是想着你得,你瞧,这不担心你得安慰,又把那或其给还了回来么!”
  
  什么“令小姨子”,这老高说话真是骚的没边了,林晚荣哭笑不得,自小姑娘手里接回火枪,笑着道:“谢谢香君小妹妹得关心了,你放心,我上了战场,一定多杀胡人,不叫你失望。”
  
  “谁关心你了。”李香君面孔一红,娇声道:“我是怕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师姐伤心。至于你这厚脸皮得人是死是活,关我何事?!
  
  小姑娘就这个性子,林晚荣哪会与她计较,嘻嘻笑着作个揖便要离去。李香君又道:“你回去与我师姐传个话,就说我明日下山去陪她!”
  
  “明天啊?!”林大人叹了一声:“小师妹,何不现在就和我一起下山,我们两个人也有个照应嘛。要是等到明天,我一大早就走了,你到时候看不到我了,岂不可惜!”
  
  “谁要看你了————”李香君羞怒哼了声:“就是要等你走了,我才下山,免得看见你,我心里上火。”
  
  “那好吧,”林晚荣感慨着道:“你就在这里多陪陪神仙姐姐。要是见着了她,也替我传个话,就说我北上打仗去了,时间估计不会很长,十年八载的,打完仗我再来看她!"
  
  李君香向笑又不敢笑,小嘴嗫嚅了几下,轻哼道:"还用的着打完仗?!——笨蛋!"
  
  林晚荣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小师妹,你在说什么?"
  
  见自己的话儿险些被他偷听了去,李君香又羞又恼:"我说叫你这笨蛋快些滚蛋!与你多说上两句话,我就要被你气死."
  
  这小丫头生来就不是淑女的料,林晚荣哈哈笑了几声,朝她挥挥手,与高酋摸黑往山下行去.
  
  一路上春雨星星点点,打在车帘子上,沙沙作响,路边的***在雨雾中昏昏沉沉,模糊不清,林晚荣沉没着不说话,心思也不知飞到了那里."
  
  "林兄弟,宫里的高公公来了."将行到林府门口,马车慢慢停了下来,高酋探头近来,小声报道.
  
  高平?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难道是皇上又要见我?!凌乱的心思叫这高平一惊扰,顿时统统收了回来,林晚荣掀开帘子,只见高平披了件蓑衣,身旁带着两个小太J,装扮做寻常人间的打扮
  
  "高公公,你怎么来了?"高酋讲马车放好,林晚荣下了车,有些吃惊的说道:"为何不进府去?!"
  
  高平深深一躬,压低声音道:"林大人,皇上命老奴来宣个口愈."
  
  这老太监神秘兮兮的,高酋知道是密旨,便识趣的走开了.林晚荣点点头:"高公公,有什么事,您就直接说吧."
  
  高平道:"皇上有两个消息,要老奴禀报大人,其一,诚王被没收田地,革去封号,今日一早,便在公侪的押解下,启程往北而去了,皇上亲自相送与长亭,怒斥了王爷的罪过,又相赠千金令其养老.此事已昭告天下了,皇上也算仁至义尽了——"
  
  今天就走了?林晚荣楞了塄.这老爷子的动作够快的,这样纵虎归山的事情,他还干的不亦乐乎.只是他让高平来告诉我这个消息,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难道真如顾顺章所言——林晚荣揣摩了半天,却拿不准皇帝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以老爷子的深沉心计,天下能猜中他心事的人,当属凤毛麟角.
  
  "另外一见事情么,就是一见天大的好事."高平谄媚的笑着:"林大人,前期那吏部尚书高老的事情,您老还记得么?"
  
  这事还是林晚荣一手促成的呢,那能不记得.林晚荣笑道:"这朝中的人事调动,皇上和我说干什么?!"
  
  '您听听就知道了.'高平笑道:"林大人,前江S总督洛敏,和您是什么关系?"
  
  "是我老丈人!"林晚荣叟地一惊:"高公公,难道皇上他——"
  
  高平微笑点头:"皇上亲自拟的旨,今日一大早就八百里加急发出去了——察前江苏总督洛敏,为官清明,吏治突出,任与江苏时,缴剿白莲立有大功,今已查明,程德与诚王勾结,确有谋反之心,洛敏斩杀程德,纵有过错,但不掩功.洛敏遭贬与济宁,亦能励精图治,追查官银粮饷,剿灭白莲余孽,造福济宁百姓,与山东江苏两省百姓中,官声极佳,朕观其言,察其行.盖因其功高不傲,与谪不挫.拳拳之心.难能可贵,是为我大华之栋梁,百官之楷模,着其即日觐见,执掌吏部 ——林大人,我不恭喜您,还要恭喜谁来?
  
  老洛要进了?这果然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林晚荣笑着抱拳:"谢高公公吉言.林某无以为报,他日被上归来,定然水酒相谢."
  
  "岂敢?岂敢?"高平急忙欠身,小心翼翼道:"待到大人北上归来,便是当朝第一人了,老奴以后还承蒙大人您多加照顾呢."
  
  当朝第一人?高平这种机灵人,那话可不是随便乱说的,林晚荣想了想,这才明白老爷子的意思,户部由徐渭执掌着,吏部又来了洛敏,这二人与林晚荣的关系匪浅,说穿了.他们就是一家人,林大人本身也了不得,他这次上战场,相助,李泰打的是胡人,只要他为人机灵点,在jun中定然威望鹊起.李老将军年事已高.何况他还兼着一个忠勇统帅的虚衔,握了军权,百万雄兵在手,兵部也就是个摆设了.
  
  五部之中,林大人独占其三,且都是最有实权的BU门,要钱有钱,要兵有兵,要人有人,那吏部和工部就不用说了,他林某人想做什么还有谁敢拦着?!
  
  这样一想老爷子的良苦用心便昭然若揭了,呀在不声不响中,扳道了诚王,安排了五部.几乎铺平了所以的道路,难怪连高平这种吉林的人都忍不住向林大人示好.
  
  妈的,幸福来的太突然了,我还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呢。苦恼的笑了笑,朝高平道:“惭愧惭愧。请高公公放心,只要您好好的伺候皇上,他老人家绝不会亏待您的。”
  
  高平谢了他的恩典,急急回宫交差去了。
  
  小雨淅淅沥沥下着,园子里美丽的花朵竞相绽放,娇艳欲滴,花香里带着些春天里的泥土芬芳,与那略带着些寒意的春风一起刮来,叫人脸颊冰凉的时候。,忍不住的心神一震。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林大人感慨着,面队满园子的花朵骚骚一叹:“好诗,真ta妈的好诗啊。”
  
  “噗嗤,”轻笑在身后响起,一双温热柔软的小手轻轻捂住他眼睛:猜猜我是谁,警告你,你只有三次机会!”
  
  “兰兰?!”
  
  胳膊上猛的一疼,那女子哼到:“再猜!”
  
  “圆圆?!”
  
  “恼死我了!!——圆圆是谁?!”
  
  林大人惨叫一声:“莫非是芙蓉?哎呀,让我死了吧!”
  
  “讨厌,讨厌。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气死我了。”那女子眼瞅着就要哭出声来,林晚荣急忙转身环抱着她,笑道:“这是最亲亲的二小姐,我怎么听不出来呢?!其实在你走进我的那一刹那,就有一中春风佛面的感觉,听到你轻轻的心跳,不用猜,我也知道你是谁。玉霜,我发誓,这种奇妙的心灵感应,只属于你和我二人。”
  
  听他情话说多了,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觉,年轻的萧二小姐哪是他对手,面热心跳的被他拥进怀里,又羞又喜间,仍忍不住在他胳膊声狠狠掐了下:“兰兰,圆圆,芙蓉们都是谁?你何时又认识了这么多女人?!”
  
  这丫头,醋劲也不小啊,林晚荣哈哈笑道:“这几位女生么,都是很优秀的,她们勇敢的暴露自己的胸怀,以拯救天下男性苍生为己任——不过,我和她们一起关系都没有。”
  
  二小姐嘟这嘴道:“你说的好听,看你叫她们名字的那个亲热劲,也不知偷看了人家多少次了。”
  
  "真的很冤枉啊,我从来不头看他们,林晚荣汗流浃背,抚摩着玉霜光华的小耳朵道:“二小姐,你怎么在这里,专门等我的么?!”
  
  玉霜轻嗯了声,羞涩道:“这两天你忙着办大事,我看不见你,心里念的慌。今天早上你娘亲走的时候,我哭着哭着就想起你了,坏人,你抱抱我!”二小姐纤纤巧巧的身子骨钻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腰肢,泪珠和雨珠儿一起落了下来,那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
  
  林晚荣急忙依了她心愿,将她搂的紧了些:“其实我也很想你啊,这几天办事的时候,我总在想,为什么玉霜不在我身边呢,要是她在我身边,我一定能将这事办的更好。唉,都是我的错。”
  
  他这话也就能骗骗二小姐,偏偏玉霜听的欣喜,抬起小脸娇声道:“真的么,坏人?你发誓!”
  
  “哦,那个,男人不能随便发誓的,我永远喜欢我的小玉霜,这绝对假不了。”林大人笑嘻嘻的,轻轻巧巧的就将这事盖过去。
  
  二小姐就只记住了他后面两句话,小脸通红,轻轻道:“坏人,我也永远都喜欢你,我发誓!”
  
  林大人惭愧的点头,萧玉霜从坏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他:“坏人,这是娘亲留给你的。”
  
  夫人留下的?!林晚荣急忙拆开来,那字迹娟秀轻柔,带着淡淡清香,便如同萧夫人俏丽的模样:“善待吾女,勿欺勿侮/征途漫漫,望君保重!”
  
  这信纸便只寥寥十数个字,林晚荣笑道:“夫人太客气了,说一声不就得了吗?写这么多字,恐怕要废好长功夫呢,最重要的是浪费纸张笔墨啊!”
  
  二小姐白了他一眼:“娘亲说,你有伤在身,怕误了你的休养,才不让我们告知你。这是心疼你,你却还来埋怨?!”
  
  “那是,那是。”林大人干笑了几声。
  
  见他悻悻模样,二小姐捂唇一笑,推着他轮椅往前行去,不经意道:“坏人,今日你到哪里去了。我们找你好久了呢!”
  
  林大人道:“哦,明天就要出发了,所以我和高酋去办了些重要事情。要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他。”
  
  萧玉霜咯咯一笑:“问他做什么,我有什么不信的——不就是去圣坊和千绝峰么?!大家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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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零八章 约法三章

“什么,都知道了?!”林大人惊得差点跳了起来:“不会吧,我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到位的,除了我和高酋,你们怎么可能知——”

坏了,林大人懊恼的拍拍额头,一定是山上的那小丫头告密了,我还道她为什么主动的归还火枪呢,原来是背后早就想好了办法。

“坏人,你怎地了?”看他懊悔的样子,二小姐关切的摸摸他额头,感觉他体温比较正常,这才疑惑不解道:“不就是去了趟圣坊千绝峰么,这有什么了不起的,要瞒着我们干什么?”

没什么了不起?二小姐这么看的开?!见玉霜笑意吟吟,丝毫不见恼怒的样子,林晚荣迷惑的拉住她小手,打个哈哈道:“其实我也没打算瞒着你们,我不是怕你们担心么?!二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萧玉霜羞涩一笑:“今日早晨送别娘亲,你与我们分路而行,姐姐们都说你定是偷偷私会哪家的小姐去了——”

不会吧,这样也能被她们猜中,那世间还期盼着我去解放的万千的大家闺秀们,岂不是没有活路了?!林大人唉唉了两声,苦恼之色溢于言表。

“——可我觉得你不是这样贪花好色的人,”二小姐坚定道:“我对姐姐们说,你一定是有要事待办,这才走的快了些。”

林晚荣紧紧握着她的手,感激涕零:“谢谢你,二小姐。正所谓相识满天下,知己只一人。我到了今天才知道。这天底下,最了解我的人,非你莫属了。”

萧玉霜轻轻拍着他的手,略作安慰。接着道:“大家见你不发一言就走了,再加上方才送别了娘亲,一时之间都有些意兴阑珊。公主姐姐为了安慰大家,便提议到圣坊去看看,她说那里新近组建了学堂,还由你担任了祭酒,各地学子进驻,气氛热烈地很。以后这圣坊学院便是我大华中兴的中流砥柱,相公你担任了祭酒,将来弟子满天下。堪称教化天下的大华第一人。”

惭愧惭愧,我这校长其实就是一个甩手掌柜,所有的事情都是青旋安排地。林大人点头道:“所以,你们就去圣坊了?!”

“当然要去了。”二小姐嘟着鲜红的小嘴:“这圣坊学院可是你教化天下的地方,将来才学大家都会层出不穷,姐姐们为你感到骄傲,心里自然兴奋不已。就连仙儿姐姐也嚷嚷着要去看个究竟呢。”

林晚荣长长叹了口气,亏我还自以为保密,没想到竟是被她们抓了个现形:“玉霜。你们什么时候上的山,我怎么没见着你们呢?!”

“我们没有上山。”二小姐轻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的摇摇头:“我们行到山下的时候,看见了你的马车,凝儿姐姐很是兴奋,说你定然是看中了学院的哪个女弟子,这下可好,她也可以当先生了。”

她可以当先生了?林大人听得目瞪口呆,洛才女能教别人什么?

“那后来呢。后来你们为什么没上山?”

玉霜摇摇头道:“中途出了变故,公主姐姐说她身体不适,有些头晕,我们一下子就紧张了,她肚子里的可是林家长丁,要出了意外,那还了得?大家便停在山脚,赶紧紧的回来了,请了郎中来。”

“青旋不舒服?”林大人脸色一下子就急了:“是哪里不舒服?哎呀,我这就去看她。”

看他手忙脚乱地地样子,萧玉霜急忙扶住了轮椅,安慰道:“无妨的,皇上早派了宫中的御医们来会过诊了,公主姐姐身体康健,小宝宝也茁壮成长,没有异常。她早间身体不适,大概是因为起地太早,又奔波一程,劳累所致,静养两天就好了。”

林晚荣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急急要去看肖小姐。上了楼来,却见房中火炬明亮,宫灯高悬,挑高的大红烛台布满了四方,将这黑夜照的如同白昼一般。半开的窗扇外,轻轻细雨飘打着窗台,微凉地清风洒进来,说不出的清新润湿感觉。只是这房子里却是空空,哪里能寻到肖小姐的影子。

“青旋,青旋——”林晚荣焦急叫了几声,房内寂静,无人应答。

他正要去推那侧边地房门,忽闻噗嗤轻笑,房门推了开来,走进一个袅袅婀娜的身影。这女子身着大红缎袍,柳眉轻轻弯下,红唇微微翘起,娇媚的面颊在烛火红袍的映衬下,便如三月的桃花一般美艳。眉间偶尔流露出的几丝坚毅,更增添几分动人色彩。

林大人纵是号称阅尽百花,却也看的痴了,嘴角口水便要滴落下来。被他如此盯住,那女子眉目羞涩,急忙掩了脸颊,轻嗔一口:“呆子,看个什么?”

“大小姐,你,你真好看。”林晚荣喃喃道。

萧玉若红晕上脸,樱唇轻咬,垂下头去:“你这坏坯子,便只会说些好听的话儿,哪里好看了——”

“衣裳好看——”

大小姐柳眉一竖,却听那坏坯子接道:“人却比衣裳更好看!”

“油嘴滑舌——我这辈子,便是上了你的当。”萧玉若轻叹一声,长长睫毛微抖,忽地泪落纷纷,晶莹地露珠顺着洁白的脸颊滚滚流下。

林晚荣急忙拉住她小手:“玉若,你这是怎么了,打扮的这么漂亮,怎么还哭了起来呢?!”

“还不是被你气的!”一个清脆的声音自房外传来,肖小姐推门而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又急急拉住了大小姐,柔声劝道:“妹妹,莫哭,他便是这样一个木头人,不知人心,不识好歹,今后你便好好教教他。”

大小姐抹了泪珠,轻泣道:“我哪敢教他,从前他在我们家的时候,我是小姐,他是家人。我瞅他一眼,他却还要百倍还回。金陵都传说,我是萧一,妹妹是萧二,他便是萧三加林三,我与妹妹加起来,也敌不住他一人,我是被他欺负惯了。”

萧一萧二萧三?林晚荣忍住了笑,这是谁胡说八道阿,我有那么坏吗?!看着眼前两个千娇百媚的女子,他眨眨眼,有些发愣,不知青旋和大小姐这是唱的哪一出。

“妹妹,你说的没错,他便是个呆子。”见自己郎君发愣,肖小姐摇头轻笑:“你也莫急,待我去点化这呆子。”

萧玉若急忙拉住肖小姐的衣衫,泪珠籁籁而下:“不要啊,姐姐,这坏坯子若自己不开窍,我去强求做什么?”

大小姐凝眉不语、面目凄凉,林晚荣去拉她手,她却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小性子一览无余。林晚荣嘻嘻一笑道:“谁说我就不开窍了,大小姐,你看看,这是什么?!”

他手中也不知何时多出了个小册,红纸所著,在满堂的烛火中,泛着淡淡的喜色。

“我,我怎知是什么?!”大小姐惊啊了声,急急低下头去,脸颊比那烛火还红。

“我来瞧瞧。”门外也不知何时钻进来个洛小姐,一把抢过林晚荣手里的小册,嘻嘻笑道:“咦,这两个字好奇怪呢,我不认识。青旋姐姐,你教教我好不好?”

肖小姐笑着摇头:“萧家妹妹说了,这两个字,须得由那人来念,那才心诚。咱们啊,都做不得数。”

几个人的目光便又聚集在林晚荣身上。林大人尴尬笑了笑,清清嗓子,对着那小册念道:“婚书!萧氏长女,年方韶华,美貌无双,未及婚嫁。林家伟男,品性端正,谦谦之风,有口皆夸……君子欲娶,淑女未嫁,有口皆碑,天作佳话。嗟乎!嗟乎!鸳鸯双比翼,并立两梅花!”

这婚书足有上百来字,也不知是请哪里的先生写的,一口气念完,连他自己都有些头晕脑惩,偏偏洛凝和肖青旋听得有滋有味。

“大小姐,”林大人捉住萧玉若小手,将那红色的小册往人家姑娘手里直塞过去:“这帖子语出挚诚,字字发自我的肺腑!也不知你是怎么个想法,是答应呢,答应呢,还是答应呢?!”

听他说话,萧玉若呀了一声,急急捂住了红透的脸颊,拔腿就往外奔去。

肖小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又自林晚荣手中取过那婚书。笑着道:“好妹妹,我便代表相公,向你求亲了。你要是应承了,就叫一声姐姐。要是不应承呢,那也没办法,就叫一声林郎好了!”

凝儿听得捂唇轻笑,跟了相公之后,便连姐姐也会这些耍赖的手段了。

大小姐嘤咛一声,面红耳赤的钻进肖青旋怀里:“姐姐,连你也来欺负我。”

“好妹妹,真便宜他了。”肖小姐轻笑着将大小姐拉回了身边。

成了,林大人眉开眼笑,向凝儿偷偷挤眼。洛小姐在他耳边哼道:“大哥。你什么时候写了这声情并茂地婚书,我怎地不知道。”

惭愧,惭愧。要不是青旋把这小册塞进我手里,差点就耽误了大小姐的一片深情。林晚荣深深一叹,望着身着大红妆袍的玉若,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大小姐特意选在他出征前夜,定下这三生姻缘。这海一般地深情,纵是石头人,也会被融化了。

林晚荣拉住玉若的手。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道:“大小姐,你过来一下!”

这般时候,正是女孩子家最娇羞的时刻,大小姐纵是心里一百个愿意,又怎么能说出口来。她转身低头,眉眼嫣红,装作没有听见他的话,却是不由自主的与他靠近了些。

“你摸摸我的腿。”林大人凑在萧玉若耳边。神秘兮兮道。

“我不——”大小姐倔强的嗯了声,却不由自主的伸出了细嫩柔软的小手,摸索了一会儿,羞道:“什么东西,硬邦邦的。”

林大人哼了声:“不要想到邪处去了,这是石膏,能不硬么?往下,再往下点。”

这坏坯子,大小姐羞地无地自容,正要给他一下,却见他脚踝处衣角散开,露出隐隐的一抹红线线角。

大小姐呆了一下,小手触摸那柔软的红线,忆及前尘往事,恍如一场美丽地梦境。她微微一笑,轻轻提起长衫裙角,那晶莹如玉的小脚踝上,却也紧绑着一抹鲜艳的红色,与林三脚上的一般无二。

“还好,这次谁也砍不断了。”想起那些让人心惊肉跳,却又有些甜蜜的往事,林大人小心翼翼地往外瞅了一眼,惊魂未定道。

“傻子!”萧玉若笑骂了一声,却是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也不知怎地,泪珠儿便涌落了出来。

他二人相处的日子最多,闹过笑过,却又相依相伴,其中滋味,唯有自己知晓。灯光下,萧玉若红妆玉脸,人比花娇,晶莹的泪滴似是珍珠般璀璨,这一刹那地芳华,竟是连肖小姐也比了下去。

见着自己郎君与别的女人抱在一起,肖小姐纵是大度,多少也有些不好受,好在这萧大小姐也不是外人。她笑了笑道:“妹妹莫要哭泣了,今天可是个大喜的日子,那泪水该化作酒水才对。”

大小姐急急自他怀里爬起来,脸色红如流火,嗔怪的瞪他一眼:“都是你,使些什么杂七杂八的手段,叫姐姐看笑话。”

林大人哈哈笑了几声,忽又想起件事情,顿时惊叫:“哎呀,还有玉霜呢,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呢?!”

“待到你想起,黄花菜都凉了。”洛凝咯咯笑道:“今早夫人走时,姐姐早就代你向萧二小姐许过婚书了。只是玉若小姐,却是个性烈些,定要你亲自发话。若是不然,你以为萧家夫人会放心的让两位如花似玉的小姐,就这么无名无分的住在咱们家里么?”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难怪玉霜这小丫头眼巴巴的在门口等着我呢,原来她地终身大事都定下来了,可恨我这个当事人,还蒙在鼓里啊。傻傻的小丫头,这样一想,对二小姐的疼爱却又多了几分。

肖小姐微微笑着道:“我与仙儿、凝儿、巧巧,都是与你拜过天地拜过父母,夫妻名分早已定下了。可萧家的两位妹妹不同,她们在金陵还有诺大的宗族长老。这也是萧夫人回金陵前的心愿,无论如何,要先把这名分定下了,等到你北上归来,再回金陵去操办。”

“是,是,一定要好好操办,要大办特办。”林晚荣歉疚的望了诸位夫人一眼:“我最近忙过头了,连结婚的时间都抽不出来,委屈各位夫人了。”

巧巧嘻嘻笑着自门外探进个美丽的面颊:“人都到齐了么?大哥,仙儿姐姐等的不耐烦了,我们要开席了!”

开席?见诸人都等着自己发话,林晚荣急急点头:“开席,开席,咱们全家团圆!***,我要上战场之前,才能全家围上一桌,吃上这么一顿饭,不容易啊!”

分明是应该高兴的时候,也不知怎么了,他语气就有点悲凄,想想自己,忙来忙去,整天不着家,也不知道到底是为的什么。

凝儿与肖小姐同时轻唤了声,大小姐也紧紧拉住他的手,几人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对他的心境,感同身受。

巧巧亲自下厨操办,连仙儿都跟着她打下手,其隆重程度可见一斑。这是林家的第一次团圆,却是为他饯行,怎么看,都有些讽刺的味道。

左手边是巧巧、仙儿与洛凝,右手边是肖青旋与萧家两位小姐,林大人坐在八各位夫人和准夫人,一个赛似一个的娇嫩,一个赛似一个的美丽,他忽地长长一笑:“不错,不错,再加上两个,打马吊可以凑两桌了。”

二小姐一身崭新的红袍,坐在姐姐身边,羞涩的头都要低下去了:“坏人,我不会打马吊,你要教我。”

这小丫头,那会儿还大方的很,眼下却怎么害羞起来了。林晚荣笑道:“打马吊么,以前我都靠自摸的,不过有你们就不一样了,自摸太低级,以后我就只打放铳的!咦,二小姐,你脸怎么红了?结婚么,这才是开头,还有更害羞的事情在后头呢。要大方一点,你看,我就很大方嘛!”

谁能跟你比,诸位夫人轻啐几口。大小姐轻哼道:“莫要胡说八道,玉霜还是小孩子呢,你也不教些好的。”二小姐偷偷对他眨眨眼,捂唇轻笑。

肖小姐微笑道:“妹妹,你也莫怪他了,今天他新得了两位娇娃,来日还要做一回新郎官,心里能不得意么?”

巧巧仙儿诸人咯咯娇笑,大小姐脸颊刷的一下就红了。

“做新郎官么,我是很想的。”林大人长长叹了声:“只是那圆房,能不能稍微往后推上几天?啊,你们不要拿这种眼光看着我,我声明在先,不是我不行,我是很厉害的,只是青旋不让——”

“还堵不住你的嘴。”肖小姐又羞又恼,将一口热羹塞进他嘴里。仙儿诸人都是过来人,自然笑得不亦乐乎,大小姐羞红着面颊。在座下狠狠踢他。

林晚荣忽然正了颜色,叹道:“其实去打仗也没什么,我这个人天生就是到处乱窜的命,不会那么容易死——,

“不许胡说!”几位夫人同时喝道。连二小姐也是满脸的严肃。

林大人急忙笑着点头:“是,是。我地意思是说,打仗我倒不担心,我担心的是你们。”

肖小姐握住他手,柔声道:“这里的姐妹,都是与你同生共死,患难与共的,你有什么可担心地。”

“巧巧忙着经营酒楼,凝儿热衷慈善公益,大小姐和二小姐要重修萧家。大家都有事情做,我自然是不担心了。”林晚荣叹了口气:“其实,我最担心的。是你和仙儿!”

“相公——”仙儿红唇轻咬,泪珠就在眼眶里打转转。

“仙儿,血缘这个东西,谁也无法割舍。”林晚荣轻拍着秦小姐小手,悠悠道:“你与青旋是亲生的姐妹。这个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安姐姐与宁仙子之间,本就是一时的怄气,难道这仇恨就要一直延续下去?你想想。青旋会生孩子,将来你也会生宝宝,难道我姓林的一家两个儿子,自己也要打起来?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血缘亲情,为偏要因那虚无缥缈的仇恨,而刻意的淡漠了呢?”

秦仙儿也愣了愣,她与肖小姐既是嫁了同一人,将来二人生的娃娃,难道真地也要学自己一般同根相残?这可是苦恼死了。

见仙儿有些意动。林晚荣拉住她小手,循循善诱道:“俗话说的好,退一步海阔天空,你与青旋本就没有刻骨仇恨,相反,还有割不断的血缘亲情,现在更是比亲姐妹还要近上一层,那还有什么解不开地疙瘩呢。”

秦小姐迟疑了半晌,才小心的哼了声:“那要她以后不准欺负我才行!”

肖青旋急忙拉住她手,激动道:“妹妹,我们便是一样的血脉,若我欺负了你,定叫我万箭穿心,不得好——”

秦仙儿一把捂住她嘴唇,偏过头去道:“乱糟糟的发些什么誓言,听着心里别扭的慌,我可是看在相公面上,才认你这个,这个——”

她呐呐了两声,脸颊惩红了,久久才喊出一声姐姐,声音却是细如蚊蚋。

“林郎——”肖小姐惊喜之下,紧紧抱住了林晚荣地胳膊,失声痛哭了起来,惹得旁边的两位小姐垂泪,就连秦仙儿眼眶也是湿润了。

乱糟糟的,这都是什么事啊,林晚荣突然板了脸色,喝道:“好了,都不要哭了。”

一家之主地威严果然非同凡响,几位小姐便立马的止住了哭泣。林晚荣正色道:“我出去打仗的时候,大家要相亲相爱,相互照顾,不要让我担心。另外,要多吃肉,多吃鱼,每个人都养的白白胖胖,等我回来的时候,大家一起生儿子。”

夫人们红了面颊,那气氛活泼了起来。肖小姐抹干眼泪道:“你也莫要光叮嘱我们。此次北上征胡,我们也要与你约法三章。”

林大人笑嘻嘻点头:“洗耳恭听。”

“其一,战场之事,瞬息万变,为着姐妹们合计,你要保重身体,不能有丝毫损伤。你可能做到?”

肖青旋表情极端的严肃,林晚荣忙点头道:“当然能了,这也是我的心愿嘛。你们放心,打仗的事情嘛,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这一点天底下没有人能比的过我。”

“其二,最迟每隔上半月,便要寄回一封家书,”肖小姐红着眼眶道:“叫我们知道你走到哪里了,吃地好不好,穿的暖不暖,不许隐报瞒报。要记住,你是有老有小有家有口的人了……”

这能算是要求么?林晚荣感慨一声,也点头应了。

“至于第三点么,是凝儿特意加上的,也是我们所有姐妹的心声。”肖小姐哼了一声,正色道:“你打仗就打仗,可莫要把心思花在别的地方,莫要给我们带上一个胡人女子回来!”

“怎么会呢?”林大人急忙笑道:“我这是去打仗,又不是去旅游,怎么会和胡人女子扯上干系呢,青旋、凝儿,你们想太多了。”

“不是想太多。”凝儿整整他衣衫,郑重道:“大哥,你看看我们这里的姐妹,恐怕哪个都是你没想到的。那胡人乃是化外番夷,何曾见过你这般优秀的华家儿郎,若是你在那里招了驸马,我,我们就死给你看。”

几位小姐俱都神色郑重,看来这事早就在她们中间征得一致同意了,林大人无奈苦笑,唯有签了这约法三章。

家常叙到半夜,青旋连今日之事提都没提,倒叫他好生的揣摩了一阵,也不知几时才睡下。第二天清早,迷迷糊糊中,便听高酋的破嗓子在小楼下喊道:“兄弟,时辰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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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3 15:30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第五零九章 别离
  
  天色还是黝黑的,浙浙沥沥的春雨轻轻飘打着院中的枇杷,沙沙作响。阁楼内***昏暗,几位小姐早已起了身,默默的为他收拾着行囊,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洛凝服侍他穿好内衫,带好盔甲,又上上下下打量着,小心李翼的将他甲胄拉展伸直。
  
  “大哥,这是冬日里的衣衫,另外一包是夏日里穿的,都是我们为你新做的。听说那塞外风沙大,早晚气候异常,你可得及时更换衣裳,莫要偷懒。”巧巧指着身前的几个大包裹,一一叮嘱着:“这里还有我为你收拾的漱洗之物,毛巾盐巴香皂,还有我为你做的十余双新鞋,也不知够不够你穿的——”
  
  能想到的都想到了,都带上的都带上了,生怕有一样遗漏。小妮子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盈盈泪珠在眼角打转。
  
  我这哪像是去打仗啊,倒像是去旅游,有老婆的日子,和以前打光棍的时候,的确是不能相比了。林晚荣苦笑摇头,却不能拂逆诸位夫人的好意,只得拉住巧巧的手,安慰的笑道:“你们给我带了这么多东西,哪还不够穿的。那塞外也不是想像的那般恶劣,你们放心好了。”
  
  “林郎,这个给你戴上。”肖青旋将一只玉佛,小心李翼的挂在他脖子上,轻轻道:“这是我母后留给我的,她定会保你一路平安。”
  
  萧玉若脸颊生晕,缓步上前,手中执着一根红线串成的护心符,轻轻挂在他颈中:“这个叫做连心锁。我一只,你一只。”她小手在自己丰满挺翘的酥胸上比划了下,又对着林晚荣胸口一点,眼眶就湿润了。
  
  凝儿、仙儿、巧巧、二小姐。却是一个都不甘落后,金锁、玉坠、平安符,人人都有贴身的小物事相送,将他脖子挂地满满当当的。
  
  美人恩重,太难承受了,林大人摇头叹了声,再这样耽搁下去,只怕我自己都舍不得走了。
  
  秦仙儿将宝剑在他身前挂好,高酋早已备好马车在府门前等候着了。看他出门登车,骏马便要扬蹄。
  
  “林三——”大小姐悲呼一声。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提着长裙便窜上马车,用力的钻进了他怀里。
  
  看萧玉若地模样。车下的几位小姐更是黯然,泪珠儿与这纷纷洒洒的雨丝融为了一体。
  
  将大小姐柔弱无骨的身躯抱在怀里,林晚荣心里的滋味也难以形容:“乖,不哭,不哭。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大小姐幽幽道:“你便只有这句话会哄人么?!”
  
  林晚荣愣了愣,旋即笑道:“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我从来都不会哄人的。小乖乖。等打完仗回来,我们就回灵隐寺去还愿,我给你解的姻缘签,可不都实现了么?那灵隐寺的大和尚,还算老实!”
  
  “讨厌!”大小姐轻啐了声,面红耳赤地拧了他一把,又趁人不注意,摒住羞涩,蜻蜓点水般的在他脸颊一吻。柔声道:“快些回来,我等你!!!”
  
  大小姐羞涩着跳下了车去,“我等你,”这一声温玉软语,却让林大人的心都酥透了。
  
  他忽然哈哈大笑,朝泪眼婆娑地诸位小姐大喊一声:“来,都抱抱吧!要注意纪律,一个个来。喂,二小姐,只说抱,没说亲啊——”
  
  马车走了老远,高酋回过头去,却见诸位小姐凝立雨中,油纸伞早已不知丢落到了哪里,那依依的样子,仿佛就是一座座凝固了的望夫石。高酋摇头叹了声:“兄弟,我真是羡慕你啊,几位夫人对你的深情,比那东海的海水都还要深。”
  
  “是啊,确实是深情,”林大人用力擦着脸上地口红胭脂,无奈道:“不过也太过于热情了——凝儿这胭脂抹的,她是诚心让三军将士看我的笑话啊,哈哈——”
  
  小雨走一路下一路,还未赶到城外,那雨丝却又加粗了,斜着漂进来,打在人地脸上,生疼的感觉。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林大人掀开帘子,眺望远处的山脉河流,细雨蒙蒙中,便似一幅上好的泼墨山水画,他摇头叹了声:“又是风又是雨的,今天这个出发的日子,只怕选的不太好。”
  
  高酋哼道:“这是钦天监选的,听说那里的糊涂老头们夜观星相,推测了个把月,才选定今天这个黄道吉日。哼哼,叫我看,这分明就是讹皇上地银子。”
  
  林晚荣哈哈笑了几芦,没有答话。行到城北大营的时候,天色依然阴沉,照边才露出一丝的晓光,大营里却是火炬高燃、***通明,诺大一座营房,照亮的如同白昼一般。
  
  “将军,你可来了。”大营门口,胡不归、杜修元、李圣、许震悉数于列,诸人兵甲齐整,看见他的马车到来,急急忙忙惊喜的赶了过来。
  
  林晚荣掀开帘子下车来,朝诸人拱拳抱抱手,笑道:“哟,大家都在啊。瞧你们,还担心我不会来么,我几时当过逃兵来着?!”
  
  几人听得笑了起来。看他盔甲穿的齐整,腿上却还打着绷带,杜修元小声道:“将军,你这伤势怎么样了?”
  
  林晚荣点点头:“放心吧,过不了几日就会复原的。等开到了前线,就又可以和骏马赛跑了。”
  
  杜修元这才放心下来,几个人正要进营帐,却见斜刺里奔出一条人影,正挡住了他们去路:“林三,你,你说话不算数!”
  
  拦路的这人十三四岁年纪,双眉紧皱,握紧了拳头,也不知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林晚荣奇怪的看他一眼,笑道:“哟,这不是小李子么,怎么了,我哪里说话不算数了?!”
  
  李武陵哼哼了一声没有答话,胡不归道:“将军,武陵一心想随我大军北上,大帅便将此事全权教给徐军师处置,可徐小姐就是不允。眼瞅着大军今日就要出发了,他能不急么?!”
  
  林晚荣哦了声,这才想起来,上次来营中的时候,李武陵便一心要跟随他麾下上前线杀敌。只是他年纪幼小,又是李泰唯一的嫡孙,事关重大,没人敢擅作主张,李泰也不置可否,只将这事教给了徐芷晴处置。李武陵的意思,是要找他向徐芷晴说道说道。
  
  看小李子恼怒的样子,林晚荣笑着拍拍他肩膀:“怎么,这事你徐姑姑还没答应么?!”
  
  “她能答应才怪了!”李武陵恼火道:“我求了她不知几百道,偏偏徐姑姑的性子就和你一样,倔到家了。林将军,林大哥,这事可是你当初应承过的,你说怎么办?!”
  
  林大人和徐小姐,现在正在打冷战,要叫他开口去求徐芷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要不,你先跟在我军中出发,”林晚荣想了想道:“等到大军出了边塞,那就造成了既定事实,徐小姐想要责怪,也是没有办法了。”
  
  “好啊——”李武陵正要拍手,杜修元急忙阻止了:“将军,此事不可行。徐军师治军严明,军中兵丁数目每日一报,若有隐瞒漏报,那便要军法从事。若是武陵贸然隐身军中,一旦查出,依徐军师的脾性,定会从严处置,斩首之罪,也不是没有可能。”
  
  胡不归等人在徐芷晴手下作训已久,闻言深以为然的点头。林大人听得倒吸了口凉气,不会吧,徐丫头这么暴力?
  
  “因此,若真要武陵随军。便只有去与徐军师说些好话了。相信以林将军的风采仪度,徐小姐定然会采纳将军之言的。”胡不归冲着林晚荣眨眨眼,神色甚是暧昧。他是跟着林晚荣去过山东地,亲眼所见林大人对徐军师又搂又抱,徐军师除了恼怒之外,从没真的责骂过,二人之间的关系可想而知了。
  
  “这个,容我考虑一下吧,啊,内急。上个茅房先——,此一时彼一时也,我和徐小姐早已是覆水难收了。林大人面色苦恼,便要使出个遁术。李武陵焦急的拉住了他:“林将军,林大哥,我求你了,再过上半个时辰,誓师大会开完。大军就真地要出发了,我就一点指望也没有了。快,快。我引你去见徐姑姑,求你了 ——”
  
  这小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推着他轮椅就往营中行去,林大人这个残疾人士如何是他对手,叫了两声,李武陵步伐却是愈发的快了起来。
  
  徐芷晴的帐篷设在军营正中,紧邻着李泰的帅营,此时誓师大会即将开始,军中人马正在调度。一时刀枪剑戟、人来人往,成群的兵士杀气腾腾的在林晚荣眼前跑过,气氛十分的紧张。
  
  “我说小李子,这事能不能再商量下,”想着要去见徐芷晴,林晚荣心里就有些发毛:“这样好了,我直接去找上将军,他是大元帅,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李武陵摇头道:“我的林大哥,都到了这个份上,找爷爷没用的。他将调遣之事交与了徐姑姑,就绝不会再插手了。不就是与徐姑姑说上两句话么,你推来当去地,难道是怕她不成?”
  
  激将法都出来了,林晚荣打了个哈哈,苦笑不已。
  
  李泰的营帐边上,挨着一个小巧的帐篷,帘子微微掀起,一阵昏黄地灯光透出,隐隐还能听见些说话的声音。
  
  “到了,”李武陵悄悄的压低了声音,双手合十,言辞恳切道:“林大哥,你一定要替我办成这事,我李武陵这一辈子,可就全指望你了。拜托拜托!”
  
  这小子言辞恳切,拳拳卫国之心,倒是颇为难得。都到了这个份上,想推脱也是不行的,林晚荣唯有硬着头皮上了。
  
  李武陵猫手猫脚的将他推到帐篷门口,林晚荣假惺惺地在那帘布上敲了两下,发出一阵沙哑的响声:“请问,里面有人吗?!”
  
  “何人喧哗?!”一个清越的男子声音自帐里传出,甚是威严。
  
  李武陵这小子,害我走错门了,林晚荣笑了声,正要退后,那帘子却已掀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威武地男子,体态修伟,相貌堂堂,浑身穿甲戴胄,威武的很。他见了林晚荣,先是一愣,接着便笑了起来:“这不是林将军么?怎地,你已经归营了,来见徐军师么?!”
  
  这便是曾经主动请缨,要与林晚荣争夺右路统帅的那位年轻将军,叫做于宗才的,林晚荣记性好,自然认得清楚。
  
  “原来是于将军啊,”林晚荣抱抱拳笑道:“失敬失敬。你穿的这么帅,猛一看,我还不认识了呢。请问这里,是徐军师的营帐么?我想找她商讨些事情。”
  
  “嘘,”于宗才压低了声音:“徐小姐正在思索大军日后的行程,可别惊扰了她。林将军有什么事情,不妨先对我说,再由我转告徐小姐。”
  
  由你转告?林大人傻眼了,这徐小姐的架子越来越大啊,竟找了这位于将军当秘书。林晚荣长长的哦了声,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一件事关我大华未来百年基业地小事,要与徐小姐商量一下。不知道于将军方不方便通报一下?哦,若是不方便也不要紧,我去和上将军商讨,也是一样的。”
  
  林大人口气极大,一上来就是什么事关大华未来百年基业,于宗才听得不敢怠慢,小心翼翼道:“林将军,徐小姐是真的劳累了,能不能先对我透露一下,我再酌情禀报。”
  
  这位于将军年轻英俊,又一再护着徐芷晴,心意恐怕不是简单的下属对军师的崇敬那么简单。林晚荣笑着拍拍他肩膀:“于老弟,这件事情很重大,若是能透露的话,以咱哥俩的关系,我对你露点口风又何妨?只是兹事体大,我也不敢冒昧做主,还请老弟原谅!”
  
  他年纪比于将军小上许多,却口口声声叫着老弟,笑得又是贼眉鼠眼,于将军听得怎不恼火。
  
  我与你是个屁的哥俩,于将军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帐篷里传出一个女子疲惫的声音:“外面谁在喧哗?!”
  
  于宗才急忙道:“徐小姐,是右路先锋林将军来了,他说有要事见你!”
  
  帐篷里传来咚的闷响,也不知是碰到了什么,良久的沉寂之后,徐芷晴青淡的声音传来:“于大哥,请你转告林将军,皇上马上就要来到,大军誓师即将开始。有什么事情,大军出发之后再谈。”
  
  于宗才微笑看了林晚荣一眼,示意我已禀报了,徐小姐说不见你。
  
  林晚荣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既然徐军师不想听,那就算了,反正事关我大华未来百年基业,徐军师也不怎么在意的。”
  
  他说完了话,调转轮椅回头就走,帐篷里沉默了会儿,徐芷晴的声音才悠悠响起:“请林将军进账叙话。”
  
  你叫我进我就进吗?林晚荣嘿嘿了声,还没走出几步,便被于宗才拉住了:“林将军,徐小姐请你进账。”
  
  于宗才对徐芷晴甚是敬畏,急急推了林晚荣进入营账。这大帐地方不大,前面放着一张书几一个油灯,后面却用帘子隔出了一个小小的空间,想来就是徐小姐的临时闺房了。
  
  油灯昏暗。徐芷晴俏脸洁净无瑕,晶莹如冠玉。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裙衫,身材婀娜,丹凤眼中隐见血丝。显是这些时日休息地不好。
  
  见了林三进来,她微微瞥了眼,只见他身着盔甲,脸膛虽黑,模样却也甚是魁梧,与青日里嘻嘻哈哈的模样,仿佛变了另外一个人。只是他腿上仍是包裹重重,想来伤势还未好的利落。
  
  看见他脸上隐隐印着的些口红引子还未擦地干净,徐小姐眼睑低垂,淡淡道:“林将军及时归营。为我大军再添虎翼,实在是可喜可贺。”
  
  这是自那日探望的争吵之后,二人第一次见面。几天不见,徐小姐脸颊似乎消瘦了许多,映衬的身材更加的美妙,林晚荣偷瞄了几眼便不敢多看了。
  
  “徐小姐客气了,”林晚荣打了个哈哈道:“其实我今天来见你。是有一件事关我大华未来兴衰的大事,要与徐小姐商量的——”
  
  他顿了顿住口不言,徐芷晴哪还不知他意思。便看了于宗才一眼:“于大哥,你去回禀元帅,就说我稍后就到,不会耽误了誓师的时刻。”
  
  于宗才略带失望的哦了声,偷偷打量了徐小姐一眼,低头出去了。帐中便只剩下他二人,气氛便有些沉默。
  
  “现在林将军可以说了,究竟是何事,事关我大华未来兴衰。”徐芷晴神色平淡。纤纤素手轻挑着灯捻,油灯发出噼里啪啦的轻响。她酥手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玉光。
  
  林晚荣将目光自她手上收回,压低了声音道:“其实就是关于李武陵地事——”
  
  他话音一落,便闻徐小姐冷笑响起:“这就是你所言的事关我大华兴衰的大事?你如此危言耸听,是拿我军国大事开玩笑么?!林大人,林驸马,这是军中,不是朝廷,便是有大华最尊贵地公主护着你,那军法一样可以办了你。”
  
  这丫头就像吃了枪药似的,说话如此难听,林晚荣倔劲也上来了,他冷哼了声,老脸一黑:“好一个军法!!!徐军师既然觉得我是危言耸听,那就办了我吧——”
  
  “你——”徐芷晴刷的立起,柳眉轻挑,俏脸惩的通红。偏偏那林三盎然不惧,嘴角挂着冷笑,仿佛就是要和她对干到底。两个人没说上几句话,就又闹了个脸红脖子粗,好像当日探望那一幕又重演了。
  
  二人谁都不说话,幕帐里寂静的可怕,唯有油灯挑起地火烛啪啪作响,才将这紧张的气氛稍稍缓和了几分。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绝不允许武陵北上。”徐小姐哼了声,终是开了口,语气有着难以动摇的坚定。
  
  林晚荣地笑容不咸不淡:“腿长在小李子自己身上,他想上战场,你凭什么拦着他?请给我个理由!”
  
  最恨他这副平淡的跟水一般的模样,就像树桩子似的,连一分感情都没有,徐小姐咬牙哼道:“还要什么理由,就凭他姓李,是大华第一武将世家唯一的血脉,他就不能去!不说他年纪幼小,便说他李氏一脉,是我大华将士心中不倒的旗帜,若他奔赴北方,一旦出了意外,对我军士气是何等的打击?那胡人会如何的兴奋若狂?这你可知道?!”
  
  徐芷晴眼中泪光闪烁,也不知是不是勾起了她心中的伤心事,她却坚强地忍住了,不叫泪珠落下来。
  
  “大华第一武将世家?!”林晚荣不屑道:“徐小姐,你说的那是以前,以后这名号便不复存在了。”
  
  “胡说!为什么?!”徐芷晴倔强道。
  
  “徐小姐,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林晚荣哼了声:“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李家传人,一个安居京中的太平侯爷,这就是赖以传承的大华第一武将世家?笑话!!!被你这样保护着,圈养着,大华第一武将世家,就要毁在你的手中,不说李家的列祖列宗,就是李泰将军,他能应允吗?”
  
  徐小姐冷冷道:“就算我护短又如何,李武陵一旦出了意外,那胡人会如何的兴奋,我军会如何的消沉?军心一失,大战必败,你可有考虑过?!”
  
  “哈哈哈哈——”林晚荣放声大笑,声音震破帐房,徐芷晴又羞又恼:“你胡笑个什么,说不过我么?!”
  
  “徐小姐,你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李武陵不能上战场,大华第一武将后继无人,那最高兴的是谁?最失望的又是谁?”林晚荣抑了笑声,微叹口气:“我与你的看法,恰恰相反。李武陵不能上战场,胡人才会兴奋,因为自此他们便少了一个可怕的对手,而大华军士,则少了一个未来的统帅,正是亲者痛,仇者快,自毁了长城。这难道不是损害大华未来百年基业,我可有危言耸听?”
  
  他巧舌如簧,说的却也不是没有道理。徐小姐痛心疾首道:“纵是你没有危言耸听,可是万一武陵出了意外呢?!李家可就只剩下这么一丝的血脉了!!”
  
  林晚荣怒道:“徐小姐,我来问你,为何别人家的子弟都可战死,李武陵却不能出个意外?便是因为他是李泰的嫡孙么?!你这高官子弟的作风,要不得!!”
  
  “什么高官子弟作风,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徐小姐也恼了,声音不自觉的便提高了许多。
  
  “你不是这样想的,却是这样做的。因为小李子是李泰上将军的嫡孙,你便不自觉的将他与天下人区分了开来,别人都可以死,唯独他死不得。可是你有没有想想,这万千的兵士兄弟,谁不是娘生爹养?谁不是心肝宝贝?谁会比谁高贵?李武陵战死了,或许会有人悲伤,但那是战士的荣耀,没什么说的。李家没了,还会有王家、钱家、周家。我怏怏大华,从来就不缺脊梁!!坐享祖宗余荫,我绝不反对,因为那是祖宗的鲜血付出。你享受地心安理得。但可别把这种享受想的那么高贵,仿佛就是所有人都欠你的。徐小姐,说的难听点,你这是以一己之私,误我大华基业,错地不着边了!——喂,别打,我走,我自己走!”
  
  “出去,你快出去!”徐小姐香肩急颤。狠狠骂道。
  
  他只顾着自己说的痛快,徐芷晴一个骄傲的女子,如何能受的住他这般的责难。气得脸颊发白,红唇都要咬破了,那泪珠就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小手抓起那油灯,便要向他扔去。
  
  于宗才便在帐外候着。闻言急急冲了进来,望见徐芷晴泪落满脸的样子,他面色大急。火喝一声便向林晚荣冲去。
  
  “于大哥,你干什么?!”徐芷晴大惊,眼泪也顾不得擦,急忙闪身挡在了林晚荣身前,火斥于宗才。
  
  于宗才愣了:“徐小姐,不是林将军欺负你么?!”
  
  徐芷晴眼光幽幽,望着那闪烁的烛火,淡淡道:“于大哥弄错了,他欺负我做什么?是我方才想到了伤心之事。自己哭泣的,与他何干?!”
  
  于宗才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但见林三贼眉鼠眼,眼光乱晃,模样甚是诡异。他哼了声,朝林晚荣抱抱拳,脸上却是露出了个笑容:“林将军恕罪,宗才方才险些误会了将军,还请您原谅则个。”
  
  “瞧老弟你说地,我是那么坏的人么。”林大人笑着将暗器藏回怀中,亲热的拍拍于宗才肩膀。
  
  徐芷晴神色渐渐恢复,看眼前二人惺惺作态,她哼了声:“于大哥,林将军,你们先请回去吧,那誓师马上就要开始了。”
  
  林晚荣哦了声,嘿嘿道:“那我刚才和徐小姐说过地事情——”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徐小姐面色一变,怒道:“我早已与你答复过了,还要我再说一次么?我还有要事待办,于大哥,你送林将军出去。”
  
  这丫头的倔脾气,倒真是和我有的一拼啊,见徐小姐脸颊冷若冰霜,林晚荣也知这事肯定是不成的了,便自哼了声出了营帐。
  
  大军还没出发,右路先锋就和徐军师大闹数个回合,这事传出去,只怕谁都不信。林晚荣郁郁回到自己阵营,杜修元等人早已阵列整齐,正等着他归来,却不见李武陵那小子。
  
  “说成了么?!”见他脸色不善,胡不归小心问道。
  
  “女人哪,女人,”林晚荣摇头苦叹,答非所问:“这心思太难琢磨了。胡大哥,你去通知小李子,叫他安心在家里,当个太平侯爷吧!”
  
  见这事告吹了,大家也觉遗憾,自跟随林将军以来,这尚是他首次失手,还是失在徐小姐手里,众人总觉有些古怪,却又说不出来。
  
  细雨绵绵,天色渐渐的放亮,演兵场正北面筑起了一座高三丈、长宽各约二十丈地巨大点将台,巨大的圆木,在点将台上搭起一座高高的凉棚。金龙旗飞舞,帅字旗飘扬,淫雨霏霏中,气氛萧杀。
  
  点将台两侧,各矗立着有一人来高地牛皮鼓,前方树立着数千木桩,绑着无数的牛祟,专做祭旗之用。
  
  老皇帝正冠齐戴,神色肃穆,细细雨丝打在他脸上,他却没有一分感觉。
  
  “禀皇上,吉时已到!”钦天监长长的喝了声,皇帝朝李泰微一点头。
  
  上将军虎步上前,满头的白发在风雨中显得无比的苍凉悲壮,他大眼四方一扫,长声道:“誓破胡虏,卫我大华。儿郎们何在——击鼓,点兵——”
  
  “击鼓,点兵——”
  
  “击鼓,点兵——”
  
  号令自北向南,一层层传下去,唱响的声音络绎不绝。
  
  “咚——咚——”,沉闷而又巨大的鼓声,划破长空的寂静,惊起林中沉睡的飞鸟。四方大营立时响成一片,号角声、马蹄声、脚步声、兵甲摩擦声、刀枪撞击声,仿佛颗颗重木,撞击着大地,声势浩大无比。
  
  营中大军,早已蓄势待发。方才两道鼓声传过,三军早已集结完毕。放眼望去,演兵场上黑压压地一片,全是人头。
  
  数十万精兵,个个盔甲铮亮,面色肃穆,刀枪剑戟,寒光烁烁。中间乃是神机营精兵,神箭手、强弩手数以万计,数百余门火炮焕然一新,黑黝黝的炮管直指苍天。右手边的骑营,战马入行,骑士入列,手中的马刀长枪闪着幽幽寒光,令人望而生畏。虽是兵多将广,整个演兵场上却是鸦雀无声,连那战马的嘶鸣,也听不见一声。李泰练兵,确实名不虚传。
  
  礼部侍郎宣读出兵诏书,痛陈突厥之祸,胡人狼子之心,残害大华无数百姓,觊觎大华万顷沃土,直令天怒人怨。大华皇帝顺应天意民心,百万雄师群起而发,定要大败突厥,收复边关,扬大华天威。
  
  这诏书也不知是谁起草的,晦涩难懂,林晚荣听了一半就坚持不下去了。眼光在自己队列里打量,却突然看到了李武陵的影子。这小子穿盔戴甲,模样周正,站在队列中间,听那诏书甚是专注,脸颊都兴奋的通红。
  
  “你小子找死?!”林晚荣急令高酋将他拽了过来,在他头上重重拍了一下:“偷偷摸摸跑到我右路大营,要是被你徐姑姑查了出来,将你军法处置,谁能保得了你。”
  
  李武陵混不在意的笑嘻嘻道:“林将军,林大哥,你这么厉害,也怕我徐姑姑么?”
  
  林晚荣才不受他激将,嘿嘿笑了几声道:“说多的没用,我已经尽了力了,你姑姑那脾气,我是受不了。你还是回去老老实实呆着吧,我有空的话,给你抓个突厥媳妇回来陪你玩。”
  
  李武陵不屑的切了声:“连徐姑姑都让我来了。我还回去干什么?”
  
  “谁,谁让你来的?!”林大人急忙掏了掏耳朵,认真问道。
  
  “怎么,不是你说服了徐姑姑?!”这次是轮到李武陵吃惊了:“是她亲自嘱托我入你军中地啊!”
  
  出发在即。李武陵绝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这么说,真的是徐小姐的意思了。林晚荣也有些傻了,急急四周寻找徐芷晴,只是这数十万大军中,人海茫茫,哪里看地到她的影子。
  
  “斩杀胡虏,卫我大华!”数十万大军汇聚成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洋,个个都是脸膛通红,手中刀枪高高举起。齐齐呐喊起来。那滔天的热浪,就连这连绵的春雨,也似被覆盖了下去。
  
  林晚荣举首望去。却原来是老皇帝训话了:“——进者重赏,退者斩杀。朕的千言万语,都化成一句话——犯我大华者,虽远必诛!朕便在此点将台,于八月十五月圆之际。恭候诸位将士凯旋归来。干——”
  
  皇帝将大碗烈酒一饮而尽,又将那海碗重重摔落。数万将士同时高举海碗,齐齐饮尽烈酒。瓷碗摔碎的声音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祭旗——”李泰长长的喝了一声,便有数千骑士同时跃出,人呼马鸣,手中的长枪马刀呼啦作响。
  
  “杀啊——”千余骑兵纵马狂奔,飞速行至点将台下,看准那祭台上绑着的牛祟牲口,手起刀落,动作整齐地就像一片凛冽的寒光。数千牲畜的首级便被同时砍落。血迹洒满校场。骑士们高举那血淋淋地首级,飞速回奔,血光激起了将士的杀气。
  
  “杀啊——”
  
  “杀啊——”
  
  数十万人高举刀枪,齐声喊杀,声势直达云霄,惊天动地,身边的许震、胡不归等人,双目赤红,血性勃涌,粗大的嗓门,将林晚荣的耳膜都震得嗡嗡作响。
  
  上将军地白发在零星小雨中迎风飞舞,他迎风顶立,手中长剑猛地向前挥舞:“儿郎们,出发——”
  
  咚咚的战鼓擂响,就像春雷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数十万大军,就像一字排开地长蛇,冒着春雨直往北方开去,高高飘扬的旌旗,就仿佛是每一个出征的战士的心情,兴奋而又悲壮。
  
  成千上万的民众,围绕在道路两旁,跟随着队伍一起奔跑,一眼望不到边的军伍,与两边的民众,汇成一条巨大的苍龙。
  
  这一去,只怕就是生死别离了。白发苍苍的老娘,新婚燕尔地娇妻,承欢膝下的儿女,一遍一遍的呼喊着亲人的名字,泪水流干了,只盼望着能再看上一眼梦中人的模样。偶尔寻到了亲人的,便紧紧拥在一起,再也不愿分离。那一袋袋的瓜果干粮,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便直直往兵士们手中塞去。
  
  “最难是别离!”那悲壮苍凉的气氛,直令胡不归这种与胡人厮杀多年的老将,也忍不住的双眼湿润,不胜唏嘘。
  
  林晚荣从未经历过这种情景,这是一种真正的生离死别,望着那无数拖儿带女、翘首以盼、哭得都断了肠的妻子和老娘,这种震撼的滋味,非亲身经历,难以言语形容。他忽然比任何时候都厌恶战争。
  
  “大哥,相公——”那边传来一声娇呼,却是凝儿穿着一件最鲜艳的衫子,蹬在马车顶上,就像个穿花蝴蝶一般,泪珠籁籁中,拼命的摇着小手,早就哭成了个泪人。青旋挺着大肚子,大小姐紧紧的搂抱着她,巧巧,玉霜,仙儿。。。。。。她们与所有人拥挤在一起,随着那人流滚动,一步一步的挪动,一遍又一遍的朝他挥手。
  
  “凝儿,青旋,仙儿,玉霜,玉若,巧巧,你们保重,保重——”林晚荣发了疯似的拼尽全力挥手,泪水就像泄了闸的洪水一般,汹涌而落。
  
  泪眼朦胧中,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庞,缓缓淹没在人海里,渐渐的远了,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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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一零章 强兵之法

  说也奇怪,自出了京城,那连绵的春雨便一直下个不停,官道泥泞不堪,再加上杨柳时节的倒春寒,凄风冷雨中,倒叫人又仿佛回到了寒冷的冬天。在这种天气中行军,不要说是普通兵士,就连久经沙场的老将们也都士气低沉,仿佛便是上天降下的凶兆。

  林晚荣在山东的时候带过兵,但那是剿匪,敌寡我众,又保障充足,有着心理和兵力上的巨大优势,闭着眼睛都敢打。可如今面对的是突厥人,突厥与白莲教,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看上将军李泰脸上的郑重表情,就可知晓了一吾,

  林将军却是以不变应万变,将练兵之事全权交给了胡不归和杜修元等人,这二人对林大人的练兵方法早已驾轻就熟,简单概括就是,冷酷的末位淘汰制伴以让人热血沸腾的精神物质奖励。在这双重激励下,即便是最软弱的士兵,也能被胡杜几人练成个热血儿郎。这一套方法,在山东的时候练过粮草军,早已经证明是卓有成效的,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右路大营里,最悠闲的人,非林将军莫属了。手下诸将忙着练兵,他却带着高酋整日里在军营里瞎转悠,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抓住几个普通兵士,嘻嘻哈哈的拉些家常,到了开饭时间,又与大家抢饭菜吃。他不摆架子,出口成脏,上至将官,下至火夫,都能打成一片,热闹的很。

  偶尔兴致来了,林将军还会召集大家一起唱小曲,南腔北调汇集在一起。唱的大家又高兴又伤感。

  最特别的,还属林大人独创地“诵读家书”大赛了。右路大军有五六万人马,每日都有无数的家书送至,他便召集些百人队。鼓励将士们在大家面前诵读远方寄来的家书,每到这时候,便是所有将士最开心的时刻了。

  时间长了,这些便形成了惯例,林大人统帅地右路大军,每日练得最苦,笑得最欢,那气氛情绪,与这连绵的春雨形成了鲜明对比。

  大军往北行了几天,方向又改成自东往西。沿着长城南麓蜿蜓而行,气候却是渐渐的干燥了起来。

  “将军,到了军中合议的时辰了。今日是您亲自去,还是仍由末将去?!”杜修元笑着禀报,却见自己的顶头上司拿着只奇怪的笔,在白纸上比比划划。

  林晚荣在白纸上重重落下一笔,这才打了个呵欠。懒懒道:“每天的合议,还不都是那些事情?各营清查人数,禀报训练详情。再听听上将军或者徐小姐训话,唉,这不是折磨我这个残疾人么?那来回可是几十里的路程啊。”

  大军持续向前推进,气氛已经渐渐的紧张了起来,徐芷晴向李泰禀过之后,每日都要召开军中合议,商讨敌情与行军路线,渐渐成了惯式。林大人的右路大军,与李泰地帅营间隔二十里地。来来回回的奔波,至少在一个时辰,这着实为难瘸了腿的林大人,因此,这些时日一直是杜修元代他前去禀报。

  什么残疾人士,你那伤势早就好地利落了,昨天还骑着汗血宝马溜达了两圈,连胡不归都撵不上你,当大家都不知道么?高酋整日里跟在他身边,自然深知底细,见他找了借口偷懒,心里好笑。

  杜修元点头道:“那便我去好了,只是今日徐小姐再问起,末将要如何回答?!将军数日不去营帐禀告,徐军师前些时日都似乎有些恼火了。”

  她恼火的时候多了,也不是头一回。林大人摇摇头,愁眉苦脸道:“不是我不想去,实在是有伤在身那。我每天冒着断腿之痛督师,徐小姐也要体谅体谅我们残疾人嘛。这样吧,我再休养上两天,就去亲自向她汇报工作。”

  杜修元等人都知他与徐军师之间似有古怪,见他一再的推脱,更是印证了心中想法,当下抱拳笑道:“了解,了解。林将军有心向徐军师亲自禀报,奈何身体不允许,想来徐小姐也能体谅,我这就去向她禀报。”

  “对地,事实就是这样的。”林晚荣哈哈笑了两声,直夸杜大哥聪明。待到杜修元策马而去,林晚荣将手里的宣纸抖了抖,递给胡不归道:“胡大哥,你是养马地行家,也是练兵的行家,你帮我看看这主意,是行还是不行?”

  胡不归接过纸片,只看了一眼,便脸色大变:“林将军,这是谁想的办法?!”

  林晚荣摆摆手:“先别管是谁想地办法,你就说是行还是不行!”

  胡不归斟酌半晌,小心的说道:“若是在兵士腿上绑住五斤的沙袋,每日行军七十至八十里,再加上宿营时的演练,这强度太大了,我怕兄弟们会支撑不住。”

  “那我问一句,胡大哥,若是你绑上这沙袋行军操练,会不会有问题?”林晚荣正色道。

  胡不归朗声大笑,自信满满的摇头:“这算什么,我老胡昔年曾经铁腿撵过汗血马,遑论小小的五斤沙袋。不仅是我,我老胡有自信,我自山东带出来的许震那一营的兄弟,人人都有这个本事。”

  “这就行了。”林晚荣哼道:“同样是人,没有理由谁比谁差。传令下去,自明日开始,不,自今夜开始,我右路大军上至将官,下至士弈,不管你是骑营步营神机营,不管是行军操练吃饭喝水上茅厕睡大觉,人人都要给我绑上五斤的沙袋。没有我地命令,谁也不准脱下来,违者,军法处置!”

  “得令。”胡不归急喝了一声,叫来书记官,将这通告连夜发了出去。

  “还有一事,”林晚荣想了想,叫住正要踏出营帐的胡不归:“将那每匹战马,不管是驼货的,还是驼人的,也都在腿上给我绑上沙袋。”

  “如此重压之下,那军马战力提高了,可是寿命只怕就要缩短半年。”

  “战马少活半年,总比人少活一辈子要强上许多。”见胡不归与高酋都呆呆的望着自己,林晚荣苦笑着道:“胡大哥,高大哥,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残暴?!”

  高酋认真道:“林兄弟,你办事情从来没有失手过,我们都相信你。”

  “其实,昨天骑那汗血宝马的时候,我就有了这想法。”林晚荣喟然一叹:“不管承不承认,突厥人的宝马,的确超出大华多多。单以骑兵的战力来论,我们就输在了起跑线上。只有采取些非常规的法子了,纵是拔苗助长、消耗战马,那也没有办法。”

  胡不归是骑兵出身,对战马的情感远胜常人,唯有轻声一叹,默默无语。

  林晚荣自行军枕下摸出两条沙袋,用力的绑在自己双腿上,挥手道:“胡大哥,你去召集兄弟们,我来与他们说。”

  已是晚饭时分,伙头军架起大锅,饭菜香味飘洒在营地,往日喊杀阵阵的营地,今日却安静异常。

  林晚荣迈出营帐的时候,正看见一抹鲜红的夕阳垂洒在天际,那久违的霞光,映照着数万张年轻的脸庞。终是见了太阳,却是夕阳,难道今次北上,真的便是前途渺茫?摇摇头驱散心中杂念,登上那临时架起的高高木台,他放眼四顾。漫山遍野都是战士,年轻黝黑的面庞,眼中充满未知的兴奋。黄鬃、黑鬃、白鬃地战马汇成片片斑斓的云彩。寒光闪闪的刀枪,在夕阳余晖照耀下,闪烁着诡异的清冷光辉。

  “诸位兄弟,”林晚荣虎目四顾。低沉着开口,声音在四面山谷间回荡,听得异常清晰:“相信大家已经收到了号令。没错,这命令是我林某人下达地。从即日即刻开始,不管你是骑兵步营神箭手,也不管你是将军文书火夫,每人双腿各缚重五斤,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脱离。违者,斩!”

  这一个“斩”字声音甩出老远。在山谷中绵延回荡,击打着每个将士的耳膜。四周寂静一片,人人都看着这位曾与自己一起嬉笑打闹的年轻将军。看着他从未有过的凝重面孔,有一种山雨欲来的紧迫感觉。

  “其实我是受了刺激,”林晚荣长长一叹,现场鸦雀无声:“这些天行军闲暇的时候,我面前总浮现出京中送别的情形。我看见了我们白发苍苍的老娘。泪落红妆的娇妻,嗷嗷待哺地儿女,相信这一幕。每个兄弟都会永生难忘。”

  “每当有兄弟诵读家书的时候,我们都一样激动。我们的亲人,她们地愿望最简单,不求荣华富贵,不求穿金戴银,只盼着我们能平安回去。我希望每一个弟兄都牢记,在亲人心中,你不是一朵浪花,不是一颗小草。你是什么?你就是那巍峨壮丽、遮风挡雨,与天空一样高洁的贺兰,你是永不倒下的贺兰山!!!”

  数万军士林立,却安静的都能听见针尖掉落的声音。无数年轻地面孔惩的通红,拳头握的仿佛就要爆裂开来,眼中蕴藏地泪珠,偷偷擦掉了。

  林晚荣长长吁了口气,声音又平静下来:“请大家看看我的腿上,这是两条沙袋,五斤重的沙袋,你可以轻易做到的。许震何在——断桩——”

  “末将在!”许震与十数名精壮的兵士越众而出,双腿早已绑好重重的沙袋,看那重量,竟有十余斤不止。

  “杀——”十数人同时高喝,对着场中林立的竖桩猛一摆腿,那稳稳的木桩啪啦一声断为两截。许震诸人却是气定神闲,仿佛未曾动过一般。

  “相信大家都看到了,”林晚荣高喝一声:“只要刻苦,你也可以有这样的本事。今日再苦再累,都是为了来日亲人地相见,兄弟们,你还犹豫什么?!”

  他果然是个天生靠嘴皮子混饭吃的,这一番长篇大论,有理有据,以情动人,连高酋都被说动了,何况这些对林大人无比敬仰的将士们?数万将士争先恐后的将那沙袋绑上,场面一时热闹之极。

  接下来的操练,军士们因为绑了沙袋,演练起来自是不如往日灵活,但这阵痛总要经历的。林晚荣压低了声音道:“高大哥,你看这样练下去,多久可以出效果?”

  高酋武艺非凡,这绑沙袋在他眼里自是小儿科:“效果么,天天都有。只是这锻炼的前几天,双腿可能会有些肿痛,但这些都是我大华的精锐将士,体格健硕,估计不出十天,便能行走如常了。最多不超出一个月,就能见到实效。”

  一个月?但愿还来得及吧。林晚荣苦笑摇头,这法子想到得晚了些,但也总胜过没有吧。

  “咦,那不是杜修元么?!”远远的一骑飞奔而来,高酋眼力甚好,一眼就看出那是代林将军赴大营的杜修元,顿时疑惑道:“今日的合议,这么早就完结了?”

  林晚荣也有些纳闷,徐小姐这么早就训完话了?杜修元飞奔而来,脸上的汗水也未来得及擦去,林晚荣笑道:“杜大哥,大会开完了?徐军师说了些什么?”

  杜修元急急摇头:“没有,我赶到营帐的时候,连徐军师的影子都没见到。问了左路军的左丘将军,他说徐军师今日巡营去了。”

  巡营?林晚荣眼睛眨了眨,忽地哎哟一声:“不好,她准是抓我小辫子来了,搞不好还要军法处置打板子。杜大哥,这里你顶着,我有事走先。高酋,给我准备一匹最快的汗血宝马,我要出去小个便——”

  “无耻!”一声娇叱在耳边响起,带着丝丝怒火,林大人寒毛都竖了起来。

上善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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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一一章 形势

转身瞄去,眼前站着的是一个美丽的女将。脚蹬步云小靴,身着银白战袍,身段便似拂风的杨柳,凹凸玲珑。她柳眉微微蹙起,盈盈秋水脉脉流转,白玉似的脸颊上还带着些奔波劳累的红晕,正淡淡望住林晚荣,也不知是笑还是恼。

“咦,这不是徐小姐么,”林将军脸上聚起一个笑容,急忙挥挥手:“弟兄们,快叫徐军师!”

“徐军师!”他手下的儿郎果真是训练有素,林将军一声令下,几千人高举刀枪一起呐喊,声音直透云霄。

这便像是山大王摆场子,徐小姐微一皱眉,瞥他几眼:“林将军,我听杜修元说,你伤势未愈,尚在营中休养,连那合议之事,都由他人代领——”她顿了顿,眼光往他腿上瞟过,脸色已有几分恼火:“——林将军,你这伤势,倒的确‘重’的很那!”

她语中的讽刺之意,就连高酋都听得出来,何况林大人这样的聪明人。

“咦,是吗,”林大人惊奇的望着自己的腿,脸上神色喜不自禁:“不是徐小姐你指出,我还真没注意到呢。原来我都已经可以自由行动了,看来这些天连续行军,上上下下的运动还是有好处的,伤势应该差不多了,唉,这几天忙的连伤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徐小姐来的正好,今日我请客,就在军中烧两个小菜,大家庆祝一番。”

看他嘻嘻哈哈的样子,徐芷晴便忍不住的气恼,她怒哼声道:“大军前方便到兴庆府(今银川)。已近大华与胡人的接壤地带,战事一触即发,林将军竟还有如此好心情?何况军中戒赌戒酒,你莫非是没有学过军规?!”

何止戒赌戒酒。还戒色呢,林晚荣笑道:“徐小姐误会了,我对酒色一向是深恶痛绝地。与兄弟们庆祝一番,喝些茶水,这些应该不违规吧。”

这人的诡辩之术,徐芷晴早已领教过,她咬咬牙哼了声:“虽未犯戒,却有诈伤之过,待回营我便禀告元帅——”

“徐军师这话就有些不通情理了。”林晚荣截断她的话:“何谓诈伤?入军伍之前,我的腿伤成什么样子。相信徐军师也是清楚地。老话讲的好,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短短的十天能恢复成这样子。那已经是上苍保佑了,其中我的家人还有高大哥他们,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怎么到了你口里,却变成诈伤了?我真搞不明白。”

他脸色不好看,当着众人的面便驳斥起来。高酋和杜修元二人面面相觑。早知林将军和徐军师之间有梁子,却没想到他们见了面才说上两句话,便又开始了争执。

胡不归甚是机灵。看徐小姐隐有怒色,便急忙朝林晚荣打了个眼色,笑着道:“徐军师,您来一趟不易,要不这样吧,我右路军马正在操练,林将军新发明了一个练兵的办法,还请军师观摩指正。”

“绑沙袋么?我方才已经看过了。”徐芷晴轻轻叹了声:“此办法虽有新意,只是这时候才实施。恐怕晚了些。”

她这话就是说给某些人听的,胡不归看了林晚荣一眼,不敢说话。

怎么又与这丫头吵上了,林晚荣也觉有些好笑,每次与徐小姐相遇,都未安生过。

“不能这样想,”他摇了摇头,目光盯住了徐芷晴,大方笑道:“有好的方法,什么时候都不算晚。我与高酋推算过了,这样练下去,一个月之内就会出成果。目光要放的长远些,与胡人打仗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就算现在这批兵士练地晚了些,但还有后来者呢?以后从新兵,就开始人人缚沙袋练习,我就不信,我们大华铁血儿郎,会赶不上那突厥雄师?!”

胡不归一拍巴掌,茅塞顿开:“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从新兵练起呢?林将军,你真是一语点醒我梦中人那。胡人的铁腿也不是娘肚子里带出来的,那是骑马练出来地。我们大华有的是精锐儿郎,只要我们坚持练下去,一年不行就练三年,三年不成就练五年,我们没有理由输给突厥人。”

林大人拼杀战场的本事其实稀松的很,但是他的眼光与智慧,却是独步天下,敢想人所不敢想,敢为人所不敢为,谋略眼光皆是超人一等,又有精于战事地胡不归杜修元等人辅佐,他这一支右路军的战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徐渭李泰最看重他的便是这一点,徐芷晴自也不例外,虽与他吵着架,但叫他三言两语点拨开来,却有一种拨开乌云见日月地感觉。

高酋的兴奋情绪感染了众人,连徐小姐也忍不住的微笑起来,方才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演兵场上热闹之极,望着那绑缚着沙袋,一次次在演练中摔倒,又一次次爬起的士兵,想起方才在远处聆听的他那番声嘶力竭的讲演,徐芷晴摇头轻叹,说起蛊惑人心,没有人比林三更在行了。若人人都有这般斗志,何愁胡人不灭,大华不兴?

她凝神半晌,脚步止不住的轻移,也不知踩到了哪里,心思正恍惚间,却觉有人轻轻拉扯自己衣衫,抬眼一看,原是方才吵过架的林三。

“你,你做什么?!”祟脂白玉似地脸颊飞快的染上一抹霞红,她忙压低了声音,恼火道:“这里可是军营!”

林晚荣笑道:“知道这是军营,不是军营我还不拉你了呢。大军都操演完了,马上就要开饭了,你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徐芷晴放眼望去,原来她这一走神,场上兵士们早已散去,火头军的大锅已经搬了上来,热腾腾的饭菜飘过阵阵清香。

她脸颊发赧,却不甘示弱的哼了声:“我正在观察此处地形,以便标记在地图上。你又待在这里作甚?”

“不是我要留在这里。”林晚荣苦恼道:“军师,我只想提醒一下你——你踩着我的脚了,我可是残疾人唉!”

徐芷晴低头一瞄,原来自己方才观看演兵出了神,迈步间正踩在他的新靴子上,绣上半个小巧的脚印。

胡不归高酋等人见此一幕,正捂着嘴偷笑,徐小姐面颊微热,恼怒的哼了声:“这也怪不得我,谁让你脚掌生得跟个蒲扇似的,踩着跟那大地也差不多。”

脚大是我的错,那胸大就是你的错了,林晚荣哼哼了声,飞快的在她丰满酥胸上瞟了眼,想起在济宁凝儿房间那香艳的一幕,一时心里酥酥。

徐芷晴自衣裳里取出封书信,面无表情的递给他:“皇上八百里加急传达的通函,方才送到军中的,你看看。”

林晚荣拆开信笺,大略扫了几眼,面色不断变化,良久才长长一叹,将那信笺递回徐芷晴手中,喟然无语。

“诚王于发配川北的途中,感念皇上宽厚仁爱,自觉无颜面对世人,竟骗过看守,于夜半悬梁,自缢而亡,临终留下万言遗书,自称愧对先皇,愧对皇上,唯有以死谢罪。那遗书经顾顺章先生鉴别,确为诚王笔迹。皇上闻讯,于金殿之上失声痛哭,双目红肿,三日三夜未曾进食。举国缟素,皇上亲自扶灵。力排众议,葬诚王于先皇陵旁。”

徐芷晴将这通诏念完,高酋呸了声道:“总算他还知道羞耻,畏罪自尽!将这乱臣贼子葬于帝陵。皇上实在是宅心仁厚,待这贼子仁至义尽了。”

林晚荣苦笑着拍拍他肩膀:“高大哥,不要太过于苛求。人都死了,葬在哪里又有什么分别呢?话说回来,连奸臣贼子都能有个埋骨之所,也不知我们这些出征塞外的人,会被哪里的黄沙掩盖了?”

“胡说什么,”徐芷晴甚是恼怒的瞪他一眼:“大战在即,不可动摇军心。你这几日也不去合议,只怕连我们走到哪里都不知道了。”

全军中。最不信任我地,只怕就是这徐军师了。林晚荣苦笑着道:“徐小姐,我是靠脑瓜子吃饭的。几万将士的性命都在我手中,我有那么逊吗?”

他寻出张白纸,又自怀里取出铅笔,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个轮廓:“我们出了京城,便沿着长城以南。自西往东而行,跨过雁门关,经马邑,朔方。眼下驻扎在盐川北麓,离着灵武、兴庆、贺兰山就只有几百里的路程了。严格来说,我们走地这一趟线路,翻过长城,就能看到胡人的踪影了。”

他笔法简练,又有绘画的功底,勾勒出的虽是一个草图,方位却是标注的丝毫不差,行军路线也极为清晰。在重点关口还加粗了线条特别警示。光就这一手本事,除了徐芷晴外,无人能及他。

“林兄弟,我算是服你了,”高酋拍着脑袋道:“我每日和你在一起,就只见你吃饭睡觉、嬉闹玩耍,从没见你读过兵书阵图,原来这些早被你烂熟于胸了。”

林晚荣嘻嘻笑道:“高大哥过奖过奖,我也没什么特长,只是把你睡觉的时间拿来读书、把你读书的时间拿来睡觉而已。”

早知这人面上嘻嘻哈哈,心里却透亮的跟窗户纸似的,徐芷晴终于放下心来,嗔道:“莫要以为光会画些地图就有用处,要把心思落到实处才是。”

她接过林晚荣手中的铅笔,顺着他图上标明地方向勾勒了几下,轻道:“看这里,兴庆和贺兰山的重要地位就不用我说了,这便是一道天然屏障,阻隔了大漠尘沙,也阻断了胡人铁骑。这兴庆便是我们的中心。”

“自兴庆往北二百里地地五原,远出塞外,与长城以北的榆林、定襄互为倚角之势。这三地孤悬塞外,终年风沙,条件艰难,却是我大华与胡人相对的第一条战线。 ‘十年风沙八年尘,二年胡祸人断魂’,这便是我戍关军中流传的歌谣。数十年来,我们与胡人在此交战不下百余次,至今那五原还落在胡人手里,我大华数万将士英灵,便长眠于此了。”

她叹了口气,铅笔轻轻敲打着图纸,心情有些沉重。

林晚荣早已看过这地图,对这几处地形,除了感慨之外,也没多少办法。孤悬塞外,气候恶劣,给养困难,易攻难守,连强悍的突厥人也不敢多在此多加停留。而徐小姐所谓地第一道线,大部已在胡人手中,对大华来说,这道防线早已经不存在了。

“而第二条线,”徐芷晴在图上又画了几笔:“自马邑、雁门关,中有兴庆,西至祁连山脉,延伸至昆仑山以北、敦煌一境,这便是我大华赖以生存的生命线。”

她在兴庆西北方向,重重的画了个圈:“眼下,突厥人在祁连山与五原一脉,聚集二十万精锐骑兵,便要直取兴庆与榆林。若此关遭破,则胡人一马平川,我大华便是灭顶之祸。”

徐芷晴说了半天,最后两句才是重点,突厥人地精兵早已大军压境,大华就只剩最后一道天险可守了。

更为要命的是,胡人二十万骑兵机动灵活,进可攻入长城脚下,退可固守草原深处。而大华的防守战线,自西向东,绵延千里,稍一不慎,便可因一处而溃,自此沦为万劫不复之境。

形势远比想像的要复杂的多,这个仗怎么打?林晚荣叹了口气,眼睛发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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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一二章 惊天的建议

林将军几日未到军中合议,徐芷晴的这番讲解明里是说给所有人听的,暗地里却是专门为他解析形势,以免他这逍遥将军梦里不知岁月,过的稀里糊涂。眼下这番形势,听得几人直皱眉头,连那不擅长军事的高酋,也本能的觉得大事不妙了。

又看了一眼徐芷晴勾勒出的地图,东起五原,西至伊吾,昆仓山以外,往北那广袤无垠的土地,都是突厥人的势力范围。大华号称天朝上国、地大物博,与突厥比起来,单就地理面积根本就占不了优势。只不过突厥领地大部是草原与大漠,与大华的鱼米之乡乃是天壤之隔。

“徐小姐,我一直有个问题没有弈明白。”林晚荣想了想,认真道:“突厥人的土地这么大,几乎与我大华平齐,那他们到底有多少子民呢?”

徐芷晴微微叹气,伸出四根晶莹如玉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林晚荣看的呆了呆:“四十万子民,这么多?那这仗恐怕得打好几年了!”

徐芷晴又好气又好笑,嗔道:“你有没有点脑子?若那突厥子民只有四十万,他便有再大的胆子,敢侵入大华腹地?”

好像有点道理,林晚荣讪讪笑了笑,胡不归怕他二人又吵起来,急忙道:“徐小姐的意思是,突厥正值盛年的壮丁,便有四十万之众,那普通民众怕有好几百万,这还是前几年的数目。近些年来,他们又大败铁勒、龟兹等,称霸草原大漠。势力增长迅猛,现在也不知增加了多少人口。”

四十万壮丁?林大人吐了吐舌头,这与他前世了解的突厥,当真是迥然不同了。分明就是一个几乎可以与大华分庭抗礼的泱泱大国了。

“高大哥,我再问一句,”他压低了声音,小心李翼道:“突厥有这么多人,那我大华在边关共驻扎有多少兵马呢?依小弟浅见,怎么着也得个六七十万吧?”

高酋微微摇头,脸色尴尬,徐芷晴哼了声道:“你以为这是捏泥巴人么,想要多少就来多少?我大华南有倭人骚扰,东南至少十万驻军。而在长城北麓。三营将士合计三十余万,再加上本次随大帅北上地另三十万精锐,共计六十万大军。我大华已倾尽全力。壮丁尽出,誓与胡人决一死战。”

六十万大华精锐相比四十万突厥铁骑,根本就占不了优势,亏老爷子还信誓旦旦说要铲除胡虏,林晚荣摇头苦笑。

望着他无奈的脸色。徐芷晴幽幽道:“若是单以人数计,我大华占了上风,兼之我们采取守势。胡人想要与我们决战,也不是容易的事。但于我们不利的是,我军战线延伸过长,突厥骑兵机动灵活,又无后顾之忧,只需突破一点,我们地防线便彻底失去了效用。此是我最担心之事。”

她微叹了口气,晶莹的脸颊在垂垂暮色里闪烁着柔和的光辉。眼中隐隐的忧色,深深的感染了每个人。这千钧重担都压在一个弱女子肩头。也着实为难了她。

“机动灵活?!”徐小姐的话似乎提醒了林晚荣,他心中一动,目光盯在徐芷晴娇俏的面颊上,一时呆住了。

“兄弟,怎地了?咦,你流口水了——”看林大人眼睛睁得大大,嘴巴张得圆圆,仿佛是没有进化好的黑猩猩,也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眼光直直的盯在徐军师身上,高酋急忙拉了拉他衣袖,小声提醒着。

“哦,是吗,”林晚荣清醒过来,急急拿袖子往嘴角一抹,笑道:“高大哥就爱开玩笑,这分明就是夜晚才降下的露珠,与口水何干?一般情况下,我只有看到美女才会流口水,高大哥你莫要弄错了。”

高酋胡不归等人放声大笑,徐芷晴微微低下头去,却不忘瞪他一眼,粉颈间隐隐浮起一抹嫣红,映衬着她晶莹如玉地脸颊娇俏动人。

待到众人笑够了,林晚荣才正了神色道:“徐军师,我有一事不解。那突厥骑兵机动灵活则还罢了,你为何说他们后顾无忧呢?!”

“难道不是么?!”徐芷晴看了他几眼,轻声道:“我大华将士固守城池,为保国土完整,轻易不敢挪动半分,处处被动挨打。反观突厥人,他们深入大漠草原深处,根本就不划分国境,更不存在守土之责,数十万骑兵,不需保家卫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攻的放心,退的安心,将主动权牢牢掌握在手中。还有什么值得他们忧虑地?!”

突厥乃是游牧民族,徐小姐说他们来去自由也不无道理。林晚荣点点头,不紧不慢道:“军师说的不错,胡人的国境线是流动的,的确没有保土地必要。不过说他们完全后顾无忧,我却是不大赞成。”

看他眼神直闪,以徐芷晴对他的了解,便知这人定然有了什么鬼主意。她心中泛起点点期冀,神色却是平静如水,淡淡点头道:“愿闻其详。”

林晚荣叹道:“徐小姐方才所言,胡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出入我大华国境如若无人之境,可是这是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他们实力强劲吧。”胡不归小声道。

林晚荣摇摇头:“再强悍的实力,也不至于拿我大华当软柿子捏。依我所见,胡人之所以会来去自由,是我们自己保守地决策造成的,一味的采取守势,他不欺负你欺负谁?说难听点,这就是我们放纵他们的结果,是我们咎由自取。”

果然很难听,可别徐小姐和林将军再吵起来了,杜修元小心翼翼的看看林将军,再看看徐芷晴,心里七上八下的。

高酋疑惑道:“林兄弟,你说这话我就听不懂了,突厥进犯我边疆,难道我们不守城么?他们势力强大,我们避其锋芒,稳守城池应该也不错啊。”应该也和高酋差不多。

林晚荣点点头:“高大哥说的很对,突厥来犯,我们守城,这是没有错的。可错就错在只看到了个守字,没有攻字。他们实力强,我们实力弱,所以我们就不能进攻?这是什么道理?突厥人为什么犯我国境可以长驱直入,来去自由,想玩什么就玩什么?说白了,就是我们太过于保守,完全放弃了进攻,根本就没有对他们施加足够的压力,他们当然玩的开心了。”

林将军的话,理论上是不错的。杜修元想了想,认真道:“胡人没有国境线,即便我们想进攻,也找不着对手。何况,放弃我们擅长的守城术,与凶悍的胡人在大漠上血拼,说句丧气的话,这正是胡人求之不得的。”

“不错,胡人的确是没有国境可守。骑马走天下,看起来很潇洒。”林晚荣微微一笑:“可是,他们难道就真的没有要保卫的东西?!我看未必吧!找准他们的死穴,一击而致命,看他几十万骑兵还如何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胡人要保卫的东西?”高酋喃喃自语着,猛地神色一喜:“对啊,我们可以去烧他们的粮草,抢他们的女人,这些他总要保卫吧?!干他***——”

林晚荣眨巴眨巴了眼睛,胡不归和杜修元却早已哈哈大笑了起来。徐芷晴脸色嫣红,怒瞪了林晚荣几眼。

“徐小姐,这可不干我的事,不是我教他的,”林大人嘻嘻笑道:“高大哥这话虽粗鲁。倒也的确有些英雄胆色,小弟佩服。”

几人笑了一气,徐芷晴摇头道:“胡人不似我大华,他们地战马粮草都是随军带走。抢粮食之事没有用处,反而可能陷入狼窝。至于抢女人,胡人女子都是高鼻梁、蓝眼眸,比夜叉也强不了几分。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胡人女子也是马背上长大的,那骑射本事,比我大华的普通男丁都要强上许多,谁若是打她们地主意,怕不是那么容易得逞的。”

徐小姐神色淡淡,有意无意的瞥了林晚荣一眼。倒像是特意说给他听的。

林大人恼火的摸摸脸颊,我长得很像色狼吗?干嘛都盯着我啊!我可是出了名的,美女不能淫的人!

“倒是可以偷袭小股的突厥骑兵和部落,”杜修元谨慎说道:“只要打击了其中一支。消息传了出去,突厥人便有了后顾之忧,不敢再如此肆无忌惮的践踏我边关了。”

这话倒是老成持重的,也具有可操作性。为难地是,突厥部落都是全民皆兵。除非是数倍的兵力围攻,否则,一旦打起来。谁偷袭谁还真不好说呢。

胡不归马上就想到了这其中的问题,摇摇头道:“胡人一个宗族部落至少有二三千人,我们至少要五千地精锐骑兵偷袭,才有必胜的把握。而且极有可能战事胶着,处置不当,反而叫我军陷入被动,风险太大。”

两个建议都被否决了,林晚荣这提出倡议的始作俑者却还未发话。看他微笑的样子,便知他早有了计较。徐芷晴盯住林晚荣,有些着恼的道:“林将军,不要再打些哑谜了。你有什么提议,便快些说吧。”

林晚荣摊开手笑道:“我哪有什么好提议,徐小姐笑话我了。”

见他拥兵自重地样子,徐芷晴恨得牙痒痒,把人的胃口吊上来了,却又敝雷自珍,什么都不肯说,最恨的就是这样地人。她悠悠的哼了声,盯住他脸颊,恼火道:“林将军过谦了。你仁德仗义、聪明智慧,普天之下有口皆碑,我相信你一定有很好的建议。”

“徐小姐过奖了,”林大人长叹道:“其实你说的这些缺点,就和我长得太帅一样,都是我一直努力想要改正的,不过如今看来,我彻底失败了。”

高酋呵呵笑出声来,拍着林晚荣肩膀,叹口气道:“惭愧惭愧,林兄弟,不说我还不知道,你的缺点咋和我的优点一模一样呢?我老高除了这些,还真就没什么了!”

林大人吼了声,胸中郁郁。这老高无耻的样子,颇有我当年的风范了。以后谁再说我脸皮厚,我他妈就跟谁急——我比地过老高吗?

“你到底说还是不说了?”见他与高酋挤眉弄眼,笑得跟个小贼似的,徐小姐脸色惩红,恨不得飞起小脚,照他屁股来一脚。

林晚荣无奈的长吁口气:“既然徐小姐要我说,那我就只好献丑了。其实,胡人和我们一样,有些东西,是他们必须要保护的。杜大哥刚才说的偷袭胡人部落,是一个不错的提议,缺点就风险大了些,而收获小了些,即使成功了,影响也不太大。”

他顿了顿,声音忽地严肃起来:“要想有大收获,就要历经大风险,这是百颠不破的真理。打蛇就要打在七寸上,要有绝大的影响,叫胡人不寒而栗——请诸位想想,哪里才是他们的死穴、可以一击致命的?!”

又吊人胃口,徐小姐急了,手中铅笔在他盔甲上狠狠戳了下:“你这人,要恼死我了,快些说!”

林晚荣嘻嘻一笑,自她手里取过铅笔,在那地图上有意无意的画着,引导着众人的目光:“大家看图——跟着我来,目光往北去,远些,再远些,看到胡人都不警醒的地方——对,就是这里了!!”

他重重一叹,笔落在地图上一处,用力的月了个圈,又使出吃奶的劲,在那月中狠狠一叉,力透纸背!

众人看清那地方,呼吸都摒住了,瞳孔不断的放大,脸上白里透着红,红里又透着白,汗珠滚滚而下。

“好有力的圈圈叉叉!!”高酋的惊呼声响起:“林兄弟,这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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