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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驯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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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3 03: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作者:华甄
推荐:《海战英豪》今日下午2:00公测 注册即玩 无需下载
  黎明前,柳含蕊幽幽醒来,发现自己正枕着天雷温暖的胸膛,手还搭在他的小腹上,双腿与他的交缠。

  而他们俩竟然都身无寸缕--除了那条她无法取下的银链。

  依她的个性,她应该感到羞惭和不自在,但奇怪的是她没有,反而有一种强烈的感情在心头窜烧。

  她依稀记得恶梦中抚慰她的不是爷爷,而是他。是他温柔的声音将恶魔驱逐出她的梦境,让她在惶恐中平静地安然入睡。这个温柔的男人是如此英俊强壮,而他不是别人,是她的丈夫,是她深爱的男人。光想到这点,她的心里就充斥着激情与骄傲。

  他是她的--起码现在是。怀着深深的爱意,她寻找到他的嘴,轻轻地吻下。

  「蕊儿……」几乎是立即的,石天雷一声低吟,作出了回应。

  他热情地回吻她,双手紧紧地搂住她,不让他们之间有一丝缝隙。

  剎那间,柳含蕊觉得世间万物都消声匿迹了,在彼此热烈的相吸相触中,产生了一股神秘而奇妙的力量,将他们两人紧紧地融合成一个再也分不开的整体。

  「天雷,我、我爱……爱你!」无法再忍受高涨的激情,柳含蕊喊叫出心底的声音,藉以化解那奔放的热情。

  听到她的爱语,天雷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便马上用更加狂野、激情的吻将她的吶喊吞没。那一瞬间,天雷知道他亲爱的小娘子已经将阳光注入了他的心田,从此以后他的心里再也不会有阴霾和冰霜。

  在缠绵的爱恋中,在极致的快乐中,他们双双跌入甜蜜的梦乡……

  稍顷,他们之中不知是谁先醒来,再次点燃了两人间的情爱之火,热情似乎无法遏制,直到柳含蕊再也不能动……

  当柳含蕊真正清醒时,已经快中午了。如果不是石头嫂来喊她,也许她会一直睡到明天。

  「蕊儿,堡主让我来看看妳醒了没有,他们待会儿就要走了。」石头嫂边打开窗板边说。

  「什么?他要走了?」柳含蕊大惊,马上清醒,翻身起来看到自己赤身裸体,赶紧又躺下盖着被子。想起昨天夜里种种,不禁羞红了脸,但也有一些忐忑不安,今天他会不会又让我失望?

  石头嫂瞄到她赤裸的身体,了然地说:「昨夜堡主在这儿,对不对?」看到她更加通红的面容,不禁笑道:「这是好事,有什么害羞的?卧室的床被他劈了,新床也还没做好,他当然要到妳这来。你们本来就是夫妻,而且还在新婚燕尔呢!」

  「石头嫂!」柳含蕊羞窘地大叫,伸手抓起石天雷为她放在床沿的衣服,藏在被子底下穿上。

  「好好好,我不说了。」石头嫂指指她端来的热水说:「快漱洗完下去吧,不然他可就要走了,这一去没有二、三个月是回不来的!」

  柳含蕊急忙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唤来杏花替她梳头。

  等她赶到大厅时,只见满桌残羹剩渣,几个仆役正在收拾,她又跑向庭院。

  院里有很多人,但柳含蕊的眼睛里只有石天雷。

  原本就英挺帅气的他,今天更显得英气逼人!身穿月白色长衫,腰系蓝色织锦腰带,外罩油绿色丝绒披风,腰配长剑,头顶束发冠冕。脸上没有往日那似有若无的讥笑,显得稳重而成熟。他那修长的身材,潇洒自信的风采,对女人委实有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

  石天雷正在同元青和三叔说话,这次仍和往常一样,元青将留堡看家。

  彷佛有感应般,他回头看来,当迎上含蕊深情的目光时,他脸上的冷峻化去,毫不掩饰地展露出欣喜相爱意。他抛下其它人,大步向她走来。

  看见他脸上灿烂的笑容,柳含蕊的心情飞扬,毫不犹豫地奔进他张开的怀抱。

  周遭所有的人与事都被他们遗忘,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经过昨晚,他们知道彼此的关系有了变化,他们的命运终于完全结合在一起。

  「小瞌睡虫,饿了吗?」石天雷亲昵的问。

  柳含蕊娇羞地摇摇头,昨夜里的激情仍余波荡漾,她略感羞涩地把脸埋进他厚实的怀抱里。

  三叔、三嫂眼里闪动着欣慰的泪花。

  「嫂子、嫂子!」一个小小的头颅不识相地塞进了两个紧紧相拥的人之间,硬把他们分开。

  柳含蕊放开天雷,眨眨眼让意识恢复清明,石天雷则懊恼地看着扫兴的小弟。

  「嫂子,哥把那匹小马驹送给我了耶!」石天傲并没意识到有何不妥,只想与嫂子分享他的快乐。

  「是吗?太好了!」柳含蕊高兴地看看天雷,发现他正看着他的小弟,眼里的温情让她想流泪。

  石天傲抓起柳含蕊的手,急切地说:「妳和我一起去看看牠,好吗?」

  怕她答应,石天雷抢先说:「不好。天傲,哥跟嫂子有话要说。」

  柳含蕊安抚天傲说:「别急,小马驹会等我们的,等你哥哥出发,嫂子就陪你去,成吗?」

  「好吧。」石天傲听话地点头,又道:「那你们可要快点哦!」

  石天雷没说话,握着柳含蕊的手就往书房快步走去。

  一关上书房门,柳含蕊即被天雷一连串炽热急切的吻弄得再也无法思考,他们的舌头紧紧相缠,柳含蕊的手滑进他的披风,紧紧搂着他的腰。

  「解开它!」唇边传来他充满欲望的声音,柳含蕊猛仰头,晶亮的眼里同样跳动着渴望的光芒。

  「在这里?!」她惊讶地问,双手却彷佛有自己意识般利索地解开了他系于腰间的织锦缎带。

  他轻笑:「有何不可?」说着将她轻轻托起。

  柳含蕊一声惊呼,随即再次被他深深地吻住。

  房子彷佛在旋转,她的眼前充满了绚烂的火花,随着天雷点爆的激情,她被推向快乐的巅峰,她觉得自己在飞,乘着飘渺的云朵在无垠的天际飞腾,她的心灵获得了完全的自由……

  天雷被她的热情震撼,被她脸上毫不掩饰的爱意征服。她的热情足以烧尽他心底的层层藩篱,摧毁他足以傲视群雄的自制力。

  和这样的女人抗争,胜败早判。然而,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失败,反而因此而感到高兴。他只是懊恼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点认清这早已存在的事实,白白浪费了两人那么多宝贵的精力和时间。

  然而柳含蕊却显得有点失意和退缩,她低垂着头问道:「你是不是又要去找其它女人?」

  石天雷闻声捧起她的脸,看到她眼底的伤痛时,他真想狠狠地踢自己几脚。

  他将她紧紧抱住,内疚而充满感情地说:「蕊儿,我是如此爱妳,再也没有其它女人!」

  爱语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冲口而出,柳含蕊激动得抱紧了他,哽咽地说:「我也爱你!」

  他们紧紧拥抱着,谁也不想分开,可是现实却是残酷的,时间是无情的。

  石天雷深情地凝视着她喃喃道:「蕊儿,叫我怎么能离开妳这么久……」

  天雷的话让她返回了现实,她赶紧从他身上滑下,但虚软的腿令她无法站稳,只得抓住天雷的胳膊,皱眉道:「呃,不公平,为何就我站不起来?」

  「因为我是男人。」石天雷大笑。

  「自大狂!」柳含蕊啐着,依偎着他整理两人的衣裳,并为他重新系上腰带,一边不解地问:「你从没说你们今天要走,为什么这么急?」

  「为了安全,我们运马入关多沿辽河转淮河,走水道。昨天接到三里屯驿站的传书,天威的船队已经出发,将在三水与我们会合,所以不得不动身。」

  「冀州、太原一带是战乱之地,你要特别小心。」柳含蕊忧虑地说。她知道这些骏马正是要送去冀州府和太原河东节度使的。

  「那个讨厌的方爷会跟着你吗?」

  「别担心,我不会有事。到了大沽,贵根会来协助我。」被她的关心所感动,石天雷吻着她的头顶说:「方寒拓与我们在三里屯就分手,他们会回营州去。」

  「那就好。」听他将一切都安排妥了,柳含蕊略感放心。

  想起要说的正事,石天雷松开她,俯身道:「蕊儿,冬天快到了,我会尽量在下雪前赶回来。我不在的时候,妳独自住在阁楼里我不放心,回卧室去睡好吗?那里暖和也安全。」

  柳含蕊的笑容僵住,目光黯淡,她还不能忘记在那间房里发生过的一切。

  「唉!」石天雷悠长地叹了口气,重新把她揽进怀里,道:「蕊儿,过去发生的事,我无法改变,可是我保证以后永远不会再让那些事发生。妳能原谅我吗?」

  心里痛苦犹在,但她怎么能让他带着不安出远门呢?抑制住心里的伤痛,她抬头对他微笑道:「如果你保证这次不再带一堆美女回来,我就原谅你。」

  回答她的是石天雷惊天动地的狂吻和让人喘不过气的绵绵情话。

  当两人再回到庭院时,队伍已经准备好了,数百匹精神抖擞、矫健俊美的宝马已被套上了辔头,被十几名射鹰堡的壮士围着准备上路了。

  栓子牵来石天雷的爱马,一如以往,三美人一见到他就围拢过来。

  不同的是这次石天雷没有接受她们的亲热送别,他越过她们径自飞身上马,只说了声:「照顾好妳们自己。」

  然后他的视线转向没有跟过来,站在大厅门前的柳含蕊,微微一笑,回头大声发出命令:「上路!」

  柳含蕊的眼睛湿润了。

  「蕊儿,别担心,我会看好他!绝不让他身上多一丁点脂粉。」石头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逗趣的表情让她破涕为笑。

  跟在石头身后的石头嫂,一拍他的宽肩说:「你就会瞎逗趣。堡主从今往后眼里只有夫人,你倒是管好你自己。」

  「是,是,还是我娘子聪明。」石头一把搂过石头嫂,在她面颊上用力亲了一下。「走啰。」然后动作轻巧地翻身上马,往堡门奔去追赶石天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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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雷不在,但柳含蕊并不寂寞,鬼灵精怪的天傲是她的好伙伴。而且她一有空就缠着元青或三叔教她刀法,现在她已经能熟练地使用那把匕首了。

  这天当他们在马厩里给牝马换干草时,石天傲说:「嫂子,我们得给小马驹取个名字。牠都生出来这么久了还没取名呢!」

  「是啊,天傲的马,理当有个好名字……」柳含蕊想了想,说:「叫『赤风』怎么样?」

  「赤风?」石天傲圆溜溜的眼睛不解地看着柳含蕊。

  「『赤』是红,『风』是快。你看,小马驹是红色的,而且我料定牠以后一定跑得很快。」

  「喔,那好,就叫『赤风』!」石天傲欢呼雀跃地跑去告诉他的朋友们。

  「天傲从没像现在这样开心过。」三婶走过来慨叹道:「蕊儿,妳真的让那孩子改变了。唉,当时家里出事时,他还在襁褓中,而后大家忙着伤心、报仇,没有人真正注意过他。他八岁时,照顾他的奶娘死了,他便成了个混世魔王,除了天雷之外,没人敢招惹他……」

  说到伤心往事,老人眼红了。柳含蕊知道三叔三婶膝下无子,唯一的女儿在那场灾难中被害。元青是三婶娘家哥哥的独子,她哥嫂全家死于战乱后,幼小的元青便被她收留养大。

  战争、动乱,这天杀的人祸何时才有尽头啊?柳含蕊感慨万千,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摇摇欲坠。

  三婶一惊,急忙扶住她,让她坐在木桩上。

  柳含蕊面色苍白地靠在三婶肩上,略通医术的三婶则抓起她的手腕细细把脉。

  许久,三婶紧绷的神经放松了,满脸带笑地说:「孩子,妳有喜了!」

  三婶的话让柳含蕊惊喜万分。「有喜了?妳是说我怀孕了?」

  「快三个月了。」三婶笑得好开心。

  柳含蕊细细一算。「没错,离开扬州后我就没有月事,这阵子事情太多,我倒忘了。」

  想到要生下天雷的孩子,她十分高兴,摸着自己的小腹兴奋地说:「太好了,我要做娘了!」

  可旋即又闷闷地问:「三婶,天雷有那么多女人,她们生了他的孩子吗?」

  「没有。」三婶肯定地摇摇头。

  「为什么?」柳含蕊不明白。

  「因为他让她们服药,他不想要她们生他的孩子。」

  柳含蕊懂了,在「怡春楼」时,九嬷嬷也让楼里的姑娘们服药以防止怀孕。

  「那他也许不想要这个孩子,万一是他忘了要我服药呢?」这种可能让她的心情变得忧伤。

  「不会的。」三婶信心十足地说:「如果天雷不想要妳生他的孩子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娶妳的。而且,他也绝对不会忘记任何事。」

  三婶的话安抚了柳含蕊的心,而她也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是的,他说过他爱我,那他一定会爱这个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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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天雷走了二个多月后,气温骤降的寒冬彷佛是一夜来临。

  从得知自己怀孕后,柳含蕊更加思念天雷,她想告诉他,他们的宝宝已经在她的肚子里了,她想象着他会很高兴,会和她一起欢笑,揶揄她,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吻她。

  虽然她的肚子已经明显的隆起,但她的动作还是很敏捷。

  快近天亮时柳含蕊被冻醒了,冬天的阁楼彷佛是存放冰块的地窖,冷得她四肢麻木,牙关哆嗦。

  发现是窗子未关好,她赶紧起身走到窗前,却被窗外壮丽的景色所吸引,忘了关窗,忘了寒冷!

  昨天还满目青山的世界,今天却冰封大地,草木凋零,山林中恍若一夜之间凝霜挂雪,远远望去如一排排雪浪起伏在天地间,多么洁白的世界!

  「孩子!」三婶怀里抱着个包袱推门进来,身后是提着火炉、干柴的杏花。

  「哎哟,都刮北风啦,还开着窗户?好好的卧室不住,偏要住在这,真是个倔丫头!」三婶数落着将手中的东西放下,赶紧过来关上窗。

  「三婶,您就别叨念了,孩子已经踢了我好几下了。」柳含蕊趋近火炉笑道。

  「该踢!」三婶疼爱地骂:「若是天雷知道妳让他孩子受苦,他准会揍妳一顿的。」

  「我可不怕他!」柳含蕊抚着隆起的肚子得意地说:「他以前都不曾揍我,现在就更不会动我啦!」

  三婶呵呵笑地从包袱里取出一件雪白滚银边的绍裘袍子递给蕊儿。「瞧,天雷临走前把这个放在我那儿,叫我替妳收着,天寒下雪时让妳穿上。今年雪来早了,妳赶快穿上吧。」

  「好漂亮的皮毛!」柳含蕊赞叹地摸着那柔软滑顺的皮毛,眼里满是惊奇。

  三婶道:「当然,这件大衣是当年天雷在天池救了穆顺王子后,高丽王送给他的。那几个女人可是争了好几回呢!」

  穿上那件袍子,柳含蕊总算感觉暖和了。

  由于大雪提前降临,林场的大批木料还没储放好,元青连夜带领堡里大部分青壮年赶去处理。

  几日的大雪将通往山下的路全部封死了。为了安全,堡门在石天雷的命令下关闭,任何人进出都必须得到元青和三叔的签条。

  夜里风雪肆虐,凄厉的北风咆哮怒吼,由山顶疾冲而下,毫不留情地鞭打着窗户,发出「啪啪」巨响,彷佛有人在用力拍打窗户。

  柳含蕊觉得今晚心里特别不安,但也说不上来为什么。

  时间慢慢流逝,柳含蕊心头的隐忧不仅没有消减,反而越来越甚,更多了些许莫名的恐惧。

  她叫醒自从下雪后,已搬来和她同住的杏花,两人穿好大衣走下阁楼。

  大厅寂静而温暖,为了保持堡内的温度,大厅火炉冬天都不熄火。但此刻却有一丝令柳含蕊不安的诡异,她摸摸插在腰间的匕首,细细巡视着四周。

  「夫人,好安静喔。」杏花也感到了一丝异样。

  「没错,是太安静了。」柳含蕊蹙眉,用力将大门打开一条缝,刺骨的寒风立即灌了进来,她马上又把门关上。说:「不对劲,今夜有事不对劲!」

  她走到三叔三婶的房间,将他们唤起,忧虑地说:

  「三叔,我觉得今夜很下踏实。堡里现在都是老弱妇孺,一旦出事可有传报危急的警钟?」

  「有,瞭望塔有报警钟。」

  柳含蕊点头,对杏花说:「我们到那里去看看吧。」又对三婶说:「希望我是多虑了。不过,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您还是去把厨娘们叫起来,让大家警觉着点。」

  三叔马上陪她们沿着一楼曲折的通道慢慢登上瞭望塔。

  银白的光影中,瞭望塔上一片寂静。突然,柳含蕊被绊了一下,低头一看,竟是值夜的卫士。

  三叔和杏花都吃惊地看着这个面颊上都是血,晕过去了的年轻卫士。

  他们把他抬到床杨上躺着,杏花为他拭去面上的血污。

  「三叔,您看!」柳含蕊的惊呼把他们引到了观测孔。往外一看,两人不由大惊:雪白的坡面上,数十条身影正在往这里移动,而且全部穿着白色衣服,绝对不是射鹰堡的人。

  「天,这么多人!」三叔惊呼。

  「来者不善!」柳含蕊镇静地说。「我们现在还不要打草惊蛇,三叔,您和杏花守在这里,如果情况紧急就马上拉绳敲响它。我去唤醒所有人。」

  柳含蕊走出大厅,迎着刺骨风雪往外堡木屋走去。

  她随意地瞟向紧闭的大门,寻思着有这道坚固的大门,那些人也很难闯入。

  可是,她突然注意到有一个人正背对着她试图抬起门上的横杠。

  她赶紧抹抹眼睛努力再看,竟发现门上的三条木杠已少了二条。

  「喂,你干什么?」当明白那人是要把门打开时,柳含蕊急了,几个大步冲向他,揪住他的衣领。

  「滚开!」那人一声怒骂,挥手打向她。

  「春兰?!」柳含蕊震惊地看着那对闪动在毛皮帽子下的阴恻眸子。「妳想出去?」

  「哈,原来是『夫人』啊!」舂兰不层地转头。「我不是想出去,是要放人进来。」

  「外面是什么人?妳怎么知道他们会来?」柳含蕊再次紧抓住她不让她接近大门。

  春兰将她推倒在雪地上说:「他们是谁?是方爷!是我们爷的朋友。」说着又去开门。

  「方寒拓?!」柳含蕊震惊不已。「不,那个恶人休想进来!」

  眼看最后一根门杠就要被抬起,柳含蕊知道她只能靠自己了,风雪太大,没人能听到她的呼救。

  她忽地从地上站起,抽出腰间的匕首,大声道:「春兰,让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春兰头也不回轻蔑地冷哼。「滚开,大肚婆,别碍事!」然而,白光一闪,她的手套裂开。

  「啊,妳竟敢动刀杀人?!」春兰大惊,回头看着持刀而立的柳含蕊,不由眼露杀机,拔出背上的剑往柳含蕊身上刺去。

  「啊!」就在柳含蕊自忖无法避过时,舂兰竟惨叫一声倒下,在她背上插着一把利斧,狗子正站在她身后。

  「狗子,谢谢你……」柳含蕊感激的话还没说完,狗子身子一抖,往前扑倒。

  「狗子!」柳含蕊一声痛呼,扑到他身边,看到一把飞刀插在他背上,血浸染了他的背部。

  「谁要再不听话,我就让他吃飞刀!」

  柳含蕊回头,看到乌兰玛左手抓着天傲,右手玩着一把柳叶飞刀,冷酷地把玩着,瑞芳跟在她身后,在她的脚下躺着另一名年轻卫士,他的头上都是鲜血。

  「夫、夫人,她们把、把木屋封死了……」狗子艰难地对柳含蕊低语。

  柳含蕊还来不及对他说什么,就看到瑞芳已往门口走去开门。

  「站住!」柳含蕊大声阻止她。「不许开门!」

  「妳少啰唆!」乌兰玛将柳叶刀指着着石天傲道:「不然,妳永远别想再听到小恶魔的声音!」

  「天傲!」柳含蕊看到天傲倔强地挺起细小的身子面对乌兰玛的尖刀时,她不再理会瑞芳,奔到天傲身边,不顾一切地从乌兰玛手中夺过他,拥入怀里。

  「贱人,妳找死!」乌兰玛抬脚就往柳含蕊的腹部踢去,就在这眨眼间,地上一动不动的年轻卫士突然跃起,挡在了柳含蕊身前。

  乌兰玛的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他的胸口。一口鲜血从年轻人口中喷出,将雪地染红得怵目惊心。

  几乎同时,大门被猛力推开,发出巨响,一大群白色巨人冲入庭院。

  「寒拓,你总算来了!」乌兰玛奔过去,抱住了领头那个魁梧的雪人。

  「小宝贝,妳们做得不错,兰儿呢?」方寒拓那虚伪的声音让柳含蕊听了就恶心。

  「哦,兰姊姊死了,都是那个贱人害的!」乌兰玛恨恨地说。

  方寒拓走到已经覆盖了一层薄雪的春兰身旁。「可惜啊!可惜!」又转头问道:「其它人呢?」

  「难缠的都到林场去了,留下的好对付,都在大厅里。」乌兰玛得意地说。

  突然,一声声高亢暸亮的钟声响彻云霄,震动山林,在狂风中余音久久不散。

  「何人敲钟?!」方寒拓原本一脸得意变得仓皇失措,连忙命人将所有人带进大厅。

  大厅里挤满了手脚被捆绑住的人,其中包括三婶和石天慧,而且用刀胁迫他们的居然是瑞芳和春兰、乌兰玛的丫鬟。

  「嫂子……」石天意一看到柳含蕊进来就哭喊起来。

  「哈,好漂亮的小妞。」一个体格高大、身形壮硕的大汉伸手往不能动弹的石天慧抓去。

  「不要碰她!」柳含蕊立即横身护着她。

  「哦,这个更美。」大汉转身往柳含蕊扑来,柳含蕊闪身躲过,但那鞑子手长脚长的,还是给他抓了个正着。

  他嘻嘻笑着把一张臭嘴往柳含蕊脸上赠去,但立即锐声痛呼:

  「野猫!妳抓破了我的脸?」他的哀号引来其它契丹蛮子的讪笑,并觉得有趣地加入了这场「游戏」。

  柳含蕊被他们团团围住,她知道此劫难逃,于是决定放手一搏。她握紧手中的匕首迎向最先扑向她的蛮子。占了身形娇小的优势,她灵巧地穿梭在这几个大笨牛中间,挥刀横插直划,毫不手软。

  「啊!」白光一闪,一声声惊恐的哀号传来--

  「他妈的,我的胳膊流血了!」

  「呸,捅老子肚子?这贱货够美,够泼,也够狠,老子喜欢……」

  「退下!这只野猫是我的。」方寒拓阴沉沉地说着从楼上下来,手里抓着三叔和杏花。

  「三叔、杏花,你们没事吧?」柳含蕊喘着气问。

  「他们没事,我只是轻轻敲了三叔的几根骨头,那小丫头光看到我就快被吓死了。」方寒拓轻佻地说着,粗鲁地把他们丢给了手下,然后转身看向柳含蕊。

  当方寒拓瞇着充满淫欲的眼睛向她逼近时,柳含蕊觉得血液几乎被冻住停止流动。她下意识地将大衣拉紧,护卫着肚子,防备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怎么?妳很怕我吗?」方寒拓得意地说着,伸出了魔爪。

  「滚开!」柳含蕊大声厉喝。「谁怕你来着?你不过是『癞蛤蟆不吃人,生相难看』!」

  方寒拓不怒反笑。「哈,我的美人真会说笑,可是我这个『癞蛤蟆』今天就会吃了妳!」

  「你作梦!」柳含蕊毫不畏惧地抬头看着他,眼里充满愤怒。

  方寒拓在她身前踱着,看看大厅里的人群,故作无辜地说:「如果你想让这些人和这漂亮的城堡被毁的话,妳就尽管和我作对吧!」

  「你敢?!」

  「敢?」方寒拓得意而残酷地说:「六年前我敢毁了妳的家,杀死妳的爹娘,今天,我就敢毁妳第二个家,杀死妳视为亲人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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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冷酷的话将柳含蕊带回了永无尽头的恶梦,六年前的一切在眼前浮现。

  怒火有如岩浆般在胸中奔腾,复仇的欲望在血管里流窜,可是为了他身后的那群人,她得先忍一忍。

  「你是何时认出我的?」她装做平静的问。

  「在妳对着我手臂上的图腾发愣时。」方寒拓突然向前,抓起她的下巴,对着她的眼睛说:「我想妳也已经认出我了,并且在等待向我报仇的机会,对不对?现在我送上门来了,六年前妳就该是我的!如果妳乖乖听话,妳就不会家破人亡,可是妳竟敢反抗我!今后妳就是我的人,只要有本事,妳就来报仇吧!」

  「无耻贼人,你是痴心妄想!我就算死也不会是你的人!」柳含蕊骂道。

  「方爷,石天雷回来了!」就在方寒拓想有所行动时,一个大汉跑来报告。

  「他怎会回来得这么快?」方寒拓一惊。「关上大门!」

  「太迟了!姓方的!」大厅传来石天雷浑厚的声音,人们欢呼起来,柳含蕊更是激动万分。她将匕首插入怀中,赶紧去帮被束缚着的三叔等人松绑。

  方寒拓慌乱地带人冲出大厅,准备应战。

  「天雷!」柳含蕊低喃。他回来了!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回来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见到石天雷,胳膊已经被紧紧拽住,拖出了大厅,在一片刀光剑影中,她彷佛看到了天雷的身影。

  「天雷!」她大声喊,可是刀戈交错声混合着风声将她的声音掩盖过去,她着急地发现自己被扔上马背,那人粗暴地搂住她,策马开始狂奔。

  她不知道那人是谁,但却肯定他不是方寒拓,因为他身材比较矮小。

  「你为什么要掳走我?」柳含蕊试图看清他的面目,但是在颠簸的马背上,又被他紧紧搂住,使她无法回头。

  那人一声不吭,只顾着赶路,柳含蕊的脸被风雪刮得刺痛。

  不知跑了多久,马停了,她像一袋面粉似的被人扛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后,她被扔在地上,她赶忙抱住肚子。

  房间里没有烛火,但破旧的屋脊有不少缝隙漏进几许光线。柳含蕊眨眨眼适应屋内的黑暗,渐渐地看到屋角有个黑黑的身影,好像是个孩子。

  「这些人真狠,连孩子也不放过。」柳含蕊走到那黑影身边问道:「你也是被他们绑来的吗?」

  「嫂子?!」一声惊喜的呼叫传来,一个小小的身体抱住了她。

  「天傲?天傲!是谁把你抓来的?」柳含蕊忙抓住他的肩问。

  石天傲哽咽地说:「是哥的女人,瑞芳……」

  瑞芳?柳含蕊心里一惊,那么自己也是被她抓来的吗?

  「她为什么要抓我们?」

  「我听到她跟另外一个女人说『让堡里断子绝孙』什么的。」

  哦,她们可真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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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射鹰堡的战斗已经结东,由于石天雷及时赶回,还有三里屯、林场的各路人马也在听到示警的钟声后陆续赶来,一场短兵相接的激战,方寒拓带来的人马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然而石天雷脸上毫无喜色,反而忧心如焚。

  「找到她了吗?」看到三叔和元青走来,石天雷急忙问。

  两人黯然摇头。

  「堡主,快去救夫人!今夜若非夫人,我们恐怕都死了……」杏花流泪说。

  「是啊,谁会想到……唉,一定是姓方的把她带走了。」三叔道。「他是不会放过蕊儿的!」

  石天雷已从大家的口中知道方寒拓正是毁了柳含蕊的家、杀死她父母的仇人,于是他发誓要亲手宰了那个混蛋!

  石头走过来说:「鸟兰玛已经认罪。她与春兰是契丹大汗透过方寒拓安排在你身边的内应,她们原以为可以控制你,然后将射鹰堡变成契丹迈向中原的门户。但多年来你一直装胡涂。你娶回蕊儿后,她们发觉目的更难达成,只好来硬的,但她并不知道绑架柳含蕊的计划。」

  思索片刻后,石天雷说:「其实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她们将阴谋设计到蕊儿身上。」他头痛的揉揉额际说:「而且连天傲也不见了。」

  这时,栓子进来道:「堡主,那些俘虏说方寒拓还带来三百个契丹兵,此刻就驻扎在三里屯外。」

  「蕊儿一定还在三里屯。我们得赶快行动救回她,而且我敢肯定天傲跟她在一起。」石天雷大踏步地往门口走去,并对元青说:「你留守,要将大门关紧,以防他们来个调虎离山。」

  石头已经在庭院里备好人马,见他出来,数百人的队伍便向三里屯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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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屋里冷得像冰窖,柳含蕊和天傲靠在一起互相取暖。

  「嫂子,哥会来救我们吗?」

  「会的,一定会的。」

  突然门外传来马蹄声,柳含蕊轻推天傲,让他听。然后两人挪到门边,一推门竟开了一条缝,看来是看守他们的人离开得太过匆忙,没有注意到。

  「哈,太好了!」石天傲兴奋地趴在地上侧身钻了出去。

  「嫂子,出来啊!」石天傲急唤,但在看到她注视着肚子时,聪明的男孩明白了。他死命地用力将门板又拉开了一些,说:「来吧,我帮妳拉着门,妳试着挤出来。」

  于是,柳含蕊小心地挪动身子慢慢出来了。

  「啊,总算出来了。」石天傲甩甩酸痛的手。

  这时马蹄声更近了,柳含蕊忙拉着天傲藏身在木屋边的矮墙下。

  当骑马飞奔而来的石天雷出现在柳含蕊眼中时,她的心跳彷佛静止了,她激动得想哭,更想笑。

  「是哥哥!」石天傲高兴地叫起来,可就在这时,树林里「嗖!嗖!」地飞出数不清的箭雨。

  石天雷从马上飞跃而起,以一式「万流归宗』,向树林里击出双掌,霎时,哀号声在树林中响成一片,有一些未被击中的契丹兵冲出林子,朝石天雷他们攻来。

  石天雷一声号令,射鹰堡的勇士们纷纷挥剑持盾向敌人迎去。

  几个回合,契丹兵已死伤过半,侥幸未伤的哪还有勇气再战,自是马不停蹄地趁机逃散。

  柳含蕊看到仍不断有箭矢朝天雷飞去,她胆颤心惊地四处查看。

  她看到有个人拿着一把弓箭在瞄准,陡然间,她惊觉到那人的目标是天雷!

  「天雷,小心!」她想也末想地立刻从藏身处站起向他冲过去。

  在混战中,石天雷彷佛听到蕊儿的叫声。他回头想看发生了什么事,却见她正朝他奔来,他立刻张开手臂,生怕她摔倒似的要接住她。就在离他只有两步远处,她的眼睛猛地睁大,像个瞬间失去动力的木偶,无力地栽进他的怀中,天傲也随她一起奔进天雷的怀里。

  「你们还好吗?」石天雷激动地问,却在蕊儿身上摸到一股湿热的液体,举手一看,是血!

  「蕊儿!」他惊恐地大叫,石头马上赶来接过天傲。

  石天雷抱起柳含蕊,快速往「迎客居」奔去,不等凤仙过来,立即闯进一间客房,把她放在床上。看到她白色皮衣上不断扩大浸湿的血迹,他的脸色变得死白。

  「天啊,蕊儿……别死,蕊儿!」他颤抖地说,并解开她的衣服。

  「我不会死。」柳含蕊睁开眼睛看着他,声音竟出奇的温和平静。「天雷,你有带女人回来吗?」

  「嗄?」被她吓得半死的石天雷被她没头没脑的话问住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道:「没有。」

  「那我原谅你啦!」她扬起一抹美丽的笑容。

  「笨女人!都什么时候了,妳还关心那个?」石天雷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好想你!」柳含蕊不理会他的咆哮,仍平静地说出她心底的话。

  石天雷又愣住了,这个女人永远不按常理出牌!

  但他还是忍不住吻住她苍白的唇,在她唇边说:「我也好想妳!」

  他热情的吻却引起柳含蕊痛苦的申吟。

  「噢!」石天雷急忙直起身说:「来,让我看看伤到哪儿。」

  伤口在左肋下,幸好箭头没有留在身体里,但尖锐的箭在她胸肋间拉出了血肉模糊的深沟,令天雷心痛不已。

  他为她敷上药,撕了床单细心地为她缠住伤口。

  柳含蕊疼得直吸气,但她一声没哼。

  石天雷又是心痛又是生气地看着她道:「蕊儿,为了救我妳连命都不要了?」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柳含蕊费力地抬起手,抚摸他的脸。

  「蕊儿……」石天雷握紧了她的手,在她的唇印下深情的一吻,然后小心地替她整理衣服,当看到她隆起的腹部时,他的眼里迸出火花,惊喜地抚摸着。

  「蕊儿,妳有身孕了?!」石天雷激动地在她隆起的肚子上亲了一下,而就在这时胎儿动了,他惊讶地抬头看着蕊儿。

  柳含蕊幸福地说:「孩子在跟你问好呢!」

  「真的吗?」石天雷充满敬畏地再次抚摸她的腹部,又满怀爱意地看着他苍白但依然美丽的妻子,感动地说:「蕊儿,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

  而后者给他的灿烂笑容足以令他陶醉。

  这时凤仙领着石天傲跑进来说:「天雷,外面又来了很多契丹蛮子,石头恐怕顶不住,你先去帮他,夫人就交给我来照顾吧!」

  看到天雷犹豫的眼神,柳含蕊对他说:「你去吧,石头哥需要你,我和天傲在这里等你。」

  「那好,我尽快回来。」石天雷亲亲她的脸,对凤仙说:「凤仙,他们就拜托妳了。」

  可是,当战斗结束,石天雷和石头回到「迎客居』时,却发现柳含蕊和天傲再次失踪了,连凤仙也芳踪杳然。

  柳含蕊躺过的床上依然血迹斑斑,地上也有挣扎过的痕迹。

  「一定是方寒拓干的!」石天雷恨恨地说,于是他们分头搜寻。

  石天雷搜寻到店里的地窖口时,却看到石头正对他作出「噤声」的警告,于是他悄声靠近。当听到里面的对话时,气得他直想杀人。

  「臭婊子,快说,妳到底把她弄到哪里去了?」方寒拓冷硬的声音在地窖里显得更阴沉。

  凤仙毫不示弱的说:「哟,我的爷,你生什么气?是你不守信用在先,我们早已说好我不揭穿你契丹大汗御前军师的身分并把那个女人弄给你,而你会帮我得到天雷的,可是我们如约将那女人绑到小屋给你,你却用他们做诱饵捕杀天雷……」

  「住口!」方寒拓粗鄙地骂。「妳这婆娘心里就只有石天雷,忘了我才是妳床头的主?」

  「呸!得了吧!石天雷的女人哪个不是你的床头客?得不到的就是香的,那贱人……」

  「啪!」一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凤仙的话,方寒拓怒气勃发地骂道:「就凭妳们几个,连替她提鞋都不配!妳再敢骂她一句,我就宰了妳!」

  「你、你这蛮子,居然敢打我?」凤仙又惊又气地扑打他,被他甩开。

  「快说!是不是瑞芳那骚蹄子把她弄走了?」

  「是又怎样?你永远不可能得到她!石天雷早就勾走了那贱人的魂……啊!」

  一声惨叫,地窖门被撞开,凤仙像片落叶般飘飞出来,落在台阶上。

  「我警告过妳,骂她,妳就死定了!」就在石天雷与石头怔愣间,方寒拓的身影如飞矢般跃出,往远方奔去。

  石头正想去追,石天雷拉住他。「让他去,他可以带我们找到蕊儿和天傲。」

  然后他蹲在奄奄一息的凤仙身边,抓起一把白雪擦洗掉她嘴边不断涌出的血。

  「为什么?」他简单地问,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感情。

  「因为你……你应该娶的是我……」凤仙的目光逐渐涣散。「可是……你、你从来……不碰我……」

  「我对妳从来没有非份之想,我只把妳当作是我好兄弟郭大的妻子。」

  「不!我不要郭大,从来不要!」突然回光返照的她精神大好,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她使劲抓住天雷的手挺起身子说:「是我抓走了她,我要她死!天雷,我爱你--一直爱……」

  石天雷挣脱被她紧拙住的手站起身,道:「不,那不是爱!」

  「你……」然后她的身子一僵,松弛的眼睑覆盖了那双已然疯狂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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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茫雪原,四周是一片无法穿透的白,冰冷的寒风彷佛渗入到骨髓里似的。树枝被风刮得窸窣作响,苍凉的声音敲击着她的心坎,冰雪像蜂螫般打在她的脸上。柳含蕊在这片无尽的雪白里早已失去了方向感,只是拉着天傲在雪地里艰难跋涉,可怜的天傲已经累得不能举步了。

  她看着前头那两个不停地争吵,将她和天傲逼进今日惨状的贼人。

  「我不走了!你为何一定要选这条路?」瑞芳抱怨着,此刻他们正走上一个山坡,她既累又饿。本来她是想将柳含蕊和天傲藏到她以前的情夫处,以此要挟石天雷的。不料,几个时辰前方寒拓追来,强迫她改变方向,破坏了她的计划。

  面对她骄纵的脾气,方寒拓开始时还软言相哄,搀扶着她走,后来对她喋喋不休的抱怨也失去了耐性。这次,当瑞芳又开始抱怨时,他爆发了。

  「妳这种人只会坏事!不走就不走,妳永远留在这里吧!」方寒拓说罢,一掌劈出,瑞芳像被踢出的皮球般飞起撞在大树上,再坠落于岩石上,口中喷出大口的血,空气中弥漫着剌鼻的血腥味。

  「她死了?!」石天傲看着挂在大石上一动不动的瑞芳,惊恐地问。

  方寒拓转过身,目光凶狠地看着石天傲道:「小杂种,你也是个累赘!」说着拍出一掌。

  看到他嗜血的眼神,柳含蕊恐惧地猛推天傲,大叫:「天傲,快跑!」

  「嫂子!」天傲被她猛然一推,往山下滑去。

  方寒拓见一掌击出只打断几棵树,气得哇哇乱叫,抽出腰刀欲往天傲掷去。

  「不!」柳含蕊猛然站起,竭尽全力地往方寒拓冲撞过去。

  正全力掷刀的方寒拓被她一撞,翻倒在地,刀脱手飞了出去。

  他愤怒地跳起,一把抓住柳含蕊头上的帽子把她提起来。「好吧,小美人,这可是妳自找的!来呀,现在就剩我们俩了!」

  方寒拓将她的头拉近,充满情欲的脸向她凑来。

  帽绳紧勒着脖子,使柳含蕊几乎窒息,肋部的伤口疼痛难忍,腹部也传来一阵剧痛。六年前的仇、今日的恨一起涌上心头,她吃力地探手入怀,奋力抽出身上的匕首向前用力捅去……

  方寒拓身子一颤,眼睛瞪得大大的掐住了柳含蕊纤细的颈子,骇然骂道:「妳这臭婊子……」

  随后,他颓然倒下,如泰山压顶般整个地覆压在柳含蕊身上,而那把刀顺势更加深地剌入他的心脏。

  天空灰蒙蒙的,几乎无法分辨出天际或地面。

  石天雷和石头在漫天飞雪中艰难地寻找着方寒拓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

  突然,一个雪球滚到他们身前的山崖边,被一棵树挡住,风中隐约传来雪球呜呜的哭声。

  「天傲?是天傲!」石天雷振臂提气,一式「踏雪无痕』飘落在雪球旁,将他抱起拨开歪斜的皮帽,一张挂着冰柱的小脸露了出来。

  「哥!」石天傲哭喊着搂紧天雷的颈子,语无伦次地说:「你的女人抓走我,他杀她、还要杀我,嫂子救我,叫我跑,你快去救嫂子……我要嫂子活着……」

  虽然他的话毫无头绪,但石天雷和石头都听得明白。

  石天雷抱紧弟弟瘦弱的身躯说:「天傲,你先随石头哥回去。放心吧,哥一定会救回你嫂子!」

  然而,当不他久后找到柳含蕊时,他的心冻结了,并发现自己的保证是多么的软弱无力!

  最先他找到的是躺在岩石上早已断气的瑞芳,然后是被薄雪覆盖住的方寒拓,可是他没有看到含蕊。

  「蕊儿!蕊儿!」他急切地四处搜寻蕊儿的踪影却一无所获,他的心沉入了冰海。

  「天杀的混蛋!」愤恨地一脚踹起方寒拓庞大而僵硬的身躯,石天雷却惊愕地看到他心爱的妻子正一动不动地躺在那恶人身下,嵌入雪地中。而他给她的那把匕首赫然插在那个庞然大物的心窝。那贼人双目圆睁,彷佛对死于一个弱小女子之手的下场死不暝目。

  「蕊儿!」他疾呼着扑到柳含蕊身边,探探她的鼻息,一息尚存,似有若无。

  「蕊儿!」她仍然没有响应,身躯软绵绵的,甚至没有在颤抖,而这绝对不是个好预兆。他掀开她头上的帽子,看到她的颈项间青紫色的手指勒痕。

  「畜生!竟敢如此折磨她!」石天雷愤恨地红了眼,回身对那恶贼猛力出掌,方寒拓庞大的尸体竟在眨眼间被劈成数段,伴着纷撒的雪块飞落山崖。

  克制住心头仍然高张的怒气,石天雷抱起含蕊,用她遮住脸庞的围巾拭去她眉眼上的雪。她的肌肤因为寒冷而苍白如雪,嘴唇冻成了青色。她腰际以下的衣服全被血浸透了,并覆着一层薄冰。

  他的心在颤抖,他必须尽快让她温暖起来。他拉开自己的披风,解开衣襟将她包裹进怀里。让她的脸颊贴着他光裸的胸膛,试着将自己的体温传给她。又将手伸进她的衣内,贴在她同样冰凉的胸前,缓缓地催功发气,将自己充沛的热源注入她冰冻的躯体。

  终于,她的唇不再那么青白,并逸出了微弱的申吟声。

  「蕊儿,没事了。」他喃喃地道。「醒醒,蕊儿。」

  他揉擦着她的脸庞,一次次亲吻她冰凉的嘴唇。

  柳含蕊缓缓睁开眼睛,首先感到的是他新发的短短的髭须?痛了她的面颊,接着她注意到他们四周飞扬的大雪,然后是深入骨髓的冷与痛……

  「天雷,孩子、我要我们的孩子……」她的声音几不可闻,话音末落又晕了过去。

  石天雷的眼里有一股热流涌出,他将脸贴在蕊儿冰凉的脸上,热泪融化了她面颊、发际的冰霜,他低声说:「蕊儿,相信我,我一定会救活妳和我们的孩子!」

  随即,茫茫雪海里倏地飘起一叶绿色风筝。它逆着呼啸的狂风暴雪,往射鹰堡飞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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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月后,南国早已春暖花开,北地依然白雪皑皑。

  然而,寒冷的气温无法抑制射鹰堡热闹办喜事的热情;冰天雪地、山道难行挡不住石天雷那些武功高强的朋友们前来贺喜的脚步。一时间,四方来客、八方祝福,堡里披红挂彩,煞是热闹。

  婚礼当日,柳含蕊将早已安排妥当的一切再检查一遍后,满意地走进安静的书房,靠在椅背上轻揉不时抽痛的腹部。

  突然,门开了,狗子探头进来问:「夫人,堡主让我来看看您是否还好?」

  对在那夜救了柳含蕊的狗子和那个年轻卫士,石天雷很是感激,在他们康复后便把他们拔擢为侍卫,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并传授武功。

  「我很好,让他安心地招呼客人吧!」柳含蕊微笑地对这个壮实却腼腆的男孩说。

  见到狗子放心地走了,柳含蕊想到丈夫的关心,心里充满了暖暖的感情。

  就像二叔当初对她说的,她的恶龙真的改变了--变得温柔、体贴而专情,他们的爱情也因此更加甜蜜。

  那夜,当她在寒透骨髓及热如火炙的双重痛苦中渴望解脱时,她看到了他迷蒙的泪眼、感受到他永不放弃的决心、听到他深情的爱语及恶狠狠的威胁。

  他甚至威胁说如果她敢死掉的话,他一定会追到冥府,闹得阴间不得安宁。对这样执着而霸道的夫君,她怎么能够放弃自己?于是她挺过来了,带着他们的孩子重新回到了这个世界。

  而她的丈夫也用他的行动证明,她重新回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值得!

  如今的他是那样的仁慈宽厚!

  想到几个月前发生的一切,柳含蕊的心更是涨满了对他的爱。

  在柳含蕊脱离危险后,石天雷开始处理那些背叛者。依大家对他的认识,都以为他将大开杀戒,杀一儆百。末料,他竟派人就地安葬了春兰、瑞芳、凤仙。甚至放过了趁他全力抢救柳含蕊时偷了库房珠宝私逃的乌兰玛,然而天理昭昭,乌兰玛在仓皇逃跑时失足坠崖而亡,同时他还饶恕了那两个认罪的丫鬟。

  柳含蕊问他何以如此宽厚时,他回答道:「因为我有了妳,这就够了。」

  得君此心,柳含蕊知足了。

  她对着苍天默默道:「爷爷、爹、娘,蕊儿嫁了个好郎君,你们安心吧!」

  然后她走出书房,去看今天的新嫁娘。

  石天慧一看到柳含蕊,立刻抱住她,焦虑地说:「噢,嫂子,我好紧张。」

  柳含蕊拍拍她冰冷的手安慰道:「别紧张,要知道,妳是最漂亮的新娘喔!」

  「才不。」石天慧娇羞地说:「嫂子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

  柳含蕊笑了,替她插上簪花道:「妳错了,其实我是最丑的新娘。妳不知道拜堂时我有多糗,连路都不会走。」想起成亲当日自己晕乎乎的感受,真是好笑。

  「真的吗?」石天慧不信地问。

  「当然是真的。」英挺俊朗的石天雷说着走进来将妻子拉入怀中,在她面颊上亲吻了一下。「要不是我扶住她,她肯定是个摔得鼻青脸肿的新娘。」

  早已习惯了他们这种「目中无人」的亲热举动的石天慧笑了。「噢,真的吗?我还以为嫂子总是那么镇定自若呢!没想到也有恍神的时候啊?」

  柳含蕊也笑了。「所以妳不要紧张嘛,起码妳知道外面等着和妳拜堂的那个男人是爱妳的。」

  「我也爱妳啊。」石天雷咬着柳含蕊的耳朵说。

  柳含蕊怕痒地笑着躲开他。「是、是,你爱我--」然后在走到房门时才回头把下半句话说完:「在成亲后很久很久。」

  石天雷大笑。「哦,蕊儿,我真是败给了妳。」

  他们这番说笑果真让石天慧放轻松了。

  婚礼进行得很顺利,所有的人都在快乐地谈笑,愉悦的吃喝,三叔三婶更是满脸红光,笑得合不拢嘴,这温馨的景象令柳含蕊感到格外高兴。

  突然,她的腹部一阵疼痛,她本能地看向人群中的天雷,他的笑容明朗,眉宇间再也没有轻浮浪荡之气,更多了成熟内敛之风。

  感觉到她的目光,天雷也回头看她,并在看到她苍白的脸色时立即走过来。

  「蕊儿,妳还好吗?」石天雷担心地搂住她,毫不避讳地轻轻按摩着她的腰。

  「没事。」柳含蕊不想让他分心,说:「放心去吧,大家还等着你主婚呢!」

  然而,到闹洞房时,柳含蕊再也不能说没事了,她的腹部疼痛加剧!

  她悄悄地离开大厅,往楼上走去,可是才走到楼梯转角处就无法再走。

  此时天傲正要下楼,看到她,连忙关心地问:「嫂子,妳怎么坐在这里?」

  当看到她身下大片的血水和染红的裙子时,天傲大叫:「哥,嫂子流血啦!」

  「蕊儿!」他的叫声立即惊动了石天雷,他第一个冲上来,想抱起她。

  「别!」柳含蕊喘着大气阻止他,道:「我想,你的孩子已经出来了……」

  「什么?!」石天雷的脸色「唰」地白了,他恐惧地看到她身下的血水,立即脱下身上长衫垫在她身下,将她搂靠在自己身上。

  紧随而来的三婶,立即要闲杂人统统回避,并大声吆喝杏花去厨房端热水。

  「这小子可真是急性子!」三婶打趣说着,手里动作一点也没耽搁,石头嫂也取来柳含蕊早已准备好的衣物赶来帮忙。

  片刻后,婴儿响亮的啼哭从楼梯口传出,让充满喜气的城堡更添喜气。

  石头嫂接过婴儿,啧啧赞叹道:「好漂亮的胖小子!这眉眼儿活脱脱就是堡主的样儿。」

  柳含蕊心满意足又精疲力尽地闭上眼,石天雷小心地抱起她往卧室走去。

  将她放在他们的床上,石天雷替她换了衣裙。坐在床头余悸犹存地握住她的手反复亲吻着说:「天哪,娘子,妳真是特别,就连生孩子都跟别人不一样!」

  石头嫂将洗干净的婴儿包裹好后送来,放在蕊儿身边。

  石天雷有些惶恐地轻抚儿子粉嫩的小脸,抑制不住激情地轻声说:「蕊儿,谢谢妳给了我一个儿子!」

  「我还要很多。」疲惫的眼帘突然张开,黝黑的水眸里有美丽的火焰在跳跃。

  石天雷心头热浪翻滚,他抱着她,深情的说:「等妳身子好了,妳想要多少都行,我保证!」

  「噢,我爱你,我的色魔堡主!」柳含蕊憔悴的脸上绽放出绚烂的笑容。

  「我也爱妳,我的娘子……」他在那绽放得愈加美丽的笑靥处落下了此生下渝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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