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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 有个傻瓜爱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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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0 14:22 | 显示全部楼层
她家院子里有棵枣树,秋天时,上面会挂满鲜红的果实。她常常会带些到学校,送给我吃。她勾走了我的魂,便是在我上气不接下气咯吱,咯吱,咀嚼那些大红枣子的时候。那时她坐我后面,无论上课还是下课,她总喜欢将脚搭在我椅子的横梁上,一边读书写字,一边摇头晃脑,悠然自得地晃动脚丫。如果她想叫我,从来不会喊我的名字,而是用脚踹那根横梁。

  她给我大红枣的时候,便是这样叫我的。那会儿我正贴桌上昏昏欲睡,突然就感到她踹了。我扭过头。她冲我嘻嘻一笑,说,好好学习,上课不能睡觉。说罢,她掏出一包东西来,递给我。我接过来,问是什么。她眉毛一挑,说你自己看。

  那天教室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涩涩的泥土味道。窗外秋天的阳光很柔和,不时会有飞蛾出现在窗口,舞动着艳丽的翅膀。我一边吃那可口的果实,一边听她说话,说到高兴的地方,她长长的头发会摇摆。我觉得她很美丽,我喜欢她。觉出喜欢她之后,我就再没什么心思吃大红枣了。随后的日子,我变得昏昏沉沉起来。下楼时我加倍小心,生怕自己冷不丁一脚踩空,像足球一样蹦跶下去,摔成残废。

  走在阳光下,我觉得阳光是她的微笑,走在秋雨中,我觉得细雨是她的眼泪。上课的时候,我无心听讲,专心致志在作业本上画小人,那是她的样子。我整晚整晚睡不着,整晚整晚梦见我拉着她的小手在天空中飞翔。我趴在课桌上,她没来的时候,心急如焚,翘首以待,她来之后,忐忑不安,心慌意乱。我的饭量锐减,一顿饭只能吃半块馒头,喝两三勺米汤,夹一两筷子菜,我瘦得不像样子,成了一根树枝。

  一个星期四下午,我深思熟虑地琢磨了琢磨,琢磨了又琢磨,我一会儿看看张牙舞爪的政治老师,一会儿感受一下她搁在横梁上的脚丫,一会儿望望窗外,秋天的阳光很温暖,法国梧桐的叶子在微风里摇摇晃晃。临了,我判断出,我他娘的,早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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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1 13:05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连数日,蝈蝈兴致盎然地拽着我跟小Q,在各个教室间蹿来跳去,寻觅那个打台球时瞄上的小胖妞。我跟小Q为了证明跟蝈蝈是真正的哥们儿,他指到哪,我俩打到哪,尽心尽力地为其出谋划策,东奔西走,累得像两头驴。我觉得我俩还不如驴,驴干活累了,主人还会给割把青绿的狗尾巴草喂喂,可我俩累了,蝈蝈连瞥都不瞥一眼,心像铁块,肠子似石头。

  “咱们这样大海捞针太傻了!”扫荡完外语大楼,小Q抱怨道。

  “还不如在校门口蹲坑呢,”小Q擦擦脑门儿上细小的汗珠,“守株待兔,不信逮不着!”

  蝈蝈摸摸下巴,很惆怅地叹了口气。

  “好事多磨啊!”蝈蝈仰望苍穹。

  橘红色的天空中,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

  “棍,”蝈蝈问我,“有何良策?”

  “同小Q!”我说。

  “还需要再补充点吗?”蝈蝈满怀期待。

  “一切唯蝈蝈兄马首是瞻,赴汤蹈火,”我想了想,接着说道,“管饭就行!”

  “俗,”蝈蝈吹胡子瞪眼,“为人民服务哪还有提要求的?”

  小Q笑。我也笑。小Q笑得很灿烂,像颗爆米花,我笑得很牵强。我被忧伤所困扰,心不在焉,精神恍惚。

  蝈蝈问我渴吗,我说渴,问小Q渴吗,小Q说渴,蝈蝈说他也渴。

  “走,”蝈蝈长胳膊一甩,“到食堂弄点东西喝喝!”

  橘红色的天空中,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蝈蝈跟小Q晃在前面,边晃边侃后天晚上的意甲比赛。我跟在后面,内心空荡,少言寡语。

  快到食堂时,我的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我接通。

  “是我!”一个女孩低沉的声音。

  我猛一哆嗦,两腿发软。

  “你好!”我呼吸急促,脱口而出。

  她笑。声音仍是那么柔和。

  “这么客气?”

  我的眼泪涌上来,在眼眶里打漩儿,我变得哽咽。

  “有事吗?”我问她。

  “想你了,打个电话不行吗?”她喃喃细语。

  她竟说想我了!我咬牙,咬得咯嘣嘣响。我的泪珠滚落下来。

  橘红色的天空中,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

  “过得还好吗?”我哽咽着问。

  “好啊,”她说,“挺好的!”

  “哦!”

  橘红色的天空中,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

  “你没课吗?”她问。

  “有,没去,”我说,“陪朋友办点事,你呢?”

  “我在昆明!”她笑。

  我有些吃惊。

  “怎么跑那了?”

  橘红色的天空中,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

  她沉默了一会儿。

  “我失恋了。”她突然说。

  她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忧伤,而我的泪却无法自制地哗啦、哗啦、哗啦、哗啦,流淌而下。

  蝈蝈跟小Q转身看着我,一脸的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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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2 14:43 | 显示全部楼层
她被那孙子玩腻之后,甩了。当然她没这样跟我说。“我俩兴趣爱好相差太远,没什么共同语言,所以我提出了分手!”她是这样说的。我心说,妹妹你别骗我了,被你蒙了这么多年,我识别能力早上去了。

  就凭她说话时的凄凄冷冷凄凄,足以说明,是那孙子将她一脚蹬了。

  可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并不幸灾乐祸。在这点上,我痛恨自己。我还深深爱着这个抛弃了我的女人,一个彻头彻尾的破鞋。

  “棍,”蝈蝈一脸诚恳,“你还会跟她好吗?”

  此刻我们仨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咯吱咯吱吃着刚买的苹果。

  “要我说别要,”小Q掏出烟,给我俩一人一根,“还是跟玫瑰好好弄弄吧,多好的女孩,不搞可惜了!”

  “就是,”蝈蝈附和道,“玫瑰确实挺喜欢你小子的,人又善良,还写的一手好诗,比老K写得强多啦!”

  我一听他俩提玫瑰就心烦。

  橘红色的天空中,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

  “咱不提玫瑰,就不中吗?”我白他俩一眼。

  蝈蝈跟小Q相视一笑。用狼狈为奸来形容他俩,我觉得太确切了。

  “棍,”蝈蝈搂住我肩膀,“说实话,上次到咱班找你那漂亮姐姐是谁?”

  “啥年月事了,”我笑,“不告你了吗,网友!”

  “以为我会信?”蝈蝈嘿嘿笑。

  “此人太饥渴了,棍,”小Q说,“别理他!”

  “你才饥渴呢!”蝈蝈瞪小Q。

  “我没说我不饥渴啊,”小Q反驳道,“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性欲旺盛,正常,敢承认,那是坦诚,你慌啥?”

  “我饥渴行了吧!”蝈蝈又瞪了眼小Q。

  有风吹过,柳条飘舞,湖面上泛起粼粼的水波。学校曾在湖里放养了几只小白鸭,可没等它们长大成人,便被我们逮住,炖着吃了。那是在去年快放寒假的时候,当时我被忧伤给彻底击倒,迫切需要伤害点什么,就在我苦苦寻求而不得之时,一天下午,我靠着窗台刮胡子,不经意间,瞥见了那几只小白鸭捕鱼捞虾的忙碌身影。我禁不住眼前一亮。

  就这样,我联络了老K、蝈蝈,还有老K他小媳妇,在一风黑天高,即使接吻也瞅不见对方的寂静夜晚,悄悄潜到了湖边。

  我们将小白鸭一只只逮住,就地给掐死了。老K的女朋友为此还流下了忏悔的眼泪,可等吃起来时,却丝毫不亚于我们。

  有感于鸭肉之香美可口,老K即席吟诗一首,《小鸭颂》:小鸭,小鸭,纯洁和美丽。你们在湖水里觅食,吃饱喝足,又嬉戏,我们却在寒风里忍饥挨饿,很龌龊。有不平就有抗争,有压迫就有起义。拔去你们的羽毛,扔进沙锅,加柴点火。小鸭,小鸭,纯洁和美丽。在温暖的汤里莫要悲伤,感受明年夏天的温暖,未必不是你们的所想。

  蝈蝈跟小Q一边吃苹果,一边喋喋不休。我一根接一根抽烟,一根接一根。橘红色的天空下,湖水是橘红,我的忧伤在湖面上游荡,在柳条间飘摇。

  “你想过我吗?”电话里,她问我。

  我不说话,只是哭,我的眼泪哗哗啦啦流进嘴里,咸咸的,像是吃了盐。她说她想来看我。

  “你会见我吗?”她幽幽地说,“我只想看看你,我知道你恨我!”

  我怎会不想见她呢,我的可爱女孩,我的宝贝,我日夜期盼能再看她一眼,拥她进怀里,给她讲述我心里的忧伤,告诉她我是多么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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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2 14:4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一边抽烟,一边收拾房间。下午时,她发短信给我,说已买了票,明晚六点多到。我激动得浑身哆嗦,满头大汗。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我将卡上的钱全部取出来,买了新的床单、枕巾和她喜欢吃的零食,比如话梅、阿尔卑斯奶糖等等,一大堆。我将地板拖得焕然一新,玻璃擦得锃明瓦亮,大小物件规置得整整齐齐。

  窗外橘红色的天空是橘红,我又兴奋,又忧伤。我将拖把靠在门旁,望着眼前干干净净的房间,禁不住流下眼泪。我的可爱女孩要来了,我边流泪,边想。

  手机响了,看看来电,是姐姐。我的心“怦怦”狂跳了两下。

  “干吗呢?”她语气轻柔。

  “没事,”我说,“闲着呢。”

  “你呢,”我问她,“忙吗?”

  “什么意思?”她笑。

  “没啥意思,”我说,“别多想。”

  她笑。

  “是不是想我啦?”她语气挑逗。

  “原本不想,你这么一说,突然想了,”我说,“特想跟你干点啥!”

  “干点啥啊?”她明知故问。

  我笑。笑得声音“吱吱、吱吱”,宛如小老鼠。

  “你说呢,”我逗她,“装得像个纯情少女!”

  “人家本来就纯情嘛!”她撒娇道。听她这么一说,我“呼啦”一下,应声瘫在地上,成了一堆烂泥。

  橘红色天空是橘红,月亮不见了,星星也不见了。一只狗“汪汪汪”叫了一阵,听不出是公狗,还是母狗。

  我们又闲扯了一会儿,她问我明天有空吗。我问怎么了。她说想看电影,又不愿一个人去。

  “不好意思啊,”我有点难为情,“有个朋友要过来,明天。”

  “是这样啊,”她挺失望,“那好吧,自己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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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2 14:45 | 显示全部楼层
“哪一个啊?”小Q鬼鬼祟祟,伸头探脑。

  我跟蝈蝈站在后面,蝈蝈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是不是倒数第二排,从左往右数第三个,白白胖胖那个?”小Q扭头问。

  我禁不住乐了。

  小Q见我笑,知道猜对了。

  “绝对是个处儿,”小Q很专业地说道,“蝈蝈你就放心搞吧!”

  一大早,蝈蝈就闯进了我污浊的小黑屋。我困得要死,盖上被子继续睡,不想答理他。其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念念有词,最后,见我不理他,一把掀掉被子,将我一丝不挂的躯体,惨无人道地置于清冷的晨光之中。

  在我翻找内裤间隙,蝈蝈兴奋地告诉我,打台球时瞄上的那个小妞,他找到了。大一会计系的,叫王惠兰。

  “叫什么?”

  “王惠兰,”蝈蝈仔细解释道,“王是胜者为王的王,惠是张惠妹的惠,兰是兰花的兰!”

  楼道里很寂静,不时有蓝白相间的风扫荡而过。我蹭到窗前,朝里瞥了一眼。蝈蝈的宝贝疙瘩此时正趴在课桌上,打瞌睡。白胖白胖的脸,白胖白胖的脖子,白胖白胖的胳膊,白花花一片,我看得头晕,本来早上没吃饭饿得心慌,一瞬间却丁点食欲没有了,很是奇妙。

  “棍,支个招,咋整啊?”蝈蝈皱着眉头。

  “单刀直入,一蹴而就,”我笑着说,“不是你一贯的风格吗?”

  小Q舔舔嘴唇,说道:“最主要是扬长避短,多发挥你无耻的流氓品性,以掩饰学识方面的不足!”

  “比如可以开点黄色玩笑,讲点荤段子什么的,”小Q继续说道,“那可是你的强项啊!”

  蝈蝈没理小Q,他挠挠头,望着楼道尽头的灿烂阳光发起呆来。蝈蝈一发呆,我跟小Q顿感无所事事,群龙无首,也发起呆来。我盯着地上如鸡毛大小的一片纸屑,小Q盯着地上如鸡毛大小的另一片纸屑,我目不转睛,形同木雕,小Q亦是如此。

  开始我觉得好玩,那纸片一会儿模糊朦胧,一会儿又清晰如初,变回从前,可很快我就不觉得好玩了。我感到了忧伤。一闲下来我便会感到忧伤,这比蝈蝈搞小妞的独门绝技还屡试不爽。

  去年的这个季节我曾去看她,那时她已穿上了裙子,而大多数人还都穿着薄毛裤。我问她冷吗。她说不冷才怪呢。我心疼万分。那天,在公园寂静的小路上,她蹦蹦跳跳,翩翩起舞,是只忘情的蝴蝶,千娇百媚,美丽异常。

  昨夜我梦见自己又回到了从前的学校,睡梦里的我,穿着昔日的破衣烂衫,留着又脏又长的头发,在不同的教室里钻来钻去,东瞅西看,像只因贪吃了几口鲜草而迷路的猪娃。我在崎岖的小路上踌躇彷徨,不知所措,哼哼叫着,流着急切的眼泪,可我的眼泪很不值钱,比冬天里的大白菜还便宜,一桶才给一毛钱,于是我流着,流着,流着,流着,便不想流了。

  旁边一个班下课了,一些人陆陆续续出来,楼道里变得嘈杂。蝈蝈瞅瞅我,又瞅瞅小Q。

  “走吧!”蝈蝈说道。

  小Q哈哈一笑:“掉链子啦!”

  蝈蝈朝小胖妞深情望了一眼,随后搂着我肩膀,摇摇晃晃向楼下走去。我任凭蝈蝈粗暴地搂着,默默无语,宛如一只行将被宰的野鸡。森林的阳光光怪陆离,五光十色。我从一棵树上跳到另一棵树上,又从另一棵树上跳回到原来那棵树上,我跳来跳去,无聊至极。不幸的是,冷不防,我被狗日的忧伤,一箭射中,我凄厉地哀鸣一声,眼前一黑,自树上生生栽下。

  倘若火车不晚点,八小时之后,我将会在如水的出站人流中认出她。那时,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勇气,与她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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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2 14:46 | 显示全部楼层
班里面死气沉沉,一个个睡眼蒙眬,昏昏欲睡。玫瑰靠着椅背看书,见我进来,冲我笑了笑。一只麻雀自窗外飞过。玫瑰笑起来很好看,我突然觉得。老K正被小媳妇搂着悄声说话,我坐下后,老K抬头看看我。

  “蝈蝈他俩呢?”

  “上网去了,”我说,“对了,今天都交什么作业?”

  “问玫瑰!”老K不怀好意地笑。

  小媳妇朝我抛了个幸灾乐祸的媚眼,又搂紧老K的大脖子,继续窃窃私语。好一对奸夫淫妇,男盗女娼,我暗自感叹。

  一只麻雀自窗外飞过,又一只麻雀自窗外飞过。我捡起桌上的一本古文书翻来翻去,我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又从最后一页翻到第一页,我前翻后翻,后翻前翻。我拿余光瞥瞥老K,又拿余光瞥瞥玫瑰,拿余光瞥瞥玫瑰,又拿余光瞥瞥老K,我前怕狼,后怕虎,进退两难,惶恐不安。

  玫瑰把一沓写满字的作业纸递给我。

  “帮你抄好了,”她淡淡地说,“写上名就行了。”

  我不觉心头一颤,一股暖流“呼”的一声,穿胸而过。

  “哦!”我赶忙接过来。

  我挨个写上名字。一共四份作业,除诗歌鉴赏字数稍少外,其他都正反好几页纸。字一个一个的,很工整。玫瑰至少得抄两个小时。我偷偷看了眼玫瑰,她正从桌兜里往外掏书,稀疏的长发遮着她的脸庞。

  我的眼泪涌上来,我赶忙垂下头。

  当有勇气正视自己的时候,我知道,自己不喜欢玫瑰的真正原因是嫌她不够漂亮,可这种时候太少了,大部分时间里,我都在东躲西藏。我宁愿相信,我不喜欢玫瑰,跟她的容颜无关。

  一只麻雀自窗外飞过,又一只麻雀自窗外飞过。没有鸡叫,也没有狗叫。

  我既感激玫瑰,又可怜自己,我竟混到了没人疼,缺人爱,感激玫瑰的份儿上,我感到深深地悲凉。我他娘的就是条无家可归的狗,有谁随便扔给点吃的,便会“汪汪”叫唤,满心欢喜,摇尾示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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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11 13:26 | 显示全部楼层
春日阳光灿烂,我在街上行走,又欢喜,又惆怅。路边小杨树的小杨树叶一片翠绿,在微风中“呼啦、呼啦”响。我一个花店一个花店转,没有我要的花,我一个礼品店一个礼品店转,没有我要的礼物。我茫然无措,不知送她什么好。

  第一次送她东西,是一块橡皮。现在想起来,禁不住心里难过。那时她还没让我吃她家的大红枣,我还没喜欢上她,我们只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橡皮、圆规之类的东西,我前脚买,后脚就不知扔哪了,以至需要用时,不得不低三下四到处求人。当然,主要是借她的,因为她从不拒绝我,即便是自己正用着,也会毫不犹豫让给我。用她的话来解释就是:“让笨鸟先飞吧!”

  有一次又用她橡皮时(当时已剩很小一块,都快捏不起来了),她笑着说:“看,看,把我橡皮都使完了,买块新的啊!”虽然知道她是开玩笑,可还是觉得脸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后来,我到学校旁边的商店里,挑最贵的买了一块。送给她时,没想到,她很生气。

  “你心眼怎么那么小?”她责怪地望着我。

  “正好看见,”我嘿嘿笑,“突然想起来,就顺手买了!”

  “是吗?”

  “是,是,”我赶忙说,“谁骗你谁是狗!”

  我后一句话把她逗乐了,她不再怪我。

  我一边晃悠,一边暗自流泪。我的思念浓郁而缠绵,挂在小杨树飘飘荡荡的枝叶上,飘飘荡荡。我到一家网吧上了趟厕所。洗手时,我洗了洗脸,洗脸时,我瞅了眼自个儿。镜中的我,简直就是一活生生的强奸在逃犯,头发又脏又乱,胡子长短不齐,脸色蜡黄,面无血色,精神恍惚,情绪暗淡。

  我到理发馆彻底收拾了一下,头发剪短,胡子刮掉。回到住处,我一遍一遍洗脸,洗了一遍又一遍,洗了一遍又一遍。我换上干净衬衣,打上领带。我翻箱倒柜找衣服,试了一件,又试一件。最后,我穿上姑妈开学前送我的那套藏青色西装,换了双新袜子,将皮鞋打得锃亮。

  我看看表,三点半,还早。我将房间又重新整理了一遍。整理完,看看表,四点一刻。我关上窗,锁好门。我心怀期待,又满腹惆怅地走下一阶阶楼梯。街上阳光已没有了原来的温度。我走到站台下等51路车,阳光洒在我脸上,我感觉温暖。

  空气清新,像玻璃一样透明,我的心却像污泥一般混沌。望着51路将来的方向,我百感交集,大片大片如向日葵叶子般的迷茫,纷纷绽放。我的可爱女孩,想起她纯真的笑容,我禁不住神情哀伤,悲从心生。

  “二○○一年,当秋天快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我沿着楼梯上去,发现她从对面望过来。我们四目相视。那一刻,从她眼神里流露出的忧伤,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惊悸。”

  我曾送给她一篇名叫《灰鸽子》的文章,这是开头的句子。她打电话说很喜欢,还背给我听。而今的她还会像从前一样,喜欢我的文字吗,还会背给我听,然后说一句“嗯,越写越好了”吗?我的眼泪悄声流淌,晶莹剔透,橘红色的天空里,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

  51路车空空荡荡,我坐到后排。车一站一站驶过,时停时走,时走时停。我泪眼蒙眬,望着窗外,一棵树闪过,又一棵树闪过,她昔日的样子也一个个闪过,如烟火般绚烂。

  我在市中心下车,看看手机,快五点半了。我在一家装潢精美的花店里买了一大把玫瑰。抱着花出来时,路边行人纷纷侧目,那表情像是在看一只在城市街道上,肆无忌惮游荡的猪。我打了辆车,直奔火车站。

  到火车站,正好六点,大屏幕上显示,她乘坐的那趟火车,到站时间是,六点二十。

  我的惆怅与忧伤,激动与期盼在火车站宽阔的广场上纵情弥漫,橘红色的天空里,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

  我呼吸急促,神情紧张,浑身哆嗦。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三秒过去,四秒过去,五秒过去。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三分钟过去,四分钟过去,五分钟过去,六分钟过去。

  六点二十,火车准点到站。

  我夹在接站的人群里,等着她的出现。我翘首以待,望眼欲穿,我觉得自个儿翘首以待的样子,肯定像个站立着眺望远方的北极熊。不同的是北极熊异常凶猛,所向披靡,而我则极端懦弱,一路点背。我的女孩被那孙子玩了,操他妈,一想到这,我的牙就咬得咯嘣嘣响。我虽然是个孬种,是个龌龊之徒,是个连麻雀、苍蝇、乌鸦都不如的可怜虫,可我还是人,我暗自发誓,要是不给那孙子放点血,我他娘的就是狗生的。

  出站的人流“哗啦啦”流淌过来。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我逐个寻找。十六个,十七个,十八个,怎么没有啊,我口干舌燥,心急如焚。二十九个,三十个,人越来越少,却不见她的身影。五十四个,五十五个,五十六个,五十七个,还是没有,我满头大汗,茫然无措。

  橘红色的天空里,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

  出站口,冷清下来。

  我期盼她能最后出现,可没有,通道变得空空如也。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心力交瘁。我浑身颤抖,一脸绝望。

  我哆哆嗦嗦地掏出烟来点着。我一口一口抽,一口接一口,一口接一口。我愤恨的眼泪夺眶而出,奔腾而下,在四周形成一潭碧绿的湖水。我把花一朵朵揪下来,一朵朵捻碎。

  一根烟抽完,我又点上一根。我一口一口抽,一口一口抽,一口一口抽,抽着抽着,突然,身后的通道里,有个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而来。

  我扭过头。

  我那昔日的女孩,正提着包,忧伤而高傲地向这走来。我悲喜交加。我赶忙用袖子擦掉眼泪,蹿起来。我朝她挥手,她看见我,笑。我的眼泪又滔滔不绝流淌下来。橘红色的天空里,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

  她快步走出站口,扔掉手中的包,紧紧抱住我。

  她在我怀里轻轻抽咽起来。

  我抱紧她,用尽我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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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饭,安顿好她,已经快九点了。窗外漆黑如墨,有阵阵微风吹进。她坐在电脑前看我写的东西,看得很仔细。我拿脸盆接了些凉水,又倒入开水,摸摸水温,热辣辣的,挺好。我端给她。

  “洗脚啦!”我说,边说边蹲下。

  她要自个儿来,被我阻止。

  我脱下她的高跟鞋,去掉丝袜。她的小脚丫美丽依旧,皮肤白嫩,十个脚指头一个也没少。我将两个脚丫揽进怀里,逐个指头,逐个指头地忘情亲吻。她低头看看我,没有拒绝。她又继续看我的文字。

  我一边亲,一边无声流泪,眼泪滴滴答答落在她脚丫上。我这是以泪洗脚啊,我暗自感叹。

  窗外漆黑如墨,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更没有麻雀。一只狗叫了一声,声音虽不响亮,却甚是悠长,在空气中飘荡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摸摸我的头。

  “写的是我吗?”她问。

  “哪个?”

  “有个傻瓜爱过你。”她淡淡地说,语气有些伤感。

  我点点头。我把她的脚丫放进水中,小心翼翼冲洗,生怕手上的指甲划伤了她。

  她拖动鼠标,一行一行,一页一页地看。

  “那个姐姐是谁?”她问。

  “编的,”我说,“纯属意淫。”

  她笑。

  “骗我的吧,”她又摸我的头,“看着跟真事一样,有鼻子有眼的。”

  “谁骗你谁是狗!”我义正词严。

  她不再说话,又专心致志看起来。

  脚底,脚背,脚指头,脚趾缝,挨个洗了一遍后,我又开始洗第二遍。那只狗又叫了一声,这一声很是嘹亮,响彻云霄,我被吓得哆嗦了一下。

  我一下一下地洗,一下一下地洗,洗着洗着,洗着洗着,洗着洗着,突然,她对着电脑哭泣起来。

  “怎么啦?”我赶忙站起来,揽住她肩。

  她不说话,只是哭,肩膀随着抽咽而颤抖,我的心也随之颤抖。她的肩膀很纤瘦,比以前瘦了许多,我为之心疼。我是个没骨气的东西,在她被别人搞来搞去,玩了无数次之后,我仍旧义无反顾地爱着她,为她心神荡漾,独自神伤。我厌恶自己,却又无可奈何,我无法不去爱她。

  窗外漆黑如墨,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更没有麻雀。我搂着她,感受着她的颤抖。我神情哀伤,眼前是无边无尽,如浓雾般厚重的迷茫。

  她站起来,抱紧我。她用的力气很大,勒得我有些喘不上气来。她一边哽咽一边哆嗦。我一边喘气一边流泪。我俩的泪水“哗哗啦啦”在房间里奔腾,汇聚,一路攀升,渐成汪洋。在茫茫的泪海中,我俩上下翻滚,拼死挣扎,最终双双葬身海底,尸骨无存。

  我一把将她抱起来,她沉重地“啊”了一声。我将她扔到床上,开始撕扯她的衣服。我突然间像条疯狗。

  “干什么啊你!”她惊慌失措,使劲挣扎。

  我按住她,一把拽下她的裤子。她浑身用力,又踢又抓,拼命想起来。我流着泪,“哧”的一声,撕裂了她的内裤。

  窗外漆黑如墨,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更没有他娘的麻雀!

  “棍,”她几乎是哀求,“别这样,好吗?”

  窗外,漆黑如墨。

  她把脸扭向一边,不再挣扎。我看见,她在流泪。我也在流泪,我一边做,一边流泪,一边做,一边流泪。

  做着做着,我就不想做了。我厌恶自己。我真是他娘的猪狗不如啊!

  我从她身上起来,赤身**地来到窗前。我拉开窗扇。风很凉,我有些冷。窗外仍是他娘的漆黑如墨,我望见自己在漆黑如墨的暗夜里,走来走去,神情恍惚。风一阵一阵吹来,我一阵一阵冷。我突然很想姐姐。

  我拉上窗扇,倒了点水喝,又给她倒上一杯。我端给她,问她喝吗,她仍在哭,我把杯子放在旁边。我穿上衣服。

  “我出去一下,”我把手机塞兜里,“一会儿回来。”

  她还是不说话。

  我感觉一阵悲哀,又痛恨,又怜悯自己。我爬上楼顶。楼顶的风呼呼的,吹得我脑皮发麻。我拣背风的墙角蹲下来。无奈,背风的墙角也不背风,风也是呼呼的。我朝里边缩了缩。我掏出手机,翻出姐姐的号码,拨过去。我的手,哆哆嗦嗦。电话接通,我刚想说话,一个浑厚的男声传来:“喂,你好,找蒙蒙吗?”我一惊,倒抽两口凉气。原来姐姐叫蒙蒙啊。我镇定下来,说是的。

  “等一下啊!”那个男人说道,听语气,年纪很老。此人八成是姐姐的客人,一想这,我有些后悔找她。姐姐虽然从事着人所不齿的皮肉生意,可皮肉生意也是生意,也是为了生活啊,她被世人蔑视已经够辛苦的了,我却还给她添烦,不该啊!

  我听见有拖鞋声“吧嗒,吧嗒”由远及近。姐姐接过电话。

  风一阵阵呼啸而过,我一阵阵浑身哆嗦。

  “是你啊,我说谁呢,”姐姐语气温柔,“这么晚还没睡?”

  “没呢,”我说,“不好意思啊,这么晚给你打。”

  姐姐笑。

  我问她笑什么。

  她说你今儿怎么这么有礼貌啊。

  “以前不是吗?”我笑笑。

  “你说呢?”她喃喃细语。

  我心头一热。

  “这么晚有事吗?”她问。

  “没什么事。”我说。

  “突然想起你,就想跟你说说话。”我坦言以对。

  我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坦诚。

  她笑笑,没说话。

  “不信?”我问。

  “怎么会。”她说。

  “刚才那个是你的客人吗?”我有些好奇。

  她愣了一下。

  “不是,”她笑着说,“我爸。”

  “怎么,对我这么关心,不会是暗恋我吧?”

  我被她逗乐了。

  “这么不谦虚,太自作多情了吧!”

  她笑,笑声妩媚,笑得我骨头酥麻,像是盘炖烂了的猪排骨,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这两天忙什么?”她问我。

  “写一个小说。”

  “你会写小说啊,”她兴奋地说,“什么名字?”

  “有个傻瓜爱过你,”我说,“里面还有你。”

  “真的,”她有些惊讶,“快,说说,把我写什么样?”

  “回头你自己看吧,”我说,“一句两句说不清。”

  “那你告诉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是什么样就写什么样呗!”我嘿嘿窃笑。

  “哦,是这样,”她语气调皮,“那我改天可得看看,看看你到底把我丑化成什么样啦!”

  一架夜航的飞机闪着点点亮光自北向南移动。我能听到她平滑如丝的呼吸声。我遥望远方,远方是无边无尽的黑暗。我收目自视,自个儿在冷风里哆哆嗦嗦,形神龌龊。

  刚才的一幕幕在黑暗中重现,我黯然神伤,心疼似绞。

  “今天的夜特别黑。”电话那边,她突然说。

  “阴天了吧,”她像是在自言自语,“风还挺冷。”

  我的眼泪悄然滚落。

  “昨天下午在你学校那儿路过来着,”她缓缓地说,“差点就去找你了。”

  “门口像是在搞什么青年志愿者活动,挺热闹。”

  我越发悲伤,眼泪“哗哗啦啦”流淌而下。我强忍着不发出声来。

  “你那会儿在学校吗?”

  我想说话,却泣不成声。

  “在听吗,”姐姐问,“怎么不说话?”

  “喂,在听吗?”

  一只夜鸟划过长空,发出悠长急促的哀鸣,身形如火焰般闪耀,在漆黑的夜色中熊熊燃烧。我终是无法自制,哭出声来。

  “怎么啦,你?”姐姐慌忙问。

  我呜呜地哭,呜呜地哭,像只吃了药老鼠即将死去的猫。我跑到水塘边一阵阵呕吐,浑身颤抖,眼神绝望。塘水碧波荡漾,我无力的水影也在荡漾。橘红色天空里,一只麻雀飞过去,又一只麻雀飞过去。我耷拉下脑袋,呼吸微弱,奄奄一息。

  “别哭了,”姐姐安慰我,“有什么跟我说,说出来就好了。”

  姐姐越安慰我,我哭得越厉害。我的眼泪几近将自个儿淹死。就这样,我一边哭,姐姐一边安慰我,直到我哭累了,哭不动了为止。我哽咽着,将跟她的那些破事差不多都抖搂给了姐姐。

  “咱俩做时,你哭就是为她吧?”其间,姐姐曾问我。

  “是的,”我告诉姐姐,“我仍他娘的爱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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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11 13:27 | 显示全部楼层
老K他们几个执意要轮流请客,我领会他们的好意,是希望能借机说服她,使我俩再在一起。我庆幸自己有这么够意思的狐朋狗友,尽管跟他们在一块厮混,从头到尾我一点好没学,净学坏了。

  我问她去不去。她低头想,随后拒绝了。

  “我身体不舒服。”她淡淡地说。

  想到她可能会拒绝,却不料是这种借口。若照以前,她会单纯地说不想去,甚至干脆说没脸去,而不是如此推托。她有了变化,这一点毫无疑问。

  那时我俩正坐在长椅上,眼前是一潭碧波荡漾的湖水。她揽着我胳膊,我搂着她肩膀,我们是如此亲近,可我却感觉不到她身体的温暖。我沮丧万分地发现,我俩之间有了某种距离,而这种距离又是那么的虚无缥缈,缥缈虚无,令我如坐针毡,如芒在背,浑身不适。

  她是旷课跑出来的,刚知道时,我愣了一下,随即便感到深深悲哀。由此可见,那个孙子对她是多么重要。相比之下,我算什么啊,我只是条摇尾乞怜的狗,围着卖肉的货架嗷嗷叫唤,转来转去。我对挂在肉架上的大块大块鲜肉垂涎欲滴,望眼欲穿,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敢心存奢望。

  午后的阳光明丽而柔软,有风吹过,湖面上方的柳条,摇摇荡荡。她依在我怀里,是只乖巧的小猫。我拿手指轻轻抚摸她光滑的脸颊。我一下一下地抚摸,一下一下地抚摸,抚着抚着,摸着摸着,她闭上了眼睛。她的睫毛长长,宛若一对月牙儿。我低头亲吻它们。开始,她无动于衷,可没过一会儿,她便钩住我脖颈,与我亲吻起来。她的舌尖一如昔日般温暖,带着一股浓浓的柠檬味道。我俩紧紧相拥,我搂得她喘不上气来,她搂得我喘不上气来,我俩的牙齿碰得“当当当”响。吻着吻着,我感觉脸上有些凉。我看她,那对月牙儿下,晶莹的泪珠正滚落下来。

  我什么也没问,搂紧她,继续亲吻。

  我的女孩是个破鞋,是个朝三暮四,水性杨花的淫妇,是个为人所不齿的贱货,可我仍是那么喜欢着她,不忍她受到任何伤害。我宁愿自己承受伤痛,也不愿她去遭人白眼,四处流浪,无家可归。我是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是个没人疼,缺人爱的可怜虫,深知流浪的凄凉,无爱的可悲,无论如何不会让我的女孩再去背负。

  中午吃饭时,我试探着问她跟那孙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闭口不谈。我担心把她弄急了,她买张票扭头就走,没敢继续问,不过看那神态,应该是还惦记着狗日的。这让我又急又气,食欲大减,叫了只烤鸭就吃了条腿儿,以至这会儿肚子饿得“咕噜噜”响。

  我用衣袖为她擦去眼泪,把她抱到我大腿上。我下边那东西早硬邦邦了,她坐上去后,压得我有点疼。我想她感觉到了,因为她笑了笑。她笑起来的样子甚至有点羞涩,我心说才分手几天啊,你就装吧。我左手揽着她腰,右手抚摸她柔软的大腿。见四周无人,没鸡叫,无狗叫,我将右手直接插进了她的内裤。她没料到我竟会单刀直入,禁不住浑身一颤,轻轻“啊”了一声。她使劲抓住我的手,想拽出来。我不理她,径直往下摸。在她情不自禁的呻吟里,一不留神,我跌入了忧伤的湖水之中。我疾声呼救,拼命挣扎,使劲扑棱着翅膀,却仍旧改变不了被活活淹死的悲惨命运。我是只倒霉的草鸡,不像鸭子会游泳,面对迫在眉睫的死亡,我双眼绝望,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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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11 13:2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俩手拉手在夕阳下走过,她显得快乐了一些,脚步从容。我问她饿吗。她点点头,说有点。路上行人稀少,气息温暖。广播站播放着最新的体育信息。“在今日凌晨举行的意甲巅峰对决中,国际米兰0 ∶ 2完败尤文图斯……”我心头一颤。我瞥瞥她,她笑。她知道我是国米球迷,再加上菲戈的加盟,我对国米更是充满热情,因此,我觉得她是在幸灾乐祸。可我不敢对她表露出不满,甚至连皱一下眉头的勇气都没有。我对她就是这么没脾气,以前是,现在仍是。

  “去吃麻辣烫吧,”我问她,“新开的,很火,我跟蝈蝈他们去过几次,感觉不错。”

  “好啊,不过得少放辣椒。”

  我俩手拉手走过一棵棵法国梧桐,手拉手望着天边彩霞,手拉手走向学校门口,手拉手走进重庆小吃,手拉手坐下,手拉手叫吃的,手拉手等待,手拉手望着对方。她的眼睛是清澈的,宛如雨后的空气。

  我手心里出了汗,滑腻腻的,不舒服。我俩不约而同地分开手。

  “呀,忘了让少放辣椒。”她皱皱眉。

  我想起她路上的话,赶忙站起来。我到前台跟服务员说了声,往回走时,突然听到有人喊我。我四下张望,没见熟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刚要走,又听见喊,这一声比较响亮,我循声而去。

  在另一个房间,不易被人察觉的角落里,老K正冲我龇牙笑,小媳妇依着他,对面则是玫瑰,玫瑰脸上挂着恬静的微笑。一望之下,我浑身不自在,暗暗叫苦,他娘的,咋来这了。我向他仨走过去,心乱如麻,忐忑不安。老K想拉椅子让我坐。

  “不用,不用,”我忙说道,“那谁在……”

  我示意外面还有人。

  “谁啊?”老K问。

  我舔舔嘴唇,使劲挤出点笑来。

  老K恍然大悟,连拍脑门儿。

  “那一块过来呗,”老K抬头道,“都认识认识,又不是别人。”

  这一刻,我真想把老K给阉了,省得他祸害人间。我搜肠刮肚想了一圈,又想了一圈,还真就找不到恰当的借口来拒绝。

  小媳妇问老K是谁。

  老K一脸坏笑地在小媳妇耳边嘟囔了一句。小媳妇听罢,满脸兴奋。

  “算了吧,”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方太窄,回头吧,回头再一块坐坐。”

  说罢,我抽身就想逃。

  老K一把拽住我。

  “别啊,既碰上了,说啥得见个面啊!”

  玫瑰似乎明白了缘由,静静地坐在那,面无表情。我朝老K瞪了一眼。小媳妇也拿胳膊扛老K,示意他别再胡闹。老K装模作样地皱紧眉头,低头沉思片刻。

  “那中,兄弟,”老K朝我大手一挥,“那咱就回头再坐!”

  我如释重负。

  “干吗呢?”突然,她在身后拍我。

  我心一沉。

  “你朋友啊?”她望望老K他仨,问我。

  我痛心疾首,真后悔带她来这,没事吃什么麻辣烫啊,又麻又辣,没一点滋味,还不如小米饭营养丰富。

  老K笑眯眯站起来。小媳妇跟玫瑰也起来跟她互相认识。玫瑰跟她认识时,偷偷瞥了我一眼。我不敢正视玫瑰的眼睛。我觉得自个儿很卑鄙无耻,很不高尚,玫瑰是那么安静温顺,心地善良,我虽不喜欢她,可也不能这样给她伤害,让她无地自容,羞愧难当啊,想一想,我真不是玩意儿!

  临了,我俩还是搬了过来。老K又张罗着要了几个菜。席间,老K热情洋溢,对她照顾备至,虚伪得天衣无缝。小媳妇也乐呵呵的,笑个不停。玫瑰也在笑,可我能看出来,她笑得很牵强,很难受。我与玫瑰眼神碰撞了几次,每次,我都忐忑不安,心慌意乱,我觉得我快哭了。她跟老K东拉西扯,拉着拉着,扯着扯着,竟又扯到了诗上。这么一来,老K的兴致来了,老K的兴致一来,我立刻饱了。老K大谈后现代诗歌,眉飞色舞,口水飞溅,我则望着一盘接一盘端上来的菜,还有那碗热气腾腾的麻辣烫,一点食欲没有。不光没食欲,我还有点昏昏欲睡。

  她一边躲闪老K密集的唾沫星,一边专心听其瞎扯淡,还不时插几句。小媳妇跟玫瑰一口一口吃菜,一口一口喝水,根本不拿老K的阔论当回事。一阵浓浓的困意袭来,我禁不住想打个哈欠。我瞅瞅老K,其恰巧正朝我笑。无奈,我扎下头,佯装找东西,朝桌下打。扎着头打,打得我很不畅快,感觉像是岔了气,我赶忙灌了点水。她被老K给彻底蒙住了,正如我们都曾经历过的一样。我隔一会儿催她一次,隔一会儿催她一次,她才总算动了动筷子,吃了几口。

  我掏出烟,给老K一根,自己也点上。刚抽没几口,我手机响了。看看来电,是姐姐。我心里一阵温暖,姐姐还记挂着我啊。我拍拍她,说出去接个电话。她点点头。我接通,快步往外走。

  “在哪呢,这么吵?”姐姐问。

  “饭馆。”我笑。

  我推门出来。

  “现在不吵了吧?”

  “好多了。”姐姐语气温柔。

  路灯在模糊的夜色中闪耀,大大小小的地摊在街道两侧肆意蔓延,朝气蓬勃。我抽了口烟。

  “吃饭了吗?”我问。

  “正吃着呢。”

  “一个人?”

  “想约你一块吃,可你有时间吗?”姐姐逗我。

  我笑。

  天空一会儿漆黑,一会儿橘红。一只花斑狗摇摇晃晃从旁边走过,摇摇晃晃的狗尾巴上,挂着一簇摇摇晃晃的狗尾巴草。

  “跟小姑娘在一起吧?”

  “吃醋了吗?”我嘿嘿笑。

  “吃了,怎么啦,”姐姐也笑,“愿意,管得着吗,你?”

  我边跟姐姐说话,边蹬身旁的小杨树,蹬一下,又蹬一下。

  “告她咱俩的事没?”

  “咱俩啥事?”我不怀好意地笑。

  “说正经的,”姐姐认真道,“说没说啊?”

  “没,说这干吗?”

  “怎么啦?”我问她。

  “没什么,随便问问。”

  小杨树的小杨树叶在晚风里默默摆动。

  “既然这么爱她,就要好好把握。”姐姐鼓励我说。

  姐姐的话让我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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