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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与传奇有染----强烈推荐,传奇怀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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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十三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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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2-28 14: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禾依
作品类型:网游小说
作品驻站:2007-08-25
作品状态:已完成
总点击量:214615
总推荐数:184
书籍简介:真实!震撼!传奇与现实相互影响。在小说里你能看到已发生与正在发生的各种传奇故事,纵横沙场爱恨情仇,或许还有你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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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从前,无可怀念。  --------08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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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十三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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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8 14:48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卷首语 我们老去,传奇永恒
作者:禾依

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传奇岁月催。



文章中的主人公,他们曾征战在传奇,他们曾离开过传奇,当时间过去了两年,他们重新回到传奇。



一切都是偶然,又是必然,因为他们念念不忘的,总是传奇。碰撞的情感,遇见的人,无论过去多久,都历久弥新,不会淡去。



传奇决不仅仅是游戏,那么多人为之执著数年的传奇,已经远远超越了游戏,这是社会的缩影,现实的印证,各不相同的人,各不相同的情感,各不相同的故事,在这里撞击出无数火花,比烟花还要绚烂。



传奇影响着他们的生活,生活也影响着他们的传奇。就在这互相影响的岁月里,他们懂得执著,学会珍惜。



也许你会说,现实是真实的,传奇是虚拟的。



可是我要说,现实的情感不一定真实,而虚拟的传奇之后的那个人,一定是真实的。



如果你没有玩过传奇,那么这篇文章对于你,仅仅是故事。



如果你玩过传奇,也许你能在里面找到你或别人的影子。



那么多与传奇有染的青春岁月,我们在传奇里热血沸腾。



那么多与青春有关的传奇流年,我们的青春在激情澎湃。



总有一天,我们会老去,但传奇永恒。
我的从前,无可怀念。  --------08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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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8 14:51 | 显示全部楼层
上卷 第一章 一入传奇岁月催
作者:禾依
大街还是那么热闹,沿街的烧烤摊散发着辛辣的气息,给寒冬增加了一点温度。



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街角,若有所思地看着如织的人流,迎面而来的路人如此陌生,但熟悉的大街又让他亲切。



他想起经常与她站在街上吃烧烤。竹签上的油仿佛还在手指上沾着,他下意识地抹抹手。街边的护栏上,有一对小情侣,一边吃,一边对着大街上的什么东西发笑。



这个冬天的傍晚,寒风吹落一片片枯叶,在淡淡的雾气中盘旋,迟迟不肯落下。街道、建筑物、行人都在暮色中有些影影绰绰,面目模糊。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就像这两年自己不曾离开过。



那家音像店还在,透过明亮的橱窗,可以看见里面一排排的CD。一个少年正在试听,微闭着双眼,轻轻晃动着身体。不知那是什么歌,但肯定和自己当年喜欢的不一样了。



他慢慢走着,不时停下来,仔细看街边的店面,仿佛要从这些东西里,看出两年的时间,究竟改变了什么,是自己,还是世界。



学校操场边的小树林还在吗?在那里,他第一次吻了心爱的女孩,羞涩的不仅是她,也包括自己。学校旁的网吧还在吗?多少次,与兄弟们在那里玩传奇,纵情PK,还有多少次,与心爱的女孩,在传奇上相依相伴,留下缠绵缱绻的回忆。



暮色四合,笼罩了一切,唯一闪烁的,就是网吧的霓虹灯了吧?



老树网吧——老树网吧!



难道是学校旁的那家网吧么?可是,并不在这条街上啊!



熟悉入骨的网吧,怎么可能在记忆中出错?多少个深夜,跟同学和兄弟们,从网吧出来,去夜市上吃宵夜,痛快地如江湖好汉一般,怎么会记错呢!



眼前的这个规模很大,而学校旁的网吧是那么的小,很多熟客都抱怨过机子太少,抱怨完了,下一次依旧会来。那几年间,几乎没有人离开。若说离开,第一个离开的是自己吧?



他出神地看着,透过宽大的玻璃门,能依稀看到走动着的网管、上网的人和电脑里闪烁的色彩。那是比自己更年轻的人,在玩更年轻的游戏吧,或许,他们也在玩自己曾经玩过的传奇?



两三个人说笑着推门进去,网吧里的欢声笑语从大门传了出来。他几乎不能遏制自己的冲动,就要随着推门进去了,却突然感到莫名的害怕。



失落的旧梦,能拾回来吗?



很多时候,重温旧梦,就是毁灭旧梦。



他垂下推门的手,退后几步,却舍不得离开。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网吧里走出一个人,熟悉的身影让他发楞——一个过路人叫:“老板,网吧过年放不放假?”那人点头打着招呼,简短而不失热络地回答:“不放,来玩吧。”



那人转身要回去,突然看到他,不由呆住——“小飞?!”



“路哥!是你!”他的惊讶甚至超过了重逢的惊喜。



“什么时候回来的?”路哥奔过来,一把抱着小飞的肩膀。



“上个礼拜。”小飞的激动还不能平息,“刚从这过,觉得网吧名字熟,什么时候搬到这里的?规模这么大!”



“你走了也有两年了吧,一点消息都没有,来,进来聊!”路哥亲热地搂着小飞的肩,将他拉进网吧。



网吧里一排排的电脑前座无虚席,暖风开的很大,与外边的寒冷形成鲜明的对比。吧台前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女孩冲着路哥喊:“路哥,外边下雪了吧?”



“没。”路哥转头对小飞说,“走,上楼!”又想起什么,对女孩说:“翎子,你去仓库看看,要是饮料缺货,就打电话订货。”



翎子应着,又远远地对着一个老顾客点头一笑。



一二层是网吧,各有300多平米的面积,地方宽敞,布置的简洁清爽,机器配置也新,在这里上网,应该是件很惬意的事情。三层面积只有楼下的一半,左侧是几间员工宿舍,中间是个仓库,旁边有两间办公室,其中一间面积稍大的属于路哥,里面有个套间,是他的住处。这网吧,既是路哥的心血,又是他在这城市的家。



小飞在沙发上坐下,打量着办公室,“路哥,这几年发展的挺好啊。”



“一言难尽!你走的那时候,网吧才多大?去年这儿招租,我看地段面积都不错,就搬过来了。”遇见多年未见的老友,路哥的话陡然多起来,起身为小飞倒了杯热茶,问:“别光说我,这几年你怎么样?”



“当初不想出国,跟家里闹的天翻地覆,现在想起来,真是幼稚的可笑。”小飞喝口茶。



“你这是休假还是?”



“不走了,公司派我回这里的分公司上班。”



“也该回来了,出去这么久,老在外边飘着也不好。”



小飞笑起来,“下个礼拜我就要上班了。”



“好!”路哥眼里带着高兴。



翎子拿着个账本敲门进来,说,“路哥,饮料还有几件,方便面不多了。我打了电话,说是老板开车出去办事了,明早才能送。”



“那就明天吧。”路哥吩咐,“一会订饭的时候,让他们做几个菜送上来。这是我兄弟,好久没见了,要好好喝几杯。”



路哥从来没有给翎子介绍过任何来客,而且他又是这么难得的喜形于色,她不由注意地看小飞一眼,略点点头,关上门出去了。



路哥还沉浸在重逢的惊喜中,几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年轻人,就是当年赌气离开的孩子气的小飞。“你走了这些年,大家常念叨你,可你连一点音信都没有。”



不愿提及当年的不告而别,小飞岔开话题,问:“虎子、老海他们还在你这里吧?”



“老海自己开了个店,刚才就是找他送货。虎子还在,今天刚好休息。”



小飞迟疑了一会儿,又问:“你们,还在玩传奇吗?”



“传奇?没玩了。你走了,大家心灰意冷的,坚持了大概几个月吧,慢慢全散了。”想起当年纵横江湖的快意恩仇,路哥的眼睛亮了一下,可是旋即想到,那么辉煌的过去,也随着岁月的流逝而风流云散,不由有些黯然。



“我也是一直没玩过,恐怕连路都不认识了。”



“呵呵,听说现在变化挺大的。”若是看到网吧里有人在玩,路哥还是习惯性的站在后边看看,看了就看了,没有了过去那班朋友,也提不起重新拾起的兴趣。



“以前等级最高的战士,名字我忘记了,好像是47级吧?不知道现在都多少级了。”



“想不想上线看看?账号密码没忘吧?”



“没冲卡。”小飞忽然想起来,苦笑一下。



“去年就免费了,来吧!”



怎么可能忘记呢,账号是自己的生日,密码是她的生日。没有她,自己也许不会赌气出国,;没有那些变故,两个人可能早已结婚。不过是过去了两年,感情上,却仿佛苍老了好几岁,小飞一想到此还是会心痛,那个伤口,怕是永远不会结痂,永远触碰不得了。只是对于她——宁宁,已经没有了恨意。小飞自嘲地笑,如果早点学会如此大度,或许今天,又会不一样吧?



刻骨铭心的龙形图标,梦里也不会淡忘的旋律,不知开启过多少悲欢的厚重石门应声推开,久违的虚拟自己,终于又一次在玛法大陆上重生。小飞的视线有些模糊,手指莫名的微微战栗,还没来得及细看眼花缭乱的土城安全区,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撞开,一个发式颇有怒发冲冠神韵的年轻人头探进来,嘴里喊着:“路哥——”眼睛一转,看到小飞,一怔,稍顷大叫:“小飞,你个垃圾!”



“哈哈!虎子!”



两人你一拳我一捶,不知该如何表达喜悦。路哥靠在椅子上,仿佛又看到当年的情景,他们两人一边在传奇里跟人PK,一边大呼小叫,引的网吧里一群人在后边围观。



等虎子看到电脑中竟是传奇的画面,大力地拍小飞的背,骂道:“为了个女人,把兄弟们扔到一边,你他妈真不是人,我鄙视你!”



小飞出奇地好脾气,“反正我也回来了,就算你每天都骂我,我也认了。”



“真的?”



“真的!”



办公室变的好安静,突然之间,虎子和小飞落下泪来。从现实里的友谊,发展到传奇里的惺惺相惜,再从传奇里彼此的了解,升华为现实的相知,虽然传奇淡出他们的生活已经两年,但这种情谊永远无法磨灭。



路哥看着自己喜爱的两个年轻男孩,不,现在他们已经长成男人了。他的眼圈有些发红。



传奇里的小飞,穿着两年前的顶级装备,黯淡地站在拥挤的土城安全区。身边人声鼎沸,人流如织,如果有记性好的老玩家,会惊讶于当年叱咤风云的英雄人物重新归来。但是此刻没有人注意到他——他的天魔淹没在了凤天魔甲的光彩里。过了好久,有个穿着轻盔的小道士走过来,用手中的无极棍敲敲小飞,说:“哥哥带我练级,好吗?”



小飞并没有看到这一幕,如果看到,也许热心如他,会带带小妹妹。



此刻,小飞、虎子,正在拼命喝酒,争着说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以及对当年热血沸腾的传奇岁月的回忆。路哥一直没说话,他靠在沙发深处,躲在灯光的暗影里,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喝酒,似乎在听他们的谈论,又似乎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眼底不时有微弱的亮光,在昏暗的灯光映射下,疏忽间一闪而过。



这是一个对酒当歌,人生几何的夜晚。三个久别重逢的朋友,大口地喝酒,大口地叹气,互相拍着肩膀,不知如何将心中澎湃的感情表达出来。在他们心底最深的地方,一个最隐秘的角落,正在慢慢炽热。那是一个江湖,里面有着英雄的梦,讲的是义气,凭的是德行,他们崇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奉行“生死之交一碗酒,你有我有全都有”。谁也无法预知,下一个路口,会遇到什么样的对手或是朋友——这就是传奇。是传奇让他们在人海中相遇,成为比世俗更相亲相爱的好兄弟。



说着说着,虎子突然歪在沙发上睡着了。小飞摇摇晃晃地欠身起来,拿起一杯水要往虎子脸上泼,嘴里含混地说:“这厮还是这么垃圾,我还等他单挑呢,看他跑位厉害,还是我隔位刺杀厉害!”手一斜,水顷在自己衣服上,身子一歪,也醉倒了。



路哥摇晃着站起来,推开窗,冷冽的空气一下涌了进来。外边真的下雪了,无声无息,从夜空深处飘落下来,随着寒风漫天飞舞,久久不肯落下。



越是这样的雪夜,越是能看到自己内心深处的点点繁星。



路哥对着空旷的夜色沉吟着什么,仔细听,仿佛是:“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传奇岁月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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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8 14:53 | 显示全部楼层
上卷 第二章 惆怅旧欢如梦
作者:禾依
“小飞,我找不到路了,好多怪啊!”是宁宁!



小飞停下脚步,回头去找,这是石墓四层的一个寻常路口,他问,“在哪?坐标!”



还没等到回答,已经发现岔路口的宁宁,正被几只黑野猪堵在角上,手忙脚乱地加血招骷髅,脆弱的骷髅刚一出来就是一声咔嚓,宁宁急的要哭。



小飞冲上去,先将猪撞开,反手一个漂亮的半月,在怪中间奋力砍,还不忘嘲笑宁宁,石墓这种相对简单的地图她都能跟丢了,“真笨,跟着跑还会迷路,我就在前边呀!”



“谁叫你跑那么快!你和猪一样,就知道欺负我。”宁宁撅着嘴,唰唰地给小飞加血打防。



“喂!你和谁一边呀?不给我加给猪加!”小飞哭笑不得。



“哎呀,谁叫你跟猪长这么像,看错了嘛!嘻嘻。”



“……”



其实两人就坐在同一间网吧内,两台相邻的电脑,就像两人的关系一样紧密地挨在一起。经常一边在传奇里斗嘴,一边同吃一包爆米花。



这是一个悠闲的周末,两人说好要认真练级,帮宁宁冲35级,玩了两年了,还在35级前徘徊。她总是不认真,聊起天来,哪怕是无意中新认识的朋友,也能一聊就是一下午,不知道有多少话可以说。面对小飞的不屑一顾,宁宁总是故作深奥:“子非鱼,子更非我。”



宁宁出神地看着身旁路过的狗道,神往地说,“等我带了狗,想P法师P法师,想K战士K战士,看谁还敢欺负我!”



“一棵菜,种在花园里还是一棵菜。”小飞沿路引来一群猪过来开始屠宰。



“什么意思,嗯?”宁宁往嘴里丢一颗爆米花。



“没什么意思,大小姐,你能不能帮着打打?要累死我呀?”



“忘买符了,刚才已经用光了。”宁宁无辜的大眼睛一闪一闪。



“我的天哪……”



带着宁宁这个小笨蛋,走一走,等一等,从一层到五层,走了好半天,没办法,她是个路痴,只要飞了随机,铁定找不到路,更搞不懂坐标。好容易到了石墓阵,小飞松口气,说,“一人站一边,刷怪了就往一起引。”



“就在这里练级?”



“嗯,不走了,等刷怪。”



宁宁立即笑嘻嘻地抓起爆米花,站起身说,“我看见小西和贝贝在那边坐着,我过去看看她们玩什么,马上过来。”



“啊?晕,我一个人顾不过来啊!你好歹站到灯柱后边去呀!”小飞哀叫。



宁宁回过头来,笑嘻嘻地说:“拜托了喔!”一步三跳地跑向网吧的另一端。



还要叫她,刹那间怪刷出来,蛾子翻飞、野猪低嚎,角蝇扑扑地源源不断地放出蝙蝠,宁宁这个死丫头也没隐身,立即被怪物围住,血值直降,小飞不敢分心,半月一划,砍掉挡路的烦人蝙蝠,向左一撞,用刺杀砍掉前边的蛾子,突出群围,冲到宁宁旁边,挥起裁决奋力厮杀,等终于解除了危险,扭头去看宁宁,她正和小西、贝贝为什么话题笑的前仰后合,一边笑,还冲这边指指点点,小飞猜她们一定在谈论自己,不由坐直身体,有点被人关注的不自在。



行聊里,小西故意说,“小飞,你不够意思哈,练级只带宁宁不带我。”



贝贝也在帮腔,“小西,省省吧!人家夫唱妇随,你别当电灯泡啦!”



小飞知道,这三姐妹碰到一起,自己可是招架不住,万万不可顶嘴,当没看见好了。他起身抓住宁宁的鼠标,将传奇里的宁宁移动到了灯柱后面。哎,一个大男人,当小女生的跟班,逊毙了逊毙了。



“嘟囔什么呢?”没留神宁宁已经回来。



“啊?没有,绝对没有。”



“哼,谅你也不敢。”



老老实实地打了一会儿,宁宁开始喊闷,也难怪,小丫头从来都没这么认真练过,她的级别,基本上都是小飞帮着练上来的,她自己上了线,就是东跑跑西逛逛,聊天最在行,打怪PK都属于学前班水平。



小飞提议,“要不我上你的号?我练级,你去玩吧。”



“才不要!上次你给我练级,过后就有人骂我是人妖。”宁宁瘪瘪嘴。



“那是因为我引了一堆怪,还没打就被个垃圾抢了,我不打他难道还要站旁边看啊?”小飞委屈地解释。



“那你还骂人了呢!你知道不知道,我最讨厌骂人了,玩的起就玩,玩不起就别玩,骂人算什么本事!”小丫头说教起来。



“哎哟我的姑奶奶,我哪有骂人!那人打不过跑了,叫来一堆人帮忙,当我好欺负,我是谁?嘁!”小飞一脸的不屑。



宁宁好奇,问:“后来怎样了?你怎么没说过?”



“后来,还能怎样,我这么神武,挂了两个法师,打飞一个战士,他们看看占不了便宜,就撤了,还说什么以后见一次杀一次。当我是吓大的?我请他们来杀!”小飞说起当时情景,不由得意起来。



“同样一个人物,为什么你操作起来就这么厉害,看我……”



“你是女生嘛,正常。我才不要娶个男人婆呢!”小飞笑起来。



小飞和宁宁以前并不认识,只知道是一个学校的同学,既不同系,也没有公共课,基本没有接触的机会。有次无意中在网吧看到宁宁和小西、贝贝一起,竟然也在玩传奇,立即拉拢她们同玩一个区,于是,清纯可爱的宁宁与帅气爽朗的小飞之间,迅速酝酿出了年轻而单纯的爱情。



“呸!谁要嫁你啦!”



“好好好,算我说错,那就由你负责请我吃饭算赔罪吧?”小飞坏笑。



“你!不理你了!”话音刚落,宁宁开始在行会里大叫:“呼叫小西、贝贝,速来石墓阵PK,目标——小飞!”



行会本来静悄悄地,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事情,一听宁宁的话,全笑了。这小两口,一天不拌嘴都过不去。无论是在传奇,还是在现实,对于这样的甜蜜,其实是每个人都憧憬的。



小西和贝贝此时正在蜈蚣洞练级,好容易到了幽冥圣域,正是人少怪多的时候,忙中偷闲,小西在行会放了句狠话:“小飞,皮痒痒了是不是?再胆敢欺负宁宁,家法伺候!”



贝贝也添油加醋,“在传奇上PK我不如你,真人PK你可不如我。自己掂量着办!”



整个行会笑翻了天,一句接一句地调侃小飞。



有人说:“小飞,自己选择单挑还是群殴。单挑,你一人挑她们三个;群殴,她们群殴你一个。”



又有人说:“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小飞,听老婆的话,跟党走。”



还有人说:“太阳最红,老婆最大。”



最后连正在封魔大厅打教主的虎子都在百忙之中忍不住加入进来,说道:“宁宁,差不多行了,好女人不该让男人落泪。”



再看小飞,埋着头发狠地砍猪,敢怒不敢言。



正在轻松地闲聊,突然行会里有人求救,说是在牛魔寺庙七层炸牛,被敌对行会的两法一道二战给清出来了。



这还了得?当我们行会的人是吃素的!



作为行会老大之一的路哥,迅速组织人去报仇,他在行会喊:“在线的速度到牛七入口集合!”



“马上到!”



“我买药,等我!”



“就来!”



正在练级的、打装备的人们,纷纷放下手中的事,从各个地方向牛魔寺庙赶过来,一场事关行会荣誉的战斗,即将爆发!



小飞第一反应就是前去参战,战士嘛,就是要冲杀在最前边。可是看看身边的宁宁,迟疑了一下,毕竟是自己约她来练级的,就这么丢下她,似乎不大好。



还在犹豫,宁宁转头过来,说,“去吧,知道你不PK骨头就痒痒。”语气带着嗔怪,态度却是鼓励的,因为宁宁明白,在传奇中,对一个男人来说,兄弟义气高于一切,PK是至高无上的享受。虽然平时总是拖他后腿,在这种时刻,宁宁十分善解人意:“你去好了,我找小西和贝贝玩。”



小飞说声:“得令!”一个回城,来到土城。



正在买药,身边一个红色的身影闪过,追过去一看,是40级的大法师萧剑,不由喊道:“萧剑,你去哪?”



“石墓阵烧猪,冲41级,还差80W经验就升了。你干吗呢?”萧剑停下脚步,返身过来。



“哈哈,太好了,那就拜托你带带宁宁,她现在就在石墓阵。我要去PK,不多说了,你M她吧。”小飞来不及多说,买好满包袱的药和随机,从老兵取道苍月岛,一路狂飞,直奔牛魔寺庙七层。



一边赶路,小飞一边对身边的宁宁说,“不要去蜈蚣了,就在石墓阵等萧剑带你练级,我跟他说好了。”



宁宁松开回城卷,转过头问:“萧剑?”



“你见过的啊,上次我带你去祖玛玩,不是碰到过他?”



“哦,想起来了,就是那个不怕大锤敲的法师呀,他好厉害的。”



“是个练级疯子,他M你了没?”



“M了,让我等着。”



“那我不管你了,小心点,不要给他捣乱,他会骂人的。”小飞可是了解萧剑的脾气,有一次一个小战士缠着萧剑带他练级,结果半路上被怪挂掉,到了地方又被人挂,小战士再M萧剑等自己,萧剑火气上来,说,我只带人练级,不带人自杀,你好自为之。



“知道了,他已经到了。”



牛魔七层的战斗有惊无险,对方毕竟人少,欺负落单的人还可以逞逞威风,见大队人马闯进牛七大厅先自怯了,小飞迎头碰到对方的法师,他一个野蛮撞过去,顺势按下烈火,在漂亮的烈火接刺杀的刀锋下,那法师连盾都没来得及开,已哀叫一声倒下,药水大爆了一地。



“哈!”小飞胜利的笑,转身与敌人的战士周旋,对方的道士先不用管,缠人是道士的强项,终究输于攻击力不足。



敌人为首的是穿着天魔神甲的战士,叫做风扬。经常在战场上碰见的,彼此的打法都相当熟悉,是个难对付的家伙。



小飞与风扬这两群人,最初不过分属两个行会,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并没有宿怨,后来在一次桃源打衣服时遭遇,互相大打出手,拼得你死我活,而成为誓不两立的敌人。



风扬不愿与小飞正面交锋,而是避开小飞,去攻击法师。很快,一个法师躲闪不及被挂掉。



小飞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被另一个战士纠缠,无暇顾及。但其它人岂能坐视不管,立即围攻上去,刹那间将风扬的八个方向封死,法师拼命电,道士疯狂毒,战士使劲砍,风扬被卡住,招架不得,向前一撞,却没撞开包围圈,他无心恋战,喊了声:“走!”率领残余的敌人回城了。



——小飞正在出刀,裁决挟着烈火砍了个空,心跳陡然一虚,猛地坐起身来,迷惑地看着置身的这个陌生的房间——唉,不过是一场梦。



头好疼,忍着宿醉之后的晕眩,小飞努力回忆了半晌,终于想起来,昨晚喝多了,居然没回家,就在路哥这儿过了一夜。



起身拉开窗帘,拂晓前的暗色天空下是堆积着厚厚一层雪的地面,小飞以手撑头,因为记忆犹新的梦而心生惆怅。



就在那天,宁宁认识了萧剑,埋下了之后所有喜怒哀乐的种子。



不知从何时起,宁宁经常与萧剑一起练级,看着红色的经验刷屏,她开心极了,法师练级的神速,比起战士,可谓天壤之别。而萧剑,本是个骄傲的人,对什么都带着三分不耐烦,独对宁宁体谅包容,明里暗里表示他的好感,并且借着与宁宁家在一个城市的理由,每次放寒暑假,都要开车过来,接她回家。



小飞没有担心过什么,因为他了解宁宁不过是一派赤子之心,没有任何杂念。与别的校园情侣准备在毕业时失恋不一样,他们一直都在描绘着以后的蓝图,小飞已经决定去宁宁的家乡工作,等有一定基础就结婚。那虽是一个小城,但是只要有宁宁,任何地方都是天堂。



可是,谁又能想到……



这样的梦,已经多久没有做过了?过去的这些年,他很少这么真切的梦到宁宁,仿佛就连潜意识里,也没有勇气面对她的离去与背叛。或许只有这样故友重逢的酒醉之后,才能摆脱理智,勇敢的想起宁宁。



倒了杯隔夜的茶,一口气喝下去,冰冷的水使人清醒,可以让他不去纠缠,那些惆怅旧欢如梦。



小飞给家里打电话,掏出手机,居然没电了,赶忙用座机打回去,妈妈已经急坏了,接到电话劈头就是一通责备,说她和爸爸一晚上都没睡,打手机又打不通,找又没处找,就差报警了。



小飞解释是手机没电了,还没说完,妈妈命令“给我立刻回家!”



小飞简单洗了脸,将凌乱的房间和外间的办公室略加整理,看看时间还早,才6点多,估计路哥他们不会醒来,写了张纸条,放在办公桌上,悄悄地出了门。



还没下楼,迎面碰到了路哥,原来路哥的习惯是每天都要早起的。



“醒了?”其实一整夜,路哥都没有睡着。



很多沉寂已久的东西惊蛰一般苏醒,半睡半醒之间,不是在自己的梦里神伤,就是被老海和小飞的梦话惊醒,辗转反侧的昏眩中,他仿佛看到,黯淡的矿洞中的单薄女子,还是那样安静地站着。



他痛惜的问:“为什么不飞?”



“忘带了。”



只一瞬间,矿洞里只剩下了自己,仿佛她根本没出现过。他心中大急,脱口喊道:“田田!”陡然醒来,再也无法入睡。喝了那么多的酒,不仅没有麻醉,反而更加清醒。



“路哥,我回家了,爸妈都急坏了。等虎子醒了告诉他一声。”小飞的话,打断他的冥想。



“我带你下去,走吧。”



踩着咯吱咯吱作响的落雪,小飞还是有点恍惚,昨天与路哥、虎子的相遇,晚上的梦,一切都充满着不真实的感觉,可是口袋里的纸条上,真实地写着路哥的电话,那是分手时路哥留给他的。



小飞忽然笑起来,人生像是一个圆圈,走了好长好长的路,又回到起点了。
我的从前,无可怀念。  --------08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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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8 14:54 | 显示全部楼层
上卷 第三章 谁翻乐府阑珊曲
作者:禾依
送走小飞,路哥回到办公室。



都叫他路哥,也不过三十余岁,属于面相老成,沉稳内敛的类型。未婚,没有长期女友,其实不要说长期,就连关系稍嫌暧昧的女孩在路哥的生活中都鲜有出现。人家都说路哥铁石心肠,不近女色,路哥听见就笑笑,仿佛是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



对于爱情,他视为奢侈品:有最好,没有也能活。随缘,但不是说不努力。如果真能碰到命定的那一个,他会让自己燃烧。在这个年纪,需要的不是幻想,是等待。



时间还早,路哥下楼去整理凌乱的网吧,这是早年间养成的习惯,从开网吧的第一天开始,就天天如此。



刚开始的时候是因为生意平淡,舍不得请保洁员,凡事亲力亲为,能省则省。



那时候规模很小,在一处临街楼的一层,租了一个小门面,挤在杂货铺小饭馆的中间。面积大概有个30平米,挨挨挤挤地摆了十几台机器,坐满人的话,这边的人都能听到后边电脑里传来的声响。



人手不够,说是老板,与打工无异,虽然很辛苦,却很充实,若是头一天生意好,第二天都会特别有劲。因为他总是鼓励自己,总有一天会变好的。



来上网的除了周围小区的年轻人,基本上都是隔壁大学的学生,课余,他们都在玩一个叫做传奇的游戏,聚在一起,热烈的讨论,然后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紧张的按键,握着鼠标的手心微微出着汗。有时候兴奋地大叫,有时候郁闷的半天不吭声。若是到什么险要的地图打BOSS,一群人都会围在后边指点,出主意的人往往因为意见不合而争执,很是投入且热闹。



看的多了,对那些小小的人儿也有了兴趣,空闲的时候,也试着玩玩,打发时间。



网吧老板玩传奇,既有作案动机又有作案条件,更具备作案工具,似乎是最正常的了——路哥常常自嘲。



无意中被常来的学生们看见,平日不过是点个头,说句“老板,两个小时。”的交情,现在陡然热络起来,有了很多的共同语言,他们有的大谈三种职业的优劣,有的传授PK的心得,路哥虚心地全盘接受,并且应邀与他们玩起了一个区,并且连带着网管,也先后加入了传奇的阵营。



那些学生里,就包括小飞。



他们是很好的哥们,大概有十几个人,因为传奇上的肝胆相照,比寻常同学的感情又深了几分。



其中还有三个女孩子,乖巧可人的贝贝,伶俐活泼的小西,还有娇蛮可爱的宁宁,传奇本是供男人征战厮杀的游戏,因了女孩子的出现,多了恬淡而绚丽的颜色。更何况她们是那么的可爱,勿庸置疑,她们是大家的小公主,无论是游戏里,还是现实中,都被让着三分。



路哥比较中意道士这个职业的不温不火深藏不露,没有战士张扬跋扈的暴戾,又不是法师那样的脆弱贫血。这是个中庸的角色,坚韧执着,不容小觑。



无为,无所不为——颇符合路哥的性格。更何况道士比其它职业,多一个忠实的伙伴——宝宝。



刚开始玩,都要走漫漫练级路。级别是一切的前提,没有级别,就没有一切。路哥对这一点,审视的非常的清楚。



道士的成长之路都差不多,带狗之前,路哥都泡在比奇的僵尸洞。僵尸的经验不错,而且易打,重要的是爆的钱多,可以供小飞他们买药修装备。



比起道士,战士和法师都是烧钱的主,战士修一次装备,法师买一次药,都足以让一个穷人花光所有金币。可以说,每个战士的背后,都有无私奉献金币的道士存在。当然,一个人闯荡天下,无亲无故的例外。



那时候38级升40级的经验简直像是天文数字,很多人都停留在了38级这个位置,不再升级,而是畅快地闯荡玛法,就像小飞他们。直到重装上阵,才重新掀起一轮练级的大潮。



平日里,若他们有时间有兴致,也会带路哥去猪洞烧烧猪。



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一个人,他整日混迹僵尸洞,阴暗的狭路,不时有人迎面而来,再擦肩而过。每一条路上都有不同的人,谁也不会对谁注目,因为都是过客。



最初,路哥碰到小战士引一堆怪站在中间疲于抵抗,还认为对方处境危险,会冲上去为人家“解围”,被对方误解为抢怪,脾气暴躁的会立刻调转矛头不杀怪改杀人,脾气好点的也会骂上几句三字经。久了,路哥明白,每个人都很坚强,不需要无谓的帮助。



遇到有人要求组队,路哥也就组了,依旧不说话,默默地用降魔砍,用符砸,常有人疑惑,“你不会打字?”路哥不解释,只是打一个“防”出来,惹对方发笑。



从带上骷髅宝宝开始,就盼望着什么时候一挥手,能召唤出一条火红的神兽。他并非所有道士所幻想的——带上神兽耀武扬威招摇过市,只是喜欢那通体的火红,像朝日的色彩。



道士带了狗,就不是人,是神!这是小飞对他说的,虽然他年长,但是在传奇面前,很多东西,都是小飞教会他的。这是一个凭实力说话的世界,打破了现实的年龄的壁垒,级别高的是大哥,级别低的是小弟。这也是一种排序,以异于现实标准的排序,虽然简单,却也实际。



每天晚上,路哥都在传奇中渡过,若是没有空机,路哥就站在小飞他们一群人的后面,看他们PK,或是打装备,他看得津津有味,非常开心。



某次,路哥被过路的战士追杀,对于这样的事情,路哥很是看的开,弱小势必要受欺负,若想顶天立地,只有让自己先强大起来,无论是现实还是游戏莫不如此,他飞了个随机,重新招出骷髅,继续打怪。孰料他的大度,换来的是对方的嚣张,再狭路碰上,那人二话不说,当头就砍,路哥只想绕过,对方却不肯,八荒舞的更加凌厉几分,既然如此,路哥也就不躲,迎了上去。本来战士和道士打,吃亏得肯定是战士,因为耗不过,可是那人却唤了几个人来帮忙,路哥立时处于下风,正在疲于应战,被小飞从背后看见,立即从遥远的封魔谷赶了过来,裁决舞得密不透风,直把对方打的丢盔卸甲逃窜而去。打完来不及多说,交给路哥几件道士装备,又匆匆回封魔殿打教主去了。



终于到了35级,其间的艰难与辛苦是每个玩过传奇的人都必经的,要耐的住寂寞,要忍的住辛苦。狗书是小飞给自己准备好的,据说打了好几个礼拜才抢上了一本,是市面上有价无市的东西。



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不会理解,一本狗书,几乎是每个道士梦寐以求而不易获得的东西。甚至比日后刚出来的狮子吼,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小飞大方不当一回事地将书交给路哥,嘴里还在调侃,“路哥,带了狗,我们就跟你混了啊!哈哈!”



路哥由此看出,小飞的热心、豪爽与义气,并且开始了长达数年的友谊。



35级那天,路哥召唤出第一只神兽,神兽摇头摆尾地在他身边转圈,应该是兴奋的时刻,他心里却有点异样的情绪,天天跟着自己的骷髅宝宝,仿佛是一个不会说话的伙伴,陡然换作神兽,心理上一时难以接受。



身旁的朋友们却开始祝贺,毕竟带狗是值得恭喜的大事,吵吵着要他请客。



“没问题,一起去吃宵夜!”长久的相处,彼此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路哥喜欢这群单纯明朗的学生,就像是从前的自己。



正要下线,突然发现狭路的另一端,有个穿着轻盔的女法师,被突然刷出的僵尸团团围住,她徒劳地扔着小火球,几乎没有招架之力,可怜的几十点血迅速下降,已经命悬一线了。



路哥下意识地,飞过去一张符,用群体隐身术将她笼罩起来,失去了攻击目标的怪物慢慢散开,做了他的神兽的美味。而他,远远地给她加血,平日里,路哥遇到这样的情景,也会热心地为别人加血,可是今天,也许是适才的莫名感伤,也许因为这个女孩的坚强与倔强,他格外小心,生怕惊吓了她,这个名田田的小法师。



田田一直没动,治愈术的光环一圈圈地在她头上环绕,清脆的声响,像是一段风铃。



“为什么不飞?”路哥淡淡的问。



“忘带了。”她淡淡地答。



路哥不易察觉地叹口气,走过去,交给她一个回城,一包随机,她接受了,但是说:“我买。”真是奇怪的一个女孩,这种随手可以扔掉的东西,还需要这么郑重其事吗?



不等她再说什么,直接按下了OUT,出去和大家宵夜。



“路哥早!”翎子的一声招呼打断了路哥的回忆。



还没回过神,路哥猛一抬头,看见翎子,不由恍惚了一下。这个秘密是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翎子和田田,长的有几分相像,清秀的瓜子脸,一把黑亮的头发简单地扎成马尾,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不一样的是,田田没有翎子的明朗,她的眉宇间总是隐着忧郁。如果说翎子是一片晴天,那么田田就是漫天纷飞的细雨。



“早!”路哥努力甩掉脑子里纷杂的想法,转身上楼,想起来老海今天要来送货,叮嘱翎子:“等老海来了,说我有事找他。”



“知道了。”



过了没一会儿,听到楼道里有人大声说笑着上楼,知道是老海来了。这个老海,多少年了,还是改不掉这个老是乍乍呼呼的毛病。



也不敲门,老海直接推门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外边冷的能冻掉鼻子。资本家就是可恨,自己躲屋里暖和,让贫苦大众给他一大早送货。把好烟拿出来,也让咱们打一回土豪,分一回田地。”



路哥扔过烟,示意他打火机在茶几上。



“算了不批评你了,你也算不上资本家,顶多是一个土财主,还是不近女色那种。没劲!”



路哥等他说完,不说完,老海会不舒服的,他拿起茶杯,用眼神询问老海,要不要来一杯。



“找我有事?我还得给别人送货呢,赶紧的。”老海急着要走。这个批发商店的老板,专做食品和饮料,生意做的红红火火。当年也是老路的一个网管,后来通过朋友代理了几个饮料品牌,老路借了一笔钱给他做启动资金,开起了现在这个批发店。



“小飞回来了。”等老海不再说话,路哥才告诉他这个消息,并且预料的到,他会如何兴奋。



“小飞?!”老海不敢相信,“他不是出国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碰到的,他说回来工作,大概不走了。”



“靠!居然不叫我,你真够意思!”



“光顾高兴,一下给忘了。”路哥对老海解释,“不是故意的。”



“算了,不跟你计较了,反正你心里根本没哥们。你替我约一下,咱们好好聚一次。把以前的兄弟们能联系上的都叫来。”老海起身告辞,“我得走了,伙计请假,我得顶上,还有三家的货没送呢。”



走了一会,又急冲冲地跑回来,撞开门,说道:“前几天我在街上,看到傲天跟媳妇逛街呢,这小子,什么时候结婚的也不通知咱们。也有两三年没见了,他一直问你的情况,说过几天来看你。给,这是他电话”老海威胁道,“再不叫上我,你可等着!”



老海走了,路哥在日历上做了个标记,他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过去的这两年时间,并不存在,纵使如何的不通音信,再次相逢,只需要一个笑,就能把断开的感情,重新连上,断开的时间,重新接上
我的从前,无可怀念。  --------08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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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8 14:55 | 显示全部楼层
上卷 第四章 那时纵情意,经年不曾减
作者:禾依
虎子艰难地醒过来,一晚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梦,一会儿PK胜了,一会儿被爆了区里唯一一把攻38的裁决,又惊又急,一下子坐起身来。



忙低头去看手中——自然没有任何东西,更不可能有梦里的裁决。清醒了一点,不由笑自己真是癔症了。



天色已经大亮,抓起表一看,完了,都上午11点半了,该死该死,网吧已经营业半天了,自己居然睡到现在。



胡乱洗漱一下,抓件外套冲出宿舍。正好被刚从仓库清点货物出来的翎子撞见,吓唬他:“你干吗去了?半天找不见你,老板在下边给大家开会呢。”



“啊?我就在宿舍啊!你也见死不救。”虎子急了,感情归感情,跟随路哥多年,关系好,路哥为人又大度,彼此间开什么玩笑都没事,但是对于工作,虎子是非常认真的,一定要做好,不能辜负了路哥的信任。



赶紧下楼,路哥和七八个在岗的网管交待着什么。这时有台电脑出了点故障,客人喊:“哎!网管,死机了!”



“好,大家工作吧,散会!”路哥宣布。



大家分散开,上楼的上楼,都回到各自的岗位上。



“路哥,我睡过头了。”虎子不好意思的解释,“小飞走了?”



“早走了。”



“小飞真没用,那么点酒就能醉成那样,听他说了半夜梦话,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的。要不是下半夜你把我架回我宿舍,一晚上都别想睡着。”虎子打个呵欠。



路哥不说话,拣起掉在地上的一副耳机,放回桌上。



虎子跟在后边,还在说“难道你没听见?一会儿喊:路哥,毒他!一会又喊:虎子,堵!堵他!围起来杀!好容易消停了会儿,突然一嗓子:在线的都来沙巴克!瞧这梦做的还真够丰富多彩的!”



“你跟小飞,彼此彼此。”老路头不回头,直接向吧台走过去。听小飞说了半夜梦话,搅得心神不定,等把虎子架回房间,想着凑合一下,赶紧睡一会儿,结果没承想,又听虎子说了半晚上梦话。



“嘿嘿。”虎子不好意思地笑。



吧台里的女孩看到路哥,说:“老板,翎子刚才说,让你开完会上去一下。”



路哥上楼了,虎子跟女孩贫嘴,“丽丽啊,发了工资我请你吃饭吧,纪念我们的纯洁友谊一周年。”



“拉倒吧!我才不跟你去吃饭呢!”丽丽撇嘴。



“不忍心让我请?好说,那就你请。”虎子坏笑,“丽丽,我就喜欢你这种善解人意的女孩,真的。”



“少来了你。”丽丽拉开抽屉整理点卡,不理虎子。



“碰钉子了吧?”旁边的女孩笑话虎子。



“晓敏,不是我说,你自己看,普天下,哪有我这么适合丽丽的人,你帮我劝劝。”



晓敏求饶,“我可劝不了,你饶我不死,大恩大德,必有后报。”



“饶你不难,那就发了工资请我吃饭吧,好久没吃火锅了,咱们就火锅了,我要求不高。”虎子嬉皮笑脸。



“怕了你了,你别在这儿聊天了,一会翎子从监控看见,又要说我们了。”晓敏一边给客人办卡,一边瞪虎子一眼。



“怕什么,虎哥给你撑腰!”



“就你?算了,我还是自己撑着吧,等翎子下来,你跑的比兔子都快,哼,等你撑腰,我腰非闪了不可!”



连丽丽都笑了,说:“虎子,你真混的不是一般的背。”



翎子打电话下来,说,“晓敏和丽丽不要聊天了。”



晓敏吐吐舌头,开始和丽丽一起整理各种点卡。



早晨上网的人少,空了很多机器,虎子坐在吧台旁边的椅子上,跟网管小张聊了几句,不知怎么的,想起昨晚的梦,不由出起神来。



当年,凭着网吧里的十几个人,加上传奇上认识的兄弟,在小飞和路哥的率领下,玩了大概半年多时间,突然觉得该攻城了,兄弟们齐心合力,只用了三次攻城就拿下了沙巴克,不仅是拿了沙,更是一口气占据了半年多时间。若不是后来目标转向赤月,沙巴克根本没人夺得走。



赤月,想起来就刺激,级别低,没有记忆套,全部都是靠跑,有的人光在路上就要被月魔蜘蛛挂上几次。到了老巢,战士进去先把怪引开,然后法师进去用随机飞到位下线,等战士站好位再上来,战士当肉盾保护法师,道士下毒,法师放电。说起来简单,那可是满屏的怪,嚎叫声都足以让人头皮发紧。里面打老魔紧张刺激,外边也不轻松,要安排人守着,万一有人来抢,立马得干上一架,把来人清掉,几乎每个人的名字都是通红的。



打赤月就像是一个大工程,引怪的、下毒的、堵门的、送药的,各有分工,各司其职。



刚开始,谁也没有经验,盲目的去打,非常艰难,不是引不好怪就是飞不到位,小飞专门托同学找了个在别的区专门混赤月的高手传授经验,为此还请他吃了顿饭,然后来到网吧亲自指导,就是那一次,爆了第一个圣战,让整个网吧都为之轰动。



“虎子,发什么呆,吃饭了!”网管小李提着一堆盒饭回来,递给他三个,说,“你给路哥他们送上去吧!”



提着饭盒上楼,虎子还在回味第一次红名闯大刀,那时候大概才35级,刚会了烈火,心里那叫一个得意,也不管是大号小号,上去就杀,也曾把别人打得屁滚尿流,也曾被别人打得屁滚尿流,不知何时名字就红了,开始还没发现,傻乎乎的回城买药,离土城还有三步远的时候,突然之间看了黑白,还觉得奇怪呢,躺在地上拼命看,也没发现半个敌人,再上线发觉完了,自己不在土城,居然在一个荒村!周围都是面目可憎的恶人,名字红的滴血,还在奇怪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低下头一看立刻傻眼,自己的名字比起别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么办,难道真要在这里洗心革面?好无聊哦!见过别人闯大刀,仿佛并非什么难事,说闯就闯,买好金创药随机卷就往土城跑,也不懂要去书店左边的只有一个大刀守卫的门,直接奔土城西门就去了,连小太阳水都没一个,不挂才怪。



被路哥看到,立即买了大包随机卷和一堆大太阳送过来,告诉他要从哪个门走,然后先一步在那里不停地召狗出来,吸引大刀的注意力,他才终于顶着大刀闯了进来,跌跌撞撞的冲进安全区,心里真是怪得意的,俨然成了大英雄。



想到此,虎子不由笑起来,一不留神,差点绊倒,“谁呀,空瓶子扔楼梯上,真不道德!”顺手捡起来,丢进楼道的垃圾桶。



翎子正在算工资,路哥则翻着一本很旧的通讯簿,边翻,边在一张纸上记着什么。



“嘿!别废寝忘食了!吃饭!”虎子放下盒饭,拉过一张椅子坐下。



翎子抬头看,“又是盒饭,就不能订个别的饭啊?!”



“有盒饭吃就不错了,嫌不好,下次你给咱们订饭,我双手赞成!”网吧为员工提供的工作餐,一直是在隔壁的小饭店订的,最近的饭,的确有点单调了。



“我订饭?”翎子故意板着脸,说:“行,那你先每个月交八百块钱伙食费再说。”



“凭什么啊?别人都不交,就光我交。我怎么这么倒霉。”虎子板起脸,“我像是软弱可欺的人?不像啊!”



翎子笑,不理他。



合上通讯簿,老路去洗手,说:“主意不错,我批准了。”



虎子愁眉苦脸地打开饭盒,抱怨:“都欺负我。”



“哎!洗手!”翎子大叫。



虎子郁闷极了,“哎,小丫头长大了,知道管大人了。行了,你也赶紧吃饭吧。”



“你们先吃,马上就完了。”



洗了手回来,路哥看看监控,一切正常,下边的员工都在换着吃饭,他转过身,催翎子吃饭。



翎子头也不抬:“我下午有事,要请会儿假,现在算完就没事了。”



“请假?干什么去?”路哥还没开口,虎子先插话问道。



“接我表姐,她从H市来,到这儿看我,住几天。”



“从来没听你说过,你还有表姐。”虎子问。



“我家有什么人,还要告诉你不成?你是警察呀?”这样的斗嘴,几乎每次一起吃饭都要上演,也算得上是枯燥生活的一点点调剂。



翎子把工资表递给路哥,说:“路哥你看看,没问题的话等明天就可以发了。”



虎子凑过去看,大叫:“少给我算两个加班!”



“你加了吗?”翎子诧异,“什么时候,我这怎么没记录?”



“做梦加班了。”虎子嬉皮笑脸。



“去!”



“哈哈!”



吃了饭,翎子看看表,说声差不多了,对路哥说,“我得走了,火车差不多就是这个点。”



回宿舍换了衣服,不放心,又转回来,推开办公室的门,探头进去,对虎子说,“下午你盯着点,昨天有几个小子在这儿闹事,留神今天他们再来了。”



“放心,你走吧。”



路哥从桌上拿起一张纸,对虎子交待,“下午你抽空跟这些人联系一下,可能有的人电话都变了。”



“干什么?”虎子不明所以地接过来,“傲天、小西、贝贝、张磊、刘军……这不都是从前的兄弟?”



“嗯!大家聚一下。”与其说是接受了老海的建议,不如说是路哥自己一直在想的,小飞的回来,更是一个绝好的契机,隔了两年没见,对当年的朋友们,着实有些想念……



“嘿!我一会就联系。”



老路下午出去办事,虎子忙着打电话。



“喂,傲天,我虎子!”



“哈哈,虎子,老没见了,别来无恙啊?”



“托你的福,还混着呢。”



“上次碰到老海,我还说要来看你们,结果一忙就耽搁了。路哥还好吧?”



“听说你结婚了?也不说一声,不够意思。”



“回老家结的婚,就没通知你们。我请客,算赔罪,行不?”傲天解释。



“就是跟你说这个事呢,我们打算把兄弟们都找来,大家聚一下,怎么样?来不来?”



“当然来,什么时候?”



“就这个礼拜天吧。有惊喜等你。”



“惊喜?先说说。”傲天好奇地问道。



虎子卖着关子,说,“先告诉你了还能叫惊喜,来了就知道了。”他得意的在心里说,小飞回来了,这惊喜大不大?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你这个垃圾。那就到时候见。”



“喂?小西,亲爱的,是你吗?”虎子语气里跟掺了蜜似的,起码两个加号。



“你谁呀?”一个男声,不耐烦,还带着火气。



虎子吓一跳,赶忙正色说,“我找郑小西,请问她在吗?”



“你是谁?”男声不依不饶。



“我是她同学。”虎子只能撒个谎,若说是朋友,肯定要被盘问半天的。



“你等等——小西,你电话”电话里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一个女声模糊的问是谁打的,“喂?我是郑小西。”



“小西,我虎子。刚才那是谁呀?这么厉害,”虎子心有余悸。



“哈哈,虎子!刚才那是我哥,撞枪口上了吧?”



“你哥?晕。”虎子松一口气。



小西嘻嘻哈哈地笑,“谁叫你坏人心虚。有事?”



“我们打算约以前一起玩传奇的兄弟们聚个会,我首先就想起你了,怎么样,哥哥够意思吧!”



“嘁!准没说实话,肯定最后一个才联系我。什么时候?说吧,我这几天特忙。”



“这个礼拜天,晚上六点。”



“嗯,差不多。”



“别差不多,就说定了,你要是不来,我可要失望了。”虎子装出可怜巴巴的声调。



小西鄙夷地说:“少来了,谁知道你想的是谁。”



“对了,小西,你跟贝贝联系一下,我这儿没她电话。”



“看,到正题了吧!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就知道你找我是幌子,找贝贝才是主要目的。”



“嘿嘿,小西,你还是冰雪聪明,一点没变。反正约贝贝的事就交给你了。”



“行行行,你就别管了。我把宁宁也联系一下吧?看她能不能来。”



“宁宁……”虎子沉吟一下,说:“还是算了,小飞回来了,我看他们还是别见面的好。”



“小飞回来了?”



“是啊,所以还是别叫她来了。”虎子不愿意多提起宁宁。



“那好吧,这么仓促,她也不见得能抽的出时间过来。”



“喂,张磊?我是虎子。”



“喂,小军!”



……



名单上的人,除了有几个在外地,联系不上的,大部分都约定了礼拜天参加聚会。



虎子伸伸懒腰,看看表,居然打了一圈电话,就费了两三个小时。和老朋友聊聊,心情不错,他吹声口哨,想起路哥的电脑里有传奇,忍不住把电脑打开,刚想点向那熟悉异常的龙字标志,门被敲开,网管小谢问:“虎子,路哥呢?”



“怎么了小谢?老板没在。”



“刚才市容上来人,说要我们把灯笼挂起来。”



“行,一会我去弄。下边怎样?”



“客人挺多的,我先下去了,刚来的几个新人应付不了。”



虎子起身去仓库找灯笼,十几个灯笼堆在墙角,盖着的报纸不知何时掉了几张,落了些灰进去,一不留神,灰尘扑了虎子一身。



虎子打电话叫吧台来个人帮忙清理灯笼,正上班的小红上来一看见灰头土脸的虎子笑的直不起腰,“虎子,你这是从哪儿挖煤回来啊?哦!我看错了,是烧砖去了吧?”



“还不赶紧给哥哥拍拍,”虎子张大嘴,忍不住打个喷嚏“阿——嚏!”



小红从靠墙角立着的一堆竹竿里抽出一根,说:“这可是你要求的,别说是我主动打你!”



“哎哟,看不出来,你这无极棍挺厉害的。”



“无极棍?”小红不解。



“哎,你不懂的。好了,擦灯笼吧。”



正在门口挂灯笼,翎子带着一个年轻女子,提着大包小包走过来,虎子看见赶紧去接。



跟翎子一起来的女人,年纪大概有二十八九岁,黑亮的头发简单地扎成一个马尾,穿件厚厚的羽绒衣,围巾把脸捂住大半,只露出略带苍白的脸颊,以及一双黑眼睛。



“这是我表姐,何田田。”翎子给虎子介绍。



何田田拉下围巾,礼貌地向虎子点头微笑,你不能说她的笑容不美,只是那笑容,有一丝拒人千里的淡漠。



这时老海的车开过来在路边停下,路哥从车里出来,回身对老海挥挥手,“回见!”



路哥想着什么心事,低着头走过来,看一眼挂了一半的灯笼,说:“还成!”突然看到翎子身边的女孩,惊讶地失声叫道:“田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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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第五章 醉拍春衫惜旧香
作者:禾依
“怎么回事?”翎子问虎子。



“你问我,我哪知道,那是你表姐,不是我的。”



“你跟路哥这么多年,会不清楚?”



“我真不清楚。”虎子也是一头雾水,路哥从来不提感情的事,时间久了,大家也就习以为常,对一个女人如此失态,还是第一次看到。



此刻,路哥和何田田对坐在办公室中,一人面前放了一杯茶,开始还冒着冉冉的热气,很快就变的冰冷,谁也没说话。



田田下意识地用手指在桌子上划圈,低着头。



路哥则目光炯炯地看着田田。



半晌,路哥开口,说:“田田,你怎么来了?真不敢相信。”



“听翎子说她在网吧上班,怎么也没想到是你开的。”田田还是没有抬头,不看路哥,“要是知道,我就不来了。”



“呵呵,那我可要感谢翎子了。”路哥重新倒杯水给田田,“路上累了吧?先去翎子那儿休息一下,看你的脸色多苍白。”



田田躺在翎子的房间,辗转反侧,难以平静。



对于这样的重逢,就算是想象力再丰富一些,也是万万不能想到的,翎子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多的时间,她几乎没有问过关于这个网吧的任何事,当然也不会料到老路竟是此间老板。有时候跟表妹在电话里聊天,每每听到翎子说起网吧,她总是下意识地移开话题,不愿提及。真傻,怎么来之前就不知道问问?也可以避开这么尴尬的情况。田田的脑子里嘈杂无序,嗡嗡作响。不知过了多久,路途颠簸的疲惫,终于让她沉入睡眠之中。



“为什么不飞?”陌生的道士,语气中却透着温暖。



“忘带了。”



一个小法师的身份,总是备受欺负的。买药的时候会有战士突然冲上来挥刀就砍,或者有道士在药店的角落里阴险地飞来一张符。练级的时候,打怪会被人抢,捡东西会被人抢。田田总是倔强地不逃,固执地用小火球徒劳地反击着。当画面在瞬间变成黑白两色,她的嘴角会泛起一丝笑。笑什么呢?不知道……



重新登陆,给自己加血。一瓶红灌下去,她的嘴角又会莫名地泛起一丝笑。



那天,比奇僵尸洞里怪特别的多,练级的人却很少。正在庆幸没人抢的时候,在连接通道里,田田被前后的怪困住了。小火球根本挡不住前后涌过来的怪。她想,无非是被挂了。在药店里被挂的次数已经很多了,无所谓再多一次。带来的5捆中蓝快用光了,红根本就没带几瓶,也早用完了。越来越多的怪出现在前后左右。她放弃了抵抗,看着被怪包围着的自己,安静地等黑白的那一瞬间。



突然,一张符飞了过来,她被隐身了。怪失去了攻击的目标,开始慢慢向别的方向散开。然后她看到一只神兽,对着那些怪物吹火,远远的,一个穿着白色幽灵战衣的身影,在给自己加血。



光环在头顶环绕着,一次,一次,又一次。那一刻,她淡漠的心,第一次有了浅浅的感动。



陌生道士的询问,让田田敏锐地察觉到其中的关切,其实她不仅忘带了随机,连地牢也忘记带了,若不是他的出手相助,也许自己又要看一场黑白电影。类似的情形太多,已然成为习惯。



道士交给自己一个回城卷以及一包随机,还没等自己的“谢谢”打出来,已经下线了。



但是,田田记下了他的名字——老路。真是奇怪的名字,他很老吗?



老路语气中的温暖让田田无法忘却,在这冰冷的矿洞里,遇到过无数人,有的擦肩而过,有的还要借机挑衅,爆出自己可怜的一点点药水。那一点点药水能做什么呢?几乎不够打十分钟。



当他们每每说声“垃圾”,然后扬长而去时,田田学会了坚强。没有朋友,不与人交谈,她握着手中冰冷的海魂,不哭,不逃,倔强地一个人来去于传奇中。



老路,让她看到了第一抹善意的微笑。



从那天起,每当身边掠过幽灵战衣的那一抹白色,都让她格外留心。



田田练级的速度很慢,过了很久,她终于17级,学会了闪电术。远远地将闪电凌厉地劈在怪物身上,无端端觉得畅快许多,仿佛无论遇到什么不如意,都可以扬起手臂,从天空召集一道闪电,劈下去,让它粉身碎骨。



练级容易多了。



重逢老路那天,一点点预兆都没有,在这之前,田田已经放弃了下意识地寻找。



在比奇城,她站在药店前正在买药,一个拿着井中月的战士从身后只是一刀,毫无防备的田田瞬间倒下,刚买的药水爆了一地。



“NND,黄名了,倒霉!”战士骂骂咧咧地转身就走,四周看热闹的人们立刻拥上来将药水一抢而光。这就是游戏,杀人不需要理由,被杀,也不必寻一个说法。



黑白的世界好冷,田田依稀看到人来人往,没有一个是可以依靠的臂膀,只能独立、坚强。她莫名地笑,小退,重新上线。传奇就是这一点好,无论死去多少次,都能重新回到这片大陆,不存在永别,不会老去,只一个OUT,就是一次轮回。



田田在安全区复活,打开包袱,将唯一的一瓶金创药灌下去,心里立刻暖和了一些。眼前一晃,一个白色的身影擦肩而过——是他!——老路。



忍不住,田田远远地跟过去,看到老路跑到一个女孩子面前,关切地问:“别哭,怎么了?”



女孩子带着哭腔,说道:“刚才被一个垃圾战士挂了,把泰坦戒指爆了。”



“没关系,先把这个戴上。”老路摘下自己的泰坦,递给女孩,问:“那人叫什么?见了一定给你报仇。”



女孩子终于破涕为笑了。



脚步不听话,将田田带到老路的面前,“还记得我吗?”



老路转向她,眼神冷淡而陌生。



哈!他已经忘记了,对于他,自己不过是一个转瞬即忘的路人,而自己却始终念念不忘,真是可笑!在日久的独行中,田田学会的不仅是坚强,同时还在自己失望的时候,学会自嘲——失望,说明原本就不该希望。



她拿出一包随机和一个回城,交给老路,说,“欠你的,还给你。”然后转身,向远处跑去。



她跑的很快,却没有快过失落,如一张大网,不可抗拒地蔓延过来。



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身边人来人往,再也无关心绪,田田不再去看。



过了几个礼拜,田田还是没有升级,因为生活中发生了一些变故。再回到传奇里,田田看到,老路正在发着黄字收徒弟。



鬼使神差地,田田M过去:“法师,17级,收不收?”



“收!你在哪儿?”老路回答的很快。



在比奇的武馆,拜师前,田田问:“我练级很慢的,我不希望被开掉。”



“呵呵,不会的。”老路的眼睛带着笑,仅仅是笑而已,没有任何涵义——她想,他终究是忘记了。



挂上了老路的名字,田田觉得多了一丝安心,其实老路很少带自己练级,他总是忙,通常是在赤月打装备,路途遥远,地势险要,他很少回城来。但是看到登陆时那一排字,“你的师傅在XX,XX上线了”,她就感到温暖——偌大的玛法大陆,有一个人,与自己有着关联。



老路有时候会M她,简单地问问她的级别、有没有困难之类,虽然不过是只字片语,也让田田觉出老路的关心。可是想起比奇城里的女孩子,田田冷静地笑,随手就将这关心挡在身后。



不知道是什么让自己坚持在这个世界里,每个暗夜,在一片黑暗中,打开电脑,推开石门,看着虚拟的自己,在传奇里重生,那小小的穿着黑色魔法长袍的女子,在玛法大陆上自由行走,永远不变的是手中武器的冰冷,日复一日的练级,机械单调的一次次重复,让她忽略或是淡忘生活中的变故与悲喜。



那段日子,正是和丈夫冷战的阶段。被双方父母看好的婚姻,在老公的出轨面前,幸福的假象被狠狠打碎,一片狼藉。初时,她惶惑不安,以为是自己不够好,努力修饰自己,待看到第三者甚至比一般人长的还要平淡无奇,又怕自己不够温柔,她忍着心痛,委曲求全。可是越是如此努力向他靠近,丈夫看自己的目光就越漠然。终于明白,男人的心,变了就是变了,再也不会回来。



她只想离婚,无法容忍这样的裂痕,就算修复的再好又能怎样,终究是一座岌岌可危的建筑,站在楼顶跳一下,或许就会倒塌。丈夫托各种各样的人来劝她,同学、朋友,终于让父母也知道了,这本是田田最不愿意看到的事:让年迈的父母无休止地为自己操心。



父母并没有劝自己太多,但是看到他们突然花白的头发,眼底隐忍的老泪,田田放弃了离婚的念头。只是两个人再也无法回归最初的融洽了,摔碎的吉他,再小心的弹奏,也会有不和谐的颤音。战事过去,彼此冷淡的像陌生人,不,甚至比擦肩而过的陌生人还要漠然。



丈夫看她不再坚持,放下心来,更加肆无忌惮地与他所谓的爱情纠缠。而田田不闻不问,让自己看不见,她脸上的天真永远消失了,取代的是一种淡漠,任何事情都无法让她开怀大笑,她想,生活真是一场讽刺剧,爱情至上的自己,终于明白了爱情伤人的道理。



只有传奇永远不会背叛,在暗夜里,只要推开石门,就能做一个江湖上行走的侠女,让她忘掉眼前的一切,在虚拟的世界,坚强而勇敢地面对一切,不让自己委屈。



有一段时间,老路总是不在线,有时候田田会悄悄M过去,看着“老路无法查找”发上一会儿愣,然后开始练级。



那些日子,她都在封魔城外打半兽勇士,900血的极品半兽勇士会爆出衣服、首饰,一天下来,卖给商店的所获不菲,运气好的话,还能爆出属性不错的神秘套装,她的仓库里,存了很多戴不上的神秘,里面应该有些小极品的。这些别人看不上的东西,田田视若珍宝。



正打一个极品半兽勇士,突然一排字“你的师傅老路在XX,XX上线了”田田一愣,被半兽勇士一砍,血值立即下降一半,想躲,已经来不及了,随着半兽勇士的再一砍,田田倒在地上。



“田田,你在?”黑白的世界中,老路从遥远的赤月M过来。



来不及地回复过去:“等我。”仿佛下一秒,老路就会下线。



重新登陆,田田的心怦怦地跳,她不敢去想,是什么让自己如此激动着。



田田重新登陆,老路M她,“我有些事,大概这段时间都不能来,有事的话,你可以找小飞帮忙,我嘱咐过他了。”



回话过去,显示“老路无法查找。”



过了大概两个月吧,或许没有,只是时间过的很慢,天色迟迟不暗。



不知是什么催促着田田,她的级别迅速地升了上去,离28级出师(注:在师徒关系改革之前,一次只能收一个徒弟,28级出师),只一步之遥了。这一晚,月光特别的清澈,透过比奇的林荫照了进来,给如茵的草地涂上一层银粉,风吹动的枝叶轻轻拂在手臂上,痒痒的,像是温柔的吻。从远处传来的模糊歌声,惹的心绪不宁。



她从土城出发,穿越毒蛇谷,来到了比奇,漫长的路,一个随机卷都不带,脚步不停地跑着,逃避着内心深处的喧闹,不敢回头去看身后尾随的不安,径直进了比奇的矿洞。



她一路不停,来到与老路第一次相遇的路口。仿佛有预感,那一排字果然出现了“你的师傅老路在XX.XX上线了”



“田田,我来了。”老路说。



“我快28级了。”



“等我,我去找你。”



僵尸唰地一声刷了出来,慢慢围了过来。田田不动,也不喝红,她想,如果没有被僵尸挂掉,那么,这一切,就都是宿命。



远远地,老路从狭路的另一头出现,白色的幽灵战衣,火红的神兽,田田突然省到,自做了他的徒弟,这是第二次的见面。



一张符飞了过来,田田被群体隐身术所笼罩,她的心怦然一动,仿佛时光倒流,昨日再现。老路用治愈术给她加血,无数细小的星星环绕在田田的头顶,一圈,一圈,又一圈,在风铃一般的清脆响声里,田田清晰地听到自己心底的坚冰,突然之间碎了一地,沉重的泪水,一颗接着一颗地滑落在魔袍的衣襟上。



神兽将僵尸悉数解决,乖乖地回在老路身后。



过了片刻,老路叹息着问:“为什么不飞?”



“忘带了。”田田面对传奇,第一次微笑。



老路不说话,取出一件衣服,给田田。



看着交易框里的本是道士穿的灵魂战衣,田田久久没有按下确定——那是件魔3的极品,她扬起头,说:“我买。”



“你总是这么倔强,和从前一样。”老路叹息,“穿上它,黑色的魔袍不适合你,它让你显得很忧郁。”



原来——原来老路没有忘记!原来念念不忘的,不只是自己。



第一次接受他人的馈赠,田田换上灵魂战衣,雪白的裙裾微微蓬起,带着娇俏和甜美。老路没说什么,只是长时间的凝视着她,在黯淡的矿洞里,田田脱胎换骨一般,成为一枝婷婷的莲。



老路提议,“走,我带你去石墓阵练级,今天就把28级升上去。”



田田顿了一顿,终于没有忍住,问:“你女朋友呢?”



老路诧异地反问:“女朋友?”



“那天比奇城里的那个?”田田想知道答案,又怕这答案,让自己更加为难。



“是小飞的女朋友。”



石墓阵烧猪,对于田田来说,是一件新鲜事。老路让她站在灯柱后,再将神兽定在她前边挡住怪物,细心地叮嘱:“你就站在这里,我去把怪引过来,你只要放火烧就好了。小心点,要是有怪进去了,你打不了就飞,千万别挂了。”



比起别的,这样烧猪是很轻松的练级方式,在等刷怪的间隙,两人慢慢地聊起来。



“你为什么叫田田?姓田吗?”



她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而是吟出一句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说完微笑,他能否猜到,这里面就含着自己的名字呢。



“很美!”



“那你又为什么叫老路,很老吗?”



“你说呢?”



“不知道才问你呀!你的头发胡子全白了吗?”田田开着玩笑,并没有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说笑过了。



“哈哈,说对了,我就是个姓路的老头子。”



“骗人!”明知道老路在逗自己,田田还是反驳,不知怎么,这样随意的聊天,让她很快乐。



“我三十一岁,够老吧。”



“还小呢,最多算是中午十二点的太阳。”



过了一会儿,田田忽然抱歉:“哎呀,你别生我的气呀!”



老路不解:“怎么了,生什么气?”



“我把你家兄弟烧死了,都是我不好,对不起。”



老路看看火墙中嗷嗷嚎叫的红黑野猪,哑然失笑。突然发现,田田除了倔强,还有着如此轻松有趣的一面。



而田田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一直笑语盈盈,脸上的漠然一扫而光。



老路感叹:“玩了这么久的传奇,都没有今天说的话多。”



田田没有回应,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下线的时候已经凌晨了,关上电脑,没有一点儿的睡意。



田田在卫生间的镜子里看到自己——绯红的脸颊上还带着没有消散的笑意,心跳也是极喜悦地。突然之间,镜子里的自己是那么陌生,她茫然地问“我怎么了?”这个问题,让她莫名地惊悚。



“表姐!表姐!起来吃饭了!”翎子一边喊,一边摇她。



田田睁开眼,心中还残留着梦里的茫然,看着翎子,又看看四周,问:“几点了?”



“都晚上了,饿不饿?”



“早饿了,你吃过没?”



“等你呢,没吃。”翎子终于忍不住,问,“你跟路哥怎么回事?以前就认识?也没听你说过。”



“哦,一个老朋友,好多年没联系了。你在这里上了一年班,也没听你说起过。”田田不想多说,“吃什么饭?”



“路哥说是去吃烧烤。”



田田扑哧一声笑出来,“烧完猪,吃烧烤,好主意!”



翎子:“……”
我的从前,无可怀念。  --------08年冬

逍遥十三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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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8 14:59 | 显示全部楼层
上卷 第六章 散似秋云无觅处
作者:禾依
吃饭的时候,翎子说的最多,冲淡了路哥和田田之间的沉闷气氛,两个人均沉默着,心事重重。吃饭回来,网吧正是人最多的时候,不时有人推门进来,网吧里有几分嘈杂。



田田说累,立刻就回翎子宿舍了。



路哥对田田这些年的情况还是一无所知,突然想到翎子,表姐妹,肯定对彼此的生活十分了解。



翎子一脸无辜,“我怎么知道你和我表姐认识,我还奇怪呢!你们怎么认识的?”



连珠炮似的,翎子一问接一问,不给路哥说话的空儿。



路哥好容易插话进去,“你表姐家不是在X市,怎么这次是从H市来?”



“对呀,她现在H市工作。”



“搬家了?”



翎子诧异,“怎么,你不知道我表姐离婚了?”



“离婚?!”路哥完全没有想到,不由一惊。



“对啊,表姐离婚之后,就一个人到H市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有好几年了,开始大家都不清楚,等表姐走了才知道他们离婚了。她不喜欢我们问离婚的事,不过姐夫很快就再婚了。幸亏没小孩,要不小孩子多可怜。”



翎子还在说着什么,大概又是追问他与表姐是如何认识之类,路哥脑子乱糟糟的,对翎子说,“翎子,你下去看看,虎子可能管不过来。”



“好吧,那我先下去了。”



路哥一点条理也理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与田田是在传奇这样一个游戏中相识,却有种很奇怪的默契与会心。



他从来不曾奢望过,有人会这么了解自己:什么时候感到疲惫、什么时候需要安慰、什么时候需要一个人安静,田田都做到了,她给的,与其说是单纯的爱,不如说是深切的关怀。



一直以来,许多的话,他都是放在心底,可是面对田田,他愿意将一切都倾诉出来,喜怒哀乐,所有一切,不分巨细,一一说给她听,哪怕田田不回复一个字,路哥也知道,她在听,始终在聆听。



他不再热衷PK、打装备,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身外物,只要身边有个田田,就算是每天泡在石墓,也胜似世外桃源。



对于田田,老路总觉的不能完全了解,有时候她在笑,可是分明隐着伤感,最快乐的时刻,她每每释去笑容,无端沉默起来;很多次,两人面对面站着,田田好似迟疑着,欲言又止。当老路察觉,追问起来,她总是借口累了,不发一言地下线。



他不明白是什么原因,也许,是自己不够好,还不能为田田许一个未来,可是他存着希冀,或许有一天,他有资格抚去田田眉宇间的淡漠,换上明媚的阳光。



很长一段时间,差不多有一年多吧,那真是短暂如春光易逝般的日子,春夏秋冬,恍若一瞬,每一个凌晨,他舍不得与田田道别,仿佛再不能相见。其实下一个夜晚,就会在传奇里重见,可是等待太长,相聚太短。这样满溢的依赖,如燃烧的曼陀罗,本就充满了不祥的意味,只是身在其中的人,怎会察觉。



下线后的深夜,他到网吧外透气,潮湿的风吹过来,拂在脸上,那陡然收紧的皮肤,让他重温少年时的第一次心动。



每一个节日都是在传奇里渡过的,甚至是春节,路哥都没有回家,借口网吧生意忙,在网吧等田田上线。网吧里的朋友都戏言两人是石墓夫妻,或者叫田田为“劳拉”,因为她足可以代言《古墓丽影》。



想到这儿,路哥不由笑起来,眼前又浮现出两个小小的人儿,在石墓阵烧猪的情景。田田总是笨笨的,明明有盾却不开,让黑色恶蛆咬的血直往下掉;被怪追的时候不跑,用魔杖跟怪物对打,等路哥看情形不好,赶紧给她隐身之后,偏偏跑了,引的更多的怪物追她;若是路哥让她招一个黑色恶蛆与神兽一起挡在前边,好安全一点时,这个笨女人肯定会不小心用全体模式将宝宝烧死。



认识快一年的时候,路哥终于忍不住,装作轻描淡写的提议,“都这么熟了,不如见个面吧。”网友见面,似乎是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交往一年才提出来,比起很多人,已经迟了太久。尽管这样,他还是预感田田会反对。



田田考虑了三天,出乎意料的答复:“那就周末吧。”



路哥心中的狂喜,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他紧张的数着日历,生怕自己误了那一日,怎么可能会误呢,他天天都要在日历上划掉一个日子的。



两个人约定,到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将手机都关掉,谁也不许开机,不让任何人任何事打扰。他们约在了谁也不属于的第三地。



临走的时候,路哥不放心地问,“你不开手机,万一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田田微笑,像是面对一个任性而无措的孩子,“随缘吧。”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流,路哥下了火车就直奔约定的中心广场。



正是中午时分,太阳直射下来,光线晃的睁不开眼,灼热的广场空旷无人,路哥在广场上来回的走,急急地四处张望,生怕自己看不清的角落里,藏着他的田田。



陡然回头,看到远远地,从广场另一边,一个穿着白色长裙的女孩慢慢走过来,路哥知道,这一定是田田了。



走近了,看到她苍白的脸颊,蒙着雾气的黑眼睛,他突然一阵心疼。



没有一点陌生,两人仿佛多年未见的老友,在广场边的长椅上坐着,用面包屑喂着鸽子,悠长的午后,鸽子振翅在身边环绕,梦幻的像是童话。广场对面,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爷爷慢慢走过去,老路笑着指给田田看,“他手里拿的是你的魔杖!”



田田笑起来,“我们去哪?”



两个人坐车,穿越整个城市,去一个著名的游乐园,这样的情景让两个人有些恍惚,仿佛是传奇里,走很远的路,穿过几座城,到要去的地图一般。



游乐园是欢乐的海洋,一切不如意都自动被隐藏。他们混在孩子中,玩各种各样的游戏,翻转疾驰的过山车上,田田快乐地尖叫,手紧紧握着老路的,停下来之后,她松开手,不好意思的脸红。



所有的雾霭都烟消云散,田田笑的孩子似的,傍晚的夕照斜斜地照过来,给田田的脸上渡一层金色,她唇角的笑靥,说不出的美丽,让人无端心动。



很晚了,游乐园的人潮渐渐散去,田田还是舍不得走,站在摩天轮的旁边,仰着头出神地向上看。



“想玩吗?我去买票。”老路靠近她,问道。



田田一惊,低下头,“走吧,我累了。”



酒吧里,两个人争着讲笑话,有些并不可笑,可是他们笑得那么厉害,尽管酒吧吵闹无比,还是引起旁人的侧目。老路一杯杯喝酒,开怀地大笑,而田田似乎喝的更凶些。两个人带着存心,或是故意放纵,很快,都将自己灌醉了,老路逐渐停下了大笑,借着灯影的掩饰,凝神望着田田,她的白色衣衫,像极了传奇中的,那件衣服,叫做灵魂。



出了酒吧,坐在出租车上,田田流转的眼波一闪,就被路哥拥在了怀里,抱的那么紧,好似珍宝,只要一松手,就会消失。



于是,于是在陌生的城市里,两个人有了最亲密的接触。



时光飞逝,几乎一个转身,就到了离别的时刻。



“我们还能再见吗?”



“也许吧。”田田突然的凄然,让路哥忍不住掉下泪来。



在传奇里长久的相守,两人都约好了似的,绝口不谈一个“情”字。



在路哥,是不愿意承认的自卑,男人的事业,真的能决定他的人生态度。他不过开着一家小网吧,随时都可能经营不下去,前途渺渺,给不了她安定的生活与幸福的未来。而田田,曾经有几次的欲言又止,最后都化为莫名一笑,对于老路的无意中的感情流露,往往不是用话岔开,就是装作听不见,小心翼翼,紧闭着心门。



经过了那一晚,路哥突然意识到,面对美景,如果只是远远眺望,那么永远也无法置身其中,也许,我们需要做的,只是互相迈近一小步而已,多么长远的距离,都长不过心灵的不通。他能感到田田的内心,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拒人千里的淡漠与坚强。



在各自回程的路上,路哥打开手机想给田田发个短信,田田的电话却陡然打了过来。



她断断续续的说,中间夹杂着太息,还有未掩饰好的哽咽。



“对不起,有件事,一直不知怎么跟你说。其实,其实我是有家的。本来我想,我们之间萍水相逢,始于传奇,必将止于传奇,我努力让自己这么想、这样做。虽然我也知道这是自欺欺人。发生了昨晚的事,我无法向你、向自己解释和交代。我想静下来,好好想一想。以后这段时间,我可能不会上传奇了,你要好好的,知道吗?”



路哥一直在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里不知是震惊,还是难过。他点头,没有意识到隔着电波,田田根本无法看到他的惶惑。



他从来不知道希望之后的绝望,是这样空;燃烧之后的灰烬,是这样冷。他以为那一晚,已经踏上了幸福的跳板,却没有料到,跳板随时会断,幸福依旧远在天边。



田田就这么消失了,再没出现过,他试着打过电话,总是一个不带感情的女声重复地说:“对不起,你拨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对于田田,他没有一点点怪罪,他完全体谅她做的决定。即便她是单身,他尚且不能鼓足勇气追求,更何况她有家,又怎么能去破坏她的家庭。一切都是自己的错,用一时的冲动换来彼此的决裂。



好也罢,坏也罢,日子都要一样地过下去。



因为玩传奇的人多起来,甚至很多同在这个城市的人,因为在传奇中结识,都会赶过来,在网吧里热热闹闹地大家一起玩。



网吧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经常都是爆满,一个人玩,好几个人在旁边看。除了深夜,路哥再没有玩传奇的时间,当然,也没有空机。



就是在那个阶段,网吧慢慢扩大了规模,将两边的门面逐渐租过来,从30平米,一下增大到了近百平米。人来的更多了,旁边学校的学生,周围小区的年轻人,甚至附近商店的老板和店员,都会经常光临路哥的网吧,而传奇更加深了大家的感情。因传奇而相聚,因相聚而一起玩传奇,连锁反应直接导致的,就是网吧生意的火爆。



一切都蒸蒸日上,向好的方面发展。



可是越是热闹繁华,路哥心底空着的那一块,就越寂寞。



他有时候会想,如果现在认识田田,自己能否有勇气追求?继而想到,无论如何,田田是结过婚的,这一点总是无法改变的,也就没有任何奢望了。也许仅此就足以感恩了,无论如何,在传奇大陆上,那么多的人中,两人相遇,并且有一段旖旎的情缘,已经胜过人间无数了,比起很多人,也许穷极一生都没有无法遇见,他们不知要幸运多少。



有时候小飞他们会打趣,“怎么你那劳拉不见人了?”或者说:“古墓丽影没的看了,没劲!”



路哥总是装作无动于衷,而石墓,因为触景伤情,怕是永远也不会再去了。



不愿再追溯陈年往事,路哥站起身来,打算下去到网吧看看。



走到二楼,突然发现最里面的角落里,竟然是田田在上网,他慢慢走了过去,看到电脑屏幕里赫然显示的正是传奇。



田田站在繁华的土城,还是那件魔3的灵魂战衣,雪白的裙裾无风轻舞,尽管四周皆是雷霆、烈焰、光芒的眩目双翼,还有凤天凰天的流光溢彩,也无法掩盖田田一袭白衣的清丽。



她靠在椅子上,出神地看着传奇中的自己,一动不动,没有一点表情,更没有注意到路哥在她不远处,也开了一台机子。



“老路=〉”这样的一行蓝字,让田田一惊。



土城如此地热闹,像从前一样。



穿过拥挤的人流,老路来到田田面前,身旁人潮涌动,或是过路,或是小憩,或是修整,叫卖声、聊天声、咒骂声充斥着整个安全区,但是田田和老路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他们的眼中只容得下彼此。



谁也没说话,就是相对站着,这样的情景,以前不知有过多少。若不是物是人非,真要误以为时光倒流。



老路终于开口,“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田田向远处望望,答非所问地说,“这么长时间,第一次上传奇,没想到变化这么大。”



老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同样是久别之后,初次登陆传奇。



她沉默了很久,在内心挣扎,终于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似的,深吸一口气,开始慢慢地说起,这些年的过往,她生活的变迁。



玩传奇,是因为生活的不如意,用这个虚拟的世界,来淡化婚姻的伤痕,她的老公,不,是前夫,在他们结婚仅一年的时间里,就频频出轨,直到东窗事发。田田坚决要离婚,却终于在父母的劝解下软化下来,在他信誓旦旦地保证面前,她以为他会改,直到被事实证明,男人的承诺,不过是一张废纸。



在长久地与丈夫的冷战中,她是寂寞的。所以每一个长夜,都让自己疲惫在传奇里,然后麻木地爬上冰冷的床,坠入黑暗的梦魇。



她和老路的见面,大概就是在那个阶段。



那天晚上,老路沉沉睡去,她醒着,想了很多,生活,婚姻。如果说丈夫出轨是导致婚姻名存实亡的原因,那么,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枝出墙的红杏!谁又比谁更不堪些?更何况,老路是无辜的,他明明白白地喜欢自己,却没料到自己有这样阴暗见不得光的隐衷。



无论什么,都不是放纵自己的理由。



田田不能原谅自己的冲动,一夜缠绵之后,她再也无法面对老路,面对自己。



要么不爱,要爱,就坦坦荡荡,光明正大,追求一个结果的去爱。



回去的路上,田田流着泪,将自己已婚的事实告诉老路,更重要的是,她决定回去之后,要重新审视婚姻,若已经无药可救,不如放弃,重新开始。每个人都只有一段人生,不值得为前夫,放弃自己。



她没有想到前夫会那样的无耻,他转移走了所有财物,并博得了所有人的同情,在众人眼中,错的人是田田,不应该纠缠前夫的所谓“逢场作戏”,没有一个人体谅田田的痛苦。



签完协议,已经是众叛亲离。伤透了父母心的田田提着简单的行李走出家门的时候,已经一无所有。这样的伤,让她葬掉了所有的感情。



她需要流浪,需要时间疗伤。



一个人来到H市,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艰难地开始了重生的路。衣食无忧的生活再也不复存在,田田坚强地挺了过来,那段日子,一个人住在出租屋里,连电视都没有,下了班不是坐在窗前对着逐渐深邃的夜空发呆,就是蒙头睡觉,就那么睡下去,仿佛明天不再来。



不是没想过老路,只是回忆中,一切都是那样的飘渺不现实。很多次田田按下电话号码,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掉。她问自己,“一个游戏里认识的男人,你对他了解多少?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一定结婚生子,有了自己的家庭,你以什么样的身份和理由,去打扰他的平静?”



悲观的日子里,对一切都持否定的态度。田田不相信任何男人,不付出感情,就不会受到伤害,也许每个人都在这样那样的挫折中艰难长大,不再幻想。



田田断断续续地说着,长长地叹着气,如果不是传奇,如果不是因为梦里不知回来过多少次的传奇——也许她还不能讲出自己掩饰的很好的伤痕,还不能敞开心扉,不仅是对老路,更是勇敢地面对自己。



老路不敢打断她的话,仿佛一点点响动,都会让她崩溃,再次关闭心门,不再打开。



过了许久,田田没有再说话,老路回过头,看到她用手掩着脸——她哭了。



老路开始说,积了多年的没有机会说的话,来不及的涌出来,他笨拙地打着字,语无伦次地M过去。



“田田,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你,只是你电话变了,我不知道该到什么地方找你。你知道吗?我的手机号从来没变过,我怕万一你打过来,会找不到我。



我们一起练级的石墓,我再也不敢去,我怕我去了,就会更加想你。



你告诉我,你有家,我责怪自己的冲动,生怕破坏了你的家庭。我更恨我毁了我们的关系,连朋友都做不成。不管你是如何对我,我只要能看着你,就已经很开心了。”



老路不是个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他拼了力气也无法说出这么多年来沉寂中的期待,他的心虚弱的跳动着,仿佛青涩少年,面对初恋的姑娘。



“我们见面的城市,我每年的那一天都要去看看的,只希望有一天,你会出现。因为你说过,让我们随缘。我相信,缘一定没有断。去年的那次,我在广场上远远看到有一个背影很像你,穿着和你一样的白色裙子,我喊了一声,还没追过去,她已经坐上出租车走了,怎么可能是你呢。可是,我不能自控,发疯一样地去追。如果是你,该多好啊!”



“什么?”一直默默看着的田田陡然一震,“真的是你!去年我出差,在广场坐了半天。离开时,仿佛听到你在喊我。”田田难以置信,“我还自嘲出现了幻觉。”



心里不知交集的是什么滋味,老路眼睛潮湿起来,他不知道这是老天对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可是,无论怎样,现在重新开始,应该也不算晚。



他心里有一个小小的火苗,烧了起来。



老路说:“你现在怎么样?”



“我前夫想跟我复婚,因为第三者重新找了有钱人,不要他了。我父母希望我同意,他们还一直都不清楚他犯的错。”



“那你呢?你同意了?”老路着急的问,他突然担心起来,女人总是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越是年龄大些,越是不忍看到父母的白发,他怕田田为了父母,而委屈自己。



“我不同意,我不会在一个地方跌倒两次的。”田田决绝的说,一如当年那个在矿洞里的单薄而倔强的小法师。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一个人。其实,我一直在等你。我告诉自己,如果我有机会,我一定让你不受任何伤害!”灼热的话语仿佛也灼热了自己,老路的期待写在了脸上。



田田沉默,过了一会儿,说:“我困了,要睡觉了。”



“等等,田田,有句话,我想告诉你,生活是你自己的,要好好生活。如果你前夫打来电话问最近好不好——一定要高兴的大声地回答:好!”老路几乎要喊出来,“你明白吗?”



田田关掉电脑,转身起来,脸上还带着泪痕,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老路,一下呆住。



“晚安!”老路小声说道。
我的从前,无可怀念。  --------08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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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2-28 14:59 | 显示全部楼层
上卷 第七章 韶华如电,别时容易见时难
作者:禾依
聚会热闹极了,两年多没见的老朋友,能联系到的都来了,甚至几个在外地出差的,都因此而提前回来。若说小飞那一班同学,还有见面机会,很多因传奇而结交的朋友,失散之后,怕是再难相遇。所以这样的故友重逢,实在难得,



小飞他们毕业之后,很多人就再没见过,工作的辛苦,生活的艰辛,让每个人都褪去了学生时代的天真,为各自的生活打拼着,现实磨去了他们的棱角,却没有磨去他们的锐气,还为他们增加了几分成熟,对于工作,生活,前途,他们依旧充满信心,朝气蓬勃,就像当年在传奇中,大家骁勇威猛,满腔热血,无论面对什么,都无所畏惧。



因为小飞的出国没跟任何人告别,所以被大家灌了不少的酒,已经有些醉了。



闹的最凶的就是虎子,一会跟这个拼酒,一会跟那个吹牛,好容易不折腾了,又赖在贝贝跟前起腻,“贝贝,你比以前更漂亮了。今天晚上我肯定得失眠。”



贝贝故意不理他,转过去跟老海说话,虎子佯装生气,斥老海,“没看我跟贝贝重续旧情吗?电灯泡太亮了哈。”



老海怒笑,“要论交情,我跟贝贝可比你早。我俩一起蜈蚣洞练级的时候,你还没来老树网吧呢。”



傲天将新婚的妻子榛榛一一介绍给老朋友,让每个人心生感叹,这才几年,大家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真是岁月如梭催人老。



看着眼前这一切,老路的感触颇多,小飞这一群年轻人,从青涩的少年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这几年的时间,真是没有白白磨练。而重新出现在自己世界里的田田,更让他沉寂的心田里,萌出幼小的希望。这真是一个迈向新生活的盛宴。



田田一直很少说话,坐在路哥身边,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离开的早,好多人已经不记得她了。小飞摆脱了两个灌酒的同学,走过来,对田田说,“劳拉,古墓丽影又上映了?”



老海也走过来凑热闹,借着酒精的兴奋:“田田,什么时候让大家改口叫嫂子啊?路哥这个老单身汉,你就行行好,帮忙解决了吧。”



避开老海的玩笑,田田转过头问小飞:“小飞,宁宁呢?你怎么没把她带来?”



来不及打断田田的话,路哥赶忙岔开话题,说,“小飞刚从国外回来,青年才俊呢!”



“他和宁宁怎么了?”小飞被人拉走喝酒,田田不解地问。他二人是当时有名的情侣,无论在传奇上还是生活中,都尽情挥霍着青春与爱情,就连行会里的封号,都是向整个世界炫耀的“神仙眷侣”,这样的感情,也会变?如果会变,田田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存在不存在爱情,若是存在,那么,是不是每一段爱情都如此善变没有永远?



突然之间,田田无比感伤起来。



“我们也不大清楚,好像是他们快毕业的时候,好端端的,宁宁突然不再理小飞,打电话不接,找她也不见,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有一天,她突然在传奇上出现,一个人跑去封魔跟小飞离了婚,随即就跟萧剑结婚了。”老海努力回忆着往事,“萧剑,你还记得吧?”



“嗯——”田田沉吟,“有点印象。”



“结婚那天,他们大操大办,不论是谁,每个来宾一人一块金砖。萧剑追了宁宁两年,终于娶到,一出手就是一枚护身戒指,给她当定情信物。他和宁宁家在一个城市,开了个工厂,自然不是小飞这些穷学生比得上的。”老海直至今日,还在不平。



“那小飞呢?他知道吗?”



“怎么会不知道,所有人都去领了金砖,借机看他俩的婚礼,回来就把宁宁骂个半死。都说没看出她,原来这么爱慕虚荣,还装出一幅纯洁可爱的样子。总之,宁宁把小飞的心伤透了,面子也丢尽了。”



“我不明白。”



“别说你,就是宁宁的好姐妹小西和贝贝也不明白。小飞气的立刻去找宁宁当面问清楚,宁宁却回家乡联系工作去了。在传奇上,小飞又找到萧剑质问,为什么要破坏他和宁宁。萧剑不解释,只说了一句‘她选择我,说明不喜欢你。’小飞气疯了,要跟他单挑,赌注是谁输谁删号。”



“谁输了?”田田紧张地问。



“唉,他们在苍月的武器店打,当然是法师占便宜。火墙一烧满,战士一点脾气也没有。再加上生气,小飞打的完全没有章法,就是拼命砍拼命撞,几个回合就挂了。小飞二话不说,小退之后上来,站在苍月就要扔装备。”



田田一惊,“啊?”



“我当时就在他旁边坐着,赶快拉他,哪里拉得住,他把身上的装备一件件扔下来,拣东西的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多亏麻痹戒指当时在虎子身上戴着,否则也被他扔了。”



“然后呢?真删号了?”



“可不是删了,他扔完装备就把号删了,一点犹豫都没有。那可是他辛苦了几年亲手练起来的,说删就删了,他不心疼,我们都替他心疼。”老海回想起来,心里就不好受,每个玩过传奇的人都明白,自己亲手练起来的号,对自己意味着什么,若非绝望,怕没有这种毁灭的勇气。



“删了号,小飞趴在桌子上半天不起身,我们站在他身后,知道他在哭,可是谁也不知道怎么劝他。过了一会,小飞站起来走了,再也没有来过。”



田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外表看上去,每个人都衣着光鲜,志得意满,谁能看出他们并不永远是明媚的春天。原来这个世界上,受过伤害的不止是自己,每个人的心里,都隐藏着一段伤。



“开始我们还以为他会回来,路哥替他把人物恢复了,我弄了套装备给他穿上。可是直到他们一个个离开学校,小飞也没再来,后来知道,他已经出国了。之前也听他说过,他父母有送他出国的打算,但是他一直不愿意出去,还和宁宁商量毕业后去宁宁的家乡找工作。谁料到会受这么大打击,不声不响地走了。”



田田抬起头,看到人群中的小飞,正在拼命喝酒,夸张的大笑。



“路哥,这位姐姐是谁呀?”虎子嬉皮笑脸地凑过来。



“翎子的表姐。”路哥故意不告诉他,省得他聒噪。



“她叫劳拉,又名古墓丽影。”老海替虎子介绍。在虎子去网吧之前,田田已经不再玩传奇,虎子自然不认识她。



“哈哈哈”那边的人群猛地爆发出一阵大笑。这般热闹的环境,不适宜多愁善感。田田努力让自己微笑。



“老海,听说你开了个批发商店,有出息了。”对老海,田田是熟悉的,以前经常在行会里听到他的笑话。



“托你的福,小小地赚几个钱,刚脱贫,离致富还有距离,跟路哥没得比,我还得好好奋斗奔小康呢!”老海什么时候都不忘了耍贫嘴,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吃了喝了聊了开心了,除了醉倒的几个,大家都觉得不过瘾,有人提议,不如就原班人马到老树网吧重温旧梦吧。这个提议不错,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响应。路哥安排人把醉的走不动路的几个人送回去,然后,浩浩荡荡的一行人,直奔网吧而来。



一群人吵吵嚷嚷带着醉意一进门,把几个网管吓了一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路哥在后边摆摆手,示意都是朋友。



大家上了二楼,刚好空了几排机子,人们分散坐下。



傲天说:“哈哈,跟咱们以前攻城的时候一样!”



“是啊是啊,那时候攻个城,真是痛快!”大家附和道。当年一提攻城,就全挤在网吧里,没来的还要打电话叫来。一人指挥众人响应,彼此的团结协作使得每一次攻守都坚不可摧,那时的激情,还未曾磨灭,如从前一样的鲜活。



有人的密码已经记不起来,正在找回,旁边人探头过来,说:“你个猪,密码不是你的电话号码?”



“你怎么知道?”



“废话,当初让我帮着练级,还不是你这个猪头告诉我的。”



“哈哈!”听到的人大笑。那时候感情好的几乎不分彼此,谁的账号都可以上去的。



“嘿!记不记得,有一次攻城缺法师,我上老海的号上去烧,结果老海的老婆上线,看我半天不理她,她气的要和老海离婚的事?”有人突然想起来,笑着说道。



“你还说!”老海隔着几台电脑,故意恼火地说,“为了这事,害的我在安全区挂了三天,整整喊了三天‘我错了’,可算是把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这有什么丢人,英雄难过美人关嘛!正常。”



虎子插话进来:“问题是,老海是不是英雄呢?”



“很显然,他不是。”小飞一句话,大家笑倒一大片。



二十几个人,站在庄园里,也是庞大的一群,每个人的名字后边,都缀着一个星号,这是他们家族的标志。



当初选择家族名称的时候,还是小飞的建议,就给名字后边加一个星星吧,不管走到什么地方,只要看到这颗星,哪怕不认识,也知道同属一个家族,他目光灼灼地说:“我们是一家人,要团结!”



而行会也还在,这一群人,依旧同处于兄弟盟行会。每个人都带着几分陌生几分熟悉地打开行会界面,再一次阅读行会公告,再一次检点行会成员。行聊频道迅速升温,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聊的分外热闹。



“哈哈,想起来就好笑,刚开幻境的时候,下幻十的门口,蜘蛛那叫一个多!有次我刚一进九层,就被风扬会里的垃圾下了毒,怕误了十层打老魔,懒得跟他纠缠,我直接一飞,哈!刚好飞到门口,一迈步就进去了,也不知该感谢随机质量好,还是那垃圾下的毒好。”听者也许不会觉得好笑,但亲身经历的人,却视若难忘的往事。



“你们有谁还记得山岚?38级的女道士。惯会在牛七抢东西。”



“记得啊!牛七的‘名人’嘛!”



在牛魔寺庙打装备的法师,估计没人不认识她,整天在牛七大厅晃荡,看到有法师引了怪开始炸就凑过去在旁边看,只要爆了东西立刻就站上去,可怜那些法师,围在怪中间,根本来不及抢东西。她带全魔御的装备——魔御5的金手,降妖除魔戒指,加40%的虎齿,再给自己打个魔,那时候级别都低,抗不开她,凭法师的力量,要想把她挂了,几乎没可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打出来的装备落入她的手中。



“是啊,可是你不得不承认,她很懂得技巧,而且聪明。有次我在苍月碰到她,她拿出当天的战果给我看,骨玉权杖,紫碧螺,三眼手镯,估计这一天牛洞爆的好装备都让她抢了,她还得意地提醒我三眼是个极品,我一看,居然是道四的!”有人附和。



“可是她也得罪了不少人,我在牛七碰到过一次,她被一群人追杀,大概有一二十个法师,那情景,真是壮观,大概是犯了众怒了。不过她对朋友很热心,还教了我好多技巧,比如一个法师怎么打封魔殿。”



稍微了解些情况的人说,“她也不容易了,一个人玩传奇,还给好几个朋友弄齐了装备。不简单。”



“她现在哪去了?”



“哪去了?还不是不玩了。跟我们一样,说走就走了。”说的人有些伤感,谁不是呢,因为只是一个游戏,说走就可以走,多么难忘的往事都可以轻易地放弃,可是没有意识到,投入在游戏里的感情,是永远收不会来的了。



只有小飞一直很沉默,除了偶尔笑笑,附和某人的笑话。



贝贝留意到,悄悄走过来,用龙纹敲敲他,说:“小飞,发什么呆?”



小飞在恍惚中,竟以为是宁宁,一样是精致修长的龙纹剑,一样是衣袂随风翩飞,一样是随手撒出群疗的晶莹水花,一时之间,几乎要失声叫出宁宁的名字,立刻省到自己的失态,“呵呵,没发呆,刚才喝多了,懒的说话。你们聊,我听就好了。”



他没有留意到贝贝一直隐忍着,似乎有什么话要讲。



传奇变了,环顾四周,似乎再难寻见从前一起浴血奋战的战友和沙场对决的敌人,身边的陌生人级别都练的那么高,50多级,60多级,几乎是当年不可想象的。新衣服那么漂亮,轻轻拂动的半透明双翼,转侧间似乎就能羽化,飞向天尽头;而凤天凰天的流光溢彩,更是有着王者的辉煌威仪。



传奇似乎又没有变,每一座城池都依然矗立,没有在岁月的匆匆更迭中斑驳半点;所有的树依旧葱茏,永远不曾凋落的叶子,还是那么青翠;沙巴克旁边的破败寺庙里,天天目睹白驹过隙的倒塌佛像,笼罩着慈祥的光线,依旧在看玛法的滚滚红尘;比奇的河还是那么蓝,苍月的海还是那么蓝,自己的记忆,也还是那么湛蓝。



这一群名字上缀着星星的人们,还在热闹地回忆着某次在藏宝阁连打两把血饮;在幻境十层打老魔爆了护身;还在说着某人锻造屠龙直到第十次才终于成功。



“路哥,还记得不?那次风扬的老婆玫瑰的扇子升碎了,刚好你在做怒斩,他想用怒斩换你的石头做扇子,记得不?”



“记得,我让他们先怒斩,他们让我先石头,僵了好几天。”



那时候,还没有开通元宝交易,金刚石只能通过馈赠的方式给别人,所以金刚石的买卖中,很容易被不轨之人钻了空子,等对方把金刚石赠送之后,就借机下线,不等你忘了这事,就不会再出现……



不仅仅是小号,有些大号也做过这样的事,在锻造成风的那段日子里,安全区里经常能看到骂某人是骗子的白字,让大家不解的是,骗取的数额有时候并不大,不过是二三十个而已,也许积少成多?可是用骗来的石头即便是做成了武器,名声脸面都一塌糊涂,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玩起来又有什么意思?



也许这就是这个社会中的三六九等,有的人求装备,有的人求级别,有的人将名声看的一文不值,有的人则把声誉看的比性命更重。和现实一样,甚至比现实表现的更为直白鲜明。



本来跟风扬就是死对头,若是兄弟,送给他都无所谓。不可能先把石头给他们,除非先给怒斩。路哥告诉他们,“我只能保证自己,保证不了别人。”



与风扬之间的恩怨,路哥看的很开,分属两个行会,自然势不两立,江湖儿女,若连这一点也参不透,那岂不是白白历练。但是玫瑰那个女人,他没有一点好感,整天娇滴滴地周旋于各色男人之间,拉拢他们入会,为风扬卖命。



风扬还在罗嗦,说要找人担保。在一边旁观的虎子极不耐烦,说,“我们自己做怒斩,也能成功。2888个金刚石虽然算不了什么,但是既然你们不信任,我们也没必要冒险。”



路哥想起当时的情景,还是不屑,石头本来就可换可不换,是他们有求自己,却没有一点诚意。



因为风扬怀着戒心,交易最终没有谈成,路哥转身就去了苍月的武器店。本来也没太大信心,因为已经连续失败了七八次了,没承想这一次竟成了!那把怒斩,给虎子用了。



“虎子,那把怒斩还在吗?”小飞问。



正在和贝贝滔滔不绝的虎子被打断,有些不耐烦地说,“我给你找找,谁知道最后给谁了。好像让老海换东西了。怎么了?屠龙难道不好用?”



“屠龙有什么好的,一个大刀片,比铡刀还蠢笨。怒斩又轻便又精致,比屠龙好看多了。”贝贝说。



“妇人之见,就知道好看。跟你说不清,你根本不懂。”傲天也加入讨论。



“怒斩打怪好,刀刀下血。”一提起武器的研究,老海来了兴致。



小西反对:“那也比不上屠龙加上幸运九。”



若看外表,大概谁也看不出文静秀气的小西,内心是那么炽热,一旦上了传奇,直如一朵狂野的带刺玫瑰,圣战宝甲虎虎生风,那气势,比男人也丝毫不差,和别的女孩喜欢穿漂亮衣服站在安全区当模特不一样,她喜欢PK,喜欢战争,她的名言是:“在传奇里拼命厮杀一通,现实中什么样的烦恼都可以忘掉。”,也许这就是她热爱传奇的原因吧,只有在这里,才可以将一切扭捏与做作远远抛开,想怎样就怎样,恣意挥洒,自由驰骋。



很多人骂她是人妖,骂就骂,下回把人挂掉,小西还是会骄傲地踩在对方的身上,说,“不服?起来继续,我奉陪到底!”



这样的女孩子,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的,小西最大的笑话,是某次看到一个哥们结婚了,于是客套一下,问他“结婚好吗?”没想到,那哥们诚惶诚恐,“啊!我已经结过婚了。”言下之意是:承蒙姑娘抬爱,无奈我已为人夫,不能抛弃糟糠,不能答应你的示好了。小西一头雾水,旁边有人代为两人翻译,对哥们说,她不是想跟你结婚,是问你结婚了好不好!那哥们立即大大出一口气,仿佛一块石头落了地。这件事,小西不许人提的,谁提她就跟谁急。



“别聊了,咱们出去打架吧!”小西提议。



女孩子都说话了,大男人们哪有不赞成的道理,于是众人纷纷回土城,准备大干一场。虎子在行会里煽风点火:“咱们遇人杀人,遇鬼斩鬼,谁胆敢跟咱们叫板,就让他们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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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第八章 快意恩仇,能不忆当年
作者:禾依
到了凌晨三四点,大家才尽兴离开,并且纷纷提议:“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咱们干脆重新开始玩传奇吧!”没有一个人反对,每个人的眸子都亮晶晶的,仿佛还是当年那一群生机勃勃地热血少年,于是,相隔两年,这一群人,又聚在了一起,并且注定要在传奇里,东山再起。



第二天上午田田就回家了。



路哥开车送她们去车站的路上,翎子一直在唠叨,“好你个路哥,玩传奇玩疯了,我就不明白,那游戏有什么好玩的,一丁点的小人,衣服也不漂亮,根本比不上那些3D游戏。”也许没玩过传奇的人,永远不会理解,为什么那么多人为此执着数年,不能舍弃,在间其徜徉,哭或者笑,投入了比现实还要真实浓烈的情感。



路哥一边开车,一边心不在焉地应着,他心里想的都是田田,不知道这一别,还能不能再见,这几天过去,田田还是把心门锁的死死的,不放外边的阳光进去。



路过一个小超市,他停下车,对翎子说,“你去买点吃的吧,路上吃。”



“才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带什么吃的啊!累赘!”翎子看看表姐,再看看路哥,眨眨眼,笑着下去了。



不知道怎么开口,路哥说,“他们都要玩传奇了,你呢?”



“也许吧。”田田淡淡地说,“也许玩,也许不玩。”



路哥无声地叹口气,田田心软下来,说,“如果有时间,我就来。”



“真的?”这一个回答足以让路哥开心起来。“嗯。”不忍心看老路眼里的亮光,田田自己也要掉下泪来。在不对的时间遇见,纵是心底起了波澜,也只能让它平息。对于未知的感情,她没有勇气。“好,我每天都会等你。”



送走了田田,网吧陡然冷清了起来。



这只是路哥的感觉,其实客人还是一样的多,坐的满满的,几乎没有几台空机。虎子还是赖在吧台那里,跟小姑娘贫嘴。



“小美,下了班我请你吃饭吧?”“行!我和我男朋友一起去,吃什么?”叫小美的女孩说。



虎子挠头,说,“差点忘了,今天我要值班,走不开,你和你男朋友去吧,我就不列席了。”



“哈哈”吧台里的三个女孩大笑,虎子落荒而逃。



看翎子和路哥回来,虎子迎上去,“明天我得回家一趟,好几个礼拜没回去了。一回去我妈就唠叨,问我什么时候把对象领回家,烦都烦死了。”虎子苦恼起来,“路哥,你也不关心关心我的个人问题。”



网管小张听见虎子的抱怨,插进来:“你老是吹你有多少女朋友,随便发展一个不就行了。”



“就是因为太多了,才不知道该发展哪一个。晶晶长的漂亮,林佳性格不错,刘梅会持家是个贤妻良母,跟方芳在一起最开心,唉,关键是她们都哭着喊着要嫁我,我选谁,都伤一群人的心。难!太难!”



小张随手拿起一把尺子,招呼虎子过来点。



“干吗?”虎子从自造的美女如云中被唤出来,警惕地问。



“我不打你,过来,我量量你这脸皮到底有多厚!”



“你也太打击我了,明天就领一个过来,让你看看!”



“拭目以待。”晚上吃过饭,路哥看看没什么事,一切都照常运行,到二楼开了台电脑上传奇。偌大的玛法大陆,也不知道去哪里,发了阵子呆,忍不住给田田发个短信,看她是否安全到家了。



田田回复说已经到家了。看不出心情,语气平淡。



田田的短信,让路哥的心情好起来,表情都柔和多了,一扫送走田田之后的灰暗脸色。忙不迭地回过去:“来传奇吗?我等你。”



半天都没回复,又等了十多分钟,田田回过来,“不行,正和爸妈说话呢。”



“那我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路哥话说的干净利索,心里却着实有些失落。



平心而论,他早已过了容易冲动的年龄,喜怒哀乐,不仅不会表现在脸上,在心里,也很少波动。一个男人,总会抹去年少轻狂,逐渐成熟,面对大悲大喜不露声色。可是这些东西,一到了田田面前全部土崩瓦解,他变成了一个孩子,渴望关爱的孩子,田田一个微笑,他的世界就会开遍了梨花,田田一声叹息,他的世界就落下无边细雨。



田田再没回复。路哥收起手机,把视线转移到传奇上。



行会里先是没人,过了一会,人渐渐多起来,昨天聚会的朋友们,纷纷上线,大家感叹着手法生疏,都在尽力熟悉,以便进入状态。而且因为是刚回来,玩什么都新鲜。



傲天喊他去打衣服,说差不多就该到刷衣服的时候了,路哥没有去。



小飞邀请他去魔龙打教主,说有十几个兄弟一起前去,路哥还是没去。



小西提着裁决,急冲冲地跑过来,路哥路哥地大叫着,“走,跟我去攻城。”



“攻城?”路哥不解,根本就没提交攻城申请嘛。



“嘿嘿,我去捣乱。”



“……”这个丫头,一天不闹都不行,老路很欣赏小西的豁达性格,什么烦恼都可以一笑而过,这才是老天对一个人的眷顾。



小西一步三跳地走了。



这一天的土城仿佛格外的热闹,裹着沙尘的风在土城门口打着转,不时有人进来或出去,行色匆匆,各有各的目的。最悠闲的,恐怕要数沿着城墙,寻找食物的羊儿了,咩咩叫着,温驯而可爱。



老路发了半天呆,不知怎么,竟信步来到了石墓旁边。呵!这个地方,每次路过,都要绕开,从来不敢多看一眼,今日,他破了自己的戒,拾阶而上,站在洞口,回身环视一下土城,仿佛能看到盘旋在盟重上空的猎鹰。



一层层地向下走,里面空寂无人,只有寂寞的怪物在四处巡行,一直走到石墓阵的门口,都没遇见一个人,想起当年,这里的人来人往,总是苦恼着“人比怪多”,真是时过境迁,两年间,已是沧海桑田。



他没有多想,迈出一步,跨下石墓阵的台阶。



随意穿行了几个房间,迷宫一样的地图上,每一个房间都是一模一样的,灯柱上燃着昏黄的灯火,中间依旧是半圆的古墓,这古墓,不知亲眼看过多少人的故事,又默默将它们埋葬。



也许这里的每一个房间,都曾留下过他与田田的身影吧?既然物质是永不灭,那么,那时的相伴相随,一定还在某个空间里延续。可是,谁又能确定,今天这一间,是否从前那一间。就算是拼了全力,也无法在任何一面墙壁上铭刻下痕迹,一切注定只可追溯,无法重现。



仿佛还能看到,那时的他们,经常在这里一待就是一整夜,随心所欲地说着话,天南地北,无所不谈,田田偶尔会说句玩笑,让老路开怀大笑。



话总有说尽的一刻,即便是沉默地面对面站着,也没有一点点不安,反而更加温暖,这就是家人一般的情感吧,深厚蕴藉,不仅是爱,比爱更深远。



回忆无尽头,还在冥想,眼前蓦地一花,大批怪物陡然刷出来,警醒的神兽从身后冲了出来,撕咬着一头红野猪。老路从容灵巧地在怪物中穿梭,将房间里的红黑野猪、蝎蛇蛾子悉数引至神兽旁边,随后隐身,他突然发觉,一切都是一样的,只是少一个田田的存在。



虎子上楼来,看到路哥正对着电脑发呆,走过来站在他身后,问:“玩传奇呢?”



路哥一惊,回头看看虎子,略点点头。“我仓库里还有一把扇子,一会我上线给你,你去升吧。”虎子说。



“给贝贝啊!她是专家。”



“贝贝在吗?”



应该在,刚才还在行会里说话的,路哥试着M了一下。



虎子在路哥旁边的电脑前坐下,又拍头,“哎呀,密宝还在宿舍放着,等会儿。”



虎子上楼拿密宝,贝贝问路哥,“怎么了路哥,找我啊?”



“虎子找你。”



“他没在线啊!”



“去拿密宝了。”



“嗯。”



“笨笨,亲爱的,你在哪儿?”虎子一上来就在行会里肉麻地大叫。



贝贝M过来,生气地说:“谁是你亲爱的?谁是笨笨?再乱叫不理你了。”



“嗯,我知道错了,以后不在行会叫了。”虎子嬉皮笑脸,“那私聊的时候可以叫吧,亲爱的贝贝。”



“肉麻,烦不烦你?”贝贝不高兴。



“你在哪儿,告诉我呀!”



贝贝没好气地回答:“沙巴克武器店。”



“老地方啊,我马上来。”



贝贝玩传奇,干什么都不行,PK被人挂,练级被怪挂,人送外号“笨笨”,贝贝和笨笨,拼音只差一个字母,而且笨笨这个名字放在贝贝身上,又可爱又贴切,于是迅速传开了。但是贝贝不喜欢,谁这么叫她,她就跟谁生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升起武器来,贝贝可是一把好手。区里第一把14的龙纹剑,就是她升出来的,等可以锻造武器了,小妮子天不怕地不怕抢过老路刚锻造好的宝贝扇子就砸进去,别人都觉得太莽撞,万一碎了多可惜,可是她的感觉就这么准,一口气升到了17,让所有人乍舌。



除了升武器,贝贝的爱好是收集极品装备,她对名牌不怎么感冒,因为再顶级的名牌,也有相同的,极品就不一样了,可遇不可求,是天底下独一份。虽然相隔两年,她身上的装备,依旧让人垂涎——道2的霓裳羽衣、道5三眼、道5坚固、幸运2躲避40%的虎齿,道15幸运7的龙纹,道4骷髅头盔,这一切,无不显示出别样的美丽。



此刻,她站在沙巴克武器店的角落里,忠实的神兽在她身前护卫着——这是她的经典姿势。只要开始练武器,她就不下线,把武器砸进去后,就挂着去干自己的事,看书或者睡觉。



当年,谁不知道贝贝的大名,可以说她就是沙武器店的另一个NPC,无论何时都在。她是升武器的神话,不知多少人追着她下订单,多少人手里拿的顶级武器,都出自她手。



虎子冲进武器店的时候,正有几个人在跟贝贝搭讪。



有个法师说,“美女,好久不见了,想死我了。”



贝贝不屑于这种低水平的搭讪,“你认识我?”



“怎么会不认识,有名的升刀高手。这几年干什么去了,连人影也没见一个。”法师无辜地解释,原来贝贝的大名,不是这么容易被人遗忘的,而在他们离开的时间里,也还有很多人坚持在这里,不曾别去。



另一个站的远些的战士也凑过来,问,“美女,这次升的什么?有空教教我吧。”



“嗯嗯。”贝贝应着,其实对于升刀,贝贝更多的是凭借直觉,并没有刻意地总结规律,她觉得会成功,就连续升,若是感觉不对,就会垫刀,虽然也有过失手,终究是成多碎少,也许,是七分天份三分幸运吧。因了升刀,连带着,她对黑铁矿也很喜欢,当遇到特别罕见的黑铁时,那兴奋,绝不亚于酒鬼遇到美酒。在她看来,每一块黑铁矿都是有灵性的,与之相契合的武器,才能借黑铁之力,属性大长。



虎子有点不悦,因为贝贝对他的视而不见,他一个野蛮撞过去,却没能撞开贝贝跟前的法师,这几年的差距,不仅表现在装备上,也体现在了级别上。



贝贝哑然失笑。



“老婆,过来。”



“谁是你老婆!”贝贝悄悄发私聊过来,但是还是放开神兽,绕开法师,站在虎子旁边。



“呵呵,真乖。”虎子继续发着白字,发痴发癫。



“……”旁边跟贝贝搭讪的人看到虎子的话,纷纷自觉地从武器店出去,原本热闹的地方只剩下贝贝和虎子两人。



贝贝不耐烦的说道:“干什么,你很烦哎!”



虎子这才正经起来,把逍遥扇交给贝贝,说:“拿去升,然后让老海换东西。这个奸商,一天不做生意就心里痒痒。”



“哦。知道了。”贝贝无声地打个呵欠,说“我累了,睡一会儿。你注意看着,别让人把我挂了。”说完也不管虎子有没有意见,转身回到墙角假寐养神,神兽乖乖地在伏在她身边。



“……”虎子有点无奈,这样的情景,以前不知多少,曾经有人戏謔过,升刀的时候,贝贝总是有两只神兽,为什么是两只呢?还用问,另外一只不就是虎子!



虎子自嘲地笑,“哎……命苦。”



守着贝贝,半天武器店也没人进来,不由无聊起来,又不能离开,怕万一有来人看贝贝不在,把她挂了。贝贝升刀的时候是很迷信的,不能PK,不能骂人,不能挂,戒律多的数也数不清,违犯其中任何一条,都可能导致升刀失败。



此时行会正在小飞的组织下,热热闹闹地在魔龙玩,听他们的口气,仿佛还跟一群与他们抢教主的人马干了一架。虎子心痒痒的,真恨不能插翅赶去,一展身手。



虎子无聊地靠在椅子上大大打个呵欠,转过来转过去地在网吧里到处看,企图发现一个美女。这时老海来了,他跟路哥打个招呼,在两人旁边坐下,开电脑的同时还不忘打趣路哥,“哟,看来古墓丽影即将上映了,期待期待。”再探头看看虎子的屏幕,哈哈大笑起来,“虎子你又充当护花使者呢?可惜啊可惜——”老海故意不把话说完,只是嘿嘿一笑。



虎子嗤了一声,不愿意搭理,“奸商!”



“无奸不商,无商不奸,晓得不?这是必然规律,也可以说是普遍真理。”老海一边登陆传奇,一边洋洋自得“还是很朴素的那种。”



“哎,现在我们的装备都变垃圾了。”老海有点郁闷。



“有你,怕什么,你现在就把生意做起来,哥们几个的装备就全靠你了。”虎子嬉皮笑脸。



“革命重担就这么交给我了?”老海皱着眉,装可怜,“我这小身板,也扛不起来啊!”



虎子正色道:“谁让你一个人扛了!我给了贝贝一把逍遥扇让她升,你的任务就是发挥你商人的特长,尽量多换东西回来。反正你除了做生意也没更高的追求。”



“哈哈,还是你了解我。想当初,要不是为了给兄弟们换装备,低价进来高价出,散件收整套卖,又怎么让我积累经验,从中得到启发,挖掘出自己经商的才能,开起批发店来。说不定现在我还什么都不是呢。”老海感慨起来,更加罗嗦了。



虎子最怕老海的感慨万千,以手掩耳,作势头痛,“打住打住,一勾起你就回忆个没完。”翻翻眼睛,不满的说,“照你这么说,我至今还当网管,就是没出息的表现了?”



“老弟,人各有志,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不自立养家,怎么给爹妈减轻负担啊!”老海是个孝顺懂事的人,这是大家公认的。



路哥对两人的聊天置若罔闻,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参与。不过当初老海开店,他是大力支持的,不仅借了一笔钱给他做启动资金,还告诉他:“你放心去闯,有事就说话,只要我能帮,你就别客气。就算失败了,你只管给我回来上班。”给老海吃了一个定心丸。批发店开张后,不仅网吧的饮料食品固定让老海送货,还给他介绍了不少搞餐饮的老板,于是老海的店,想不红火也难了。



对于路哥,老海是感激的,但是大恩不言谢,对于男人来说,更多的是把感激放在心里。



虎子问老海,“仓库里还有什么装备?”半天得不到回答,转过头去看老海的电脑,才发现老海在庄园里,跟一个女人正在聊着什么。



玫瑰?熟悉的名字,这不是老对头风扬的老婆吗?怎么身上没挂着风扬的名字?



老海察觉到虎子的疑惑,百忙中解释:“我向她了解一下目前的行情,她现在也在做生意。”



“哦哦,你不用解释,我没有联想。哈哈!”



正在说笑,小西在行会里大叫:“SOS!快来帮忙,我撑不住了!”



“怎么了?在哪?”小飞第一个回应。



“天庭!”再问就不回答了,估计小西无暇说话。



在魔龙的兄弟们,除了几个法师,人差不多全回来了,直接点老兵来到天庭。



好家伙,火墙熊熊,闪电霹雳,竟是到了人间炼狱一般。小西被四五个人追着打,毒的一忽儿红一忽儿绿,只见她在敌群中穿梭绕跑,聚集好烈火就偷空砍上一刀,不容人还击,抽身就跑,过一会再转回头砍一刀,口中还不忘嘲笑:“哈哈,打不着打不着!”跑一阵,回身把对方的法师野蛮一下,让敌人又恼火又没辙。



小飞等人站在一边,啼笑皆非,这哪里有撑不住的迹象,分明是把敌人整的团团乱转嘛。



小西偷笑,说,“打魔龙没前途,PK多有意思,来来!”说这句话的功夫,她已被敌人围住,三下五除二,俏生生的一声惨叫,小西终于倒在地上。



还没容小飞他们上前寻仇,敌人嗖地一声飞出天庭,看来也是被小西纠缠的不堪其扰,好容易能脱得身,立即撤了。



等小西再上线,直埋怨小飞,“要不是你捣乱,我也挂不了,害我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小飞苦笑:“妹妹,是你自己说话分心害的,好不好?”



“你要不来,我给谁说话去?就赖你!”小西不依不饶。



小飞哭笑不得,“是你把我叫来帮忙的啊!”



“叫你来帮忙,也没叫你捣乱啊!你一来我就挂了,不怪你怪谁!”小西仰起头,斜睨着小飞,极度的不满意。



在小西的蛮不讲理前,小飞只有求饶,“我错了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西偷笑,“怎么改正错误,弥补我的损失?”“我陪你打架好不好?”



“没劲,我想攻城。”这才是小西的目的。



小飞略加考虑,顾虑重重,“我们刚开始玩,级别低,装备差,现在攻城,还不是时机。”



“什么时机不时机,想攻就攻,攻不下也不丢脸。婆婆妈妈的。”小西才不考虑那么多,重要的是过程,管它能不能成功,瞻前顾后的,都不够操心费劲的,你可以说她莽撞,可是这需要难得的勇气。



一个男人被女孩子批评为婆婆妈妈,实在是有点郁闷,小飞只得说,“那我问问大家的意见,这总可以吧?”



“怕了你了,一个男人,比女人还罗嗦!”



“路哥,在吗?”小飞M过来。



路哥应道“在。”



“小西提议,我们攻城。你觉得呢?”



“可以呀!”路哥没有反对。



应该说,路哥的回答让小飞诧异,因为他并非好战之人,而且从不冲动,不打无准备之仗。



路哥的意见让小飞若有所思,他转念一想,小西说的又何尝没有道理,怕失败,怕时机不成熟,就退缩在角落里,岂不是永远看不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不征战,只是纸上谈兵,怎么能搞清楚目前各行会的实力,更没办法在实战中锻炼自己,手法生了又怎样,技术弱了又怎样,装备差了,等级低了又能怎么样,胜败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厮杀中,尽情挥洒热血,在酣畅淋漓的对决中,重新寻回激情。小飞二话不说,立即动身去递交祖玛头像提出攻城申请。



仓库里的祖玛头像,还是两年前遗留下来的,似乎还沾染着当年的豪情,交出头像的一瞬间,他想起从前无数次的攻城守城,那些远去的青春岁月,因了奋战而激发的狂热,纵情燃烧的激情,无数片段在心中回旋,小飞只觉得热血沸腾。



从比奇回来,站在土城安全区,身边的人来来往往,他想,一个沉寂蛰伏已久的行会,是时候苏醒了。



刚在行会里宣布“大后天攻城,大家都早点来。”犹如一针强心剂,让每个人为之一振,行会里瞬间炸开了锅。



出乎小飞的预料,人人都是赞成的,整个行会七嘴八舌,声浪震天。



傲天在众人的乐观讨论里,说出他的担忧,目前行会人数略少,怕是寡不敌众。



其实这也是小飞担心的,他并不是怕失败,怕的是失败会打击大家的兴致,隔了这么多年,大家能聚在一起重玩传奇,是非常难得不易的,万一受了打击,大家心灰意冷,若再次决别而去,怕是再难回来了。



没想到,所有人都认为这不是个问题,他们热闹地讨论着,谁打头阵,谁来掩护,谁冲锋谁断后,谁负责拿记忆传人,谁负责送药,谁去打探敌人的内幕,对于是否能成功,几乎没人关心。他们只是互相鼓励,抓紧这几天时间,全力以赴地在魔王岭冲级。



“重要的是过程,不是结果,”老海大包大揽地拍着胸脯,“你们不要担心装备,这几天我尽量给大家换。”



“怕什么,我们这么厉害,以一敌百不敢说,一个打一群绝对没问题。”小西咋咋呼呼地嚷嚷。



虎子更是激动,“以我的身手,别说以一敌百,一个人打一个行会都是小菜,小西,你我并肩作战,双剑合璧,我们笑傲江湖!”



小西嗤了一声,“骗鬼!”



总结陈词历来是路哥的专利,他说,到那天,大家都来网吧,痛快地打上一场!



这一个夜晚,因了攻城的决定,行会始终在沸腾。
我的从前,无可怀念。  --------08年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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