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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美色》—作者:墨武—【76节—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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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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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30 16:1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七十六节 弩箭

陆安右和历山飞狠斗之际,身边马声长嘶,呼喝喊叫不绝于耳,马匪和护卫再次陷入苦斗之中。

他们斗的招式不多,这几招却是兔起鹘落,快不可言,萧布衣远远看到只觉得被刺的心头狂跳,顾不得再看二人的斗狠,记得自己还是个副领队的身份,无论如何都要帮手。

“布衣。”杨得志见到萧布衣奔下山来,早早的迎过来,低声道:“弓箭在货物的车上。我看你吓退宁峰后,就已经回转。”

萧布衣单刀赴会,却不会傻到没有埋伏,除了在灌木丛中埋伏人手外,杨得志一直在不远处跟着,本来约定他如果不敌,向杨得志的方向败退,还有埋伏。可是都没有想到萧布衣如此强悍,后招倒没有用上。

萧布衣心中大喜,“去取。”

他们武功一般,这次出塞没有佩戴弓箭是不想招摇。本来以为平安无事,哪里想到会冒出一堆马匪。这里马匪众多,拿把刀去拼命,以已之短,攻敌之长,实属不智。

再说冒然加入战团,没有陆安右的本事,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就算是陆安右,此刻也被历山飞所困,斗的旗鼓相当,众护卫看到领队被困,士气开始低落,再次陷入苦战之中。

萧布衣如飞般的向货车跑去,还不忘记问一句,“薛寒呢?”

薛寒就是韩雪,也是她在这个商队对外的称呼。

他问话的时候,已经看到周慕儒,莫风两人,身边的韩雪有些发抖的望着他,眼眸中带着畏惧和依赖,还有的就是感激,她从来没有想到被人牵挂也是让人如此感动的时候。

萧布衣不知道她这么胆小,是什么力量支撑她回转族内,却是顾不了太多,只是点点头。

飞快的冲到货物边,萧布衣这才一愣。

杨得志说的十口很奇怪的黑箱子都在外围,排成弧形,可能是因为分量不轻的缘故,所有货物都在黑箱子之后,商人和脚夫又都抱头躲到货物的后面,如同待宰的猪羊。

这种方法保护无辜的商人显然不错。可萧布衣要取弓箭,就要绕过箱子,箱子后站着十人,都是黑着脸,没有什么表情。

杨得志让他注意的那个小胡子本来凝望战团,见到萧布衣赶来,扭头望了过来,沉声道:“萧副领队,你要逃命吗?”

他声音嘶哑,没有责备讥诮,表情冷静的不像人,似乎只在述说一个事实。

萧布衣哭笑不得,拱手道:“在下没什么本事,也不会逃命。不过所长的弓箭都在货车上,想取出来助陆领队一臂之力。”

小胡子目光灼灼,一挥手,两人已经飞快的到了萧布衣他们货车旁,翻了几下,取出弓箭交给萧布衣。

萧布衣,杨得志,莫风,周慕儒长弓在手,都来了底气,毕竟这是他们吃饭的家伙

来的是马匪,他们也是,只是人数多少的问题。

萧布衣取弓在手,却对小胡子的冷静冷血有些诧异。小胡子看起来有武功,他们身边的也是,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出手相助陆安右?

难道是他们的责任是保护货物,或者是这几个箱子?

可倾巢之下,安有完卵,陆安右如果倒下,小胡子十数人如何能抵抗住如狼的马匪。这个小胡子看似聪明,怎么不明白这个道理。

箭头也是及时赶到,萧布衣多了一人,多了分信心。示意薛寒躲到商队里面去,小胡子只是漠然的望着眼前的一切,并没有反对。

马匪还没有开始注意这里,只是集中兵力围剿陆安右手下的护卫。在他们眼中,这些人才是抵抗力量,杀了所有的护卫,商人脚夫都是不值一提,货物还不是囊中之物!

“射人。”萧布衣简单明了的下了命令。他知道这些人的战斗力不弱,下马后不见得消弱,不如直接杀人。

众人点头,张弓拉箭,齐齐的发箭,“崩”的一声。

四人配合默契,一声四箭,几个马匪正在围杀一名护卫,没有想到祸起身后,翻身落下。

小胡子眼中有点诧异,萧布衣无暇顾及,已经拉弓射出了第二轮。

等到他们射出第三轮的时候,马匪终于注意到这四人,可是这时候,被萧布衣他们射杀射伤的已有了七八人。

他们全力围剿护卫,哪里想到有人躲在暗处卑鄙无耻的放冷箭!

莫风他们当然不觉得无耻,他们都赞同萧布衣的说法,这是策略!

几人终于发现莫风几人的无耻,厉喝一声,纵马过来砍杀。

萧布衣几人经过生死搏杀,早有经验,倒也不慌。

“射马。”萧布衣低声说了句。

兄弟们都听萧布衣的指挥,毫不犹豫的抽箭射马,三人纵马过来,挥刀在手,长箭来袭也能抵挡,却没有想到马儿长嘶一声,前倾倒地。

三人毫无例外的跌下马来,滚倒在地,翻身要起。萧布衣和杨得志早就冲上前去,挥刀就剁。

萧布衣砍向那人功夫不错,滚倒在地的时候,还来得及挥刀一架,没有想到萧布衣蓄谋一刀,力道无穷!

他刀是架住,可是抗不住萧布衣的大力,本要翻身站起,却被萧布衣一刀连人带刀的劈在地上。

萧布衣一刀劈出,毫不犹豫的挥手再砍,那人不及躲闪,刀落头断,竟被萧布衣两刀了账。

杨得志那面却是棋逢对手。杨得志运刀倒是有模有样,可惜对手也是不差,在对手打滚的时候,他还能占了先机,可是等到对方站起来,他已经占不到上风。

萧布衣飞快的解决掉对手后,信心大增。

自从他得到尉迟恭的指点后,武功早就高明了很多,不然也不会轻易杀了马如云,击败李志雄,见到杨得志斗的旗鼓相当,已经挥刀向那人砍了过去。

他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汉,一对一那得是看情况,最少现在他感觉是他们几十人对付近百人,以寡敌众不需要墨守陈规,大喝一声的侠义行径还要过几年再说。

他一刀砍去,那人竟然惊觉,背刀一架,萧布衣这次运刀却不是硬砍,‘当’的一声响,并不借势弹开,却是挥刀一抹,顺着对方刀刃削了下去。

这些应变的法门得益于他这几日不停的思索琢磨,只是这一刀变化和几天前的刀法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那人猝不及防,手指剧痛,来不及转身,已经向前窜去,蓦然止住脚步,身形凝滞,一把长刀已经透腹而出,鲜血淋漓。

杨得志拔出长刀的时候,望了萧布衣一眼,眼中有了诧异,说了一句,“好刀法!”

他诧异当然是理所当然,半个月前,萧布衣也就和他是个平手,甚至有的时候,还要他去帮忙,可是现在竟然轮到萧布衣帮他!

那人只顾得背后的萧布衣,向前窜去,前面门户大开,杨得志当然不会放过,早早的一刀捅他个透心凉。

最后一人已经被莫风,周慕儒和箭头三人联手解决,他们当然是老套路,莫风周慕儒吸引对手眼球,箭头放弩射杀。

五人不声不响的解决十人之多,虽然逆转不了颓势,可是毕竟振奋人心。很多商人虽然低着头,却用眼角观察动静,见到萧布衣他们杀人极为高效,很有经验,已经抬起头来,隐约有了期待。

萧布衣还想故伎重演,历山飞却已经发现了异常。

历山飞毕竟不是浪得虚名,陆安右也绝非等闲之辈。

二人砍杀的如火如荼,竟然不分伯仲。不过历山飞不找帮手,用意只是缠住陆安右,让手下解决了护卫,那时候陆安右不战已败。

可是他低估了护卫抵抗的顽强,也没有想到那面四人看起来有些扎手!

蓦然呼啸一声,历山飞伸手一指,众马匪突然分出半数之多,遽然向商队那面冲了过去。

马匪动作一致迅即,一些人纠缠着剩余的护卫,不再全力剿杀,剩下的齐刷刷的向萧布衣冲了过来。

所有的商人都是大惊失色,萧布衣也有些变色,这些人如果杀了商人,不就是自己的过错?

商人虽然都是蹲在地上,可见到马匪破了规矩,有的甚至埋怨起萧布衣,认为他惹祸上身,可这时不好多说什么,有些人已经蹲着后移,

萧布衣一直有些庆幸这些马匪不用弓箭,只用马刀,不然更难对付。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古怪,因为弓箭已经是马匪的必备武器,这些人这样的装束,难道不是马匪?

可他来不及多想,四兄弟并排射箭,只趁数十人冲来之前,弓箭射程强劲,多消灭几人。

五人乱箭齐飞,却已经阻挡不住马匪的来势。毕竟他们人少,只有两只手,拼尽全力又能射出几箭?那些人早有准备,马刀纷飞,就算射马,也有几箭都被他们格挡开来。

马蹄急劲,转瞬离他们很近的距离,萧布衣知道不好的时候,不想死抗,已经准备退却,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萧布衣,到箱子后面来。”

萧布衣听出是那个小胡子的声音,来不及多想,低吼声,“跟我来。”

他退后几步,然后一个翻身,已经跃过了箱子,几个兄弟唯马首是瞻,毫不犹豫的后退,翻过箱子,就要依靠地势作战。

可他们才搭上弓箭,就听到了‘嗡’的一声,那种声音有如捅了马蜂窝在耳边,又好像瞬间放出了几百只马蜂!

一股寒风笼罩在他们的四周,转瞬他们就看到了一个终生难以忘记的景象。

冲来的几十骑马匪争先恐后的来到近前,前面一排最少十数人,连带马匹,转瞬之间,已经变的千疮百孔!

冲来的每匹马,每个人身上,最少穿透了五六只弩箭,鲜血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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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节 无可奈何

战马悲嘶,马匪惨叫声不绝于耳,咕咚扑通的声音不绝于耳,甚至超过沉雷的惊心动魄!

前排十数人遽然送命,倒地不起,后排的马匪强自勒住马缰,惊恐万分,一时间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片刻的功夫,又是‘嗡’的一声,他们转瞬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箱子有鬼!

前面十个黑幽幽的箱子突然变成了索命的阎王,每个上面最少露出了十数个孔洞,每个孔洞中射出一只弩箭。

虽然只是一孔一箭,可十个箱子射出来的弩箭也是骇人听闻的数量。这些弩箭一口气射出来,密密麻麻的排山倒海,听到‘嗡’的一声响后,再要了十数人的性命!

只是两轮弩箭射出去,前方冲过来的数十个马匪,不过剩下孤零零的几个人而已!

大雨滂沱不停,每个人心中都是冷汗直冒,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如此骇人听闻的杀伤?

箭头呆呆的站在那里,难以置信的望着前面的箱子,相对这个箱子而言,他研制的弩箭看起来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

‘嗡’的又是一声响,小胡子只是一挥手,毫不留情的射出了第三轮弩箭。

冲来的还剩几人,惨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更是来不及躲闪,连人带马已经被射成了刺猬,鲜血喷涌,栽倒在地。霹雳一道,撕开黑暗,那一刻整个墨黑的夜空仿佛都被染成了红色。

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止歇,可是鲜血流淌却比滂沱大雨还要猛烈。

萧布衣这才发现,原来每口箱子旁都站有一个人,箱子的这侧有个把手,小胡子挥手之后,那些人齐刷刷的拉下把手再推回去,所有箱子也就一致的射出弩箭出来。他虽然是现代人,知道很多机械化的工艺,却也不由被这种杀伤武器所震撼,很难以想像是这个时代,有人会有如此本事发明这种武器出来!

所有的人那一刻,都有了惊秫,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几十条方才还是活生生的汉子,下一刻都是变成了尸体,任由谁都难以忍受这种惨状!

历山飞那面也是震骇莫名,所有的马匪那一刻也被震惊的几乎失去了思维。

好在陆安右等人也是如此,不然只是片刻的功夫,所有的马匪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小胡子倒是这里最冷静的一个,从第一轮弩箭射出,到第三排结束,不过片刻的功夫。

可是马匪已经死伤过半,损失极为惨重。

小胡子一挥手,箱子后十个人窜高纵低,已然从箱子后杀了出来,取向却是正和护卫激战的马匪。

那些人被同伴的惨死所震惊,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十人前来,手持长剑,出手似电,气势如风,瞬间已经杀了几人。

惨叫声起,这才惊醒了那些马匪,只是这时候护卫精神大振,都已经气势如虹,不可抵挡。片刻之间激战的人数已经发生根本性的逆转,就算是商人都看出转机,兴奋的站起。

小胡子手下冲向剩余的马匪,他却径直冲向历山飞。

历山飞匪名远扬,武功高强,他敢选择历山飞,可见他也是艺高胆大!

大雨已停,激战正酣,历山飞却已心乱。他的手下片刻的功夫已经死伤过半,这绝对是让他出乎意料震惊莫名的事情。

小胡子泥泞中行进有如蜻蜓点水,离着历山飞数步的距离,已经凌空跃起,手中光芒一道,直取历山飞的后心。

陆安右得到强援,表情却没有多少欣喜,眼中甚至有了一丝不满。可是他不能错过千载难逢的机会,长刀一挥,已经封住历山飞的退路!

历山飞腹背受敌,厉喝一声,刀势已变,寒影重重。他方才还是见招拆招,只是挡住陆安右去救援他的手下,这刻却是刀势凌厉,不可阻挡。

陆安右早知道他会全力出手,却还是没有料到他有如此凌厉的刀法,刹那之间已经连退几步,无法回击,不由心头大骇,更不明白此人为何不早些使出这种刀法?

历山飞几刀劈退陆安右,小胡子却已到了他的身后,手中寒光堪堪刺入历山飞的后心。历山飞逼退陆安右,早有防备,回刀一格,不偏不倚的荡开寒光。

萧布衣远远看到,大为叹服,三人兔起鹘落,斗狠斗勇,招招凶险,不离要害,这才是真正的高手风范。

以萧布衣的眼力来看,小胡子手中似乎是把短剑,兵刃向来寸长寸强,寸短寸险,他既然敢使短剑,就说明此人凶悍异常。

没有想到他惊叹未毕,小胡子手中短剑荡开,竟然迂回刺去,正中历山飞肩头。

这招实在出乎太多人的意料,萧布衣转瞬明白,小胡子手中是把软剑,刺出的时候,早就算准历山飞必定格挡,这才借势刺中他的肩头。

历山飞闷哼一声,肩头已经红光一道,众商人都以为他是必败,纷纷站起,难以掩饰脸上的喜意,一阵欢呼。

可欢呼声还未断绝,众商人转瞬又是的惊骇满面。

历山飞伤势不重,一刀就已经逼退小胡子,杀出一条路来,竟然向客商这面冲来!

客商群中有了骚动,人人惶恐不安,没有想到再次惹祸上身,上次有小胡子在此,用诡异的箱子击退来敌,这次众人如何能挡?

萧布衣心中一凛,已经低声喝道:“准备。”

历山飞脚步极快,几个起落已经离此不远,脸上的青铜面具狰狞可见,一双眼眸寒光闪闪,杀气腾腾,丝毫不以肩头伤势为意。

陆安右和小胡子窜高纵低,不分先后的追赶,可是历山飞抢先起步,被他甩开了几丈的距离。

惊凛历山飞的速度,萧布衣毫不犹豫的喝声放箭。

箱子的用途他一时半刻搞不明白,现在唯一能够阻挡就是兄弟手上的弓箭。

他有自知自明,不认为自己的刀法能够阻拦历山飞,他现在能够做到的就是,为陆安右和小胡子争取一点时间而已。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不但他的长刀不能阻拦,就算兄弟们的弓箭都是无法阻挡。

几兄弟早就屏声静气,拉弓搭箭,听到萧布衣喝令,第一时间出手。

他们准备良久,认为总有一箭能够射中历山飞。

没有想到历山飞怒喝一声,竟然在他们放箭的同时冲天而起,闪过几箭,空中一折,苍鹰搏兔般闪到,长刀一挥,已经取向萧布衣的脖颈。

他的目标竟是萧布衣!

萧布衣知道这一刀势不可当,抛弓拔刀,翻身倒退,起身之际,不看来势,大喝一声,双手运刀,向前方连环砍去。

历山飞一刀劈空,已经诧异,他足尖落地,毫不犹豫的再次腾起,人如鬼魅般闪去,就要补上一刀。

他不认为萧布衣能够躲开他的第二刀!

可他没有想到萧布衣反应如此迅疾,竟然也能劈出如此淋漓没有章法的刀法。

无迹可寻,最为诡异,历山飞虽然能一刀削掉萧布衣的脑袋,可是难保不被萧布衣反咬一口,砍上两刀。

萧布衣别的本事没有,拼命的本事却是以一顶十。历经十数战,萧布衣已经比很多人都明白怕死总是先死的道理。

他不怕死,可是历山飞却是不行。萧布衣若是见招拆招,虽然经过势尉迟恭的提点,但他的刀法在高手眼中还是稚嫩,不出一招,必被历山飞斩了脑袋,偏偏他生死关头,又使出自己的拿手刀法,经过尉迟恭提点,更见凌厉。

历山飞回刀封住刀势,一格一缠。萧布衣手腕剧震,长刀脱手,人却倒翻了出去。他不能不退,他挡不住,所以该拼命要拼命,能逃命就逃命。

几兄弟见到萧布衣危急,心胆俱寒,已经射出第二轮长箭。历山飞回刀一砍,劈飞三只长箭,伸手一抓,竟然握住了最后的一只。抖腕一挥,长箭竟比来势还急,‘噗’的一声,扎在周慕儒肩头。

历山飞势不可当,几兄弟完全不是对手,众商人生怕他杀了过来,做了刀下之鬼,纷纷向山上涌去,韩雪被浇的通透,见到萧布衣狼狈不堪,并不跟着商人后退,反倒迈前几步,目光焦急,只恨不能助他一臂之力。

萧布衣虽然拦不住历山飞,毕竟挡了一挡。

历山飞挥箭击中周慕儒的时候,左右两道寒光已经袭来,无声无息。

陆安右和小胡子终于赶到,不分先后的出手,毫不留情,历山飞挡了两下,做了一个决定,逃!

他或许武功比陆安右和小胡子要强上一点,但是二人合击,他是绝对不能讨好。

他选择萧布衣的方向作为突破口,这是最弱的一环,也是最容易突破的一环,他甚至没有回身,只是脚尖点地,已经倒退冲了出去。

他不怕萧布衣,萧布衣根本算不上他的对手,他就算倒退,萧布衣都是不能阻拦。

‘崩’的一声响,历山飞听风辨位,已经知道萧布衣射出了一箭。

这让他不能不感慨萧布衣的聪明和应变。

此人武功或许很差,不足一提,但是他的反应和应变,心机算计绝对是出类拔萃。

他方才抛弓不是弃弓,显然已经想到凭刀不能阻拦自己,留了长弓作为后手。他马刀出手,倒退取弓,应变正确,就算历山飞都是欣赏。

历山飞并不回头,反手一刀砍去,劈落长箭。众人见他如同背后长了眼睛,劈落弓箭信手轻易,不由骇然。

‘崩’的又是一响,身后疾风一道,历山飞勃然大怒,心道这个萧布衣不知好歹,如此难缠,今日不杀,只怕以后难有机会!

历山飞想到这里,霍然转身,临空跃起,踢飞一只长箭,已向萧布衣扑去。他才一转身,人在空中,陡然惊凛,一道暗影带着疾风已到他的面前。

萧布衣的箭?他怎么有如此快的手法,方才不是一声弓响,怎么会射出两箭?

他念头才转,人已经用力扭头,侧脸闪过一箭。只是空中暗红一点,已被长箭划破脸颊。众人都道可惜,萧布衣一弓两箭,大为诡异。两箭一箭正途,一箭角度极为刁钻,好像算好历山飞必定腾空跃起,这才取他退路。

历山飞以常理推断,再加上轻视,竟然中了萧布衣的算计,受了轻伤,不由怒不可遏。

杨得志远方跺脚叹息,众兄弟面面相觑,不知道萧布衣什么时候学会重瞳大汉半成本事。说是半成,只因为人家重瞳大汉一弓四箭,箭无虚发,萧布衣虽然琢磨出用箭的法门,准度或许有了几成的功力,劲道还是差的太远。

萧布衣心中暗惊,见到青铜面具下的目光寒光闪烁,杀意重重,毫不犹豫的再射出了两箭。

他的射法高效快捷,射出两箭后,人却退后三步,想要拉开和历山飞的距离。寸长寸强,寸短寸险,长弓显然是要在远距离才会有最强的作用。

见到历山飞,陆安右还有那个小胡子的打斗后,萧布衣才明白强中自有强中手的道理,所以一直都是聪明的牵扯历山飞的精力,倒没有妄想去杀历山飞。

他的策略一直成功,只是这次却有些失灵。

历山飞空中长吸一口气,下落的时候有如鹰击长空,萧布衣那两箭竟丝毫没有阻挡历山飞片刻。

刀光一闪,竟然有如夜空雷电般直击萧布衣头顶。

萧布衣伸弓就架,接招就滚,历山飞雷霆一刀劈落,弓折弦断,萧布衣除了一身泥水外,竟然毫发无损!

历山飞微微一愕,目光竟然有些犹豫,他发现他已经没有信心再杀萧布衣!

方才一击,他已经是全力以赴,可是萧布衣竟然躲得开,此人恁地了得,还是他本来就是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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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节 败退

小胡子和陆安右终于一左一右的赶到,陆安右单刀一横,拦腰斩到。小胡子却已经挡到萧布衣的前方,手臂一挥,软剑直刺历山飞的胸膛。

萧布衣心中一动,这个小胡子和自己话都没有说上两句,可是看他的举动,对自己倒很照顾。且不说放射弩箭击杀马匪的时候,让他回转,就说这次拦在自己面前,小胡子也有护住自己的意思。

历山飞断喝一声,竖刀猛斩,陆安右并不硬拼,闪身就躲,寻找破绽。

没有想到历山飞刚猛的一刀不过是虚招,趁陆安右闪身之际,已经窜出二人的包围。

小胡子目光一寒,长剑不及,却只一抬手腕。

历山飞窜出包围,突然听到身后‘咯’的一声响。他心中一凛,对于陆安右,他倒不算放在心上,可是对于那个小胡子,他却总有一股寒意笼罩心头。能够不动声色杀了他几十个手下的人,他不能不心寒。

听到那声响的同时,他已经移步错位,却觉得腿部一痛,心中一惊,踉跄前行,转瞬急奔如飞,冲入马匪和护卫混战的人群中。

一名护卫低吼一声,挥刀就要过来拦截,历山飞断喝一声,单刀劈出,竟将那人斜砍成两半。

漫天血舞中,历山飞一声长啸,所有的马匪陡然停止了纠缠,齐刷刷的向山下草原冲去。

他们已败,势头还是不可抵挡,众商人见到历山飞虽伤,仍如虎入羊群,威风八面,不由相顾骇然。

护卫都是心力憔悴,见到他们败逃,心中大喜,也不拼命,反倒散到一旁。他们是护卫,保护客商为主,却没有缉拿围剿马匪的责任。

陆安右奋力赶到,望着马匪齐心冲出重围,已经没入黑暗之中,愤然跺脚,脸色阴沉。

小胡子射伤历山飞后,并不再追,见到陆安右跺脚,斜睨了萧布衣一眼,嘴角一丝冷笑。

萧布衣见到他一怔,才要说些什么,小胡子却已经转身离去,望也不望他一眼。

历山飞脚步踉跄的时候,萧布衣已经看到小胡子袖口飞出一道寒光,劲道之猛,就算箭头研制的弩箭看起来都是大有不如。若非如此,以历山飞的武功高强,也不会受了暗算。联想到那十口箱子射出弩箭的强劲,萧布衣只能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得罪此人,不然真的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有些感慨小胡子的古怪,又想到高人作风多半如此,可高人用暗器好像也不算什么高明,萧布衣在想着小胡子到底是什么人的时候,已经来到几个兄弟的身旁。

除了周慕儒中了历山飞一箭外,其余倒是完好无缺。杨得志已经开始为周慕儒起出箭头,想要包扎伤口,苦于没有伤药,只能简单的包扎止血,看到那一箭几乎入骨,众人都是骇然。

常人的一箭历山飞空手能够接住,他甩手一箭的力道胜过硬弓,实在让人惊骇。

方才激战时间虽短,可是惨烈异常,大雨已歇,拨云见月,夜空尤为的清净深浓,可洗练的月光照耀下,这里有如阿鼻地狱。

眼前堆尸如山,血流成河,就算山上不断流淌下的水流也冲不淡这里的血腥气味,尤其是那几十个被射成靶子的马匪,更是圆睁双眼,死不瞑目。

众商人见到马匪的惨状,却有些庆幸死的不是自己,望着小胡子的目光更是凛然。

陆安右的手下这一次折损近半,若不是小胡子的突出奇招,谁都知道这次商队绝无幸免。

小胡子倒是司空见惯的样子,只是吩咐一声,却已经坐在箱子上,抬头望天,不但不理会萧布衣,其余的商人也是一概不理。

其余的人都是讪讪,有几个商人自诩来头不小,见到他的傲慢不礼也是心中惴惴。这人看起来喜怒无常,不知道在商队算是什么角色,他屁股下那箱子就和阎王一样,惹他发恼,说不定会射你个浑身窟窿,如此一想,都是不敢上前。

袁岚,殷天赐都算商队的大腕,只是望着林士直和沈元昆苦笑。

林士直却是走到了萧布衣的身边,压低声音问,“布衣,这人是谁?”

他不再称呼萧副领队而是叫布衣,用意就是拉拢和萧布衣的关系。本来以为凭借二人出生入死的关系,总可以得到点内幕,因为方才萧布衣引敌,小胡子剿杀看起来就是个早已商量好的圈套,没有想到萧布衣也是一头雾水。

“是谁不重要,能保护你们的安全最重要。”萧布衣含糊其辞道。

林士直苦笑,“布衣说的极是。”

小胡子吩咐的手下呼哨一声,他的手下十人竟然毫发无伤,听到吩咐后,又散了开。

韩雪有些好奇的望着他们的举动,突然难以置信的睁开了眼睛,转瞬退开了几步,捂住了小嘴。众商人也是露出惊凛之色,林士直还算镇静,却也是脸色有些苍白。

那十人并不急于救人,而是查看箱子前那些马匪的死活。几人硬生生的从马匪身上拔出弩箭,好像对待屠宰的猪羊一样,萧布衣一旁看到这些人的麻木的表情,也是心悸。

弩箭前端光芒闪烁,看起来锋利异常,箭杆居然也是铁制,和普通的弩箭不同。

几人负责回收清洗弩箭,见到几个马匪还没有断气,也不问话,挥手就是给了一刀,顿时了了账。

林士直本来还想说什么留下活口,问问哪里来的马匪,见到他们干净利索的杀人,差点把舌头吃下去。

几人收集完弩箭,送了回来,小胡子开了箱子,把弩箭装进去,不紧不慢。那几人又开始检查马匹,见到有马重伤长嘶悲鸣,缓缓摇头,同样一刀了账。

萧布衣见他们杀人杀马如出一辙,倒是有些不忍。可知道这个年代的规则,倒不好妇人之仁。

他理解这些人的做法虽然无情,可这场仗如果马匪赢了,多半也是一样的处理。

他们要行商,病马俘虏都是累赘,更何况留着他们,说不定会反噬,不能不防。

莫风压低了声音道:“看看,这就是马匪的下场,我看到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

箭头撇嘴,“你是兔子?”

“你才是兔子。”莫风唾了一口,“母乳,伤的怎么样?”

周慕儒龇牙,顾不上回话,目光有些恐惧的望着前方。

小胡子的一个手下走了过来,脸色木然,盯着周慕儒受伤的肩头,马刀上鲜血淋淋。

这人才杀了几个人,两匹马,望着周慕儒的肩头,提刀寒声道:“你的伤势如何?”

周慕儒慌忙晃下中箭的肩头,露出笑容,“不碍事,我从来没有这么舒服过。”

莫风诧异的望着周慕儒,以为他开始发烧说胡话,提刀的人嘴角一撇,丢了一包药过来,“内服外敷,止血止痛。”

等到那人提刀走到别的地方的时候,箭头都忍不住问,“小周,你发烧了没有,怎么说的莫名其妙?”

周慕儒愁眉苦脸,“我只怕说不好,他认为我是累赘,会把我一刀宰了了事。”

众人都是笑,笑过之后又有些寒心,因为看到那人给周慕儒送药后,的确又宰了一匹马。

“马和人总有些不同。”莫风安慰道,“母乳,你不用担心。”

周慕儒把药包拆开,有些犹豫的敷在伤口上,等了会儿,发现虽然不如当初重瞳大汉的疗伤药,却也凉丝丝的少了很多疼痛,不由放下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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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节 可敦嫁女

见到周慕儒没什么大碍,萧布衣已经带着几个兄弟过来看看护卫的伤势。

陆安右脸色铁青,却不忘记给手下疗伤。这种场合他是司空见怪,当然准备了刀伤药,不像萧布衣等人没有行走江湖的经验。只是死人无论如何,都是不能活转。

商人们也终于涌了过来,强忍住恶心,有几人闻着血腥气味,冲到一旁吐了出来,大多数还是主动帮忙包扎伤口,陆安右脸色终于有些和缓,折腾了半夜,天边还是暗黑一片。

等到收拾好伤兵,众人忙忙碌碌的终于合眼睡上一会儿,只是想到历山飞的强悍,怕他再来复仇,倒不敢睡实。

回到帐篷后,韩雪见到萧布衣背部有伤,没有避嫌的为他包扎伤口,倒让萧布衣有些感激和惘然。

二人好像都明白,到了蒙陈族的时候,也是他们分手的那一刻,都是避免提及这个话题。萧布衣自负没有什么文宇周的本事,振兴个部落不成问题,只是希望韩雪心想事成,韩雪却是心下黯然,总是在族人和自己之间徘徊不定。

萧布衣是个好男人,也有本事,自己和他这段时间相处,话虽不多,可是这种男人成熟稳重,最让女人放心。他对自己体贴照顾,却从不示恩图报,这些点滴韩雪当然铭记在心,感激不是爱情,可感激有的时候,也能转化成爱情,韩雪朦朦胧胧,只是觉得,错过了萧布衣,她恐怕再也找不到今日的感觉。

二人想着心思,朦胧睡去,天光才亮,杨得志已经在帐篷外低呼一声,“布衣。”

萧布衣起身的时候,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韩雪一只手搭在他的胸膛,小猫一样的蜷伏在他的身侧,秀脸贴在他胸口,颇为依赖。萧布衣呆了下,轻轻抬起韩雪的手臂,缓缓放了下来,为她盖好毛毯,这才悄声走出来。

“得志,什么事?”

“商队要商量些事情,需要你去。”杨得志解释道。

萧布衣随着杨得志到了一处山坡,发现有头有脸的都在场,陆安右,小胡子,林士直,沈元昆,袁岚,殷天赐悉数在场,这些都是商队能说得上话的人物。毗迦老人竟然也在,坐在一块石头上,木雕一般。

打了个招呼,萧布衣找块石头坐了下来,不等开口,林士直已经微笑道:“布衣,打扰清梦,还请见谅。”

“职责所在,怎敢不来。”萧布衣也笑道。

众商人互望一眼,还是林士直开口,“既然副领队也在此,我想人已到齐,大伙可以商量下出塞的事宜。”

“哦?”萧布衣目光从几人的脸上扫过,“各位想必都有主意?”

小胡子抬头望天,陆安右低首望地,气氛有些紧张。众商人都是脸色豫豫,萧布衣片刻已经想明白一些事情,这里的矛盾起源在于小胡子和陆安右。

看二人的情形,显然也不算熟识。陆安右手下死伤近半,对小胡子最后才出手显然极为愤怒。虽然从战略角度来讲,小胡子最后出手的时机很是成功,可毕竟以护卫的性命为代价,萧布衣就是做不到这点,如今才一出塞,护卫就死伤惨重,难免让众商人忐忑,回转的念头说不定都有。

沈元昆咳嗽一声,拱拱手道:“昨晚的事情布衣想必也知道,我们才一出塞,护卫就已经折损过半,前途难揣。如今虽然李志雄重伤不治死了,内奸宁峰和熊智伟已经逃走,虽无内忧,却有外患,我们几人商量下,都觉得商队应该回转通知下高爷,再派些护卫过来。”

“哦,你们的担心也有道理,”萧布衣点点头,见到众商人都是喜形于色,转头望向陆安右道:“不知道陆领队什么意见?”

陆安右冷哼了一声,“我会有什么意见,我在商队不过是个护卫领队,负责保护客商的安全。你们若去草原,我是当仁不让的保护,你们想要留在这里,我就会派人回转向高爷禀明一切,决定是否再派他人高就。”

“哦。”萧布衣再次点头,“好像领队和林兄的建议并不算冲突。”

林士直心中苦笑,暗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我们绝对没有对陆领队能力质疑的念头,昨夜陆领队浴血退敌,大伙有目共睹,就算到高爷那里,我想有良心的人绝不会说陆领队一个不字。”

陆安右脸色多少有些和缓,林士直正是说出他的担心所在。他自以为武功高强,这次出塞回转后会得到提拔,没有想到运气不佳,碰到历山飞率近百人攻击商队。

这次陆安右率领的护卫折损惨重,虽然说是突袭实力所致,可是他毕竟大有责任,当初萧布衣提醒,他还大意不听,语出讥讽,所有的一切都被林士直和沈元昆看到眼中,如果说给高爷听,回去说不定还会受到责备,内心只希望前行,等到商队回返后将功补过,当然不希望马上回禀高爷。

可历山飞败退,前途说不定还有马匪,自己这样孤注一掷,很可能把前程陪进去,林士直既然给了他一些保证,他倒有等待援手的念头。

“既然如此,”陆安右有些犹豫的望了小胡子一眼,“我们不如在这里等候,我派两个人回转马邑,向高爷禀明一切?”

“不行。”一人突然打断陆安右的建议,冷冷道:“商队今日就要开拔,不能再耽误。”

众人扭头一看,见到小胡子终于不再看天,扭头过来,目光冷峻。

萧布衣这才有机会仔细的看看小胡子,这才发现他皮肤很黑,身材不高,不过却很匀称,不和箭头一样比例失调。

他全身上下都是笼罩着黑衣里面,山羊胡子看起来不让人有好感,只有讨厌,让人见了不想多看一眼。这人无疑是不善于,也不想和别人交流那种人。

陆安右咬牙,倒有点敬畏的看着小胡子,“那兄台的意思是?”

萧布衣一听,有些好笑,敢情这位掌握着生杀大权,商队却没有一个人认识。

“我的意思很明白,今日开拔,绝不耽误,萧布衣,你意下如何?”小胡子声音暗哑,目光已经向萧布衣望来。

众商人一怔,觉得小胡子好像很在意萧布衣的意见,知道他的通情达理,都是有所期待。

萧布衣咳嗽一声,“在下忝为商队副领队,还不敢请教兄台高姓大名,在商队有什么职责?”

陆安右接了一句,“这位兄台是高爷指派,在下也要听从他的吩咐。”

听到小胡子坚持出发,陆安右反倒有些赞同,只想如果小胡子顶住一切,自己能够将功补过就好。李志雄虽然是设计圈套让萧布衣入局,但说出来的却是实情。

除了萧布衣这些土包子,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裴阀向来是以为圣上举荐人才为己任,陆安右自诩这些年的劳苦功高,只差高爷和裴小姐的一句话,就可以谋取个一官半职。可没有想到横生旁支的杀出个萧布衣,严重的威胁到他被举荐的地位。

萧布衣一路来并无作为,可是极有心机,唯一的一点功劳,也就是揭露李志雄阴谋的那件事,还让林士直和沈元昆见到。如此一来,他是一美遮百丑,自己却是鞍前马后,失误一次被当百次。

不问可知,眼下在这里蠢笨商人眼中,萧布衣肯定强过自己,陆安右想到这里,心中已经忌恨,却还是脸色凝重,不动声色。

“我叫贝培。”小胡子对萧布衣不算热情,可是和对别人的态度一比,已经很是不错,“护送商队到仆骨是高爷给我的任务。”

“哦。”萧布衣倒是微笑对之,“其实贝兄说的也有道理。”

众人差点喷饭,心道这个萧布衣年纪轻轻,倒是老油条一个,都不得罪,怪不得年纪轻轻就以布衣的身份做上领队。

可是这小胡子的名字很是古怪,大为不吉,贝培倍赔,难道赔都不够,还要加倍?

只是望着他一张脸和锅底一样,商人倒不好多问,只能把心思闷到肚子里面。

萧布衣知道别人的心思,脸都不红一下,扫了众人一眼,“其实大伙并没有什么矛盾,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做成生意着想,我想就算贝兄也是如此。”

贝培哼了一声,萧布衣不以为忤,含笑道:“我算了下时间,我们从马邑到这里不过三天多的路程,还是因为人多货杂的缘故。如果有一骑快马回报,没有羁绊,一来一回,就算把高爷那边抽调人手的时间算在内,也就最多四五天的功夫。”

众商人连连点头,都说布衣说的极是。

陆安右见到众商人的表情,只觉得谄媚的想吐,这种简单的道理他当然知道,不明白众商人激动什么。

萧布衣见到陆安右的脸色,知道他对自己又忌恨了一层。自己现在说的道理的确简单,可身为现代人的他知道,马儿需要沟通感情,人也一样,你首先要知道对方需要什么,才能更好的沟通。不能否认陆安右本事大,小胡子够神秘,可是这两人都是性格倔强,以自我为中心,这样的人打架可以,经商交流绝对不行。

他有着和马儿沟通的耐心,当然和人沟通也不会差到哪里,凭借他的诚恳和谦逊,加上少许显露的一点点能耐,他胜不了历山飞,但是这些商人中,已经是很有能力的表现。

“我又问了下到仆骨的天数,算了下回程,就算有些耽搁,加上这四五天的羁绊,时间上也是绰绰有余,不明白贝兄为什么坚持己见,一定要马上出发?毕竟林兄几人都有人手不足的担心,还有些伤病需要处理。如果贝兄有个理由必须走的话,我想诸位都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不考虑。”

他一番言辞很有道理,众人见到贝培的表情,却都觉得小胡子不会给个解释,没有想到贝培马上道:“那好,我给你个马上出发的理由,可敦月中嫁女,就在仆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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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节 分歧统一

萧布衣听到可敦月中嫁女,就在仆骨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发怔,不明白这算什么理由,众商人都是悚然动容,齐声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贝培望天,并不回答。

袁岚一直沉默不语,见状微笑向萧布衣拱手,“布衣,不知道可敦嫁女的消息可是真的?”

无商不奸虽然打击范围广泛,可是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察言观色的能力总是有的。袁岚震惊贝培的消息,极想确认,却知道这里还有一人能撬开贝培这个人嘴的话,那肯定是萧布衣。

萧布衣当然知道袁岚的用意,却笑了起来,“贝兄是高爷指派之人,当然极为信任。这次商队和各位休戚相关,既然合作出塞,信任当为第一,所以袁兄此问依在下所见,实在多此一举。言语唐突,请勿见怪。”

别人听到萧布衣的言辞虽然是反对,却都是如坐春风,觉得大有道理,不由暗自打算,陆安右脸色更沉。

袁岚看了一眼贝培的脸色,明白萧布衣的用意,诚恳道:“在下的确问的有些不妥,只是月中可敦嫁女,如今只剩十余天,时间紧迫,我们倒要抓紧时间才好。”

殷天赐也是连连点头,“袁兄说的极是,这么说贝兄也是一番好心。”

二人点头哈腰,就算林士直和沈元昆都有些犹豫,萧布衣却是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搞不懂可敦嫁女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可敦他已经知道是可汗的老婆,可是人家嫁女这些商人又着急什么?

“布衣,”林士直咳嗽声,“原来贝兄一番好心,却被我们误解,实在汗颜的无地自容,只是这里……”

他欲言又止,萧布衣终于不耻上问道:“林兄,可敦嫁女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看到众人看白痴一样的看着自己,萧布衣咳嗽一声,只好道:“其实在下也是初次经商,很多事情还需要各位指教。”

沈元昆受到感染,也干咳了一声,微笑道:“布衣能人所不能,这些都是些常识,听一遍自然知道。可敦本来是启民可汗的妻子,启民死后,嫁给了启民可汗的儿子始毕可汗。”

见到萧布衣有些骇然的样子,沈元昆苦笑道:“胡风野蛮,向来和中原不同。他们在没有血缘的前提下,儿子可以继承父辈的女人,弟弟也能把兄长的妻妾收到帐中。”

萧布衣心道那不是乱了辈分,可敦的女儿到底算始毕可汗的女儿,还是算他的姐妹?突厥人的风俗的确有点惊世骇俗。

众人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沈元昆又道:“这些规矩虽然在我们眼中不通情理,可入乡随俗,我们倒不好多说什么。不过我想布衣多半不知可敦就是义成公主,也是我大隋宗室之女,当初文帝之时,就已经下嫁给启民可汗。”

萧布衣目光一闪,终于有些动容,“这么说可敦嫁女,多半会喜好用中原之物,我们赶去,货物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林士直抚着腮下稀稀落落的胡子道:“布衣聪明如斯,不点就通,实在让林某钦佩。”

众商人一致点头,自然又是赞许一片。

他们拍萧布衣的马屁倒不是无的放矢,只是因为他没有架子,又得到高士清的看重,而且后台是裴茗翠,再加上最近做的几件事情又是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如果这样发展下去,不言而喻,前景大是光明,既然如此,早些拉拢总是没错。

“可是我们也有难处。”沈元昆皱着眉头,“如今护卫不多,且有伤病,如果马上前行,我只怕再有马匪,我们不等到仆骨,已经损失惨重。”

“沈兄说的也有道理。”萧布衣倒是深得为人说话之道,明白先赞同再提出点意见不太容易引发对方的抵触,“不过我想历山飞此次前来,无非是因为内鬼。他们一直等到我们出塞才动手,只是想要让人误认为突厥人下手,推到突厥人的身上。”

“可这次历山飞手下死伤惨重,很难短期再振旗鼓,这种百来人马匪来袭毕竟少见,如果人少,我们有陆兄,贝兄,再加上这些箱子,我想数十人来袭都不在话下!”

“人手太多也不是好事,毕竟我们是去做生意,而不是炫耀武力,和气为主。我们到了突厥境内,还是以商队关系为主,我想贝兄为商队着想,早就算准一切,不然也不会收集回弩箭以防万一,如此说来,贝兄谨慎小心,早就为我们考虑了一切,我们其实只要跟随贝兄,想必没有什么大碍。”

众商人面面相觑,想起贝培所做的一切,不由凛然。这人脾气虽然古怪,可是做事极狠,果断干脆,倒比陆安右让人放心。

“既然如此,我们还说什么。”林士直球一样的笑,“日上三竿,可以出发了。”

“伤的护卫怎么办,萧兄难道觉得应该丢掉?”陆安右终于发话。

“丢掉当然不可能,不过我想……”萧布衣犹豫下,“或许可以派几个人护送他们回去。”

“派几个人?”陆安右嘴角一丝讥笑,“最少有近十人重伤。”

众商人相顾无言,心道这的确是个难题,护卫也是人,总不能和马匹一样的杀掉,也不能丢下不管,可是现在护卫也就二十多人,如果再多分派人手送回去,那商队谁来保证安全?可是可敦嫁女在即,那是个大买卖,过了这村,没有这店,也是不能耽误。

看到期冀的目光都望向自己,萧布衣唯有苦笑,也觉得这个问题棘手,如果不解决,刚才说的都是无用,才树立的威望又打了水漂。见到贝培抬头望天,袖手旁观的样子,不由自主的也向天上望去,突然目光一凝,有了喜意,“原来贝兄早有打算。”

贝培转过头来,淡淡的哦了一声。

陆安右心道萧布衣圆滑无比,好处他来领,坏事别人抗,实在是个阴险的小人。

“马儿虽然回转不及,但不代表飞禽不行,”萧布衣笑了起来,“原来我等还在发愁之际,贝兄早就放了信鸽回去通信,贝兄一直抬头望天,并非孤傲不羁,而是在等待信鸽回转。”

这下就算贝培目光中都有了诧异,又看了萧布衣一眼,嘴角终于露出点笑意,“信鸽?通信的鸽子?这个词倒不错,萧布衣你倒聪明。”

‘哗啦’几声响,一只鸽子从天而降,落在了贝培的肩头,贝培伸手从鸽子腿下解下一纸卷,展开看了一眼,淡淡道:“救援的人马午夜就能赶到,我们只需留两人照料受伤的护卫,现在马上出发。”

众商人都是大喜过望,望萧布衣的眼神用仰慕二字难以形容。只是来不及拍马屁,纷纷先去整理货物。

陆安右有些郁闷,却也只能召集护卫,分配人手,心中却是惊凛,贝培一直都和高爷飞鸽传书,是否因为不信任自己?他飞鸽给高爷,是否评价了自己的为人,高爷派他来,守护商队一个目的,考察二人的功绩说不定也是用意,这么说来,自己对他以后倒要客气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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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节 萝莉

商队再次开拔后,满眼已经是数不尽青山绿草黑石黄土,初看秀丽清宁,看久了也是颇为枯燥。

毗迦在众人商量的时候,一言不发,找他前来,只是为了尊敬,而不是为了听他的意见,实际上,他一直也没有什么建议。这时的毗迦一直骑马走在最前,不急不缓。

商队跟紧他的步伐,初始还觉得不耐,渐渐觉得舒适轻松起来,这才明白老马节奏的好处。

萧布衣还是押后,不过现在的手下只有兄弟几个,陆安右借口探路,几乎把所有的人手都抽掉到前方,商队中央是贝培压阵,带着那十个恐怖的大箱子,很少有人敢靠近。

“萧兄。”一人策马在前行的商队慢慢落后,直到和萧布衣并肩后,这才打个招呼。

韩雪就在身边,也不躲避,她只希望和萧布衣这一路行下去,永远没有尽头,可是一想到族人,又觉得自己有些自私。

萧布衣认得是袁岚,有些诧异道:“袁兄,有事吗?”

“萧兄的聪明实在是袁某生平罕见,就说信鸽一事,在下向来只听到古书记载,才知道有这种通信方式。比如说当年汉高祖被楚霸王围困,听说就是被一只鸽子救命。袁某只以为是无稽之谈,没有想到今日得以一见,更没有想到萧兄居然一猜就中,聪明如斯,实在让我等汗颜。”袁岚人在中年,谈吐文雅,长的飘逸不群,如果用现代观点来看,算是个儒商。

萧布衣心中好笑,或许这个时代飞鸽传信还是很玄,可他那个年代倒很清楚,没有想到一个基本常识就让袁岚称赞不已,“我就是随便一猜,我是个粗人。”

“可就算是鸽子传信,按照速度,来返马邑好像也不会如此迅即。”袁岚有些疑惑道:“昨夜到今晨,不过几个时辰的功夫,从路程来算,好像到不了马邑。”

萧布衣笑道:“我想裴阀生意遍布天下,并非马邑才有落脚。如果传讯,鸽子只需寻找最近一站返回即可,消息还会传递下去。这里已出紫河,不过距离马邑中途想必还有联络地点。”

袁岚的目光简直可以用敬仰有如紫河之水来形容,“萧兄虽然对突厥方面不熟悉,可是另外一些方面的见识实在高明,这种联络通信的方式我是前所未闻,要不是布衣说明,还是蒙在鼓中。既然如此,我倒可以放心和他们做个交代。殷兄提出质疑,说这鸽子路程有问题,现在想想,我们倒是井底之蛙。”

萧布衣看到袁岚的如释重负,这才明白原来这个疑问是所有商人的问题,可他们都不敢去问贝培,这才找到了自己。

“大伙出门在外,信任最为重要。”萧布衣诚恳望着袁岚,“袁兄,贝兄这人或许孤傲,但他做事谨慎,又是高爷的钦点,只是从那几个箱子就知道高爷他们的准备,所以还请相信商队,一切以你们利益为重。”

萧布衣诚恳之极,袁岚大为感动,“布衣为人忠厚朴实,听林兄说,要不是你,商队早就遭遇极大的危机,可就算这样,布衣还是不骄不躁,不居功,不自傲,实在是少见的人物。”

萧布衣脸皮不薄,也有些发烧,心想自己当初被砍,和杨得志早就怀疑是李志雄。这次去砍李志雄,安排箭头伏击,林士直作证,杨得志埋伏在暗处,很大程度是解决私人恩怨。可袁岚这次私而充公,倒让他汗颜。

见到萧布衣不语,袁岚以为他的脸薄,赞叹道:“高爷向来以慧眼识人为能,这次举荐布衣为副领队,我们本来觉得太过高看,现在看来,倒有点屈才,大伙都商量,如果这次回到马邑……”

“其实陆领队也很尽心尽力。”萧布衣听出袁岚的言下之意,没有想到会有这种结果,只好打断袁岚的话头,“在下只是机缘巧合,识破了他们的计谋,当个副领队已经不错,不敢奢望太多。”

袁岚看待萧布衣的眼神可以说是肃然起敬,“布衣……”

萧布衣感觉被夸也是受罪,却不能不接过话题,“袁兄,还有何事?对了,当初汝南三家给我送了重礼,我还没有当面致谢。”

“那些实在算不了什么,我们只怕布衣嫌薄。”袁岚压低了声音,对重礼毫不为意,“我和布衣一见如故,不知道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袁兄但讲无妨。”萧布衣笑道。

“布衣得到裴小姐的看重,平步青云指日可待,”袁岚目光四下望了眼,有了刻凝重。

众兄弟都已经散开,向来不干扰萧布衣行事。韩雪距离二人还是不远不近,这多少让他有些不满,可琢磨不透他和萧布衣的关系,倒不好得罪,所以只是话说三分,“钱财什么实在不值得一提,只要裴小姐说一句,布衣说不定升官进爵也是大有可能。”

“在下对官路并没有兴趣,只向往经商的自由自在。”萧布衣解释道。

袁岚缓缓摇头,不以为然,沉吟半天才道:“不知道布衣婚否?”

萧布衣一愣,斜睨了一眼韩雪,“还没有。”

“我知道布衣很有分寸,也知道裴小姐对你很好,”袁岚又道:“不过裴小姐万万是沾惹不得。”

萧布衣哭笑不得,“袁兄真的开我的玩笑,我怎么会有那种非分之想?”

“如此最好。”袁岚听到面露喜意,伸手入怀,竟然掏出一张帖子来,递给萧布衣。

萧布衣看着帖子外表华丽,很像礼单,也就接了过来,他倒从来没有嫌弃礼多的时候。心中还在犯嘀咕,难道有钱的送礼都是这么随便?翻开看了眼,萧布衣差点从马背上跳了起来,帖子上书写袁巧兮三个大字,旁注生辰八字,然后是籍贯,祖宗三代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虽然是生在红旗下,长在阳光里,可是一看到这东西,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礼单,这是庚帖。

庚帖也是古人婚嫁前男女交换的生辰八字,到时会找术士占卜,看看是否匹和婚配,萧布衣做梦也没有想到能收到一张女人的庚帖。

“袁兄,这是什么意思?”萧布衣吃吃的问道。

袁岚公私倒是两不误,谈完公事后,看到萧布衣的吃惊,倒是笑容满面,“这是小女的庚帖,布衣还未迎娶,小女尚未婚嫁,倒也是巧。”

萧布衣咳嗽的嗓子快要冒烟,心道这如果也算巧的话,那估计满世界都是书了,无巧不成书嘛。

“是有点巧。”

“小女年方豆蔻,说不上有才,相貌却是不差,知书达礼,善解人意。布衣你年轻有为,我对你极为看好。如果你对裴小姐无意的话,大可考虑下这门婚事。”袁岚开门见山,看到萧布衣手足无措的样子,更觉得这小子实在厚道,看待萧布衣已经如同看待女婿一样。

袁岚主动提亲倒是很有自信,以为萧布衣是欢喜的呆了。因为萧布衣现在看起来混的不错,但也不过是不错而已。他不过是个布衣,而袁家汝南大姓,家资巨万,主动招他为婿,按理说他点头欢喜都来不及。

“豆蔻?”萧布衣喃喃自语,“萝莉呀。”

古代豆蔻就是十三岁,萧布衣知道这点,却也知道古代女人嫁的早,如果二十多岁还没有婆家,一般都可以当古董凭吊了。

“布衣你说什么,锣里是什么意思?”袁岚有些疑惑,不耻下问。

萧布衣岔开话头,并不解释萝莉的含义,这和向袁岚解释罗马是种马还要困难,“多谢袁兄抬爱,只是我和令千金素未谋面,只怕巧兮不满。”

袁岚哑然失笑,“这种事情需要她同意什么,我来做主就好。”

萧布衣浑身冷汗,心道怪不得古人三妻四妾,嫁鸡随狗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的很糟很强大。

“其实袁兄,我倒觉得男女之间,两情相悦最为重要。毕竟是要在一起的人,若是成天愁眉苦脸,有什么味道。”萧布衣并非古板,而是难以想像自己会变个萝莉控,娶个十三岁的女人做老婆,卖糕的玛利亚都不会饶恕自己吧?

“日久生情自会相敬如宾。”袁岚笑道:“不过布衣你说的两情相悦最为重要,倒让我心有戚戚,你这样体贴的男人,巧兮嫁给你,算是她的福气。”

“巧兮年纪尚小,再说我现在伊始经商,尚未考虑太多。”萧布衣感觉越解释越糟糕。

“男儿志向远大是好事。”袁岚只以为萧布衣脸皮薄,“可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布衣你为人洒脱,怎么会拘泥在此?”

“此事还是从长计议吧。”萧布衣只能采用缓兵之计。

袁岚笑了起来,也不强求敲定,“如此也好。布衣,小女的庚帖先放在你这儿,等到出塞后,如若布衣有闲,可到汝南一聚。”

“一定一定。”萧布衣心道这时不妨应付下,谁知道以后如何,这个天上掉下来的老丈人说不定一时兴起而已。

等到袁岚走后,萧布衣忍不住向韩雪望了眼,发现她望着天边,也不知道听到自己和袁岚说话没有,只是脸色有如天上云彩般,幽漠淡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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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0 16:17 | 显示全部楼层
八十二节 意外被拒

路再远,只要坚持前行,总有到达的一刻。

毗迦似乎也知道商人的急切,多少加快了速度,这个时候他的作用才真正显示出来。草原本来没有路,走的人不多,所以也转化不成路。很多时候行途看起来山穷水尽,在他的带领下,一定会柳暗花明。这样一来,商队行走的算是正确的路线,无疑中节省太多的时间。

如萧布衣所言,历山飞他们是有备而来,内鬼搞鬼,铩羽而归后,众人在草原行了十天,再没有马匪来劫。

商人都是觉得萧布衣英明果敢,见识不凡,日后必成大器,不再和伊始般的表面客气,和他往来不断,交情日深。萧布衣也知道这些人天南地北,都是人脉极深,交游甚广,倒是尽力拉拢。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敌多堵墙,他要是贩马,总要有买家才好,这次出塞,在几个兄弟还在想着胭脂水粉能不能卖出去换马的时候,他已经想到了出货的问题。

他做事有条不紊,只是因为比别人多想了一步。

和商人交际多了,萧布衣这才明白不止女人有做媒的爱好,男人也是如此。不过这也不能说商人的女儿太多,怕嫁不出去,只是因为男人都相信自己的眼光,想给女儿找个好归宿而已。

商队中商家众多,真正有分量的只有林,王,袁,殷四家,老梆子和他们比起来,提鞋都算不上,如果说这四家是庄家,老梆子不过算个散户,割肉喝汤的份。

萧布衣没有想到,短短的十天的功夫竟然又收到了两份庚帖,一份暗示。袁家自然不消多说,袁岚开个头后,不知道说出去还是被人猜到,其余三家已然接踵而至。

林士直也有女儿,殷天赐有几个儿子,没有女儿,却有个外甥女,好在王家出来的代表不姓王,可是沈元昆也是兴致大发,暗示王家女人也不少,如果萧布衣有兴趣的话……

萧布衣踩到牛粪,满目桃花,唯有苦笑,倒让几个兄弟不停的偷笑。他们也知道一些,因为商人总是私下找几个兄弟说话,询问下萧布衣的事情。杨得志早让他们统一了口径,说是在山村耕田种地,向来与世无争,这次出来贩马一来做生意,也想长长世面。

草长的茂盛,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草原多为游牧民族,只会寻找水草肥美的环境。

毡帐慢慢和牛羊马儿一样多了起来,游牧的牧民见到商队,有的漠然,有的也会主动打个招呼,毗迦认识的人不少,通常说几句,就会引起很多草原人的欢呼,看待神仙一样。

本来还担心突厥兵的凶残,一路打过去,没有想到到了草原内部反倒很少见到突厥兵。这样看来,哪里都是有好有坏,在草原一路行来,居然风平浪静。

众商人被历山飞吓破了胆,一路行来都是精神紧绷绷的如同弓弦,等到来到克鲁伦河边上的时候,望着明亮的河水,如云般的牛羊,这才都是长舒一口气。

来到克鲁伦河,就意味很快就要到了仆骨,他们正式交易的第一站。韩雪望着久违的河水,悄悄的望了萧布衣一眼,见到他望着远方,神色不经意的坚毅,表情更加从容,心中暗道,他好像又改变了很多。

在她的眼里,萧布衣更加的让人难以捉摸,可是不能否认的是,比起初出山寨的时候,他更有自信了很多。

这里没有桥,毗迦找个水浅的地方带领商队渡过,稍事休整,继续开拔。

贝培没事骑马望天,懒懒散散的样子,陆安右有些疏远,萧布衣心道高士清选出的这三个人保护商队倒是独具慧眼,极为的不对路。

前行十数里的时候,杨得志突然骑马过来,低声道:“布衣,有大队人马从左前过来。”

萧布衣心中一凛,“马匪?”

“不清楚。”杨得志摇头。

“慕儒,保护韩雪。”萧布衣带着几兄弟已经向前方冲了过去,周慕儒伤势好了八成,听话的留在韩雪身边,见到韩雪望着自己,笑了下,“少夫人,少当家真关心你。”

韩雪嗯了一声,只是望着萧布衣的背影。

等到萧布衣冲到商队前方的时候,众商人也终于听到了马蹄急劲,轰轰隆隆,不由相顾失色,以为是马匪。脚夫早早的停步,自发的一起聚拢,贝培还是队中,也抬头望过去。

陆安右早就分配人手,见到萧布衣赶来,神色有些不自在,却还是说道:“萧兄,小心,我想是仆骨部落的人。”

前方斜斜的冲出一队人马来,约莫数十人样子,都是手持角弓长矛,粗犷奔放,口中呼喝连连,急冲到十数丈的距离这才止住。

一个壮汉策马出来,离商队几步的距离,高声呼喝什么,看情形是队伍的头领。萧布衣一句不懂,看到陆安右皱着眉头,已经带着毗迦迎了过去。

毗迦声音和缓,商量的口气,拿出路条,壮汉却是连连摇头,口气生硬。陆安右脸有怒容,却是隐而不发。

“那人是仆骨部落的一个百夫长,叫做亦鲁。”杨得志不等萧布衣发问已经解释起来,“他让我们绕道而行,不能经过他们族人聚集的部落,不然会对我们不客气。”

萧布衣一怔,“为什么?”

“因为可敦嫁女就要来到这里,为了保护可敦的安全,所有无关的人都要远离。”杨得志说道。

萧布衣啼笑皆非,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种结果。众商人知道义成公主要嫁女,这才迫不及待的赶到这里,哪里想到面都见不到,就被仆骨部落拒绝,还谈什么生意?

那面的谈判已经有了结果,亦鲁一声高喝,手下已经齐刷刷的挽弓搭箭,对准了商队。

萧布衣不用翻译已经知道事情僵化,有了紧张,心道这要是打起来,是人家地盘,如何有好?苦于言语不通,无法帮助商队,身后却传来一声冷哼,“没用的东西。”

萧布衣扭头一看,见到贝培一张鞋底般的脸,“贝兄?”

贝培不理萧布衣,策马上前,厉声说了几句,别看他瘦瘦小小,可是挺身而出,气势竟然丝毫不让亦鲁,他说的竟然也是突厥语,这让萧布衣很是惭愧。

亦鲁那一刻有了丝犹豫,转瞬态度更加的强硬。杨得志飞快的翻译,“贝培说商队专门为可敦祝贺,亦鲁如果把商队挡在门外,可敦知道,他不见得能够承担责任。不过亦鲁说,道贺的人各部落无数,谁知道哪个是真心。可敦既然到了这里,他们仆骨的勇士就有责任保护可敦的安全,他让我们商队立即绕道,离开仆骨,不然就对我们不客气。”

萧布衣只是听了两句,就已经皱起眉头。毗迦太柔,贝培太刚,很好的理由让贝培说的剑拔弩张,如果换一种方式多半能变通些。

气氛愈发的紧张,林士直见到不是马匪,早已经凑了过来,“布衣,你向来聪明,得想个办法才好。”

萧布衣苦笑,“你以为我是神仙?我又不会突厥语,怎么说服这个亦鲁。”

林士直叹息道:“你虽然不会突厥语,可说的话贝培总能听懂。一个巴掌拍不响,如今只能越来越僵,你劝贝培退一步,我们再做打算也好。”

萧布衣恍然,暗骂自己有些笨了,林士直只找自己,当然是认为他才有能力说服贝培。

策马上前,萧布衣到了贝培的身边,压低了声音,“贝兄,这样不是办法,不如我们先暂避锋芒,等一下再说。”

贝培正是怒容满面,厉声疾喝,听到萧布衣的建议竟然沉吟下,‘哼’了一声,“好,我们走。”

都没有想到贝培翻脸和六月天一样,陆安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贝培却是盯着那个亦鲁,又是厉声喝了几句。

亦鲁煮熟的鸭子一样,嘴一直很硬,听到贝培呵斥的时候,脸上却已经现出一丝不安。

贝培回转商队,陆安右一声呼哨,商队开拔,顺着克鲁伦河向下游行去。才过克鲁伦河的兴奋已经和清晨的露珠一样,蒸发不见。都知道去拔也古也能做生意,可是可敦这个机会没有抓住,无疑是个损失。

众商人士气低沉,还不忘记过来和萧布衣打个招呼,意思就是,如果今天要没有布衣你,今天的场面会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陆安右前队变成后队,正好和萧布衣一起,见到萧布衣说句话,劝个人现在就被当作救世观音一样,自己老牛一样,无人知闻,鼻子差点气歪,重重几鞭子抽在马身上,发泄心中的怒气,纵马疾驰过去。

萧布衣等到众人离的远,这才低声问道,“贝培最后几句说了什么?”

他虽然聪明,毕竟不是天才,突厥语拗口非常,他只会简单的几句话,所以一切都要听杨得志翻译。

“他说我知道一切,你给我小心点,不要掉了脑袋。”杨得志也是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意思?”萧布衣一愣。

杨得志摇头,也不知情。

二人都在沉吟,单从字面上理解,贝培是在威胁亦鲁,而且好像知道些内幕。可他不过是中原来客,怎么知道很多事情,一切又是指的什么?

“布衣,这个贝培不简单。”杨得志望着贝培还是抬头望天,摇头苦笑,“此人心狠手辣,杀几十个人眼睛都不眨一下,武功比起陆安右只高不低,行事不守常规,我们倒要小心。”

看到萧布衣也在沉思,杨得志又道:“他对你态度虽然生硬,可是我感觉,这里能和他说上几句话的也就是你了。他对你实在不错,当初历山飞要杀你,他虽没有多说,却已经挡在你面前,那个陆安右当初雨夜搏杀一直并不尽心,如果我以小人之心来踹度的话,他倒可能希望借历山飞之手杀了你。”

萧布衣默然半晌,叹息这个时代的险恶非常,一不小心都会有生命危险。能力越大,越遭人嫉妒,说不定死的越快,如此说来,反倒是自己那个时代要好一些。

“得志,这里你和我是意气相投,很多事情想到一块。你说的不错,当初我单刀赴会,本来不必找林士直和沈元昆,我找他们作证,一方面不想落人话柄,另一方面却只怕陆安右会借机杀了我,推到李志雄的身上,让林士直二人前去,让他有所顾及。”

杨得志目光闪动,“布衣,或许李志雄说的也有道理。”

萧布衣苦笑,“此事你我二人知道即可,千万不可说给其余兄弟听。莫风冲动,箭头暴躁,周慕儒老实没有心机,只有你才能藏得住心事。”

杨得志抑郁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也不也一样?你虽然一直怀疑,平日却和没事人一样。不过看陆安右的武功,相当高强,绝非李志雄可比,你要小心。实在危险,我想可以找贝培帮手。”

萧布衣目视前方,神色冷静,“想杀我萧布衣的人,绝不会好过。得志你放心,你约束住兄弟就好,萧布衣绝对不会任人鱼肉。”

“布衣,你知道你最大的改变是什么?”杨得志突然问道。

萧布衣一愣,“是武功?”

“你武功的确高明些,可也不过高明一些而已。”杨得志并不多问萧布衣武功为什么会高,他是很有分寸的人,他只是叹息一口气道:“你变的是算计,以前的我还能知道你想法的几成,不过如今,我也不清楚你在想什么。可是我知道一点是,你永远都是那个兄弟落难,不顾自身生死,毫不犹豫回马去救的萧布衣。只凭这一点,和你做兄弟,心中踏实。”

杨得志说完这句话,已经远去,又和莫风几人掺和在一起,萧布衣望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杨得志的孤独,似乎总是蕴含着心事。

陡然觉察到什么,萧布衣扭头望去,发现韩雪转过目光,不再望他,脸色如水,不起波澜,只是剪水双瞳却有如风吹湖面,冰雪初融,朦朦胧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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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节 月光一样的马

萧布衣夜半出了帐篷的时候,习惯性的为韩雪盖好了毯子。

这些天同行同眠,二人话都没有几句,可是都已经习惯如今的处境。二人盖着一张毛毯,表面看起来静如止水,只是心中如何去想,那是谁都无法揣摩。

商队沿着克鲁伦河向下游行走十几里已经停了下来,依山伴水的扎起了帐营。他们当然不会放弃去见可敦的念头,如今做样要走不过是权宜之计。

商队才落脚,毗迦就带着两人去了仆骨,其中一个人就是陆安右。毗迦虽然在草原没有实权,连个十夫长都比不上,但是身份尊贵,在草原畅行无阻,也没有谁和他过意不去。

他去仆骨当然是去见可敦,只要可敦发话,商队再进仆骨绝对不是问题。

为韩雪盖好被子的时候,萧布衣有了那么一刻惘然。韩雪双目微闭,呼吸均匀,熟睡的样子。萧布衣出了帐篷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一直熟睡的韩雪已经睁开了眼睛,望着帐篷帘盖落下,轻咬着红唇,双手握住毛毯的一角,上面还残留着萧布衣的体温。

萧布衣缓步上山,只是不想惊动前方的护卫,绕到了山的另一面,望着开阔的草原,天边的银钩,心思起伏。

他虽然对杨得志说不在乎陆安右的算计,那是安慰之词,因为他心中知道,自己绝对不是陆安右的对手。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年代,除了要动脑,身手强悍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从这点来说,他很感谢尉迟恭的远见,主动教他武功。可和尉迟恭说的一样,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入门之道他已经有了,武功毕竟还是靠练,他附身萧布衣后,有了萧布衣的体质,却没有萧布衣那点浅薄的功夫,陆安右这种人想必自幼习武,自己和他差距实在太大。

他虽然不想和陆安右做对,可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就算他示弱说什么不想四科举人,多半也会被陆安右警觉和嘲笑。他直觉发现,陆安右望着自己的眼神有些阴冷。

现在自己能做的就是不动声色,尽量不起敌意,另外关键的一点是,继续加快练习刀法。

‘咯’的一声轻响,长刀出鞘,如水的光华映照着萧布衣坚毅的脸上。他表情平静,内心还是有些焦急。这几天他进步神速,可是他有一种感觉,他很难再有什么提高,而且极有可能定格在这个程度。

这就和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艰难,他不知道问题在哪里,却只能在力量,速度和技巧上下功夫,回想当初历山飞兜头一刀,势不可当,贝培和陆安右天马行空,矫健如龙,萧布衣只有艳羡,他知道那叫轻功,和人家苍鹰般的姿态一比,自己看起来更像个土鸡。

刀谱不用拿出来观看,他几乎已经烂记在心,十数天过去,刀谱最后有无名三招,变化复杂,好在尉迟恭知道他可能不懂,又用小字进行简单旁注,不然光看刀谱上的人物几条胳膊几条腿都会让萧布衣头痛。

可是那种幻化却绝非萧布衣目前能够做到,那需要比他那个时代杂技演员还要轻盈柔软的身躯,更需要有最强健运动员的力量和速度,这让萧布衣感激尉迟恭考虑周到的时候,又有些叹息自己的没用。

可是既然别人能够做到,自己为什么不行,萧布衣长刀在手,轻叱一声,已经飞步跃起,空中兜头一刀,不等砍实,已经刀隐背后,抬脚就踢。不过一腿踢去虚实不定,要是不等踢实,翻腕斜斩,才是致命杀招,这一招三式,让萧布衣以前来看,实在复杂非常。可就算如此,此招变化已经算是三招中最为简练的一招。

可惜这些动作在他头脑中回味无数回,使出来全然不是味道。他刀才隐在背后,已经落在地上,空中一脚自然使不出来,那么致命的一刀自然也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萧布衣落地苦笑,又练了数遍,总是不得其法,缓缓的坐了下来,有些颓唐。

他现在的武功已经很快到了瓶颈,刀谱三招虽然不多,也很巧妙,可是要他练成,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夜凉如水,草原静寂,萧布衣霍然站起,却开始演练抹字决。

高深的不行,可是基础功夫他倒是打的很牢,挥刀斜抹,体会发力和刀法抹出的飘逸,仿佛出了一口怨气。

不知道挥了多少次刀,等到萧布衣额头已经汗水沁出,挥刀却和行云流水般,这才停了下来。

抹了把汗水,喘息口气,萧布衣准备继续再练习一个时辰,突然心中有种警觉,扭头望过去。

他觉察有人在身后注视他,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感觉如此的敏锐,就像当初李志雄自以为蒙面,又和他没有瓜葛,所以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却不知道他早已认出李志雄是杀手,这才有所准备。

天边月色如钩,繁星点点,河水明亮,所以夜虽深,草原并非漆黑一片。

身后绿草起伏,碧波荡漾般,可是萧布衣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缓缓扭过头去,萧布衣已经有了戒心,自己深夜出来练刀,无人知晓,会有谁在暗中观察自己,难道是陆安右?

可是陆安右已经和毗迦取道去了仆骨,可若不是陆安右,那又会是谁?

虽然回转头来,可是被人窥视的感觉只有更加强烈,萧布衣心中不安,想要提刀过去看看,终于忍住了这个念头。

已明敌暗,如果是敌手,冒然过去,地势不熟,已经落了下风。

盘膝坐了下来,面对怀疑有敌的方向,萧布衣放松了身心,微垂双目,却是支起耳朵倾听。风声,水声,虫鸣声都是清晰的入耳,可是就是听不到人声。

萧布衣那一刻几乎以为是错觉,对面并没有任何人,只不过是自己刹那间的恍惚?

这个念头才在心中划过的时候,萧布衣突然觉得地面有一丝颤动,那种颤动十分轻微,若不是他盘膝坐了下来,放松心境,绝对不会察觉到土地的颤动。

萧布衣霍然起身,以为是地震,可是颤动转瞬加剧,然后身后的方向传来沉雷密鼓,万马奔腾的蹄声。

不是数马,不是百马,而是万马,当初历山飞马队不过百骑,冲过来已经是惊天动地,万马齐奔又是怎么样让人震撼的场面?

萧布衣听到蹄声好像踩在胸口一样,砰砰大响,面红耳赤。忘记了身前的危险,难以置信的遽然转身,然后看到马群已经有如黑压压的云彩般压了过来。

马群庞大的数量让人难以想象,万马奋蹄,奔起来更是势不可当。马群最前却有一匹头马,浑身毛白如雪,黑暗中极为显耀,有如月光流淌般一骑绝尘的奔在最前,拉开了马群的距离。

那匹马神采飞扬,看起来有如帝王般的气势,奔驰速度快如闪电,萧布衣回转身的时候,发现它们还在天边,可是等到错愕片刻的功夫,群马已经奔的离他不过百丈的距离。

萧布衣第一个反应就是后退,向山脚靠去,这是人的本能,对天地间一种不可匹敌力量的躲避。

头马是匹好马,马群也是他所见到最为优秀的马群,他若是驯服带回牧场,那不用做生意,这绝对是出塞最大的收获!

可是他不想去送死。

他虽然是最优秀的马术师,可是这时候冲上去绝对和送死无异。这不是一匹马,马群就算没有万匹,数千总是有的。这些马汇集在一起,奔腾的力量势不可当,声音隆隆,他的声音手法在这里看来已经是微不足道,只要他有个闪失,落在马蹄下,不问可知,他势必化成肉酱!

他退后两步,身后突然微风一荡,萧布衣心中暗凛,才想起还有个敌人就在身侧,这刻看到他举止失措,显然借机偷袭。

来不及转身回头,萧布衣单刀在手,身子一旋,已经向微风起伏的地方横斩过去。

他这招变速极快,招式并不繁琐,却是他经验积累所聚,自以为对方就算是陆安右,多半也不会和他拼个两败俱伤。

可是他一刀横斩,已经劈到空处。他只感觉一人如同影子般擦过他的身边,扭头望过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远离他足足十丈开外!

萧布衣心头狂跳,第二刀再也无法砍出,他从来没有想到人有如此的速度!

那人身形有如鬼魅,胜似苍鹰,历山飞和他一比,也不过是个枝头的黄雀。

一声轻‘咦’声留在萧布衣的耳边,留下声音之人已在十丈开外,回头望了眼,再次转身,轻烟般的向前奔去,他冲去的方向竟然是那月光般的头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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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节 你对我的好

萧布衣一刀斩空,惊立当场,几乎忘记了思维。

以他的想法来看,那人几乎是去送死,那人回头一望之际,萧布衣一颗心差点跳了出来,他从来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再遇到此人。

那人目生重瞳,胡子浓密,赫然是曾经救过他一命的奥帕乌特!

萧布衣没有想到自己能够碰到他,更没有想到自己还劈了他一刀,不由后悔不迭。

虽然奥帕乌特有如天神,自己一刀伤不了他半分,可是如此一来,他会不会记恨自己在心?

“小心。”眼看重瞳大汉已经斜斜的插入,快速的就要接近马群,萧布衣暂时忘记一切,放声疾呼。他实在不明白重瞳大汉为什么要把他自己置身死地。他放声疾呼固然响亮,可是在马蹄急劲声中实在微不足道,有如沧海一粟般的湮没。

重瞳大汉也不知听到没有,却是蓦然再次加快了速度,凌空跃起,就要骑到头马的身上!

头马长嘶一声,见到来人,陡然也是奋蹄狂奔。

重瞳大汉身法奇快,这一下蓄谋已久,实在是毕生功力所聚,正要一举擒住头马,没有想到头马爆发力惊人的超乎他的想像,只是一发足,已经和他擦肩而过。

重瞳大汉一愕的功夫,算计有误,已经落在地上,月光般的头马已经离他甚远,想要再擒已经千难万难。此刻排山倒海的奔马已经冲了过来,眼看就要撞到重瞳大汉的身上。萧布衣看的心惊肉跳,上前了几步,却已经无力回天。

这种万马奔腾的景象少有人见,可是威力之大实在骇然听闻。

重瞳大汉却是一声长啸,冲天而起,无数奔马从他身下冲过,他再次落下的时候,已经踩到一匹马背上,闪身前行。

萧布衣看到目瞪口呆,只觉得此人个头虽大,却是有如猿猴般灵活,豹子般威猛,苍鹰样的傲啸。他人站在马背,并不坐下,只是脚尖急点野马的背部,万马奔腾中,如履平地般的发足向前狂奔,片刻已到了群马的最前。

只是月光般的头马似乎觉察到了危险,离马群已经有十数丈开外的距离,大汉站在马群最前马儿的背上,倒是不虞有危险。

不过这种危险却是立足在惊天的胆子和无上的身手上,萧布衣不远处听到马蹄急劲,心中已经快被激出热血,这个大汉立身其中,镇静自若,胆气之豪壮实在让人心折。

大汉没有一击得手的稳妥,不敢贸然下跃,等候时机的功夫,又回头望了萧布衣一眼。

马群潮水般的漫过,只是这一会的功夫,萧布衣眼前快到马群的最末。

不知道被马群所振奋,还是被重瞳大汉所点醒,萧布衣突然发足狂奔,斜斜的冲了过去,去追后面一匹奔马。他也想要相仿重瞳大汉一样,骑住一匹野马,追过去看个究竟。

他已经隐约猜出,这个大汉甘冒奇险,就是为了擒得头马。不然以他的本事,头马再快再疾,十个也早被他击毙。

奥帕乌特一弓四箭,杀人都是有如草芥,马虽神俊,又如何能敌得过他的神弓。

萧布衣跑的虽快,却远远不及奔马的快捷,等到尘雾散尽的时候,所有的野马来去如风,已经几百丈之外。

萧布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心口剧烈的跳动。虽然没有冲入马群,可是靠近马群的那一刻,更觉压力,疾风割面,让人举步都是困难。

这种压力和恐惧常人实在难以克服,有如对天上雷声闪电不能抵挡一样。

等到喘息平复的时候,马群早已消失在天际,也不知道重瞳大汉到底擒到头马没有,萧布衣和他两次擦肩,不由心中遗憾,若有所失。

缓步走回帐营的时候,所有的人早就惊醒,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布衣大略解释下缘由,众人这才释然。

这段日子里,风波不断,众商人早就杯弓蛇影,心道出塞的生意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很是危险,有的甚至后悔这次亲自出马。可是看到萧布衣淡定的表情,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萧布衣虽然忝为副领队,可也不知道陆安右信不着他,还是为他好,一直不安排他来寻营。这次陆安右带着毗迦乔装成草原人,所有的手下当然归贝培负责,所以还是轮不到他统领。

他本来对权利看的就淡,乐得清闲,也不多说什么,回转营帐的时候,见到贝培还是抬头望天,心中好笑,暗道就算倨傲也不用如此。

本来想和他多说几句,可是他的态度实在是拒人千里,他正沮丧的时候,倒不想去那找郁闷。见到几个兄弟,简略的说了下情况,却没有说什么奥帕乌特,众兄弟都是笑道,这些马如果能搞到牧场去,那以后不用再来做生意了。

萧布衣晒然失笑,回转帐篷的时候心胸舒畅些,众人和他兄弟情深,义气为重,也都是汉子,很多地方想的不远,看的却开。

单论四十两金子的事情,自己说花了,他们问都不问一句,那是对自己选择绝对的支持和信任。后来他一赌成功,换回远远多过四十两金子的财物,兄弟都是高兴,可也没有太过痴迷,也没有过多询问,就算莫风也不过拿几个小钱花花,二当家薛布仁取去大多数作为山寨牧场发展资金的时候,几兄弟都没有二话。

他们信任自己,跟着自己不辞辛苦,自己倒要好好做出番许诺他们的事业才好。

到了帐篷里面的时候,发现韩雪没有睡,而是坐在帐篷一角,见到他进来,喜意一闪而过,轻声道:“布衣,你回来了?”

萧布衣应了一声,“山那面突然来了群野马,倒把你惊醒了。”累了半夜,只想倒头就睡,发现韩雪暗黑的帐篷内,漆黑的眸子凝望着自己,好像有话要说,忍不住问,“你等我有事?”

韩雪点点头,“商队这次并不顺利吧?”

“确实如此,”萧布衣发现韩雪沉默的时候居多,商队不去仆骨,自己也忘记给她解释理由,“因为可敦到了仆骨,仆骨要负责她的安全,所以百夫长亦鲁不让我们到仆骨族内。雪儿,你不要着急,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

他这段日子和韩雪虽然算不上耳鬓厮磨,可是若说他对韩雪没有感情那是假的。但看到韩雪信任的目光,他恪守自己的诺言,对她向来以礼相待。这一声雪儿脱口而出的时候,自己都是一愣,他这才察觉,好像韩雪很少称呼他布衣,很多时候都是说什么少当家。

难道这声雪儿是受到她称呼感染的缘故?

韩雪目光朦胧,心中感激,她发现萧布衣什么时候,总是考虑别人多一些,却忘记自己面临着很大的困难,这种男人她以前从未见过,那以后呢,会不会再也不见?

“我想说,其实我也认识可敦,而且认识她的女儿克丽丝塔格,如果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混到仆骨找克丽丝塔格,请她允许你们入仆骨。这次好像是仆骨部落对你们有意为难,毗迦老人他们都认识,我只怕毗迦老人见不到可敦。”韩雪轻声道。

萧布衣心中一凛,“你说他们有意留难,刻意不让商队进仆骨?”

韩雪点头,“我这不过是猜测。”

“克丽丝塔格?”萧布衣念了一遍,极力的记住,有些苦笑道:“怎么突厥人名字都是这么古怪绕口?”

韩雪浅笑道:“塔格是突厥语,如果用你们中原话来说,那就是公主的意思,王子叫做塔克。克丽丝是公主的名字,所以叫做克丽丝塔格。”

萧布衣恍然点头,“原来如此。”

“布衣,一直以来,都是你在帮我,”韩雪轻声道:“如果能为商队出份力,我也很乐意的。”

萧布衣沉吟半晌才道:“我知道你心好,也想帮我。但我们需要等两天再说,如果和你贸然去仆骨,毗迦事成,多少对他不尊重。可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的好意。”

韩雪缓缓点头,“布衣,你想的很多,也很细心,谢倒不用了,如果说谢,你对我的好,我这辈子也还不了。”

她说的若有深意,萧布衣却是心头大跳,心中默念着你对我的好,我这辈子也还不了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微颤,不由有些发痴。

上善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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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0 16:18 | 显示全部楼层
八十五节 斩狼

萧布衣按兵不动,一方面是因为怕不尊敬毗迦,最重要的原因却没有和韩雪说出,他是不想和陆安右抢功。

这次陆安右身为领队,主动请缨护送毗迦去仆骨,当然是为了给众商人一个尽心尽力的印象,萧布衣冒然出马,事不成被人耻笑倒无所谓,事成说不定反倒不是好事。

众商人蚂蚁转锅台一样焦急,不久锅台就变成了萧布衣,纷纷来找。无论什么情况,萧布衣看起来都是镇静自若,不乱分寸,这让众人见到他都是心中大定。

当初雨夜搏杀,别人离的太远他们看不到,可是萧布衣为了保护商队浴血拼命,大伙都看的清清楚楚。

就算那夜萧布衣狼狈不堪,可是几兄弟杀了十数人,又把历山飞击退,这在商人眼中极有能力,尽心尽责。当然击退历山飞是三人合力,除了萧布衣,还有贝培和陆安右,可是商人很容易的把功劳算到了萧布衣的脑袋上,他们都认为,自己已经明白高爷为什么派萧布衣做领队,此人做事冷静,深不可测。

两天商队不动,有的商人已经大为不满,有的更是公然埋怨起来。当然无论如何埋怨,他们都不敢去贝培那里诉苦,所以诉苦的对象当然是萧布衣。

萧布衣无论怎么诉苦,都没有不耐烦的神色,非但不耐烦,而且还是很同情的样子。商人诉苦后,心情大畅,对萧布衣好感更增一层。

同情不用花钱,可却能赚到钱,萧布衣一番同情下来,几个兄弟的口袋都充足了不少,因为商人爱屋及乌,没事倒给几个兄弟点小玩意,虽然不是五铢钱,可是兄弟们都知道,那比几串钱可贵重很多。

兄弟们都是私下议论,原来还有比抢来钱更快点的途经,那就是少当家的同情。

日子转瞬过了三天,月中已过,众商人焦躁都去,沮丧来临。因为根据贝培的消息,可敦月中嫁女,这么说吉时已过,那去不去仆骨又有什么意义?

萧布衣这几天仍是晚上练刀,白天想招,可是重瞳大汉再没有出现,让他只觉得二人没有缘分。耐不住商人的游说,去向贝培问了声,得到了个正确而又没有用处的答案,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

众商人期望到绝望,更是对陆安右不满。人的感情的确奇怪,若是看一个人顺眼,就算他脸上的麻子都长的俊俏,可是若看一个人不顺眼,那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如麻子好看。众人最后只想等陆安右带着毗迦回来,然后早点开拔去拔也古,说不定还能赶个集市。

陆安右没有回来,他带去的手下快马折回,带回两个消息,一好一坏。好消息当然不是牛粪有的是,而是可敦虽然人在仆骨,不知道什么原因,可敦的女儿一直还没有出嫁。坏消息却是,因为涅图酋长的阻挡,毗迦一直见不到可敦,所以陆安右陪在他的左右,等待见可敦的时机。

众商人先喜后惊,仆骨涅图酋长都已经出面,这件事看起来并不简单。

萧布衣这才发觉韩雪很聪明,见到众商人都望着自己,终于清清嗓子,缓步走到贝培的身边。

“不要问我办法,我也没有。”贝培目光从天上收了回来,落在萧布衣的脸上。

萧布衣身边是四大商人,最近也成了朋友,听到贝培不出意料的冷淡,都是相顾苦笑。

“贝兄虽然没有办法,我这倒有个办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萧布衣含笑道。

商人精神大振,有些意外,贝培表情也是错愕,“你有什么办法,在这里等吗?”

“在这里等当然不是办法。”萧布衣笑道:“不过我身边有个朋友认识克丽丝塔格身边的一个婢女,如果通过这个关系,使点钱财过去,和克丽丝塔格说及商队在这等候的事情,说不定事情会有转机。”

众商人都是一愣,因为从萧布衣的表现来看,他对塞外算得上一无所知,没有想到天上的云彩说不定哪块有雨,萧布衣的朋友竟然认识塔格的婢女?听他说的有鼻子有眼,所有商人都觉得值得一试。

萧布衣说的半真半假,效仿赖三的关系,一个原因是因为别人不会信他的朋友认识塔格,如果追究起来,搞不好会拆穿韩雪的身份,另外一个原因当然是,就算失败,也有个台阶下,婢女的力量毕竟渺小。现在看到商人们都在火烧屁股,萧布衣也就顾不得陆安右的脸。

“其实布衣的提议大可一试。”袁岚以泰山的姿态和压力进行支持。

本以为贝培会嗤之以鼻,没想到他没有犹豫半丝,挥手道:“那好,你和你朋友今日出发,商队的事情交给我就可以,给你五天的时间,无论成不成都要回来给个消息。”

萧布衣一愣,抱拳道:“那商队就有劳贝兄。”

贝培淡淡道:“职责所在,岂敢有劳。”

众商人心道,你在这儿这么久,这句话最像人话。

萧布衣没有想到事情开头如此顺利,当下通知韩雪,当然对外说就是薛寒,因为韩雪认识塔格的婢女,在商人的眼中也是身价大增。所有商人不说二话,先给了萧布衣十两金子,一袋子银豆,算是打点婢女之用。

萧布衣知道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钱,也不推脱,何况这是公干,当然要公费。所以带着金子,银豆,期望还有韩雪一块踏上征程,心中其实惴惴,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

远离商队十数里,韩雪不发二话,先是取道向北,虽然不是原路返回,萧布衣用人不疑,拍马跟在后面。

二人清晨出发,一口气赶到了晌午,前方已经有山脉起伏,连绵不绝。

韩雪这才马鞭一指,“我知道这里有条小路,崎岖难行,不过过去就是仆骨族人聚集的地方。我想从这里入仆骨,应该不会受到仆骨人的阻拦。我们到那里可以买身衣服先混进去,你我都是陌生的脸孔,不像毗迦那么引人注意,只要见到克丽丝,我想别的都不是问题。”

萧布衣点头,这是他头一回听韩雪拿主意,突然发现韩雪头脑也很清晰,做事事先也有计划。

二人随便吃点干粮,稍作休息,策马入山,韩雪还是一马当先,骑术竟然也不错。小路崎岖,很多地方都是杂草丛生,乱石密布,韩雪小心翼翼的策马扬鞭,却只想早日到了仆骨,为萧布衣做些事情。

日头微偏,山影漫来,有如韩雪的心事,她只想这次萧布衣若能立了大功,回转马邑后多半能事业有成,更受裴小姐的器重,二人郎才女貌,比翼齐飞就好。

自己得他的恩德,无以为报,只想尽心为他做成一件事情,可是错失萧布衣,自己这辈子估计也找不到这么好的男人,只怕终身遗憾,想到这里的时候,心中微酸。

韩雪顾影自怜的功夫,多少有些失神,突然马儿惊嘶一声,前蹄扬起,一个人立。韩雪吃了一惊,没有抓住缰绳,竟然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山路不平,碎石遍布,落地的她用手在地上一撑,又觉得手掌一痛,痛彻心扉,茫然失措。陡然间疾风一阵,韩雪定睛一看,一条恶狼已经恶狠狠的冲了过来,不由明白过来。

马儿怕狼,这才惊蹄,只是自己经过众多磨难,眼看就要回转部落,却不想要轻易丧身狼口?韩雪心中一阵茫然,却想要挣扎,脚踝作痛,这才发现扭了脚。

‘崩’的一声劲响,恶狼突然翻滚倒地,咽喉处插着一只长箭,从山坡滚了下去。萧布衣已从马上跃下来,快步走来,就要扶起韩雪。

他让韩雪一马当先,自己却是不敢丝毫大意,长弓在鞍,随时可取,见到恶狼蓦然从草丛出现,第一时间的放箭,却还是晚了一步。

韩雪目光一闪,突然失声道:“小心身后。”

萧布衣心中一凛,不能躲闪,因为韩雪就在他身前。整个人陡然退后一步,已经倒撞了出去。身后一声低嚎,转瞬漫天血雨。萧布衣倒退撞去,单刀早就出鞘,无声无息的从肋下穿过。

这招使出来,不要说饿狼,就算是人都是很难防备。萧布衣一刀捅实,毫不犹豫的挥刀上撩,刀身一轻,知道刀势已尽,微微转身,倏然削了过去。

这下一招三式,虽然比不上刀谱上记载的复杂高难,却是极为实用的手段。

一个狼头飞上了天空,狼身已被开膛破肚,满天血舞中,萧布衣微闭眼眸,却细看四周再没有狼踪,这才转身过来,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韩雪只是指着他的身上,惊惶道:“你受伤了?”

萧布衣微微活动下,除了感觉后背撞一下微有疼痛,倒没有大碍,摇摇头道:“是狼血。”

目光一闪,发现韩雪手掌鲜血淋淋,一把抓住,看了一眼,已经疾步走到坐骑前,伸手摘下水袋,再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拿了一包止血伤药。这个是他向贝培索要,贝培倒是并没有拒绝。

见到韩雪脚踝也有伤,萧布衣径直蹲了下来,倒出竹筒的清水,洗去韩雪手掌的污垢,发现只有掌心一条手指长的伤口,并不算深,放下了心事,敷上了伤药。

韩雪手掌和他手指一接触,不知是痛还是怎的,微微颤抖下,目光中隐约柔情闪现。萧布衣浑身是血,脸上也是如此,却是擦都不擦一下,看起来有些狰狞,可在韩雪的眼中,却是再英俊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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